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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贝丝回到公寓,给小布喂了猫粮,然后赶在正午前走进办公室。这是最近一段日子里,她头一次没有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把整个午饭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好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处于工作状态吧,因为她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只是机械地将办公桌上堆着的报纸颠来倒去翻了一遍。

布奇今天已经给她留了两次言,确认晚上八点时到她的公寓会面。

到了下午四点,她还是决定取消与布奇的见面。

没什么好说的,她决不可能把瑞斯交给警方。更何况,如果她以为‘暴脾气’会因为在她家见面,或是因为对她心存爱慕,就能表现得和颜悦色的话,那她就太自欺欺人了。

而且她也不准备像鸵鸟一样将脑袋埋进沙里,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她知道自己迟早会被传唤,接受警察的讯问。只要瑞斯还是嫌疑犯,她也同样得不到安稳。她需要为自己找位好律师了,随时等着被传唤。

用完了复印机,她趁着回办公桌时朝窗外瞟了一眼。临近傍晚的天空乌云密布,稠厚湿润的空气正在酝酿一场雷阵雨的到来。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眼睛有些隐隐作痛,只得移开了视线。她反复眨着眼睛,不适感却有增无减。

回到办公桌前,她吞下两粒阿斯匹林,然后打电话去警察局找布奇。当她从里奇口中得知布奇受到了行政处罚后,立即要求和何塞通话。

何塞很快接过了电话。

“布奇被停职了,什么时候的事?”她开门见山地问。

“昨天下午。”

“他们是要开除他吗?”

“你是说开除警籍?很有可能。”

这么说来,今天布奇根本不会去她那儿了。

“顺便问一句,贝丝小姐,你在哪儿呢?”何塞问。

“编辑部。”

“你连我也骗吗?”话中的遗憾意味更多过质疑。

“你可以查来电显示啊。”

何塞长叹了一口气:“我恐怕得叫你到局子里来一趟。”

“我知道。不过你能给我点时间找律师吗?”

“你认为你需要律师?”

“嗯。”

何塞在电话那头咒骂着:“你更应该离开那个男人。”

“我晚点再打给你。”

“昨天晚上又有一个妓女被杀了,犯罪手法一模一样。”

这个消息让贝丝陷入了小小的沉默。因为她说不出瑞斯在外出时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但是,杀死一个妓女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哦,应该说是两个妓女。

不安的感觉如芒刺在背,贝丝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不过,她实在无法理解瑞斯会对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下手,割断她们的喉咙,让她们躺在背街的小巷里慢慢死去。他也许杀人如麻,但并不邪恶。尽管他的行事总是游离在法律边界之外,但她无法想像瑞斯会夺去那些对他毫无威胁的人类的生命。

特别是在他父母的惨剧发生之后。

“听着,贝丝,”何塞说,“我想不用我来提醒你现在的情势有多严峻。那个男人是三宗谋杀案的主要嫌疑犯。而且妨碍司法公正是项很严重的指控。我可能会伤心欲绝,但绝对会把你也关进监狱。”

“昨天晚上他没有杀任何人。”她的胃在翻腾。

“那么,你承认你知道他的去向咯?”

“我有事要走了,何塞。”

“贝丝,不要再袒护他了,他很危险……”

“他没有杀那些女人。”

“那是你的看法。”

“你曾经是我很好的朋友,何塞。”

“该死。”何塞随即用西班牙语絮絮叨叨了一番,“尽快去找个律师吧,贝丝。”

贝丝盖上电话,匆忙关掉电脑,抓起手包准备离开。她也不希望等着何塞找上办公室来,用手铐将她抓走。她得回家去收拾些衣物,尽快躲到瑞斯那儿去。

也许他们俩可以一同人间蒸发。这大概也是两人唯一的选择了。如果继续呆在卡德维尔,要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找上他们的。

她跨出编辑部大门,来到贸易街上,只觉得肠子像打了结一般,室外的燥热将她体内的能量一抽而空。一回到公寓,她立即倒了杯冰水准备一口气灌下去,但肠胃的痉挛阻止了她。也许她的胃里长寄生虫了,她吞下两颗消食片,想起瑞基当时的情况,也许就是被他传染的。

上帝啊,她的眼睛疼得要命。

尽管她很清楚自己应该开始收拾东西,却还是选择先脱掉上班穿的套装,换上T恤和短裤,盘坐到沙发床上。她原本只想小憩一会,可一坐下来后,似乎就再也懒得挪动身体了。她的思维也跟着懈怠下来,仿佛大脑里的所有神经通路里有一半都被堵上了。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瑞斯手臂上的伤口,他始终没有告诉她,自己是如何受伤的。会不会是他袭击了那些妓女,然后这些女人拼命反抗……

想到这里,反胃欲呕的感觉涌上咽喉,贝丝只觉得眼冒金星,忙用手指压住太阳穴。

不对,这根本不是什么流行性感冒。这只名叫偏头痛的哥斯拉怪兽把她给击垮了。

瑞斯再次按下电话号码。

很显然,托蒙特用上了来电显示,并以此躲避着他。

真该死。他从来就对道歉之类的事嗤之以鼻,但这一次是个例外,因为他真心想要解决和托尔闹出的不快。

他拿着手机躺到床上,背靠着床头板,准备给贝丝打个电话,只想倾听她的声音。

是啊,打电话!就在之前,他还想着等她渡过转化期后就潇洒地转身离开呢,可现在他连和她分开几个小时都忍受不了。

天啊,他对那个女人做的事简直是大错特错。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两人做爱的时候说出那些话来。而且在她离开之前,他竟然用上了“利岚”这个词来作为结束。

也许,他最好承认一件事——他大概是坠入爱河了。

或许这样说还不够令人震惊。但她不仅是半个人类,而且还是达里安的女儿。

他怎能不爱慕她呢?她是个坚强的女人,意志力坚定得可以和他媲美。他回想起贝丝站在自己面前,提出对他过往历史的不同看法,与他针锋相对。很少有人敢这么做。不过他猜得到贝丝的勇气源自何处,因为她的父亲很可能会做出相同的举动。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翻开手机盖:“怎么了?”

“有麻烦了。”是维肖斯的声音,“我刚读了报纸,又死了一个妓女。死在小巷里,血都流干了。”

“然后呢?”

“我入侵了法医的数据库。在这两个案子里,妓女的脖子上都有吸血留下的小孔。”

“该死,萨迪斯特。”

“这正是我想说的。我之前就一直告诫他,让他收手。你必须跟他谈谈。”

“就今晚吧。通知所有的兄弟先到这里来,我要在所有人面好好跟他说个明白。”

“不错的计划。等他松了口,我们这些人就扮红脸,把你死死掐住他脖子的手拉开。”

“嘿,你知道托蒙特在哪儿吗?我找不到他。”

“不知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在过来老达家的时候顺路先去趟他家。”

“去看看吧。他今晚必须出现。”瑞斯挂断了电话。

真该死,必须有人给萨迪斯特戴上个马嚼子。

或者,干脆把匕首插进他的胸口。

布奇挂上空档,车子沿着惯性慢慢停了下来。说真的,他并不指望贝丝会留在公寓里等他。但他还是走到大堂门前,按响了门铃。没人应答。

惊讶,令人惊讶。

他绕到公寓楼的另一边,穿过了后院。天色已晚,但她家的灯没有亮,不过他没有就此停步。他将手握成一圈,贴着玻璃移门眯眼往里看去。

“贝丝!噢,上帝!上帝耶稣啊!”

她脸朝下扑倒在地上,手臂向前伸展,离前方的电话只有几寸之遥,双腿大字型的分开,仿佛正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不!”他用力敲打起玻璃门。

仿佛听见了他的呼喊,她的身体微微移动了一下。

布奇走到一扇窗前,脱下鞋,把手深深地塞进前掌里,死命敲打玻璃窗,直到窗户碎裂开来。他的手臂在伸进窗户、拨开窗销时被划破了,但为了救她,就算失去一条手臂布奇也不会在乎的。他整个人随后扑进了房间,撞倒了房里的桌子。

“贝丝!你能听见吗?”

她的双唇缓慢开合,却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来,脸色苍白得像块大理石墓碑一般。她浑身被汗水浸透,几乎失去了知觉。当她睁开眼睛时,瞳孔已经完全放大了。

他开始搜索她身上的出血点,接着将她翻过身继续检查,随后又摊开她的手臂,查找任何受伤的痕迹,最终却一无所获。他已经来不及浪费时间脱掉她的鞋,检查她的脚趾是否受伤了。

布奇滑开手机,拨打了911。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不及听完对面的问候就大喊到:“我这里有个疑似吸食毒品过量的病人。”

听到他的话,贝丝开始拼命摇头,摇晃着手臂想将他手上的电话打掉。

“宝贝,撑住,我会照顾你的……”

接线员的声音打断了他:“先生?喂?”

“带我去找瑞斯。”贝丝呻吟着说道。

“该死!”

“你说什么?”接线员问,“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毒品过量。我想是海洛因。她的瞳孔已经放大,静止不动了,还没有开始呕吐……”

“瑞斯,我需要到瑞斯那儿去。”

“但是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了”

然后贝丝猛然从地板上坐起身,一把抢走了手机:“我就要死了……”

“才不会!”他跟着大喊道。

贝丝一把抓住他衬衫的衣领,身体依旧在不住颤抖,汗水浸湿了T恤的前领:“只能去找他。”

布奇盯着她的眼睛。

他错了,错得很离谱。她根本不是吸毒过量,这是戒毒后的不良反应。

他摇着头叹道:“宝贝,不要这样。”

“求求你。我需要他,我要死了。”她的身体猛然折成两段,仿佛一阵剧痛几乎将她撕成两半,蜷成胎儿的样子。手机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够不着的地方,“布奇……求你了。”

该死,布奇心中暗骂,她看起来糟透了,离死神的召唤只有一步之遥了。

就算现在送她去看急诊,恐怕没到半路,或是来不及等人急救,她就会死了。止痛药只能用来减轻痛楚,却无法让染上毒瘾的人就此清醒过来。

该死!

“帮帮我。”

“上帝诅咒他。”布奇恨恨地说,“离这里有多远?”

“华莱士。”

“华莱士大道?”

她点点头。

布奇不容自己多想,横抱起贝丝,快步穿过后院。

他已经盯上那个浑蛋了。

瑞斯环抱双臂,靠在画室的墙壁上。兄弟们站在他周围,等着他开口。

托蒙特也来了,尽管在和维肖斯走进门的时候,拒绝和瑞斯的目光接触。

好吧。瑞斯心想,大不了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事情解决掉。

“我的弟兄们,今晚我们有两件事要做。”他盯着托蒙特说道,“我深深地伤害了你们其中的一位。因此,我向托尔请罪。”

托尔突然一怔,其他兄弟也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知道,这是个前所未闻的决定。从本质上来说,请罪就意味着任君处置,接受请罪者可以选择任何武器:拳头、匕首、手枪或是铁链。对于进行处罚和提出请罪的双方来说,这将是一次重新赋予彼此荣耀的祭典仪式,两人都将因此得到心灵的净化。

屋内众人的震惊并非是因为提议本身,所有兄弟都对这类仪式十分熟悉。考虑到在座各人的好斗天性,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得罪过其他人。

但瑞斯从不曾为他犯下的错误提出过请罪。因为根据吸血鬼的法律,任何胆敢对国王挥拳相向或举起武器的人,都将被处以极刑。

“就让在座的所有人见证,现在听我说。”他的发言清楚而洪亮,“我会赦免你攻击我的死罪。你接受我的请罪吗?”

托尔将手插进皮衣口袋里,低垂的脑袋凝重地摇了一下:“我不能攻击您,吾王。”

“所以你也不原谅我,对不对?”

“我不知道。”

“我不能为此来责怪你。”不过,瑞斯很希望托尔能接受他的提议。两人之间的裂痕需要弥补,“但我会换个时间再提的。”

“那我每次都会拒绝。”

“就这么办吧。”

然后,瑞斯狠狠地瞪着萨迪斯特:“现在,我们来谈谈你那该死的情爱人生吧。”

之前一直站在孪生兄弟身后的阿萨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反唇相讥:“如果你指的是有人上了达里安的女儿,那也是你,不是我。有问题吗?”

其他几位兄弟则压低嗓子呵斥阿萨。

瑞斯亮出了獠牙:“我会把这话当作耳边风算了,阿萨。但这仅仅是因为我知道你有多喜欢挨打,而我没兴趣让你得到满足。”他挺直身子,防范着阿萨的突然袭击,“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去找那些妓女了,最起码你办完事之后要记得擦嘴。”

“你在说些什么?”

“我们不想惹火上身。”

萨迪斯特回头去看费瑞,后者解释道:“那些尸体。警察发现了她们的尸体。”

“什么尸体?”

瑞斯摇着头说:“上帝啊。阿萨。你以为警察会放着那两个流干血液死掉的女人不闻不问吗?”

萨迪斯特直直走到他身前,两人的胸口几乎贴在一起。“我根本不知道这些破事,你自己闻闻看,我说的是实话。”

瑞斯深吸了一口气。他从阿萨身上只闻到了极大的愤慨。既没有被人识破的忐忑不安,也没有对情绪的掩饰,惟有强烈的怒气扑面而来,刺痛了他的鼻腔,像是有人朝他喷了一大罐柑橘味的空气清新剂。

但问题在于,阿萨不只是个心理阴暗的杀手,更是个熟练的撒谎高手。

“我太了解你了,”瑞斯淡淡地说,“所以我不会相信你说的哪怕一个字。”

阿萨怒吼着想要扑上去,费瑞快步上前,用强壮的小臂勒住孪生弟弟的脖子,将他拖了回去。

“冷静点,阿萨。”费瑞说。

萨迪斯特抓住自家兄弟的手腕,甩到一边,满怀恨意地大吼:“吾王,总有一天,我会……”

一阵如同加农炮打在墙上的声音切断了接下来的那些报复性话语。

有人在房外拼命砸门。

所有兄弟一同离开了画室,前往门厅查看。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夹杂着叮铛作响的掏武器声。

瑞斯看了一眼墙上的视频监视器。

他看见贝丝躺在那个警察怀中时,立时屏住了呼吸。他甩开前门,一把将贝丝从冲进来的男人怀中夺了过来。

终于来了,他想,她开始转化了。

只是刹那,贝丝的重量在两人间完成了交替,这个警察的身体因为极度愤怒而发抖:“你这该死的杂种。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瑞斯根本懒得回答,双臂抱住贝丝,大步穿过围在身边的兄弟会战士。他可以感觉到众人的惊诧,并不准备停下来解释。

“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准杀这个人类。”他厉声警告道,“而且,在我回来之前,他不可以离开这栋房子。”

瑞斯加快脚步冲进画室,推动画框,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梯。

时间就是关键。

布奇望着那个毒贩抱起贝丝,在眼前转瞬消失。贝丝的脑袋随着他的步伐上下甩动,黑发如同丝质旗帜般飘扬。

他一时间惊呆了,不知该大声高呼,还是应该泪流满面。

太不配了,简直就不配。

紧接着,他听见房门在身后被关上,挂上了锁,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五个平生所见过最卑鄙也最高大的浑蛋团团围住。

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如同一块铁砧压下:“你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布奇抬起头。说话的是个戴棒球帽的男人,脸上有好几块古怪的标记——那是文身?还是他脸上的胎记?。

“你觉得被当作晚餐如何?”另一个家伙说道。他看起来像个模特。

布奇的怒气重又归来,他暗中发力,鼓起身上的肌肉,还提了一下裤子。

这群小子们想要练练?他心想,那好,咱们就他妈的跳个舞看看吧。

他尽力表现得毫无畏惧,直直迎上每个人的目光。先是开口说话的那两个家伙,另一个长得比较正常的家伙站在后面,还有一个则梳着五彩缤纷的长发,类似女人们在某些豪华美容沙龙里花上好几百块做的发型。接着,他遇上了最后一个家伙的眼睛。

当布奇的目光遇到这张疤痕交错的丑脸时,那双黑色眼睛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来。

这家伙,他提醒自己,才是真正需要小心的那个。

他故作轻松地一耸肩,挣开压在肩膀上的那只手。

“跟我说说,小子们。”他不阴不阳地说,“是不是穿上这种皮衣就能让你们硬起来啊?我是说,你们都是同性恋吧?”

下一秒,布奇被抽飞了起来,直撞在门上,连口腔深处的恒齿都被打松了。

那张模特般俊美的面孔凑到他的眼前:“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管好自己的嘴。”

“干吗那么麻烦呢,你不是一直盯着我看么,你现在是要亲我么?”

眼前的这个家伙爆发出一阵布奇从未听过的可怕咆哮声。

“好了,好了。”那个看来像是屋里最正常的男人走上前来,“退回去,瑞基。嘿,好了,我们都放松点。”

模特脸磨磨蹭蹭了一分多钟才走回原位。

“这就对了。我们都冷静下来。”正常先生拍了拍同伴的背,低声劝道。他将目光转向布奇:“就当是帮你自己的忙,闭上你的鸟嘴。”

布奇耸耸肩。“金发小帅哥不是急着要上我么,我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话,金发帅哥再次向布奇冲来。“正常先生”没好气的一翻白眼,不再去阻止他的朋友。

一记重拳正中布奇的下巴,将他的头砸向了一边。在疼痛的不断洗刷下,布奇的怒火也失了控。对贝丝的担忧,对这些来历不明的嫌疑犯压抑已久的仇恨,乃至工作上遇到的挫折在这一刻聚拢。他一把抱住那个大个子,将他撞翻在地。

或许是对布奇的力量和速度估计不足,那个男人在一刹那显得惊愕不已。布奇抓住他犹豫的那一瞬间,照着他的嘴还以老拳,随后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

但下一秒,布奇就被他压在身下,胸口仿佛压上了一辆汽车。

这个家伙快意地看着布奇的脸在手下揉捏变形,五官被挤到了一起。

布奇根本无法呼吸,只能急促地喘着气。

“也许我会去找你老婆,”这家伙说道,“上了她,这主意听起来怎么样?”

“我没老婆。”

“那么我们就去找你的女朋友吧。”

布奇费力地吸进一些空气:“我没女人。”

“既然连小妞都对你不感兴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你有兴趣?”

“只是要气死你。”

那双电死人不偿命的蓝色眼睛微眯起来。

他一定是戴了彩色隐形眼镜,布奇心想。不可能真有这种颜色的眼睛。

“那你为什么要气死我们呢?”金发男人继续问。

“如果是我先动手,”布奇努力将更多空气灌进肺里,“你们这群家伙绝不会看着我们动手,肯定会在我有机会揍你之前,先把我杀了。”

金发男人放松了力道,大笑着从布奇的口袋里掏出皮夹、钥匙和手机。

“你们知道吗?我有点喜欢这个大蠢蛋了。”他打趣道。

有人清了清嗓子,像是准备宣布什么。

待到那个金发男人跳起身,布奇急忙翻身躲到一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当他抬起头时,差点想说服自己,竟然已产生了幻觉。

一名穿着制服的矮小老头站在大厅里,手上捧了一只银质托盘。“先生们,请容我重复一遍。15分钟后为各位准备晚餐。”

“嘿,这里面是我最喜欢的菠菜烤饼吗?”金发男人朝托盘走了过去。

“是的,先生。”

“烫死了。”

其他人也簇拥着老人开始争抢食物,还把餐巾垫在嘴下,似乎不想让任何一点残渣掉到地上。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能请各位帮个忙吗?”老管家说道。

“正常先生”用力点点头:“再给我们弄盘这玩意儿,你要杀谁我们都会照办。”

好吧,看来这家伙也不是个正常人,只是比较像而已。布奇心想。

老管家仿佛被感动了,笑容可掬道:“如果你们准备吸这个人类的血,能不能帮个忙,移驾到后院去动手?”

“没问题的。”“正常先生”朝嘴里丢了另一块烤饼,“妈的,瑞基,你说得太对了,这玩意儿太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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