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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 作者:米歇尔·沃尔德罗普

回归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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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家园

厨房的谈话总是无休无止的,荷兰德和阿瑟的谈话就这样一小时一小时地持续着。到最后结束时,他们的讨论已经从国际象棋跳到经济学,从经济学跳到跳棋,又跳到内在模型,基因算法,然后又回到国际象棋。阿瑟感到他终于开始了解学习和适应的全部含义了。俩人到了睡眼惺忪的时候开始详细讨论一个或许能够解决经济学中理性期望问题的途径:为什么不用荷兰德式的分类器系统来模拟一伙经济作用者,让它们就像真正的经济作用者一样从经验中学习,从而取代经济作用者是完全理性的这个假设呢?

真的,为什么不呢?入睡前,荷兰德写了张纸条提醒自己把恰好放在他这里的塞缪尔的计算机跳棋手投影胶片找出来。阿瑟已经对这个能够学习的游戏软件的概念入迷了。他以前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东西。荷兰德想,也许他明天应该就这个主题为与会代表做一个即兴发言。

这个发言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特别是当荷兰德向听众们指出,塞缪尔的计算机跳棋软件在三十年后的今天仍然在同类软件中居于领先地位时,反响尤为强烈。然而,荷兰德从这个角度所做的发言之所以在会议上引起强烈反响,完全不是因为这样的即兴交流在那时非同寻常。与会代表发现,很难指出经济学会议的气氛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只是大约在第三天,当大家排除了原来的学术术语障碍,扫清了相互之间的困惑之后,会议就开始变得热烈了起来。

“我发现这非常令人激动,”斯图尔特·考夫曼说。他在与阿瑟交谈了两周之后,发现自己很缺乏经济学知识。“有趣的是,当你接触到所有诸如指画法作品这样的新事物时,感到就好像在幼儿园一样,或就像一个幼犬,四处乱跑,四处嗅闻,有一种发现新东西的美妙感觉,仿佛整个世界就是个值得去探索的奇境,所有的事都是新奇的。不知为什么,这就是这个会议带给我的感觉:总是好奇地想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们的标准是什么,这个新领域中的问题是什么。这真是非常符合我个人的胃口。但我想,这也是许多参加这次会议的人的风格、我们彼此之间有过长时间的交谈,彼此相互倾听。”

不无讽刺的是,物理学家最初对数学的抽象性持怀疑态度,而这次却正是数学提供了一神共同的语言。“现在回想起来,我认为肯·阿罗的决定是正确的,”尤金尼亚 ·辛格说。她起初对阿罗没有吸收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参加会议感到失望。“阿罗把最优秀、最具有技术训练背景的经济学家都召集来了,结果建立了一种信任感。与会的物理学家们对他们的技术背景感到吃惊。这些经济学家对许多技术概念,甚至对一些物理模型都非常熟悉,所以与物理学家之间就能够用共同的词汇来探讨问题,建立起一种能够相互交流的语言。但如果邀请许多没有技术背景的社会学家来参加会议,我不敢保证能否跨越语言的海湾。”

当大多数正式发言结束之后,与会者们就开始分成非正式的研讨小组,就专门的问题进行讨论。其中一个最流行的问题就是混沌理论,对混沌问题的讨论经常在小会议室围绕着戴维·鲁勒展开。荷兰德说:“我们都知道混沌理论,都读过这方面的文章。一些经济学家已经在此领域做了大量的研究。但我记得当我们看到物理学家就此做出的一些模型以后,都感到十分兴奋。”

与此同时,安德森和阿瑟参加了一个在阳台上进行的关于技术锁定或地区经济差异这类的经济“类型”的讨论。阿瑟说:“我太累了,无法无休止地谈论和听讨论,我只能借这个研讨小组的讨论来测验菲尔·安德森的各种数学技巧。”

但实际上阿瑟发现自己和安德森,以及其他物理学家之间意见很一致。他说:“我喜欢他们强调计算机实验。”在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在经济学家眼里,计算机模型已是声名狼藉。因为很多早期计算机模型是根据程序员倾向的政策建议拼凑出来的,其结果当然是使计算机产生支持这一政策的建议。“所以当我看到计算机在物理学中得到适当应用时,感到非常着迷。我觉得物理学领域的开放性在召唤着我。这是一种知识性的开放,愿意正视新的概念,不再对该接受什么抱教条而呆板的态度。”

同时,阿瑟对报酬递增率能对会议产生影响而感到欣慰。除了他对此的发言之外,其他经济学家也在独立研究这个问题。比如,有一天与会者通过电话听荣誉教授霍利斯·切纳利的演讲。切纳利因为重病而未能来参加会议。他的演讲内容是关于发展的类型,为什么各国在如何发展上各有不同,特别是第三世界国家。他在演讲中提及了报酬递增率。阿瑟说:“所以,他刚挂断电话阿罗就跳了起来,跑到黑板面前说:‘霍利斯·切纳利提到了报酬递增率,现在让我来做更详尽的阐述。’于是他自发地做了一个半小时的关于报酬递增率思想史的演讲,同时将这个理论与贸易理论联系起来讲了一番,而且是在没有一点儿笔记可循的情况下。我从来不怀疑阿罗在报酬递增率方面的知识有这么丰富。”

仅在此几天之后,已经在将报酬递增率理论运用于国际贸易方面做出了创新性研究的约索·斯甘曼(JoseScheinkman)与洛杉研加州大学的米歇尔·波德林(MicheleBoldrin)熬夜熬到凌晨三点,拿出了一个报酬递增率经济发展理论。

阿瑟说,讨论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股票市场是否会进入报酬递增循环,因为股民们看到有其他投资者加入进来,所以股票不断看涨。或反过来,是否会出现负反馈效应?比如股民看到其他投资者都退出时会出现崩盘。阿瑟说:“当时不知为什么股市正好过热,所以大家就对这个理论是否可行、这种情况是否会真的在现实中发生,是否很快就会发生等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大家的共识是:“这种情况也许会发生。”戴维·潘恩斯认为崩盘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他打电话给他的经纪人,要求卖掉他的一部分股票。他的经纪人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果然一个月之后,1987年10月19日,出现了股票在一天之内猛跌508个点的情况。

阿瑟说:“这就导致了一种流行的说法,人们认为桑塔费的会议在一个月前就预测到了股票市场的崩坍。其实我们并没有做这个预测。但股票市场之所以崩坍,当然是因为其中有我们长时间探讨的这种正反馈机制在起作用。”

这场为期十天的马拉松式的研讨会就这样继续着,只有星期六下午休会。所有的人都累得精疲力尽,累得极其愉快。阿瑟说:“十天结束时,我感到我站在了一个科学的高度。我无法相信竟有人愿意倾听我的观点。”

但确实有许多人愿意倾听。阿瑟因为答应了要在9月18日,星期五到旧金山市做一场演讲,所以不得不放弃了最后一天的会议(无法从纽约脱身来参加会议的里德送来了一卷录像带表示祝贺)。但是,当星期一下午阿瑟返回来,一跨进修道院的门,潘恩斯就带着微笑向他迎来。

“最后一天会议开得不错吧?”阿瑟问。

“哦,我们都非常满意。”潘恩斯回答。尤金尼亚·辛格表现得尤为热情,正准备好好向里德汇报此次会议的收获。他接着说,会议一结束,研究所就召开了科学委员会会议,会议的第一个动议就是,他们想邀请阿瑟参加科学委员会。

阿瑟吃了一惊。科学委员会是研究所内部的圣地,掌握着决策的实权。“我当然接受了这个邀请。”他说。

潘恩斯说:“我们还有一个考虑,我们非常不愿意失去这次机会。所有的人都对这次会议感到非常振奋,所以我们想借机将之扩展成一个全面展开的研究项目。我们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不知你和荷兰德下一个学年是否能来这里,启动这个研究项目,让它运作起来。”

阿瑟瞬间就明白了,科学委员会想邀请他和荷兰德来主持这项研究。他结结巴巴地回答说:他确实有一个年假可以休,事实上这项研究对他来说非常有趣。当然,能来主持这项研究他十分高兴。

他说:“我感到受宠若惊。我确实觉得自己很卑微。主持这样一项研究使我直到今天都在问自己:我是谁呢?我的意思是,这儿有菲尔·安德森,有肯·阿罗,然后还有我。而他们竟在问我,你对这个是怎么想的,对那个是怎么认为的。所以我的反应是,他们是不是在问其他什么人?在我以往的学术生涯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你知道,对一个科学家来说,他完全有可能感到身怀绝技,却不被圈内人所接受。约翰·荷兰德几十年都处在这种情况中。我当然也有同感。直到我踏入桑塔费研究所,这些聪明绝顶的人,这些我过去只是读到过的人物给了我这样一个印象:‘你怎么这么久才到这里来?”

在十天的会议中,阿瑟无休止地谈话和倾听。他的头脑塞满了各种思想,把脑子都涨痛了。他精疲力尽,需要三周的睡眠才能恢复体力,但他觉得简直就像置身天堂一样。

“从现在起,我不再为其他经济学家会怎么想而担忧了。能够与我分享研究成果的人们都集中在桑塔费。桑塔费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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