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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戈尔诗选》 作者:泰戈尔

第一章 3密约

(这故事见《菩萨譬喻论》(Bodhisattvāvadana……mālα)。这是一部记菩萨在过去时代所修种种苦行的佛教故事书。)曾经有一天,尊者邬波笈多(邬波笈多:人名,佛涅后一百年生,阿育王的师傅。)

酣睡在秣菟罗(秣菟罗:意云”孔雀“或”蜜“.地名,在中印度,城东五六里有山寺,为邬波笈多所造。)幽僻的城根,那时候,街灯已在风中熄灭,城里的人家也都关紧了大门,天空中有深夜的几颗小星在雨季的浓云里闪烁。

是谁的脚镯丁当的纤足突然轻轻地踏在他的身上?

尊者含惊地翻身坐起,蒙的睡意立刻飞去……刺痛他美丽的眼睛的是亮闪闪一片灯光。

这城里的舞女,春情荡漾深夜里急切地去欢会情郎,她身上穿着一件天青色的衣裳,镶嵌着珠玉的环叮咚作响。

一脚踏在尊者身上,瓦萨婆达多停止了匆匆的脚步,无限惊慌。

手执着纱灯仔细端详尊者是多么年轻漂亮……红润的嘴唇上飘浮着温柔的微笑,明亮的大眼里流露着慈祥的光芒,丰满白皙的额头上闪耀着月光似的一片宁静与安详。

眼睛里满含着羞涩女人温柔动情地说:”少年人,我请求你原谅。

为什么不可以到我家去?

这冷冰铁硬的湿地不应该是你的睡床。“邬波笈多尊者温柔地回答说:”哦!美貌多情的姑娘!

如今还不到我和你密约的时期,你且去你要去的地方,等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我会亲自走进你的闺房。“骤然间暴风雨在闪电里张开了狰狞可怕的巨口,瓦萨婆达多在恐怖中瑟瑟发抖;毁灭宇宙的狂风在空中呼啸,天上隆隆的雷霆大声地发出一阵嘲弄人的狂笑。

距那次相见,还不到一年。

又是一个四月的黄昏,春风变得更为关情迷人,路边树枝上缀满了花蕾,御苑里盛开着茉莉与素馨。

远方吹来的轻风送来婉转醉人的短笛声,倾城的男男女女都到秣菟罗林中去欢度迎春,只有天上一轮微笑的明月凝视着寂静无声的空城。

月光下行人稀少,尊者独自漫步在林间小道。

头顶上绿叶丛中杜鹃在一声声婉转啼叫。

莫非今夜正是他欢会情人的良宵?

远离了城市,尊者向城外走去,他突然在护城河边停步不前,那女人是谁呢?

独自躺在芒果林的阴影里正在邬波笈多的脚边?

无情的鼠疫猖獗地蔓延,瓦萨婆达多也受了传染,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漆黑的瘢点,被城里的居民丢弃在护城河边。

尊者把昏迷了的女人轻轻放在自己的膝头,用清水润湿了她干渴的双唇,在头前为她低颂着经咒,又亲手在她的全身抹上了清凉的檀香油。

月夜里飘落着盛开的花朵,枝头的杜鹃声声地悲啼着。

女人轻轻地说……”你是谁?这样慈悲?“尊者回答说:”瓦萨婆达多,是邬波笈多今夜特来和你相会。“1900年9月报

答”御库里竟出了盗案,把匪徒立刻捉来带到我面前;不然,小心身首异处吧,守城官!“守城官奉了国王的命令,大街小巷挨家挨户四出搜查贼人。

城外破庙里卧着瓦季勒森……一个商人,德克西拉的居民。

为卖马来到迦尸,遭到强盗的洗劫,正失望地打算回故乡去。

巡逻们捉住了他,硬说是匪徒,加上枷锁,要把他带进监狱。

这时候,夏玛……迦尸的美女,正坐在窗前懒洋洋地闲望着街上的洪流……眼前梦一般的人群的来去。忽然她吃惊地喊道:”哎呀,这因陀罗(因陀罗:印度吠陀神话中众神之长,掌管雷雨,貌俊美。)一样高贵美貌的少年,是谁把他像强盗贼似的锁上沉重的铁链?

快去,啊,亲爱的使女,用我的名义告诉守城官……说夏玛请他呢,请他光临寒舍把囚徒带到我的面前。“夏玛名字的魔力如同符咒,受宠若惊的守城官听了这邀请,快乐得毫毛发抖。

他立刻走进房门,背后是罪犯瓦季勒森……两颊涨得通红,羞愤地低垂着头。

守城官笑着说道:”真不凑巧,在这个时候奉到您的宠召;现在,我必须回复王命去,美丽的姑娘。我请求你允许。“瓦季勒森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喂,女人,你耍的什么把戏!

从路中心把我牵到你家里,嘲弄这无辜受辱的异乡人来满足你冷酷无情的好奇!“”嘲弄你!“夏玛叫道:”我情愿献出全身珠宝换取你身上的铁链。远方的青年啊,如今污辱你就等于污辱我自己。“这样说着,夏玛的睫毛上闪着泪珠的一双眼睛凝望着异乡人似乎要把他所受的污辱用泪水洗去。她转身对守城官请求说:”拿去我的一切,释放这囚徒吧。“守城官说:”美人啊,你的要求我不得不拒绝。抢劫了国库,不杀人怎能平息国王的忿怒?“握紧了守城官的手夏玛低声说:”我只请求你对这犯人缓刑两天。“守城官对她会心地微笑着轻轻说道:”你的吩咐我将铭刻心田。“第二晚的夜尽时分,狱卒轻轻打开了牢门;夏玛手执着纱灯走进监牢,黎明将被处决的瓦季勒森正在低颂着神名祈祷。

女人暗示地目光一闪,狱卒立刻前来打开了囚犯的铁链。

瓦季勒森不胜惊奇地呆望着女人莲花似的无比美丽的脸。

他哽咽着低声说:”你是谁?

给我带来光明,正像黎明在噩梦谵语之夜过后带来晨星。

你是谁?啊,你自由的化身,残酷的迦尸城中慈悲的女人!“”慈悲的女人?“夏玛惊叫着发出一阵狂笑,阴森可怕的监牢里惊起了一阵新的恐怖与纷扰。

女人一再狂笑着又继以哭泣,伤心的泪珠跌落如一阵骤雨。

女人呜咽着说道:”夏玛的心比迦尸街心的石头更加铁硬,比夏玛更无情的人再也没有。“女人说着紧紧握着犯人的手臂把瓦季勒森从牢狱里带了出去。

曙光一线,闪烁在瓦鲁纳河岸。

小船系在渡口,女人站在船头……”喂,上船来,不相识的青年,我只有一句话请你记在心头……挣脱了一切羁绊,最亲爱的,我和你同船在这条河上漂流。“解开系船的绳索,小船轻轻地滑动着,林鸟低唱着欢娱之歌。

把夏玛抱在怀里,瓦季勒森说:”亲爱的异乡女友,告诉我,你花了多少财产买得我的自由?“紧紧拥抱了他,夏玛悄悄地说:”别做声!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小船在炙人的热风里顺流漂荡,正午的天空中升起酷热的太阳洗过午浴穿着湿衣的村中妇女头顶着汲水的铜罐正走回家去。

市集已散场,人声喧哗已停息,孤寂的村路默默闪耀在阳光里。

榕树浓荫下有青石砌成的渡口,饥渴的水手在那里停泊了小舟。

这时候,鸟雀躲在树荫里午睡,慵懒的蜜蜂营营着倦人的长昼。

忽然,一阵带着稻香的正午的热风掠过,吹下了夏玛的面纱;瓦季勒森心跳着,声音窒息地在她耳边说:”亲爱的,知道吗,就在你给我打开铁链的那一刻,又给我带上了永恒的爱的枷锁?

你如何完成解救我的艰难工作,亲爱的,请告诉我其中的经过。

你为我做了什么,我发誓要以生命来报答。“夏玛掩上了面纱,轻轻回答说:”现在且不来谈它!“白昼的光船卷起了金色船帆,缓缓地驰向远方日落的口岸。

靠近岸上是一片森林的河边,晚风里,停下了夏玛的小船。

无波的水面上闪烁着初四的纤纤月影,树根下的幽暗里抖颤着琴声似的蟋蟀的低鸣。

夏玛熄灭了灯光,默默坐在窗口,头依在青年的肩上。

她的蓬松的长发散发着异香掩盖着青年的胸膛,滑软如波浪,漆黑像一面睡眠的丝网。

她低声说:”我为你所做的事真是非常艰巨,但要告诉你,最亲爱的,更是十分不易。

我只简单地告诉你,你听了千万要立刻把它从心中抹去。

是那个疯狂地单恋着我的少年乌蒂耶,在我的吩咐下代替你承担了那桩盗窃案,用他的生命作了爱情的献礼。

这是多大的罪恶,我的知己,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我爱你。“纤月西坠,森林背负着千百鸟雀的睡眠沉沉矗立。那环抱着女人的腰肢的爱人的双臂,慢慢地松缓,分离的残酷悄悄地沉落在两人中间。

瓦季勒森沉默着如一尊冰冷的石像,夏玛像折断了的藤蔓一样倒在地上。

忽然,女人抱紧了青年的膝头,跪在他的脚边,哭着低声哀求:”这罪恶的严厉惩罚,且让它留在上帝的手里吧,我为你才做了这样的事!爱人啊,原谅我吧!“移开他的脚,瓦季勒森大喝道:”用你罪恶的代价买取我的生命,这生命真是多么应该被咒诅!

无耻的女人!可耻生命的债主!

你给我每一呼吸都带来了耻辱。“他跳下船,登上岸,走进森林里。

黑暗里,枯叶在他脚下沙沙作响,腐草散发出扑鼻的霉烂气息,老树向四方伸展着无数槎的树枝,形成的黑影万怪千奇。

他行行重行行,直到路已不通……整个森林伸出缠满乱藤的手臂,暗中默默地阻拦着他再向前走去。

他疲倦地坐在地上休息,那像幽灵一样站在他背后的是谁呢……那一声不响,一步步追踪前来,在漆黑的长途中留下血淋淋的脚迹的?瓦季勒森握紧拳头嚷道:”你还不放过我去?“女人闪电般飞来,扑到他的怀里,她的蓬松的头发,馨香的衣裙,急喘的呼吸,雨一般的密吻像洪水一样淹没了他的身体。

夏玛哭着说:”我不离开你,不,我不离开你。为你我犯了罪,惩罚我吧,我的主人,假使你愿意,杀死我,用你自己的手来结束我的罪恶。“突然,黑夜在透不进星辰的森林里发抖,地下弯曲的树根也恐惧地战栗。

窒息中挤出了一声绝望的叹息,之后,有谁跌倒在地上枯叶里。

瓦季勒森从森林中走出来的时候,第一道晨光正射在远方湿婆庙顶。

整个早晨,他像疯子一样茫然地在河边寂寥的沙滩上徘徊不停。

正午燃烧着的阳光,火鞭一样抽打着他的全身,他口渴难忍,却不知道喝一口眼前滚滚的河水。

他不理睬汲水村女怜悯的招呼……”请到我家休息吧,你远方的客人。“晚上,他疲倦不堪地奔回小船像飞蛾怀着热切的希望扑向灯火。

啊!小床上,横着一只玲珑的脚镯!

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它紧贴在胸口,那镯上金铃的细响也一次又一次像箭一样刺进他的心窝。船角里放着一件蓝色纱丽,他扑在上面把脸埋在皱褶里……那丝的柔软,不可见的香气,不自主地使他勾起那可爱。动人的身裁的回忆。

晶莹的初五的纤月,慢慢躲在七叶树的后面,瓦季勒森伸手向森林呼唤:”回来吧,亲爱的!“森林的浓密的黑暗里有人影出现,幽灵似的独立在沙滩。”来,亲爱的!“”我已经回来了,“夏玛扑在他的脚前说:”原谅我,最亲爱的,你那慈悲的手不曾将我杀死,想是我命不该绝。“瓦季勒森望着她的脸,伸出双手把她抱在怀里,突然一阵战栗,又用力把她推得远远地。

他惊叫着:”哦,为什么,哦,为什么你又回来?“闭上眼睛,把脸掉开,轻轻说:”走开吧!

不要跟着我。“女人沉默了片刻,于是跪在地上向青年摸足行礼,然后向岸边走去……像梦一般地渐渐消失在森林中的黑夜里。

1900年9月轻微的损害腊月里,寒风吹起瓦鲁纳河清澈的涟漪。

远离城市的乡村里,寂静的芭蕉林中,石砌的堤岸上走来了迦尸的皇后格鲁那,一百名宫女拥簇着正去沐浴。

在国王的禁令中,清晨的河堤上不见人影;住在附近几座茅屋里的人们早已回避,河边一片岑寂,只有树林中鸣啭着鸟雀的轻啼声。

瓦鲁纳河水翻滚在轻轻喧啸着的北风里,水面上闪耀着金色的阳光,欢乐地跳跃着的层层波浪,像狂舞着的舞女飘荡着缀满耀眼珠宝的裙裾。

女郎声音的甜蜜羞赧了浪花的私语;莲藕似的美丽的手臂搅起了河水缠绵的情意;青天不安地俯视着水中纵情欢笑的一百个宫女。

洗完了澡,女郎们登上了堤岸……皇后说:”哦,真冷!

我的全身都在发抖,生起火来吧,朋友,让烈火驱除严寒。“女郎们走进树林搜集柴草准备燃火,她们欢乐地拉着树枝争争夺夺;忽然皇后召唤着大家惊喜地含笑说:”你们来呀!看那边是谁的茅屋就在眼前?

你们把它点起火,让我暖和一下手和脚。“皇后兴奋地说着笑了,笑得和蜂蜜一样甜。

宫女马乐蒂温柔地说:”皇后!这是无益的戏谑。

为什么要放火把它烧毁,修造这茅屋的知道是谁?

可能是穷人,或者异乡作客,也许是修道的隐居者。“皇后说:”抛过一边去这廉价的慈悲心肠!“难以制止的好奇心,疯子一样的狂妄,把茅屋点起火的是这些残忍的年轻女郎。

浓烟旋卷着旋卷着喷吐四散。

只一刹那间,浓烟里迸出了闪亮的火花,烈焰伸出千百贪馋的舌头遮住了青天。

像一群愤怒的火蛇逃出撕裂的地狱,头颈舞动着伸向天空发出嘶嘶的咆哮声,毁灭在女人耳边疯狂地吹奏着燃烧曲。

晨鸟惊惧地停止了欢快之歌。

阵阵乌鸦呱呱地啼叫着,北风加劲地吹着……茅屋接连着茅屋延烧起熊熊的大火。

毁灭的馋舌舔净了河边的小村庄。

冷清清的路上,腊月的清晨里,带着欢乐的疲倦,伴着百名宫女,皇后归来了,青莲花拿在手里,深红的纱丽穿在身上。

法庭里审判的宝座上端坐着大地之主。

无家可归的人一队队走来,恐惧地在他的脚前匍匐,抖战着结结巴巴地诉说他们的痛苦。

国王把头低下……羞愤涨红了面颊。

他离开法庭,来到后宫,质问皇后说:”这算干甚么!

烧毁穷苦百姓的房屋,说吧!是依据谁的律法?“皇后冷笑着说道:”难道那也配叫做房屋!

烧掉了几间破草房对他们会有多少损伤?

皇后一霎的欢乐不知要消耗多少黄金财富。“国王大声说……心中塞满了愤怒之火……”只要你还是国王的妻子,烧毁茅屋对穷人是多大的损失我知道你对这毫无所知;不过,我会使你明白你的罪恶。“国王吩咐侍女脱去她华丽的衣裳;无情地剥下了那件深红色耀眼的纱丽;拿来了女丐的破衣披在皇后身上。

国王把她拉在路边说:去做讨饭的乞丐;直到有一天你能把那在你片刻的狂欢里毁掉的几间破茅屋重新修建起来。”我给你一年的期限,期满我再回来,恭敬地站在法庭里,当众宣布,那破旧的茅屋的毁坏对穷人究竟是多大的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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