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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长篇小说:追忆似水年华》 作者:马塞尔·普鲁斯特

追忆似水年华读后感:斯万,为了迷恋而迷恋的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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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爱情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始的。

    这场恋爱呢?

    是在去奥黛特家喝午茶的那个下午,看到她有那么多中国式的小玩意,而那些昂贵的日本绸缎垫子在她的手里轻巧和谐的变成了一种舒适而优雅的情调;

    还是在维尔兰迪家的虚伪而乏味的聚会中听到那支钢琴曲乐句的瞬间,那是一只多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乐句,它“就跟夜晚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的某些玫瑰花的香气打开我们的鼻孔一样,使他的心扉更加敞开”,让他“产生了恢复已经失去了的青春的可能性”,而这个值得纪念的时刻里,她恰巧是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抑或是那个他整整寻找了她一晚上的日子,我想我能明白那种寻找的执着,其实那是一种自我的发泄式的固执,只不过奥黛特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恰当的地点,让斯万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当四面八方的灯火都熄灭了,当他强迫他的马车夫驶向仅剩的几个还未打烊的餐厅时,他是抱定了绝望的信念的。当她的脸庞出现在金屋餐厅门口的马车之间的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像被月亮照亮了似的,那个瞬间,他已经决定了,她就是那个人。she is the one.

    然后他们上床。

    “在产生爱情的种种方式中,在传播大恶的种种媒介中,有一种是再有效不过的,那就是有时掠过我们体内的强烈的激动之流。我们这会儿乐于与之相处的那个人,她的命运就算是定了,我们从此爱的就是她了。在这以前,她是否比别人更合我们的心意,甚至仅仅是跟别人同等程度地合我们的心意,这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对她的兴趣应该专一。假如她不在我们身边,而我们对跟她相处的种种乐趣的追求,在我们身上突然由一种急迫的需要取而代之时,这个条件就实现了。

    这个需要以她本人为对象,这是一种荒谬的需要,是这个社会的法律所不允许实现,所难以宽解的一种需要——这就是要占有她的那种荒唐的、痛苦的需要。”

    其实别的并不重要,她是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她是否是最合适的那一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选择了。他决定了。这是最重要的决定性的事情。

    我写着写着只是绝望起来。我恐怕又是把什么套进去了。

    从此拉彼鲁兹街便成了他的一个真正意义上的“back room”。“她就请他不管时间早晚,在回家前一定先上她家去。”而当“他登上他的四轮敞篷马车,把毛毯盖到腿上,对跟他同时回家,请他跟他们一道走的朋友们说不能从命,说他去的是另一个方向。”的时候,他内心是多么的骄傲与自豪。他就像是生命之轻当中描述的那个飘在河上的木盆里的孩子,他终于选定了那个抚养他的母亲。她改变了他,朋友们“再也收不到他要求介绍女人的信了,他不再注意别的女人,避免到能碰见女人的地方。”而却有一件事情是不变的,“那就是不管斯万晚上到哪里,他必然要去跟奥黛特相会。把他和她相隔开的这段路程就是他每天必不可少的要走过一次的路程,仿佛这是她生命历程中无法避免的一个下滑的陡坡。”

    与其说,斯万爱上了奥黛特,不如说,他是爱上了坠入爱河的感觉。他对于奥黛特忠诚度的确认,让他感受到了绝无仅有的安全和单纯。这种盲目的自信蒙蔽了他的双眼。--- 其实他并不是自信,选择与厨娘和女工厮混,选择奥黛特,恰恰暴露了他的不自信。他要选择自己世界以外的人,才能感受到尽在掌握的安全。殊不知,当他沉醉于爱情之中的时候,已经是把刺刀递到了奥黛特的手上。

    他是那样享受着这些游戏。他把“卡特来兰”作为性暗示的小把戏(典型的老男人为了掩盖欲望而为其披上了一层虚伪肮脏的外衣,欲望本身并没有错,这件外衣就大错特错了,好了我不借题发挥。。);他把《耶斯罗的女儿》权当奥黛特的相片,他把她当作是一幅艺术品有血有肉的原型,他借着这种“同感”,“填补了奥黛特的肉体以前从没有在他身上激起的欲念”;他把凡德伊的那一只乐句作为这段爱情的刺激与寄托点,或者说当作他逃脱理性和现实的触发点,“他玩弄这乐句散发出的忧郁之情,感觉到它正在流经他的身体,然而总觉得他却像是是他的幸福感更深刻,更甜蜜的一种爱抚。”

    他过于沉醉在这种异常自我的爱情中,以至于他看不到奥黛特种种阴暗面。直到他听说她“戴了一顶伦勃朗式的帽子,上衣上别着一束紫罗兰外出”时才意识到,除了他之外,她还有另一个世界的生活。而奥黛特身上也不可否认的有一种脱俗的气质 --- 那种即使她是妓女,是“靠别人供养的情妇”,也依然挥之不去的天真的气质。比如,当他坐在她的身边,诚恳而难为情的提出帮他整理衣上的卡特来兰的时候(他那时想的,真的是整理卡特来兰而已),“她微笑着耸耸肩膀,仿佛是说:您真傻,您明明知道我很高兴。”的时候,只是那样那样的动人,任是无情也动人的那种,我甚至都被打动了,被吸引了。而当她撒谎时结结巴巴,面红耳赤的样子(殊不知这也是种伪装而已)让斯万真的相信,“她善良,纯真,热爱理想,而且几乎不会撒谎”。

    偶尔,他也会冷静下来想一想,“奥黛特的素质也不足以解释他为什么对在他身边度过的时光是如此的重视”,然而,“他那份爱情是在别处无法找到与之相应之物的东西,是除了他自己以外再也没有人能验证的东西”,正是这种一根筋的排他性,使他“想尽办法使她至少乐于跟他在一起,竭力不去反对她那些庸俗的思想,不去反对她在种种场合表现出来的低劣趣味,反而像欣赏一切出之于她的东西一样欣赏这种趣味,甚至为之所迷,认为这个女人的本质正是通过这样一些特征表现出来”。这是一种为了迷恋而迷恋的迷恋。

    所以,当在我们看来,斯万仿佛是被奥黛特带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庸俗的深渊时,或许一切并没有那么可悲。作者带着无数怨恨的口气叙述了奥黛特的背叛和不忠。其实,并无所谓背叛和不忠,奥黛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简单而功利的女人。她和那些供养她的男人们上床,只不过分配给斯万的时间是晚上。这是一件全世界都心知肚明的事,却只有斯万蒙在鼓里。或者说,他宁愿选择不相信。

    可是猜忌的折磨是每一个深陷爱情的人所无法逃脱的泥潭。看到斯万纠结于无数怀疑中的段落,我无法承受这种像是含满了雨水的乌云一样沉重的情感。这些文字翻出了我心底那些我始终在逃避,在掩盖,在压抑的猜忌。我感同身受。这一切曾经发生在我身上,这一切正发生在我身上,这一切将要发生在我身上。

    而当斯万最终发现,甚至连金屋餐厅的那场让人惊心动魄的命中注定一般的相遇背后都隐藏着一场骗局的时候,他无可避免的被伤害了。而当爱人离他而去,也把他那些年轻的灵感都带走了,他又老回了原来那个样子,甚至连“保持爱情的愿望也随之衰退了”。这段感情留给他的只剩下怨恨。他说:“我浪掷了好几年光阴,甚至恨不得去死,这都是为了我把最伟大的爱情给了一个我并不喜欢,也跟我并不一路的女人!”

    平心而论。尽管作者对他多有偏爱,但斯万依旧是个玩弄女人的人,偶尔被女人玩弄一下,也确乎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了。我们以为他会就此罢手,吸取教训,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然而,他却娶了奥黛特。随着她一同堕入了一个庸俗的阶层,又与她携手(这是已经不是爱情意义上的携手,而是另一种利益式的相互关联着的携手)一起向上流社会爬去。

    撇开士大夫精神的话,斯万与奥黛特的婚姻是值得称许的。当他们结婚的时候,他们的爱情早已死去了。而这或许是斯万人生当中注定的怪圈,或是克星之类的。不论她是谁,她都是被他选中的那一个,那个他人生中唯一的一个人。所以不论是什么过错,都可以宽恕,不论是什么罪恶,都可以赦免。对于一个人一生中的爱情来说,这就足够了。这就是最真挚,最高尚,最纯真的爱情了。

    我没有看完追忆似水年华,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什么会在一起。或许当我看到那里,我会继续写这篇长长的东西。我只是感慨。我觉得这种爱情是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或者,也不一定,这么长的人生,总会再一次,至少还会有一次盲目的爱情吧。然而,我确实那样的害怕盲目。我不能容忍自己盲目。所以这也就是注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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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长篇小说:追忆似水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