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女巫(2)

　　你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假如她来到亚耳，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们便会笑着躲起来，因为，在她之后造物主就打破了模具……你作何感想，当你知道她爱我！“富贵和贫穷，傻孩子，就是最好的回答。“爸爸，快到朴树庄，向她父母提亲！

　　告诉他们贫穷不足虑，品德才是最应看重的，要让他们知道我会耕田，种葡萄，整地。“还要让他们知道我可以驾驭六对牲口耕双倍的田，还有我孝敬老人！如果他们将我们拆散，无异于将我俩埋葬。“唉！你太年轻了，见识少，这是公鸡下蛋，饮九乌止渴！

　　人家好比高高在上的黄莺，无论你怎样呼唤，用点心诱它，直至你痛苦而亡，也别指望它会飞来，落在你的肩头！

　　你只不过是个穷小子。“贫穷不是罪过。“文桑大声反驳，“命中注定，我不能拥有美好的东西，这公平吗？

　　为什么我们是穷人？为什么硕果累累的果园，有人可以享受美味果肉，有人却只配吃果核？“老人抬起头说：“快干吧！编好你的篮，不要再去想为什么，难道农民收割时全听，麦穗的不满？虫丘躬}或蛇，能向上帝提出抗议？“不公的上帝，为什么不让我生做星星？牛也要为它不是生做牛仔而有异议？为什么他是谷子，我是麦秆！不是这样的，孩子：

　　不管是幸福还是悲伤，一切都早有定数……一只手的五个指头都不可能一样长。老天让你生为穷人，你就要带着感恩的心，安分守己地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你难道不知？

　　我对她的爱恋，超过了兄妹之情，也超过了对上帝的爱，没有她我宁愿死去！“仿佛要抛开一切烦恼，沿着隆河河岸，他狂奔着发泄着胸中的苦闷，他的妹妹笑着进前，恳请老父亲说：

　　“在哥哥还未灰心之前，您能否听我说！“以前我工作的农庄里有个庄稼汉，和哥哥一样坠入情网，他叫赛维斯特。“爱上了主人的女儿爱丽丝，他是个工作狂，什么活都会干，勤劳、节位、温柔……有了地主人乐得清闲。在一个清晨……爸爸，瞧，这多让人泪丧！“在那个清晨，这个秘密被女主人知晓，当赛维斯特向爱丽丝倾诉时，晚上，大伙围坐在餐桌前，主人怒目相向：

　　“小子，你胆敢这样做，你被解雇了！”

　　“勤劳的仆人离开了农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敢怒不敢言，后来的一段时间，人们常看到他徘徊于农舍周围，惊恐、悲哀、衣衫不整，或呆呆地站着，或疯狂地奔跑，到了晚上，他来到葡萄架下，声音凄厉，呼唤着心爱的姑娘，终于有一天，带着仇恨之火，点燃了一垛干草，而后人们从井里捞起了他的尸体。“老人起身，口中叹道：“真是儿大不由爷啊他绑好绑腿，那是他亲手做的，穿上程亮的皮鞋，戴着一顶红帽子，出发去往朴树庄。

　　正值秋收时节，圣约翰节到来之间，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风尘仆仆，从山上下来的包工，赶到这里帮助收割。

　　放着镰刀的布袋，斜插在肩头的箭袋中，一组两个，整齐有序，捆麦秆的人走在后面，悠扬的鼓声和笆声，让旅途劳顿的老人，在马车上安然入睡。

　　走过一片麦田，麦穗随风舞动，欣起层层麦浪，“天哪，这景象多美，多么饱满的麦粒！“他们惊声赞美：“麦田即将有个好收成，瞧它们在北风中舞蹈，弯了又直！“安老爹插话，一个年轻人充满好奇地问：

　　“老爹，你们这里的麦田，都是如此壮美？“红麦还算晚熟的呢，这风再刮一些时候，你就看到镰刀上下飞舞的忙碌景象衅！“你们看到耶诞的那三根火烛？亮如繁星，预示着好年景，作物的丰收要靠老天的恩赐！“但愿应验你的话，仓凛丰实，老爹！“整个途中，或是树阴下小憩。安老爹和工人们，不停地聊着，直至来到朴树庄。正巧遇到散步的哈蒙老爹，在倾听小麦的苦衷，凛冽的北风吹落了它们的果实。

　　他徜徉在金色的海洋中，由北至南，淡黄的小麦诉苦道：“主人，到收割的时候了北风吹得我们抬不起头来，谷子也被收落，快拿起你的镰刀吧！“别的麦子也附和，“蚂蚁爬到我们身上，抬走刚成熟的谷粒……为何还不再有人来收割我们？“哈老爹抬起头，看见远处走来风尘仆仆的包工们。

　　割麦工人手握镰刀，阳光下熠熠生辉，举过头顶挥舞着，隔着老远，哈老爹便对这些乡下人高喊：

　　“欢迎你们！上帝的使者们割麦工把他围在中央：“J尔好啊！主人！

　　今天又是一个丰收年！恐怕打谷场都堆不下。“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的朋友们，要用斗来量，才会知道准确的结果，这几年来的收成，大致都在一亩能收二十角斗，这已是很不错了！“他微笑着和众人一一握手；亲切地与安老爹交谈，一走上回农舍的小路，他便喊道：“米洛依！快泡好菊董茶，再打些好酒！“不久，女孩将点心摆满桌，主人哈老爹坐在上首，众人依次围坐桌旁，口乞着面包，就着沙拉。

　　满桌欢声笑语，满桌美味佳肴：

　　醇香的乳酪，浓烈刺激的辣椒、大蒜，洋葱和烤茄子，都让人胃口大开。

　　哈老爹-田地的所有者，酒桌上的东道主，不时给众人斟酒：“举起杯来，干！要想让镰刀磨得锋利，就得让刀刃保持湿润。“于是割麦工纷纷举杯。菊芭：其根可作茶类，似咖啡代用品。

　　“先湿刀刃！“晶莹剔透的红酒从杯中，一股脑儿流入乡下人的口中。哈老爹言道：

　　“等大伙吃饱喝足，恢复体力后，就开始干，按照惯例，每人砍一捆柴来，然后堆成塔，今晚我们好好休息，因为圣约翰节是农民的节日！

　　是上帝赐予我们的！“主人发布着命令，这门深奥的学问，领导的方法，没人比他更在行，怎样让这遍野黄金，在劳动者用辛勤汗水，浇灌的黑土中茁壮成长。这个能力不是自夸，他一生勤劳朴实，长年的劳作和岁月的磨蚀，已让他有些弯腰驼背，每当那金珠玉粒堆满打谷场，他骄傲而自豪，手中捧着麦子。

　　他通晓月相的变化什么时候会高兴，什么时候会不利，什么时候适宜生长，什么时候应该停顿，月亮的阴晴圆缺，升降时刻，色彩变化，都代表一定的信息。

　　三九天是否奇冷，月是否下雪，圣卡拉节前清晨的潮湿，以及干旱、霜冻或是丰年，都能从月相的变化上知道。

　　在这片勤劳的土地上，耕种一直很顺利，我曾见到六头健壮耕牛，拉着犁耕田，多奇妙的时刻！无声的土地，慢慢地在犁刃前，在阳光下张开怀抱。

　　六头健壮的牲口，不知疲倦地拉着犁，它们仿佛明白，耕耘这片土地的道理：不紧不慢地行进着，头俯得快要触到地面，仍任劳任怨。

　　技艺纯熟的工人，一边看着田沟，一边唱着歌，只要一只手便能驾犁前行，哈老爹的精耕细作，让这里欣欣向荣。

　　此刻抬头向天祈祷，感谢老天的厚爱，手在胸前画着十字。那些兴高采烈的割麦工，准备燃起欢乐的火焰，有的去检干柴，有的去砍树枝。

　　只有两位老人还留在石桌旁，安老爹接起话茬：

　　“合蒙老兄，我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我遇到一个难题，让我难过；因为我不知道这个症结，不知何时才能解决！“J尔知道我的儿子，我一直认为他很聪明，可现在都证明我的看法错了，不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小羊再温顺也有调皮的时候，越平静的水隐藏的危险也越大。“J尔是否知道他的痴心梦想？他爱上一位富人家的女孩，妄想婴她为妻！

　　他的爱情让我不安，倘若失望会让他疯狂，苦口婆心的劝告不起任何作用。“对他讲这世上，财富像滚雪球越滚越大，贫穷则像瘟疫一样蔓延下去……可他偏要我快去提亲，他说：“不管怎样我要婴她，应该看重的是人品，而不是他的财富，告诉他们我会耕作，种葡萄，整田地。”“我可以驾驭六对牲口，耕得双倍的田，说我对老人礼敬有加。如果将我俩拆散，无异于埋葬了我和她！”

　　“现在，老兄，你知道事情的原委，请告诉我，我是应该去向女孩提亲，还是眼睁睁看着我儿子痛苦而死……“啊！“哈蒙答道：“不要如此大惊小怪！他们俩，都不会死我可以保证，别害怕。“老朋友，为你着想，我会提出中肯的建议，“孩子，静静地想一想。”我会直接了当地说，因为你的痴心妄想，弓}发了这场感情风波，傻瓜！我要用棍子让你清醒安老爹也就说：“驴子越是叫得凶，越不能给它喂洞料，要用棍子揍它一顿！“哈蒙说：“父亲就是父亲，他要有绝对的权威！

　　如果主次颠倒，迟早要出乱子。“若是放在从前儿子敢不听教训，哼老天！有可能会被杀……你也知道过去的家庭里，团结有力足以抵档狂风暴雨，好比悟桐树！

　　确实值得为之奋斗。“圣诞之夜，老人和儿孙团聚在星空下，围坐在圣桌前，老人用那饱经沧桑的手，为所有人祈祷！“坠入情网的少女脸色苍白，神情激动地对父亲说：“爸爸，你还不如让我去死文桑爱上的人就是我，以圣父和圣母的名义，我的心早给了他，不会再给任何人！“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母亲贞玛首先反对，神情悲哀地说：“女儿，你说这样的话，是在侮辱我们，好似一把钢刀，扎在我们的心上！“你拒绝了雅乐，和他成千的羊！让韦航知难而退，因为你傲慢的言行，还有富有的乌利亚，现在却被一个穷光蛋，句走了你的魂“J尔走吧！跟着你的穷鬼，去埃家挨户给人帮工！

　　你是个放荡的女人！

　　去和那些古怪的妇女，与让人不齿的乡野汉子为伍，到桥下检三块石头搭起灶台煮你的汤去吧！“哈蒙让她尽情地道，浓密的白眉下，他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愤怒好似决提的河水，怒号奔涌。

　　“你母亲说得对！

　　走吧，带着你的爱情风暴滚得越远越好……不！你不能走，我要惩罚你！用绳子拴住你的双脚，带上鼻环，像牵母马那样，上帝都会发怒的。“忧郁和哀伤，让那玫瑰般的双颊失去光彩，消沉得好似阳光映照下的雪！米洛依！像那块炉火中的炭，饱受煎熬，泪水好似决提的隆河。“事实摆在眼前，这里我说了算，记住我的话，你将永远也见不到他！“在桌上狠狠一拍，好似叶子上的露珠，又似熟透的葡萄迸出，申申珍珠，那是米洛依的泪水。

　　“是谁，遭天遣的！“老人气得语结，“安布瓦，是你和你那无赖的儿子，在你的破茅屋，策划这起无趾的拐骗怒火在心中燃烧，当年的勇士喊道：

　　“我的天！我们是很贫穷，但我要让你知道我们也有尊严贫穷不是罪恶，一点也不肮脏，我当年四十年，从战火纷飞中走来！“我刚学会撑篙，就加入瓦拉布格的舰队，在茫茫大海中巡逻，不管是惊涛骇浪还是碧波万顷的海，我到过美兰德帝国还曾和苏航到过印度，度过那艰苦的岁月！“经过无数次大战，足迹遍布世界各地，将军举起指挥刀，一举歼灭西班牙直到俄国，世界为之撼动，听到战鼓的轰鸣！“肉搏战的可怖，沉船的担忧，这是我了解的，财富与我无缘，我，一个穷人的孩子，从来不曾有过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为了国家，我付出了整整四十年！“我们幕天席地，口乞不饱，穿不暖，我们打仗是为了捍卫法兰西这个名称……可这一切没有任何酬劳！“语毕，他把毛衣狠狠惯在地上。

　　“你还有什么功劳？“哈蒙不服地顶撞，“我也经历过战争年月，炮声口向彻土伦河谷，亚柯桥在炮火中坍塌，鲜血染红埃及的大沙漠“战争一结束，我们就同别人一样翻地挖土，手脚都磨起了老茧，天不亮就开始工作，月亮都出来了还不曾休息，俗话说：大地最！}圃既！即便是棵棒子树，你不使劲敲，它也不会自己掉下来，若要一步一步来衡量，这块乐土有多大，你就知道我为之付出的辛劳，就连额上淌下的汗水，恐怕也能汇成溪流了！“莫非要我什么也不说，当牛做马，累死累活地工作？让我的财产越来越多，少有人提及？然后让我的女儿嫁给只能睡在麦秆上的穷鬼“会遭报应的，当心你和你的狗患子，我会看护好我的天鹅。“主人粗兽地说完，客人站起身，检起毛衣和拐杖，扔下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