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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博尔赫斯》 作者:阿尔维托·曼古埃尔

恋爱中的博尔赫斯(5)

引文里引用了霍布斯(Hobbes)的“永恒的当下”。我浏览了我那两架博尔赫斯的作品:被印刷工弄乱的破旧的原文爱米丝版;两本厚厚的不完整的《作品全集》(ObrasCompletas),而《全集目录》(ObrasCompletasenColaboración)也是被弄乱了的;平滑却略带冗长的艾利安版;奇怪的英译本;《全集》是极好的法文七星文库丛书,伯尼斯为此作了很好的编辑,在我心里它甚至超过了西班牙原版。(博尔赫斯也许并不在意:他有一次谈到贝克福德[Beckford]以法文创作的《维克史》(Vathek)的英译本时说:“原文不忠于译文。”)罗杰-卡约(RogerCaillois)令博尔赫斯闻名法国(“我是卡约的发明,”博尔赫斯曾说),他认为大师的中心主题是迷宫;仿佛是要证明这种猜想,翻译稍差的广为人知的博尔赫斯英译文集的题目采用的也是迷宫的复数形式。令人吃惊的是(至少对我而言如此,我自认十分熟悉博尔赫斯的作品),当我再读他的书时,我发现贯穿在他作品中的主题却是包纳一切的物体、地方、人物和时刻。我在七星丛书的空白处写下一个长单子,但我相信这还远没有穷尽:以最明显的《扎伊尔》(TheZahir)打头,这是《阿莱夫》的姊妹篇。

《扎伊尔》在阿拉伯语里表示“可见的”,是一种见过以后永远不会忘记的物体(一枚钱币、也可以是一只老虎、一台天体观测仪)。通过引用丁尼生(Tennyson)有关裂壁上的花朵的诗句,博尔赫斯说“也许他的意思是任何一种事物,无论多么卑贱,都暗示着世界历史、以及无穷无尽的因果关系的连接。”接下来就到了有名的《通天塔图书馆》(LibraryofBabel),“有人把它称为宇宙”,里面有各种藏书,包括“我死亡的真实记录”。这个无尽的图书馆被删节成一本薄薄的小书,在同名小说的注释里提到过,后来扩展成《沙之书》(BookofSand)。在长篇故事《代表大会》(TheCongress)里叙事者寻求的宇宙的百科全书并非没有可能:它已经存在,就是宇宙本身,就像地图制作国里的地图(《诗人》[ElHacedor]),这一点刘易斯-卡罗尔(LewisCarroll)在《色尔维和布鲁诺》(SylvieandBruno)里已有预见,博尔赫斯的短篇寓言也提到了这个国家。博尔赫斯作品中,人物也能像地方和物体一样,具有包容性。博尔赫斯爱戴的托马斯-布朗爵士(SirThomasBrowne)曾坦言:“每个人不仅仅是自身;有许多第欧根尼(Diogenes)和泰门(Timons),尽管同名的人很少:人类的生活是重复的,今日之世界与过往之世界一样;以前没有人类,但人类诞生以后就有和他相似的人,过去和现在,他都有他重生的自我。”

也许杰拉德-曼尼-霍普金斯(GerardManleyHopkins)对此的谈论更感人:我突然成为了基督,因为他也曾是我这起重器、笑话、可怜的陶瓷碎片、斑点、火柴棒、不朽的钻石是不朽的钻石。

(“自然乃赫拉克里特之火、复苏之安慰。”)博尔赫斯十分喜爱这段话,让我读了很多遍给他听。他同意布朗貌似天真的话“尽管同名的人很少”,“这让他显得很可爱,是吗?”,他笑着并不真想要一个回答。这些最早的“重生的自我”之一是汤姆-卡斯特罗(TomCastro)、《世界性丑闻》(AUniversalHistoryofInfamy)不可靠的冒名顶替者,尽管他是个不会说一句英语的半白痴,他却将自己扮成生于英国的贵族继承人,这完全符合了那句格言:一个人事实上就是所有人。另外一些变化无常的人物包括令人难忘却也无法原谅的富内斯(《博闻强识的富内斯》[FunestheMemorious]),他的记忆是在短短一生中所见事物的胡乱堆砌;阿拉伯哲学家阿维罗伊(《阿威罗伊的探索》[TheSearchofAverroes]),尽管相隔几百年,他依然执着地希望了解亚里士多德,就如博尔赫斯自己在追寻阿维罗伊,而读者也在追寻博尔赫斯;曾是荷马也曾是历史上所有人样式的一个人(《永生》[The

Immortal]),他创造了一个名为奥德修斯的人,后者把自己称为“零”;为了写出我们时代的《唐吉诃德》,皮埃尔-孟纳变成了塞万提斯。在1923年出版的早期诗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热情》(FervordeBuenosAires)的引文里,博尔赫斯这样写道:“如果这个集子里有一句快乐的诗行,请读者宽恕我的无礼,我自己早先已占有了它。我们的空无十分相似;这实在是一个微不足道又偶然的情况:您是读者、我是作家。”在《有与无》(EverthingandNothing)里,莎士比亚请求上帝让他能做唯一的自己,因为他已身为了很多人。上帝向莎士比亚坦言他自己也是虚无:“我梦想着世界[上帝说],如你梦想着你的工作,亲爱的莎士比亚。在我的梦里,你和我一样是众人却也非人。”在《巴比伦彩票》(TheLotteryofBabylon)里,所有的人都曾是殖民地的总督,所有人却也都曾是奴隶:这就是说,每一个人都曾是所有人。我的单子也包含了一项注解,博尔赫斯以此结束了关于维克多-弗莱明(VictorFleming)的电影《化身博士》的评论:“在史蒂文森二元论的寓言之外,与12世纪法利德-艾塔(FariduddinAttar)创作的《鸟之集汇》(AssemblyoftheBirds)相近,我们可以想象一部泛神论的电影,里面的人物最后都变成了不朽的唯一。”这个主意后来成为与比奥伊合写的一个剧本(《其他人》[TheOthers]),后来雨果-圣地亚哥(HugoSantiago)执导了这部电影。即便在博尔赫斯的日常谈话中,包纳一切的“一”这个主题也常常出现。在马岛战争开始后不久,我见到他,和往常一样谈到文学,提到了双重的主题。博尔赫斯对我伤感地说:“你说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加尔铁里将军(Gerneal

Galtieri)和撒切尔夫人是同一个人?”另一次,在安慰西尔维亚-奥坎波痛失爱狗时,他试图使用柏拉图的名言:“你没有失去一只狗,一只狗就是所有的狗,所有的狗就是你死去的狗……”西尔维亚坚决地告诉他,他的形而上学的观点没什么用。然而了解存在与地方的多重性、发明永恒的存在和永恒的地方这些概念,并不足以带来快乐。快乐是博尔赫斯的道德规则,在附于《诗人》之后的虚构故事里,博尔赫斯(借加斯珀-卡梅拉鲁斯之名)吟咏了两行《赫拉克利特的悔恨》(regret

d

Héraclite):我曾是那么多不同的人,但从来不是那个怀抱着倒下的玛蒂尔德-马尔巴赫的人。去世前四年,博尔赫斯又发表了一本书《但丁九论》(Nine

Essays

on

Dante),其中包括四、五十年代写成以后又修改过的文章。在引言的第一段,博尔赫斯想象在一个虚构的东方图书馆里发现了一个古老的镌刻,上面费劲地描绘了世界上的一切。博尔赫斯认为但丁的诗就像这块无所不包的镌刻,如阿莱夫般的《神曲》。文章以博尔赫斯缓慢、准确、哮喘的声音写就,我可以听到他故意的停顿、讽刺的问话口气(他喜欢以此结束他最原创的语言)、庄严的背诵(他凭记忆引用长篇)。他第九篇关于但丁的文章《比阿特丽斯最后的微笑》(Beatrices

Last

Smile),以极简短的语言开头:“我的目的是评论文学里迄今为止最感人的诗章。它们包含在《天堂》(Paradiso)的第三十一篇里,尽管它们十分有名,好像没人曾注意到或完全听到它们背后隐藏的伤悲。它们内含的悲剧性与其说属于作品,毋宁说属于作者;与其说属于作为主角的但丁,毋宁说属于担任作者或创造者的但丁。”博尔赫斯接下来开始叙述这个故事。在炼狱山的顶峰,但丁没有再看到维吉尔。由比阿特丽丝斯引导,他到达了最高天,而比阿特丽斯随着他们跨越每一重天变得越来越美。在这无限的区域,远去的事物与就近的事物一样清晰可见。(博尔赫斯注到:“如一幅前拉斐尔油画。”)但丁看到高处有一条光河、成群的天使,以及正义之灵化身的玫瑰按顺序排开。但丁转过身听比阿特丽斯诉说他看到的景象,但她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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