第7章 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1)

　　我要负责你的开心和幸福，在你之前，我从没想过我会做这样的事，女人伺候我我都嫌烦。但我愿意伺候你，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就喜欢看你满足的样子。你笑，我就满足。

　　一个好男人带给我的

　　我觉得我很漂亮，是从我前男友认为我漂亮开始的。

　　我和他，都很清楚，我并不好看。

　　他因为喜欢我而认为我好看，我因为喜欢他而爱屋及乌地也觉得我好看起来。

　　所以我要说的是他给我的影响。

　　他是我的初恋。

　　我之前虽然见识过大大小小的各种男生，但正儿八经地谈恋爱，他是头一个。

　　我是一个特别自卑、自闭、矫情、拧巴的女青年，他第一次说“你真好看”的时候，我感觉这是晴天霹雳，他在讽刺我。那时我们还没正式恋爱。

　　我渴望感情，又排斥和惧怕它。

　　这里面的原因很多，有一点是我不太能忍受——身上的缺点都被人看个透彻。

　　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尤其是女人。

　　许多男人都当女人不是人，不会打嗝打鼾拉屎放屁，女人要时刻美着干净着，一点儿也丑不得脏不得。

　　许多女人对自己的外表要求十分严格，一点儿赘肉不能有，多吃了几口饭，内疚得不像样，骂自己狠到旁人都听不下去。

　　我自卑肚子上的肥肉，“肚子”和“肥肉”这两个词，我现在写出来还感觉眼睛给扎得生疼。

　　我前男友第一次说“你这个肚子啊……”的时候，我的头“嗡”地一声就大了，脑供血不足了。我没等他继续说，就抢着向他保证：“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跟你说，这个肚子啊，是最好减的，实在不行一抽（脂）就没了呗！”

　　他说不是那个，肚子上松松垮垮有赘肉是不健康的表现，你每天往那儿一坐，连动弹都不动弹，这能健康吗？毒都积肚子上，对身体不好。你得运动。

　　我听这语气，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啊，原来关心的是健康不是身材啊，那就好……

　　他不觉得我有缺点，他看我哪儿都好，缺点就是特点，说别人还没有呢，我自己认为的那些身材上的缺点，他只说身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身材看起来要健康。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你不会当它是句话，但它从你喜欢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就是一种莫大的鼓励和肯定。

　　我自己很少去商场，买衣服也是网购。第一我不愿看导购员轻蔑的眼神，第二我不愿意看商场里那么多美女。

　　“个个打扮得油光水滑的，给谁看哪，烦不烦人呀。”

　　跟他走在商场里的时候，我之前那些嫉妒羡慕恨都没了，光顾着感觉自己幸福到冒泡了。

　　虽然那时我也没有变，一样不会化妆，一副邋遢相，但我旁边的男人不嫌弃呀，喜欢呀，关它全世界什么事呢？！我就是丑到别人看着想吐，也觉得自己美呀！

　　我不但觉得自己美，我还主动推搡他。

　　“哎哎哎，你看看这个美女，你再看看那个！好不好看？”

　　“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你不觉得就是只有我看起来才最开心的样子吗？你不觉得她们虽然好看，但是面部表情都特冷冰麻木，只有我嘴巴咧着合不上吗？”

　　“是。”

　　“所以你说哪种好？”

　　“你好呗！”

　　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走在街上的美女当中，没有因为拼命地打扮自己才有的自信和快乐，得意扬扬。

　　他不吃水果，想不起来要去买点儿给自己，而知道我喜欢水果，每天都不忘带回来一些给我，提醒我别忘了吃，说我总是对着电脑，需要补充维生素。

　　他不懂女人那些东西，却有一天突然自作主张地给我带了支润唇膏回来，说人家都说这个好，你也得保护保护嘴唇。我看着一个大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支小小的唇膏，差点儿别扭死，别扭得眼泪差点儿没出来。

　　之前朋友都说我活得不像个女人，其实他们错了，准确地说是根本不像个人。

　　虽然是女孩子，但是女孩子也得跟男人一样拼，甚至比有些男人还拼。在外面一边念书一边打工，哪儿有功夫伺候自己，哪儿舍得花钱保养？平时磕了碰了，烫了手或者划个口子，别说不敢矫情，哪怕过多地关注了，都怕人说自己不行。

　　我跟他谈恋爱的时候，第一次察觉到原来自己磕了碰了是这么大个事。你不在意的那些，居然有人替你在意了，你觉得恋爱真好，有人爱有人管真是好。

　　我之前只关心自己有没有得吃，后来发现居然有个人关心着我吃什么不吃什么，因为点错了我不能吃的东西，内疚好半天。

　　我之前因为长期折腾而导致免疫力很低，动不动就对气候、饮食甚至情绪过敏。过敏的时候，脸上有红疙瘩，我看不进去，他能看进去。我把头发捋起来，挺个大饼脸，他在旁边给我分析，盘算着今天应该几点睡觉，有没有吃不该吃的零食。

　　我们两个人恋爱的时候，在街上走，碰到他的朋友同学，甚至以前常去的店铺，没等人家问，他就要先告诉人家，这是我媳妇儿，特自豪的样子。我只在我爸脸上看过那种表情，“这是我大闺女”。

　　我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个人来活，遇到他，我第一次在心里打定主意，决心认认真真做个人。

　　我是个特自卑的人，但当一个自卑的人开始被人全盘接受并感觉到爱时，她就有了自尊和自信，觉得自己应该也配得上这样的好，对别人、对自己都开始宽容。

　　后来，虽然我们没有在一起，但他给我的影响，往大了说也可以算一辈子的影响。他把我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让我活成了人样儿。让我觉得自己也配被人爱，也配拥有些好的。

　　我仍然觉得自己拥有了一段最好的爱情，相爱时是不顾一切地爱，分手后也没有彼此出言伤害，他始终保护着我的自尊。

　　我之前活得自暴自弃，我想，很多像我这样来自小城市又孤单地在大城市或异地打拼的年轻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当你的生活只剩上班下班和休假时，当再好的良辰美景或再无奈的心底苦楚都没人听你诉说时，当不管你活着或者死了生活在隔壁的人都不知道时……你觉得自己生活在猪圈里也无所谓，懒得收拾屋子，吃饭就对付，活着，却常想着这样的活法究竟有什么意思。

　　我遇到他的时候，许多疑问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我第一次知道，去爱别人和被人爱着，这在一个人的生活和生命里，是个多么大的事。他常常鼓励我，不要放弃自己的理想；常常鼓励我，好好踏实地活着，带着希望往前活。

　　我们后来没有在一起，但是这些话还跟我在一起。

　　女孩子，尤其是没那么成熟的女孩子，遇到一个好男人，在她的一生中都有太重要的意义。

　　我不做人生导师，不做心灵鸡汤，我最近因为每一天被太多人加为好友，也开了点儿眼界，看到了许多不幸福的人。对此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只把我遇到了一个好男人的故事讲出来。

　　我对他很感激，对我的生活也很感激。

　　我能遇到他，不是因为我好看，因为我在之前的人生里，即使灰心，即使偶尔自暴自弃，也一直非常努力地活，终于活到被他遇到，给了我这么一段幸福，并教会了我一个可贵的并且特别朴素的人生道理。

　　女孩子应该好好爱自己，应该喜欢自己。但这个爱，不是溺爱，吃完饭就往沙发上一窝一整天，窝得肚子出了赘肉，窝得身体不健康，这不算爱自己。积极健康地活着，勇敢地追求应该属于你的，享受一些能享受的，才是爱自己。爱自己的时候，人家才来爱你。因为只有爱才吸引爱。因为只有你健康地爱自己时，才会主动地给予爱。

　　这些都是一个好男人带给我的。

　　每次醒来，你都不在

　　朋友小飞是位撰稿人，图书公司编辑，根正苗红的80后直男，贫，痞，皮，爱好是王朔、王小波以及调戏小姑娘。

　　他来找我时以为我是个文艺作者，正如我以为他是个文艺编辑，相互客套了能有一首诗的时间吧，礼貌周到，像光天化日之下的人民教师和学生家长——各怀心事，又不得不给足了面子。

　　我的手指确实很多时候不受大脑控制，聊着聊着就甩开膀子撒起欢儿来了，没想到正对了他的路数。

　　他对待作者的方式是一直跟你唠，唠到破马张飞底线节节崩溃你的真实人性逐渐水落石出的时候，戛然而止，说，哎，你适合写什么样主题的？他用玩世不恭的态度让我打开心房，继而去挖我人性里面的东西。他觉得我应该有另一种可能性，这让我觉得有趣，同时也有感激，因为他会激我，逼着我挑战和认识我自己。

　　很顺畅的开场，按照正常事态发展思路和逻辑，我们接下来应该有许多思想上的火花，跟礼炮一样绽放在黑暗的夜空，说不定真能搞出什么传世巨著来呢。可惜，他找我之前我早已和人有约，也就是说，我明目张胆地放了他的鸽子。

　　他气啊，却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算是“不打不相识”，既然知道我这么浑蛋，他也真没什么思想包袱了，反而因知道了彼此差不多都是这路货色而徒增了些许亲切。

　　他问我，你好好一小姑娘为什么这么浑蛋啊？我说我隔三岔五就得跟人表示一下我真不是什么好人，因为很多人是这样的，当他看到你的一点点善良，他就期待你全部是善良的。他哈哈大笑，表示同类啊同类。

　　渐渐混熟了，有些事我跟别人不太好意思启齿，跟他就觉得无所谓。反正才子骨子里都有清高和傲气啊，虽然他一定不乐意我这么说他，但是没关系啊，我后面还有更难听的呀。

　　那会儿，有个疑问在我心里纠结许久不得要领，我就去问他，哎，你说，我前男友到现在都不把我落在他那儿的东西给我是怎么回事？说过好几次了是很重要的东西，你从男人的角度给我分析一下！

　　我是这么想的，要想对付男人，你必须得听男人的，不听流氓的话必然要吃流氓的亏，所以我在他跟前虚心无比。

　　他的回复是“我的天！”吓我一跳，接着是“他聪明啊！我他妈怎么没想到！当初我前女友让我把东西给她送过去的时候我还傻乎乎地拿着她的东西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硬座！当初我要是不送，她必来取！只要人能来，我就有留下她的可能啊！”一种失策的语气。

　　谁管你前女友啊？我现在关心的是我前男友，哎，真不好意思继续说了，他已经沉溺在他失策了的情绪里。

　　这是自我跟他认识以来第一次听他提起前女友，往后又断断续续不经意地提起过那么几回，提呗，谁还没有个念念不忘的过去啊，没有能算活过吗？谁不是动不动就经意不经意地把前什么给挂嘴边上了，我们这样的人，正直三八芳华，正有大把明天，谁相信流氓会去追忆什么似水年华，谁相信浪子会是什么痴情种子。

　　有天赫然看到他发了博文，用了个酸气逼人的名字，叫《你不懂女人，不配做情种》。我一边打开一边缓冲一边想，一个大男人写这种题目能写什么啊！打开了一看，哟，是大半夜睡不着觉怀念前女友的。我一向对这种文字感兴趣，因为我总是期待着我前男友什么时候也能写篇文章来怀念怀念我啊，显然他没有，那么我就只好在别人的文字里意淫了。我赶紧冲了杯咖啡，带着莫名其妙、幸灾乐祸、喜滋滋的心情来阅读。文字是有力量的，也是有技巧的，我是个写文的，所以对各路五花大绑的招式十分敏感，更感动于一种朴素，以及那种不为写而写的难得，有人味儿。

　　那话是怎么说来着，你永远也不晓得你多爱一个人，直到你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

　　“三年的时光，是可以让一汪清水一样的情感变得浓稠如血的，血浓于水，女人轻易不会舍弃，除非，除非身边这个男人确实足够奇葩，不然不会轻易放弃。在和前女友W分手后的很多个日子里，我都希望分手这件事儿只是一场梦，当午夜梦醒，她还在我身边，我还能揉她的头发，刮她的鼻子。但是，很多个午夜醒来后，我发现梦太不可靠了。永远当女人的孩子，确实是一件幸福的事儿。可我没有想过，当母亲是一件累人的事儿！她总有累到要离开的时候。”

　　每个男人曾经都是男孩子，把一些字眼看得太严重，绝不肯轻易用在女孩身上。然后他们会逐渐成为那些看上去漫不经心，又偷偷摸摸在内心里充满期待，期待一个他们梦想的女人来填补生命空白的大叔。

　　有后悔，有想念，有走了万里路后累到坐下来娓娓道来的坦然，说不定他就是这样自私自恋自负呢，还是她坦诚公开透明，抑或根本就是缺心眼儿。他把皮肉翻开，把心掏出来晾在太阳底下，像晒被子杀螨虫，什么走过路过的，爱看不看，不在乎。写完自己还觉得挺不好意思，不想让人看到他认真的那一面，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跟我说，看来还是写这种男男女女的口水文有人看哪。

　　想说切，别装了。可是，悲壮的确是英雄的事，我们这种人，只配叫悲惨。

　　失去过的人更知道自己要什么，分过手的人更认识自己的爱情。不到别离，不知深浅。

　　以前他说男人很多时候不善于表达，我并不相信。我想，你要说那些终日埋头实验室的理工男还情有可原，你们这些搞文艺的还敢说自己不善于表达，那太不要脸了。后来渐渐发现，皮好扯，真情却常难启齿。

　　树洞里不是没日没夜地扎着一大堆你我他吗？在他看不见听不着的地方，拼命说想他。

　　有类人表面上看似漫不经心，内心却等待已久，等待某个美好的人来填补生命里随年轮增长而错过的情人节，填补每个孤独落寞的灵魂。

　　有时我想，或许人生全无逻辑，或许人生的逻辑全然非我们这样的傻瓜可懂。那些所谓大雨磅礴的青春，不知为何，总是像拧在一块儿的毛线，没头没尾，理不清道不明，既织不成毛衣，也不好意思把它扔掉。

　　人生的一切，似乎的确有着什么内在的联系，如果一定要说出某种联系，那或许可以说，一个人在每一个今天所成为的人，都是由每一个昨天形成的。这听起来像屁话。不过我们每个人逐渐在众人面前展露的那副德行，可以说过去里的每一天也别想逃脱什么干系。

　　失恋是痛苦的，然而最痛苦的还是你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

　　每当梦里是你，醒来惊见半床寒月，觉得梦里的人好像不可能是你，应该是别人扮成了你闯进来。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爱的依然在爱，恨的依然在恨，怀疑的总是怀疑，无知的永远无知。

　　耳边永远是些零碎的声响，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每次醒来，你都不在。

　　即使孤独也无所谓

　　我的好姐妹欧小麦自上次自欺欺人地去相了回亲之后，就像已经走到了婚姻的门口，摸着了婚姻的门路似的，哟，整个人成熟的，走哪儿都一副市侩老练的做派，不把小姑娘小少年放眼里了，跷着二郎腿，挥斥方遒。“什么样的人才能坐在那儿二十来分钟？啊？你跟一完全爱不上的男人讨价还价似的把自己卖个好价钱，什么情况？你俩坐那儿就像两只互相闻对方屁股的动物，发情期一到，恨不得猪牛羊都能上到一块去了！”她相亲回来，坐我对面，脸上来不及褪去鄙夷。

　　看得出来伊憋了一肚子气。“小丫你给我说说，世界上怎么到处是傻瓜！”我一听这话，倒是。可我说：“你要不想见到傻瓜，就别出门啊，把自个儿关家里，顺便把镜子砸碎。”

　　“二百多斤的男的！说我胖！你问他站起来能不能看见自己脚！扁担横地上都不知道念个一！我胖？不娶我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又没有吃他们家一口饭！”

　　啧啧，女人是可以接受男人说她笨、懒、馋、坏、贱，但坚决不能忍受男人说她矬丑胖穷没人要，那是要拼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