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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犟的姑娘——诺贝尔文学奖文集》 作者:海泽

第26章 耶恩森短篇小说集(11)

  一天晚上,农家宴饮喧闹,嘉思汀婆婆坐在椅子上观看。过去日子的回忆,像走马灯般一一浮现在眼前……这时,往事历历,像一幅幅画展示在她眼前。对了,她是一个人到一块陌生的土地上去旅行,可是结果却一无所有。她终于知道这一辈子,原来竟是这么空白,这么一无所有,遭受过这么多打击横逆——从这一天以后,她就显得有些失常。也许在这一天中,她是“看清了太多的事”。最后的二十年,她都是在发疯状态中,继续在黑暗中活下去。

  波儿

  现在要说的故事,是发生在相当久远年代的事。不过,这故事倒很值得一说,因为这里面有很多很多很有意思的事。

  蔺草工人西伦的女儿波儿(她的本名叫做波蒂儿),准备当新娘了。她才十九岁,还没看过要嫁的男人一面。事情是这样的,蔺草工人在美国有个堂兄,这堂兄有个儿子已经成年了,他就是波儿要嫁的人。这桩婚事完全是别人在穿针引线,把这两个人撮合在一起。虽然没有人去问问波儿本人的意见,和她作个商量,‘可她对这桩婚事却是衷心欢喜的。新郎倌叫贾斯·安塔逊,单看他的照片,就觉得这人俊秀极了,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虽然他的名字听来洋腔洋调,可是她并不觉陌生。如果用丹麦语发音,应叫卡尔。波儿可以想像在好久以前,他是在她的家乡诞生的。现在他在美国内布拉斯加拥有五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在丹麦,拥有这么大片土地,应该算得上是豪门大户了。隔着大西洋的两家人,十分热衷地为这个农场主人安排婚事,想不到。这项幸运竟降临到波儿身上。她一得空,就喜欢去瞧瞧这张由专家摄影光面的照片,在人像下端,印着外国名字和表扬照片技术的文字。相片中是一个人品端正绅士的侧脸,一副外出打扮,露出白色的衣领,头发的分线分得笔直。他长得很像伯父约文。由于他和伯父也是有血缘关系,所以是可以放心的。不过,他总是住在遥远的海那边,完全是个外国人,对她而言,是个高高在上的人。这一点也使她心头充满了喜悦,觉得这男人真是太优秀了。她是太高攀他了,如果,他不强求她常说我很爱慕你之类的话,才像个好妻子,那他就更好了!“啊!我实在是很怕那个人!”

  波儿想到这一层,突然冒出冷汗来。这时她觉得自己总该有点反应,或是怵然跳起,或是大笑绝倒。也许是她还年轻,害怕又变成害羞,最后淘气得无端吵闹起来。她弯下身,抚着脖子上挂的那串“珍珠”项链,猛地倒在那条上了年纪的老狗身上,狗气得狂吠跑了开去。尽管波儿还常喜欢摘花,可是都这么大了,是不该再做这样的事。她在牛舍里,不停地唱荒腔走板的歌,给老母牛听。老母牛嫌聒絮,没意思地踱到里面的隔问去。有时,老母牛也会眯着眼,四下看看。波儿还常拿食物当玩具游玩,把面包和菜假装是骑兵,或是将面包屑搓成小丸子,引诱那些苍蝇蚊子来吃。有时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老太婆,紧紧裹着围巾,趿着木鞋,像个主妇般地唠唠叨叨。总之,波儿是在恋爱了。

  在蔺草工人西伦的家里,波儿是惟一的女子。母亲已经去世,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外出工作了。他们这小小的家,和附近其他的房子都隔了一段距离。除了照顾母牛和整天编席子及蔺草鞋的父亲之外,并没有什么工作。波儿有太多的时间,把自己的婚事左思右想。还有四个月,四个月——似乎很短,其实也挺长的——“如果就是现在该多好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啊!我真是害怕!真是害怕!”

  波儿每每想到结婚时,都害怕起来。血液流到心脏的速度也随之增快,心脏扑腾扑腾跳得好厉害。她不禁想,要怎么做才能获得那个美国新郎的喜爱呢?这使波儿想到本身是多么贫穷,是个挑不出一点优点的女人,就连一根小指头那么一丁点儿的优点都没有。有的时候,她一想到这里,就把手中的东西都扔掉了。她独自站着,微微地喘着气,想着自己的弱点。这时,她竟笑了起来,像嘲笑自己一样,进出了笑声,她,只不过是卖给人家的一块猪肉罢了!尽管她不常说话,可是由体重观之,好像站在教会的地面,那块地就会陷下去一样。波儿一想到这儿,呼吸都乱了,她深深吸了口气。波儿一面在兴奋,一面又有了一种受了伤的感觉。当她想到自己实在是个没价值的人时,空气像有一桶水那般,从她的呼吸里进进出出。波儿每念及此,都抑不住那股无奈的悲哀。她实在是太胖了,是个十九岁的飞雅。

  对她而言,世界上没有一个臼是重的,她好像有一个母马心脏的女巨人。四肢均匀,背部的肌肉像起重机一样强壮。张开双腿,使出力道,轻而易举就可抬起一百公斤的黑麦袋。她心里知道,她真对自己能做这样的事感到十分羞耻。呸!其实她连一只牛都可以抬得起来。她会偷偷地试过,就好像要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不幸。这种事纵使不需对他人说,可是却瞒不过自己。一个女孩子,有这么大的力气,实在是很不相称的事。她不但力大无穷,身体也很粗壮。亲爱的各位,她胸围和臀围,幅度之大,实在令人咋舌,很显然地前凸后凸,这一点是怎么也瞒不了人的。她自己简直羞得想要死掉,从来不敢妄想会有一个男人喜欢她,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尽管她心里明白,自己从头到脚全是缺点,真不知道该如何见新郎。

  这是第一件令波儿心痛的事。还有一点让她挂虑的事,那可以说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波儿怕自己在婚礼上会很失态,不能像个新娘一样,在教会的圣坛前流出泪来,她为此深为烦恼。

  “啊!我一定哭不出来!’’她自己知道,这种事真是勉强不来的。要是哭不出来,说有多丢脸就有多丢脸,那里坐得安呢?波儿的眼泪还真不容易挤得出来,尤其是该哭的时候,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她是有这经验的。假如真如所料,婚礼的当天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真不知人们会怎么说,贾斯·安塔逊又会怎么想呢?波儿一想到最糟的事,眼泪就流了出来。对典礼那天会发生的事,她是一点儿也不敢乐观地去想。结婚前的几个月,她在家里都没法子定下心来。蔺草工人西伦,停下手中的工作,望着女儿,摇着头。事情到底会变成怎么样,他也在反复考虑,搔首苦思。他踱来踱去,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

  如此,四个月过去了。在结婚典礼的前两天,贾斯·安塔逊来了,他原来是个独眼龙。虽然如此,照片里的他可不那么写实。因为只照侧面,另一个空洞的眼窝自然就看不到了。以他的风采来说,他既不是农夫,也不是绅士。年纪既不老,也算不得年轻。他没有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虽然有钱,却十分吝啬。丹麦话他说不清楚,英语也不流利。他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倒不是要对人微笑,而是要别人看他满嘴的金牙。像是意味自己多年来,吃的东西全是金的。他是坐火车来的。这人全身都长着毛,就像王侯穿的毛皮外衣一样,或像一只用后脚走路的熊一样。由于是四月,天气相当暖和,因此有人想煽动大伙儿来嘲笑他。有些人已在蔺草工人的家中计划着,这种恶作剧很快就想好点子了,还有一些人还想再弄些花样。可是,这个恶作剧很快就泡汤了。贾斯·安塔逊棋先一着,在他还没来之前,就放出了风声。原来在他抵达的前一天,教区的男人接到一张明信片,在信上,贾斯·安塔逊以很不客气的口吻,查询摩荷姆牧场的价钱……或许他有意想购下这个农场也未可知。摩荷姆农场价值三十万,可真是一大笔钱哩!。如果他对普通的升斗小民,挥着手说走开走开,众人也只有哈腰低头,除了退下之外,哪还有什么法子呢?贾斯·安塔逊倒是去看了牧场,除了让众人空欢喜一场外,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只在这地方逗留了一个礼拜,从来也没有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态度。教区的人,小时候认得他的,本想亲近他,可是一想到此人现在可能是大富翁了,两眼就花了,也不敢从正面见他,只是提心吊胆地从侧面尽了礼仪。他们慎重地叫着他以前的名字卡尔。这就是他还是个牧羊的少年,在沼泽中追赶着羊群,人们一叫他,他马上就会回答的名字。贾斯·安塔逊和以前的朋友们也无话可说,只是用看不见、空洞的眼睛望着对方。他除了看看自己贫穷的家族之外,哪儿也没有去访问,自不免让那些沾亲带故的人大失所望。

  等到安塔逊先生偕夫人出发之后,人们就不免议论纷纷,为什么这个美国人,回到故乡之后,对教区的居民表现出那么冷淡傲然的态度呢?难道是没有替他造凯旋门?对了,这可真失礼!教区的居民以后想到一定会切齿扼腕的——贾斯·安塔逊走了以后,就留下这样的话柄。这些穷人,原以为会发一笔横财的,假如……

  糟了,早能察觉到就好了。人们显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取悦这位有钱的大爷。事实上,没有一个人从他那儿拿到钱。在贾斯·安塔逊访问此地一个星期中,就人们所知,他的花费不会超过五克罗纳。现在众人都拒绝再对他表示敬意,料想他是不会再来了。

  这一点,和事实完全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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