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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德翠早就当面指责过他——我想他常为这件事出手打老婆。去年圣诞节某一个晚上,你的肚子渐渐大了——我们在总管住宅陪他们喝酒——梭尔维和奥温在场,牧区南面也来了几个人——雅德翠说是他干的好事。武夫用皮带打她,扣子血迹斑斑。此后雅德翠到处说武夫没有否认——”

  女主人问道:“后来教区就议论纷纷了?”

  冈西儿含泪说:“是的。不过我们这些家仆始终反驳那些话。”

  为了安抚小慕南,克丽丝汀不得不陪他躺下,把他搂在怀里;但是那天晚上她没有脱衣服,也毫无睡意。

  此时劳伦斯在上厅起床穿衣服。傍晚时分,纳克下楼帮忙照顾牲口,他趁机悄悄来到马厩。他为高特的红骟马套上马鞍;除了种马,这是庄上最好的座骑——而他不敢骑种马。

  几名监视庄园的人出来问他要去哪里。

  小劳伦斯说:“我知道我不是囚犯。让你们知道也无妨——你们不能阻止我到圣布庄园,请爵士来帮助他表妹一”

  “容之子科白恩”说:“孩子,天色马上就黑了。这孩子不能连夜骑行瓦吉峡谷。我们得跟他母亲谈谈。”

  劳伦斯说:“不,别告诉她。”他嘴唇发颤。“我骑马去办事,把一切托付给上帝和圣母——如果我娘没有罪,他们会守护我一路平安。否则什么都不重要——”他突然住口,差一点落泪。

  男士们默立了一会儿。科白恩凝视金发的美少年。

  他说:“那就去吧——上帝与你同在,尔郎之子劳伦斯。”他想扶小家伙上马。

  可是劳伦斯牵马向前走,大家只得让开。到了庄园外门附近的大石头边,他爬上“劳丹”的背脊,向西奔上瓦吉那条大路。

  14

  劳伦斯骑马来到一处地方,他知道这边有小径通过碎石坡和西尔沙幽谷北面处处高耸的巉崖,这时候马儿已累得全身冒汗了。他自知天黑以前非爬上高原不可。他对瓦吉、西尔和朵夫瑞之间的丘陵不太熟悉;不过骟马有一年夏天曾到此地吃草,也曾载高特走别的小径到豪根屯许多次。小劳伦斯趴在马颈上抚摸它:

  “劳丹乖乖,你得设法到豪根屯。今天晚上你一定要载我去找我爹;乖小马!”

  他刚爬上山眉,在马鞍上坐稳,夜幕已降临了。他由浅浅的沼泽峡谷继续前进,两边是数不清的低岩,挺立在愈来愈黑的天空下。幽谷两侧有桦树林,树干白灼灼的;湿叶簇不时磨擦马胸和小男孩的面孔。脚下石头松动,滚入谷底的溪泉中——有时候马蹄哗啦哗啦踏上深泥滩。“劳丹”在暗夜里择路而行,上下斜坡,溪泉有时候离得很近,声很大;有时候声音又减弱了。夜里一度有野兽呼嚎,劳伦斯不知道是什么——飒飒的风声也时起时落。

  小男孩手持矛枪,枪头耸立在两只马耳中间。这座幽谷是大熊出没的所在,他不知道何时才到尽头。他对着夜色轻轻吟唱:“天主发慈悲,基督发慈悲,天主发慈悲,基督发慈悲——”

  “劳丹”涉行山溪的一处浅滩。星光点点的天空在四周逐渐开朗——山峰远远立在幽光下,旷野的风声和峡谷不同。小男孩任由马儿随意走,自己尽量哼他想起的圣歌“万能的救主耶稣——你点燃了天父的荣光”——偶尔也唱“天主发慈悲”。由星星的方位看来,他现在几乎朝着正南方前进;但是他只能信任马儿,随它自己走。如今他们爬上岩板层,脚下的驯鹿苔藓在石头地上青花花的。“劳丹”静立一会儿,不断喘气,窥探夜空。劳伦斯发现东边的天空转亮了;云朵升起,底边呈银色。马儿又往前走,如今正对着渐渐升起的月光。小男孩估计,离午夜还有一个钟头左右。

  等月亮整个爬上远处的山头,银光照出尖峰和圆峰上的新雪,也染白了裂缝和山顶的烟雾,劳伦斯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了。他正在布拉荷尖顶下的沼泽区。

  不久他找到一条通入高原山谷的小径。过了三个钟头,“劳丹”一拐一拐走进月下的豪根屯院落。

  尔郎开门,小男孩晕倒在披屋的地板上。

  不久之后,劳伦斯在床上醒来,全身盖着脏兮兮带有酸臭味的被子。附近的墙缝插了一只松根火炬,火光由那边照过来。父亲站着看他,用某一样东西打湿他的面孔;自己衣衫半卸,小男孩由一明一灭的火光看出父亲的头发全白了。

  “娘——”小劳伦斯抬眼说。

  尔郎偏开脑袋,小男孩看不见他的面孔。稍顷他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嗓音说:“你娘——她——你娘是不是病了?”

  “爹,你必须立刻回家救她——他们诬告她最可怕的罪名——他们囚禁了武夫、她和哥哥们!”

  尔郎摸摸小男孩热烘烘的面孔和双手;温度又升高了。“你说什么?”劳伦斯坐起来,清晰描述头一天家里发生的事情。父亲默默聆听,男孩讲到一半,他就开始穿衣服;套上马靴,扣上马刺;然后拿出牛奶和食物,端给孩子。

  “儿啊,你不能一个人留在屋里——我先带你到附近山庄的亚斯劳家,然后我才下山。”

  劳伦斯抓住父亲的手膀子:“爹——不——我必须跟你回家——”

  尔郎说:“儿啊,你有病。”就劳伦斯记忆所及,他从未听父亲用这么温柔的口吻说话。

  “不,爹——真的,我真的要跟你回家去看娘——我要回家去看娘——”他像小娃娃痛哭流涕。

  “可是;‘劳丹’跛了,孩子——”尔郎抱起儿子,却止不住他的哭声。“你又这么累——”最后尔郎说:“好吧,好吧,‘煤烟’大概载得动我们父子——”

  他牵出西班牙骏马,把“劳丹”带进它的畜棚,详加照顾。他说:“你要记得找人到北方来照顾你的马儿一和我的财物。”

  劳伦斯高兴地说:“爹,今后你要留在家里?”

  尔郎瞪着前面。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打算再来这边了。”

  尔郎除了佩剑,只拿一根轻便小斧头,作势要踏出屋子。劳伦斯问道:“爹,你不加强武装?至少把盾牌带去?”

  尔郎看看盾牌。牛皮破破旧旧,白底红狮的花样几乎磨光了。他放下盾牌,把布套盖好。

  他说:“要赶一群农夫离开庄园,我的装备足够了。”他走出去,锁上房门,自己先上马,再扶儿子坐在他后面。

  天上的云层愈来愈厚;他们走下树林渐密的山腰,摸黑骑行。尔郎发现他儿子很累,几乎坐不稳;于是他叫劳伦斯改坐在前面,由他伸手搂着娇儿。金发的小脑袋贴在他胸口——众兄弟以劳伦斯最像母亲,尔郎吻吻男孩的头顶,替他拢好头巾。

  他低声问道:“夏天小娃娃死掉,你娘是不是很伤心?”

  小劳伦斯答道:

  “他死后娘没有哭。可是她夜夜到坟场大门去——她出门的时候,高特和纳克常常跟踪,却不敢和她说话,也不敢让娘发现他们监视她——”

  稍顷,尔郎说:

  “她没哭——?我记得你娘年轻的时候很爱哭,就像溪边的柳枝随时滴下露水。克丽丝汀,当年她和那些善意待她的人在一起,性格好温顺、好柔和。后来她不能不硬起心肠——我想大抵是我造成的。”

  “冈西儿和菲莉达说:小弟弟在世期间,当她以为没人看见的时候,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在流眼泪。”

  尔郎轻声说:“上帝帮助我。我真是笨人。”

  现在他们进入谷底,河边的冷风由背后吹来。尔郎尽量以斗篷裹住孩子。劳伦斯一直打盹儿,几乎要睡着了,他发现父亲的体味和穷人差不多。他依稀记得小时候住在胡萨贝庄园,父亲星期六由澡房出来。手上总会拿几粒小球——香味奇佳,整个星期日手掌和衣服都香喷喷的。

  尔郎以匀整和快速的步伐前进;此处是低地,一片漆黑。他不用思考,随时知道自己的位置——凭水声的变化,他知道拉根河在何处形成湍流,何处形成瀑布。有时候小径经过扁平的岩石堆,马蹄下火星四射;有时候路面穿过密林,“煤烟”轻轻松松在枞树根之间行走;有时候他们走上松软的绿坡,山泉滴下来,传出吸吮和啜泣般的声音。他将在破晓时分回家——刚刚好——

  ——他不断想起多年前一个下霜的浅蓝色月夜,他驾雪橇穿过山谷——姨丈“冈拿之子布柔思”抱着一个女人的尸体坐在后面。不过记忆很模糊、很遥远,儿子刚才告诉他的话也显得遥远不真实——教区的传闻,以及有关克丽丝汀的疯狂闲话——他似乎无法把这一切吸进脑海。等他回家,大概有时间考虑对策吧。一切都不真实,他只觉得紧张和恐惧——他马上就要面对克丽丝汀了。

  他一直等她,守候她。他始终相信娇妻迟早会来的——直到他听见克丽丝汀为小娃娃取了什么名字,他才断了念头——

  黎明时分,民众听一位哈马教士做完晨间弥撒,由教堂走出来。第一批人看到了“尼古拉斯之子尔郎”骑马向家园奔去,连忙将消息转告别人。大家有点不安,议论纷纷;慢慢围拢,一群群站在公路和柔伦庄通道的转弯口。

  下弦月沉落在云层和山巅之间,在晨光下白惨惨的,尔郎骑马跨入庭院。

  总管家门外站着一群人——是雅德翠那批来此过夜的亲戚和朋友。在上厅楼下守卫的农民听见院子里的马蹄声,纷纷跑出来。

  尔郎勒住马儿。他由农夫的头顶查看四周,轻蔑地喊道:

  “是不是我的庄园大请客——我居然不知道——否则你们为什么大清早聚在这儿?”

  四面射来阴沉和愤怒的眼光。尔郎坐在长腿的外国名驹背上,又高又瘦。“煤烟”的鬃毛本来剪得很整齐,如今粗糙凌乱;马儿未受良好的照顾和修饰,头上长了灰毛,眼睛发出凶光,心绪不宁跺脚乱动,耳朵往后缩,小脑袋甩来甩去,口沫玷污了前胸和肩膀,也沾染了马背上的骑士。马具本来是红的,马鞍则印有金花;如今又破又旧,打了补钉。尔郎的衣着像乞丐:黑色粗羊毛帽底下露出灰白的头发,大鼻梁的面孔苍白多皱,长着灰色的胡楂。但他坐得很直,傲然向农夫们微笑;尽管外貌邋遢,他仍显得年轻,像大首领似的。大家对这位外地人充满憎恨——他给本地的首脑带来许多悲哀、耻辱和不幸,却昂首阔步,一点也不害羞。

  最先答话的农民用辞相当冷静:

  “尔郎,我看你找到你儿子了——所以你大概知道我们不是来赴宴的——奇怪,你居然开这种玩笑。”

  尔郎俯视熟睡的孩子——声音渐渐转柔:

  “你们看得出来,这孩子有病。他由教区带给我的消息太不可思议了,我几乎以为他是发烧说胡话呢——”

  尔郎皱着眉头看着马厩门口。“他的话至少有一部分是无稽之谈——”武夫和两个男人牵出几匹马——他的一位大舅子也在其中。

  武夫放开马儿,快步走到主人面前:

  “你终于来了,尔郎——小家伙也在——赞美基督和圣母!他母亲不知道他离家。我们正要去找他呢——主教听说孩子一个人骑马去瓦吉,立刻凭我的誓言放了我——劳伦斯怎么样了?”他担忧地问道。

  雅德翠来到庭院,哭着说:“不,赞美上帝,你找到了这孩子。”

  尔郎说:“雅德翠,你在那儿?我要你和这批亲戚马上离开我的庄园。我们先赶走这搬弄是非的浪女——然后,造谣中伤我妻的人得一个个滚蛋——”

  “哈尔德之子武夫”说:“不行,尔郎。雅德翠是我结发的妻子。我们夫妻大概无意厮守一生,不过,在我将她的财物、嫁妆、‘额外礼’和‘新婚晨礼’移交给她的兄弟之前,她不离开我家——”

  尔郎气冲冲问道:“我是不是庄园的主人?”

  武夫说:“这你得问问‘劳伦斯之女克丽丝汀’。她来了。”

  女主人站在新储藏屋的阳台上。现在她慢慢走下楼梯,不自觉拉好头上的布帽——因为布帽往后滑开了——并抚平头一天穿到现在的礼拜服。她的表情硬得像石头。

  尔郎一步一步上前迎接她——身子略向前倾,以恐惧又绝望的表情盯着娇妻毫无生命的灰脸。

  他哀求道:“克丽丝汀,我的克丽丝汀——我回家来陪你了。”

  她好像没听见,也没看见。坐在父亲怀里的劳伦斯渐渐醒来,滑下地面;双足一碰到草坪就晕倒了,弓成一团。

  母亲的面孔一阵颤栗。她弯身抱起半大的男孩,将他的脑袋贴在自己脖子上,把他当做小娃娃——而他的一双长腿软软垂在她面前。

  尔郎拼命哀求道:“克丽丝汀吾爱。噢,克丽丝汀,我知道我来得太迟了——”

  女人的面孔又是一阵痉挛。

  她用低沉冷酷的口吻说:“不迟。”眼睛望着怀中晕倒的儿子。“我们的么儿已经埋在土里了——现在轮到劳伦斯。高特被逐出教门——而其他的孩子——尔郎啊,我们俩还有许多宝贝可以破坏呢!”

  她转身背对他,抱着小孩穿过庭院。尔郎骑马跟上去。

  “克丽丝汀——耶稣啊,我该为你做什么?——克丽丝汀,那你现在不希望我跟你住在这边哕?”

  其妻照旧冷冷地说:“现在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无论你住在这边,或者去睡拉根河,你都帮不了我的忙——”

  尔郎的儿子们来到上厅的阳台上;高特跑下楼,冲向母亲,想要阻止她。

  他哀求道,“娘。”这时候她看他一眼,他莫可奈何静立着。

  几名农夫站在上厅的楼梯口。

  女主人说:“诸位,让开。”想抱小孩穿过去。

  “煤烟”心绪不宁甩头和跳舞;尔郎拉它半转身,“容之子科白恩”抓住缰绳。克丽丝汀没看清怎么回事——她转头说:

  “科白恩,放开马儿——他若要骑马离开,随他去——”

  科白恩抓得更紧说:

  “克丽丝汀,你难道不明白,现在男主人该留在庄园上?”他对尔郎说:“你至少该明白。”

  尔郎打他的手,驱马前进,害老头子踉踉跄跄。两个男人一跃上前。

  尔郎大吼说:“你们滚开!我和内人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一我不是农场的主人;我决不像牛棚里的阉牛,拘在农舍不能动弹。如果这庄园不属于我,至少我也不属于这座庄园——!”

  克丽丝汀转身面对丈夫,尖叫说:

  “好,走吧!骑马去死吧,你已经逼我落入这步田地,也将你拥有或碰过的东西全部毁掉了——”

  此时发生的场面太突兀、太迅速,没有人看清楚,也没有人来得及阻止。“波格希尔德之子托尔”和另外一名农夫抓住克丽丝汀的手臂:

  “克丽丝汀,别对你丈夫说这种话——”

  尔郎冲向他们:

  “你们敢碰我太太——?”他挥斧攻击“波格希尔德之子托尔”。斧头打中对方两个肩胛骨之间的部位,那人立即倒地。尔郎又举起斧头,却踩着马镫站起身,因为有人用矛枪刺他的侧面——刺穿了鼠蹊。出手的是“波格希尔德之子托尔”的儿子。

  “煤烟”向后退,前腿乱踢。尔郎用膝盖顶着马儿的两侧,身子向前弯,把缰绳缠在左手上,再度举起斧头。但是有一个马镫滑开了,左腿血流如注。几只箭和镖枪咻咻穿过院子——武夫和尔郎的儿子们挥斧拔剑冲进人群一这时候有人刺中尔郎的骏马,马儿应声跪地,尖叫狂嘶,畜棚里的马儿都齐声应和。

  尔郎跨着马背站起来。他抓住布柔哥夫的肩膀,完全脱离马身。高特上前搀住父亲的另一个腋窝下面。

  他指指马儿说:“弄死它吧。”如今它侧倒在地上,脖子伸得很长,口吐鲜血,马蹄踢呀踢的。武夫上前弄死它。

  农夫们已经退开了,两个男人抬“波格希尔德之子托尔”到总管住宅,主教的一名手下带走受伤的同伴。

  克丽丝汀放下小劳伦斯,如今他自己醒过来了;母子紧贴在一起。她似乎不了解眼前的事变——事情实在来得太快了。

  儿子们要带父亲到厅堂,尔郎说:

  “我不去那边——我不要死在你外公劳伦斯去世的地方——”

  克丽丝汀跑过来,搂住丈夫的脖子。她那冷冰冰的面具裂开了,像冰块被石头击成碎片,她哭道:“尔郎,尔郎!”

  尔郎低头以面颊揉搓她的脸蛋儿——就此站了一会。

  他说:“孩子们,扶我到旧储藏屋,我宁愿躺在那儿——”

  母子匆匆铺好旧储藏屋的大床,脱下尔郎的衣服。克丽丝汀替他裹伤。鼠蹊部位的矛枪伤口喷出鲜血;左胸侧有箭伤,却没流多少血。

  尔郎伸手摸摸其妻的脑袋:

  “克丽丝汀,我想你医不了我——”

  她绝望地抬起眼睛——浑身打了个冷颤。她记得西蒙也说过这句话——如今尔郎说出同样的话,她觉得十分不祥。

  他躺在床上,以枕头和垫子撑高上半身,左腿弓着,以免鼠蹊流血流得太厉害。克丽丝汀俯身面对他,他抓住她的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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