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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4:群鸦的盛宴》 作者:乔治·马丁

(卷四)群鸦的盛宴(83)

    这只是一个词,一个短短的词,但对瑟曦而言,却犹如一滴冰水洒在脸上。她眨眨眼睛,感觉有点眩晕,一点点。“我向你担保奥斯尼爵士的安全。”

    “他在这里很安全。来吧,我让你见他。”

    瑟曦察觉到七神看着她,那些原生玛瑙、孔雀石和翡翠的眼睛,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刺透了她,仿如坠入冰窟。我是七大王国真正的主人,她提醒自己,我是泰一温一 公爵的女儿。她勉强跟上去。

    奥斯尼爵士离得不远。他的房间一片漆黑,总主教用钥匙打开厚重的铁门,从门外摘下一只火炬。“您先请,陛下。”

    朦胧的火光中,只见奥斯尼·凯特布莱克被赤身一裸一体吊了起来,吊在一对粗铁链下摇晃。他被狠狠鞭打过,肩膀和背脊血肉模糊,大一腿和屁一股上也全是密密麻麻、纵横一交一 错的伤痕。

    太后无法再忍受多看一眼,她转向总主教,“你干了些什么!?”

    “我们以最谦卑的方式寻求真相。”

    “他告诉你的就是真相。他自愿来你这儿,忏悔罪行。”

    “是啊,他这样说。陛下,我这辈子听过无数人忏悔坦白,但没一个像他这样迫不及待地承认滔天罪行。”

    “你对他用刑!”

    “不体验痛苦,就无所谓忏悔,正如我告诉奥斯尼爵士的,天地正道,有罪必罚。我鞭打自己的时候,是我自觉与诸神最接近的时候,然而我最深沉的罪恶也远不及此人那么黑暗。”

    “可——可是,”瑟曦气急败坏地道,“你宣扬圣母慈悲为怀……”

    “奥斯尼爵士可以在死后享受那份关怀。《七星圣经》有云:所有罪行终将被原谅,但首先必须接受惩罚。奥斯尼爵士犯下叛国与谋杀两项大罪,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过是个牧师,他无权这么做。“不管他招供了什么,教会都无权裁定其死刑。”

    “不管他招供了什么,”总主教缓缓地重复这句话,仿佛衡量着其中轻重,“陛下,令我们惊讶的是,越是坚持不懈地用刑,奥斯尼爵士的口供就变得越奇怪。到现在,他坚称自己从未碰过玛格丽·提利尔。是不是这样,奥斯尼爵士?”

    奥斯尼·凯特布莱克睁开眼睛,当他看到面前的太后,便伸出舌头一舔一了一舔一肿胀的嘴唇,“长城,你答应让我去长城。”

    “他疯了,”瑟曦宣称,“你把他给一逼一疯了。”

    “奥斯尼爵士,”总主教用坚定而清晰的语调说,“你与太后陛下发生过一性一关系吗?”

    “有的,”奥斯尼边吐露边扭一动手腕,铁链轻声作响,“我与您面前这位太后发生过关系。我干过她,她还派我杀害了前任总主教大人——他没有守卫,所以我趁他睡觉时摸进房间,用枕头闷死了他。”

    瑟曦旋身逃跑。

    总主教伸手抓她,然而他不过是只老麻雀,她却是凯岩城的母狮子。她一把将他推开,冲出门外,再“砰”的一声将门狠狠砸上。凯特布莱克,我需要凯特布 莱克兄弟,我要令奥斯佛利爵士带金袍子冲进来,再让奥斯蒙率御林铁卫保护我,等把奥斯尼抢出去,他会立刻翻供的。到时候,我会像料理前任总主教一样料理了 这一位。四名老修女拦住去路,伸出皱巴巴的手来抓她,她把其中一位踢翻在地,又抓伤另一位的脸,接着冲上台阶。冲到半途,她想起坦妮娅·玛瑞魏斯。不由得 气血上冲,差点绊倒。七神保佑,她祈祷,坦妮娅知晓所有内情。假如他们抓住她,鞭打她……

    她奔进圣堂,发现原来是个陷阱。许多女人正在等她,其中既有修女也有静默姐妹,都比楼下那四个老乞婆年轻。“我是摄政王太后,”她退离开她们,高声 叫嚣,“我要你们的脑袋,我要你们所有人的脑袋,给我让开!”她们不仅不让,反而纷纷伸出手。瑟曦跑向圣母的祭坛,就在祭坛下束手就擒。二十多个女人把踢 打着的太后拖上塔楼阶梯,扔进房间。房内,三名静默姐妹按住她,一位叫斯科娅的修女脱了她的衣服,连内一衣 也脱个一精一光。另一位修女扔给她一件粗糙的长袍。

    “你们怎敢这么做?”太后不停尖一叫,“我是兰尼斯特家的人!放开我,我弟弟会宰了你们,詹姆会把你们劈成两半,从咽喉直一捅一到陰道,放开我!我是摄政王太后!”

    “太后也需要祈祷。”斯科娅修女道,然后她们把没穿衣服的她留在冰冷简陋的房间里。

    我可不是一温一 顺的玛格丽·提利尔,我绝不会穿上卑微的袍子,服服帖帖地做俘虏。我要教他们明白笼中狮是什么样,瑟曦心想,于是她把袍子撕得粉碎,将水 罐打碎在墙上,又撞碎了夜壶,当再无东西可摔时,她便用拳头捶门。卫兵们就在下面,等在广场:十名兰尼斯特亲兵,由柏洛斯·布劳恩爵士带队。如果他们听到 我的声音,一定会赶来救我,到时候我要用锁链把这该死的大麻雀拖回红堡去展览。

    于是她朝门窗尖一叫、踢打、嘶嚎,直到喉咙沙哑,再也没了力气。无人回应,无人来救她。房间暗下来.一温一 度逐渐降低。瑟曦瑟瑟发一抖。他们怎敢把我扔在这 里,连火炉都没有?我是他们的太后啊。她开始后悔撕碎袍子的举动了。搁板床 角落里有张破旧的棕羊毛薄毯,难看又扎人,但这是她唯一的遮盖。于是瑟曦紧紧地 裹一住,没多久便一精一疲力竭地睡去。

    一只粗手把她摇醒。房间里黑如沥青,某位高大的丑女人跪在她面前,手握一支蜡烛。“你是谁?”太后质问,“你是来放我走的吗?”

    “我是乌尼亚修女,我是来听您坦白谋杀和通一奸一罪行的。”

    瑟曦一把挥开对方的手,“我会砍了你的头。别碰我!滚!”

    修女起身,“陛下,我一小时后回来,也许到那时您就会忏悔了。”

    就这样一小时接一小时再一小时,瑟曦·兰尼斯特度过了生命中除乔佛里的婚宴之外最漫长的夜晚。她扯破喉咙喊得麻痹,连吞口水都难,房间冷如冰窟。由 于先前打碎了夜壶,她只好蹲在角落里小一便,看着尿液在地板横流。每当她闭上眼睛,乌尼亚就又会笼罩在面前,摇醒她,要她忏悔罪行。

    白天也不好过。太陽升起时,莫勒修女带来一碗灰扑扑的稀粥。瑟曦抄起碗便朝修女头上掷去。他们送来新的水罐,由于渴得厉害,她不由分说地喝了。他们 拿来新的灰袍子,尽管又薄又长了霉,她还是赶紧穿上,以遮盖一裸一体。傍晚,当莫勒修女回来时,她吃了对方的面包一皮和鱼,还索要红酒佐餐。结果没有红酒,只有乌 尼亚修女重新出现,一小时接一小时再一小时地问她是否愿意忏悔。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瑟曦边揣度,边看着狭长的窗户外天空逐渐变黑,为什么没人来救我?她不相信外面的两位凯特布莱克会对兄弟见死不救。御前会议又在做什么?他们是叛徒和懦夫。等我出去,要把他们统统砍头,找更懂事的人来取代他们。

    这一天中,她三次隐约地听见下面的广场有人叫喊。但人们喊的是玛格丽,不是她。

    第二天清晨,当瑟曦一舔一干碗底最后一点麦片粥时,门突然开了。科本大人走进来。她拼命忍耐,才没扑到他身上。“科本,”她低语道,“噢,诸神在上,你不知道,看见你的脸,我有多么欢喜。带我回家吧。”

    “我做不到。您将出席教会的审判,罪名是谋杀、叛国和通一奸一。”

    对一精一疲力竭的瑟曦而言,这些罪名似乎都没了意义,“托曼。我儿子怎样?他还是国王吗?”

    “是的,陛下。他很健康,安安全全待在梅葛楼里,御林铁卫的重重保护之下。然而他很孤独,也很焦躁。他问起您的情况,也问起小王后。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告诉他您的……您的……”

    “……我的困境?”她提示,“玛格丽呢?”

    “她也将被审判,由审判您的同一法庭。遵照陛下先前的指示,我把蓝诗人一交一 给了总主教大人,此刻他就在这里,在地底某处。我的线民告诉我,他们狠狠地鞭打他,好在当下他还唱着我们教他的那些美妙歌谣。”

    美妙歌谣。她困倦的神经一片麻木。渥特,他叫渥特。诸神保佑,但愿渥特死于鞭刑,玛格丽便无从否定他的证词了。“我的骑士们呢?奥斯佛利爵士……总主教要杀他兄弟奥斯尼,他应该指挥金袍……”

    “奥斯佛利·凯特布莱克已被解除都城守备队队长的职务。国王陛下用巨龙门守卫队长取代了他,那人是个私生子,叫亨佛利·维水。”

    瑟曦太累,没法思考。“托曼为何这么做?”

    “您不能怪孩子。御前会议把命令放在他面前,他只是签了名,并盖好印章。”

    “我的御前会议……谁干的?谁?不是你吧?”

    “很抱歉,我也被御前会议剥夺了重臣席位,但他们还暂时让我负责太监的情报网。目前,王国实权掌握在哈瑞斯·史威佛爵士与派席尔国师手上,他们送了 一只鸟儿去凯岩城,邀请你叔叔回宫接任摄政王——如果你叔叔答应的话,他得赶快了,因为梅斯·提利尔已从风息堡下撤围,回师君临,据报蓝道·塔利也率部自 女泉城南下。”

    “玛瑞魏斯大人容许他们这么干?”

    “玛瑞魏斯放弃重臣席位,带着妻子一股脑儿逃回了长桌厅。对了,我们就是从他妻子那里,最先得知针对……针对陛下您的……指控的。”

    “他们放走了坦妮娅。”这是自大麻雀说“不行”以来,瑟曦听到的最好消息。坦妮娅能够毁了她。“维水大人呢?他的船……他应该带船员上岸,集结起足够的人手……”

    “陛下遇到麻烦的消息传到河上,维水大人便升帆划桨,.带着舰队出海。哈瑞斯爵士认为他是要加入史坦尼斯,派席尔则推测他的目的地是石阶列岛,前去做海盗。”

    “我那些可一爱一的大帆船啊,”瑟曦几乎笑出声来,“父亲大人曾教诲我,私生子天生便是反复无常,背信弃义,可惜我没听他的话。”她一阵颤一抖。“我完了,科本。”

    “不,”他握住她的手,“还有希望,陛下可以通过比武审判来证明清白。我的太后啊,您的代理骑士已做好了准备,七大王国的英雄豪杰无法与它对抗。只消您一声令下……”

    这回她终于笑了。可笑,太可笑,可笑之极。“诸神嘲弄着我们所有的计划和希望。我有一个无可阻挡的代理骑士,但我却不能用他。我是太后,我的荣誉只能由誓言效命的御林铁卫来维护。”

    “我明白了,”科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陛下,臣惶恐,不知如何才能让您……”

    即便现下的她委一靡一不振,担惊受怕,但有一点很清楚,决不能把命运一交一 给麻雀法庭;她也不能指望凯冯爵士的干涉,彼此间赤一裸一裸一的威胁还历历在目。我只有 比武审判一条路。“科本,为了你对我的一爱一,我求你,替一我送封信。最好用乌鸦送,实在不行,就安排快马。你必须把信送到奔流城,送给我弟弟,告诉他眼下的状 况,你就写……就写……”

    “写什么,陛下?”

    她一舔一舔一嘴唇,身一体抖了抖,“立刻回来吧。帮助我,拯救我,我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立刻回来吧。”

    “遵命,三次‘我爱你’?”

    “三次,”她必须打动他,“他会回来的。我知道他会回来。他必须回来。詹姆是我唯一的希望。”

    “太后,”科本说,“您……您忘了吗?詹姆爵士失去了用剑的手。如果他担任您的代理骑士然后输掉……”

    那么我们可以一起死去,正如我们一起降生那样。“他不会输,詹姆决不会。以我的生命做赌注,他决不会输的。”

    bhapter45 詹姆

    新任奔流城伯爵气得浑身发一抖。“我们被欺骗了,”他声称,“这家伙不老实!”他指着艾德慕·徒利,粉一红的唾沫喷了对方一脸,“我要砍他脑袋!我是奔流城伯爵,根据国王的授权状,我——”

    “阿蒙,”他老婆制止道,“队长大人知道你的授权状。艾德慕爵士知道你的授权状,马房小弟也知道你的授权状。”

    “我是伯爵老爷,我要他脑袋!”

    “我犯了什么罪呢?”艾德慕人虽消瘦,却比艾蒙·佛雷更有伯爵的气势。他穿加垫紧身红色上衣,胸前绣有一条腾跃鳟鱼,外加黑靴子和蓝马裤,枣红头发刚刚修剪清洗过,火红的一胡一 须也修得整齐。“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噢?”自奔流城开城投降以来,詹姆·兰尼斯特就没阖过眼,此刻他脑袋里如有重锤在敲,“我可没叫你放走布林登爵士。”

    “你要我献城投降,又没让我献出我叔叔。你自己的人看守不严,难道还怪到我头上吗?”

    詹姆没心情做口舌之争,“他到底在哪里?”他让怒火渗入了声调。士兵们搜了奔流城三遍,没有布林登·徒利的半点踪影。

    “他没告诉我上哪儿去。”

    “而你绝口不问。好吧,他怎么逃走的?”

    “鱼会游泳呗,黑鱼游得特别快。”艾德慕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詹姆陡然升起一股冲动,很想用金手打烂对方的嘴巴,少几颗牙齿,他就不会那么傻笑了。就一个余生都要当俘虏的人而言,艾德慕表现得太沾沾自喜。“凯 岩城下,有种密牢,刚好能装一个人,紧得跟板甲一样。在牢里,你既不能翻身,也无法坐起来,甚至当老鼠啃你的脚指头时,你连摸也摸不到。怎么,你愿意重新 考虑你的回答吗?”

    艾德慕的微笑果然消失了,“你向我保证,将……将遵照公爵的标准,以礼相待。”

    “我会信守承诺,”詹姆说,“在密牢里呜咽着死去的,不仅包一皮括许多比你高贵的骑士,还有许多伯爵公爵,如果我记得不差,甚至有一两位国王呢。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安排你老婆住在你旁边,我可不愿强行分开你们。”

    “他真是游出去的,”艾德慕郁闷地坦白。他有他姐姐凯特琳的蓝眼睛,而詹姆在这双眼睛里也瞧见了当初他姐姐瞧詹姆时的嫌恶。“我们打开水门的铁闸,没有全开,只升起三尺左右,在水底留下缝隙,表面看来却没变化。我叔叔是个游泳健将,天黑之后,他只身钻过水底的尖刺。”

    接着他用同样的方式通过了我们的拦一江一 堤坝。无月之夜,厌倦的守卫,一条黑鱼顺着黑色的河流静静地游向下游。宇或鲁特格尔或他们的部下最多听到一点水 声,只当乌龟或鳟鱼做怪。艾德慕是存心的,他无端磨蹭了大半天,才降下史塔克的冰原狼旗,表示降服。结果在城堡易主的混乱中,直到第二天清晨詹姆才得报说 黑鱼失踪了。

    他走到窗前,望向外面的河流。这是个明媚的秋日,陽光在水面闪耀。黑鱼多半游出十里格远了。

    “必须抓住他。”艾蒙·佛雷坚持。

    “他跑不掉,”詹姆嘴上这么讲,心里却没那么肯定,“我已派猎人和猎狗去找。”南岸的搜索由亚当·马尔布兰爵士负责,北岸由雨林的德莫特爵士。他本 想让本地的三河诸侯参加,但凡斯、派柏这类人一大概只会帮倒忙,协助黑鱼逃亡吧。总而言之,詹姆不抱太大希望。“他躲得了一时,”铁卫队长最后说,“躲不了 一世。”

    “万一他回来抢我的城堡怎么办?”

    “你有两百卫兵呢。”就守卫城堡而言,两百人太多,但艾蒙老爷的统治危机四伏。幸亏他无须担忧如何供养这批人,黑鱼正如其宣称的那样,在奔流城内储 备了充足补给。“布林登爵士给我们造成那么大麻烦,我怀疑他还会不会回来自投罗网。”但他有可能落草后带一大票土匪回来。黑鱼的战斗精神不容置疑。

    “这是你的家堡,”吉娜夫人告诉丈夫,“你必须亲自保卫它。如果做不到,就一把火烧了,逃回凯岩城去吧。”

    艾蒙老爷一揉一揉一嘴巴,他的手因酸草叶的关系又红又黏一糊糊的。“那当然,那当然。奔流城是我的,没人能从我手中把它夺去。”他给了艾德慕最后一个怀疑的眼神,随后被吉娜夫人从书房里拉走了。

    “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讲吗?”两人独处后,詹姆问艾德慕。

    “这是我父亲的书房,”徒利骄傲地说,“他坐在这里统治三河流域,睿智而威严。他喜欢在窗前办公,因为那儿光线最好,只需稍微抬头,河上风景便一览 无余。后来,他眼睛坏了,便叫凯特琳来念文件。小指头和我曾在门边用木块搭了一座城堡。弑君者,你永远也想象不出我看到你待在这间屋子里心中有多么厌恶, 你永远也想象不到我有多鄙视你。”

    你错了。“很多比你优秀的人都鄙视我,艾德慕,你算什么,”詹姆呼唤守卫,“带大人回塔楼房间,并给大人准备吃的。”

    奔流城的前任公爵沉默了,明天早上,他就要永远离开自己从前的家堡,前去西境当阶下囚。护卫队由佛勒·普莱斯特爵士带领,包一皮括二十名骑士和八十名步兵。最好把护卫翻番,以防贝里伯爵在他们到达金牙城之前发动袭击,抢走艾德慕。事不过三,詹姆不愿再俘虏徒利一次。

    他坐回霍斯特·徒利的椅子里,将三河地图放在膝上,用金手抚平。如果我是黑鱼,会往哪儿逃呢?

    “队长大人?”一名守卫出现在敞开的门口,“遵照您的命令,我把维斯特林夫人和她女儿带来了。”

    詹姆推开地图,“有请。”至少这女孩没有失踪。简妮·维斯特林是罗柏·史塔克的王后,正是她导致他亡国灭身。若她肚子里怀有小狼崽的话,便比黑鱼危险一万倍。

    她看起来并不危险。简妮身材苗条,十五六岁,动作有些笨拙,谈不上优雅。她一臀一部普通,一乳一房有苹果大小,一头栗色鬈发,一温一 柔的棕色眼睛让人联想起母 鹿。以孩子的标准而言长得挺俊俏,詹姆断定,但绝对不值得赔上一整个王国。她的脸肿起来,前额有道擦伤,半掩在一髻棕色发卷后面。“怎么回事?”他问她。

    女孩别过头。“没什么,”她母亲说,这是位身着绿天鹅绒裙服、神态端庄的老妇人,长长的细脖子上挂着一串金海贝项链,“她不肯摘下叛徒送他的小冠冕,我亲自去拿,结果这任一性一的孩子居然反抗。”

    “那是我的!”简妮啜泣道,“你凭什么拿走它?那是罗柏专门为我打造的。我一爱一他。”母亲作势欲打,詹姆赶紧挡在中间。“行了,”他警告希蓓儿夫人, “你们两个都给我坐下。”女孩像受惊的动物一样蜷在椅子里,她母亲则高昂着头,坐得笔直。“你们要酒吗?”他问。女孩不出声。“不,谢了。”她母亲说。

    “请随意,”詹姆转向女孩,“对你失去的,我感到很遗憾。我有切身一体会,那男孩很勇敢。但有一个问题,我不得不问:你究竟有没有怀上他的孩子呢,夫人?”

    简妮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奔向门外,却被门边的守卫及时抓住了胳膊。“她没有,”希蓓儿夫人一边看着女儿竭力挣扎,一边解释,“你父亲大人有指示,而我特意作了安排。”

    詹姆点点头。泰一温一 ·兰尼斯特是不会忽略这样的细节的。“放开她,”他命令,“我想问她的问完了。”简妮飞奔下楼。他又转回面对她母亲,“国王赦免了维斯特林家族,你哥哥罗佛·斯派瑟爵士被提升为卡斯特梅伯爵。你还有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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