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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世界·血精灵》 作者:迟卉

第2章 死面妆

  每天早上,我都要化妆,用灰黑色的颜料画一个死面妆,那些蛇一样弯弯曲曲的灰黑色纹路蜿蜒在我的脸上,仿佛腐烂的痕迹。很多诅咒教徒认为这是表达它们忠诚的一种方式,狂热地乐此不疲,发明出各种各样花纹繁杂的死面妆,而我永远只画最简洁的那一种。

  从双眼下方垂下的锥形泪痕纹,和从嘴角延伸到耳根的裂痕纹,一共只有四笔。这已经足够。事实上,如果你真心追求死亡和化身亡灵这样的事情,死面妆不过是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问题。你甚至不用当一个诅咒教徒,只要走到斯坦索姆门口,运足力气大吼一声:“瑞文戴尔我是你二大爷!”

  天灾们收拾掉你连两分钟都不用,还买一送一,附带一个食尸鬼式的复活。

  其实,诅咒神教的成员加入这里的初衷大抵都是想要在天灾军团的阴影下活下去——就算是最终会被变成些诸如阴影、憎恶、食尸鬼一类的东西,也总比自己住在考林路口的那些亲戚们活得长一点儿。死面妆就是一个证明:这东西画在脸上是为了让天灾军团那些无脑的骨头们认得我们是自己人,否则我们出去一样变成狗食。

  加入诅咒神教这么久,我就没见过有谁敢不画的。人性怕死,我们亦不例外。

  不过除了给自己化妆之外,我还要去给苏·里奥·吉尔莫娅化妆,她不是诅咒神教的人,但她是我们的头儿,是死亡骑士,她要我给她化妆是因为我是这里手艺最好的女人,也是因为她还是活人的时候,我们曾经是朋友。

  话说回来,当年暴风城里,当兵的女人不少,当军官的女人就那么几个,你想不认识都不行。

  “你来晚了。”她说。

  我进帐篷的时候,她正在看一张地图,这两天天灾军团在西瘟疫连着丢了两个农场,暴风城和南海镇的军队从冰风岗顶了上来,前线吃紧,她也烦躁得很。“上面”下来的命令是夺回农场,而她目前尚无具体对策。

  “刚才送了两个家伙走,喜滋滋的变阴影去了。”我说着,打开化妆盒,调出她要的黑色和红色。

  “你要不要也去转化,我可以打点一下,让他们安排你当死亡骑士。”她向后仰起头,闭上眼睛,让我的笔在她的脸上滑动。

  “我还不想。”

  “有些人对此不太满意。”她说。

  我手里的笔一点儿没抖,黑色的泪痕妆,用鲜红钩边,点上银色,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我会向他们证明,让我活着为天灾服务,比变成死人去服务有用得多。”

  “法琳娜的谍报部在怀疑你。”

  “我知道,那个老婊子怀疑任何活人。”我放下化妆笔,开始调银灰和蓝,为苏勾勒面颊上的漩涡状花纹。

  在真正当上诅咒教徒之前,我以为天灾都是无脑的白痴,只懂得对巫妖王说“是”。后来和苏来到纳克萨玛斯,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那些杂兵也许真的无脑,但是它们至少知道如何战斗,它们听从指挥官,而指挥官听从高一级的将领……巫妖王的通灵术可以将一个人生前所有的技能和知识、乃至智慧统统保留下来,然后加上对自己狂热无比的忠诚。他赋予他们一定的自主意识,免得连抠鼻孔都要先向他打报告。

  如果不把生命计算在内的话,这是个加法,不是减法。绝大多数高级将领都有自己的意识、判断力、选择能力和战斗能力乃至个人喜好,他们学习新东西像活人一样快,他们几乎和从前一样聪明能干——只不过他们的才智只贡献给巫妖王。

  在女妖之王反叛以前,天灾谍报部唯一的针对对象是活人,但是现在,在巫妖王的授意下,它们也开始小心地注意那些死者,从中试图寻觅反叛和逃离的迹象。

  换句话说,巫妖王不那么相信自己通灵术的力量了。

  不过这些对我而言没有太大的影响,从暴风城监狱逃出来的那个晚上,我就只剩两条路可以走:当部落的探子,或者当天灾的婊子。

  我选择了后者。

  “给我画额纹。”苏突然说。

  “哦,好的。”我挑出了一些颜色给她看,她选了血红色,我便调了荧光粉进去,在她额头一笔抹过。

  “不错。”她看着自己被化妆油彩涂抹得异常狰狞的脸,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要不要带一个小队摸到冰风岗去放火?你们是活人,容易混进去。”

  这不是提问,这是命令,我心知肚明。

  “什么时候?”我收拾起化妆盒。

  “今天晚上。你挑人,你带队,人手要精不要多,去之前先好好洗个澡,别让那些圣光狗闻出味儿来。”

  “好的。”

  当天晚上,我们三个人草草在泥浆一样的湖里洗了个澡,装成难民裹着斗篷混进了冰风岗。这里的盘查很严,两名骑士在营地外面走来走去,身上的盔甲喀喇喀喇作响。但是我们还是混了进来——三个女人,看起来苍白惊恐,人畜无害。

  我蜷缩在难民堆里,打量着四周的士兵和那两名骑士,其中有一名的动作非常眼熟。直到有人过来和他换岗,他才转身回到营地,摘下头盔。

  我大吃一惊,捂住嘴巴,低下头去,生怕他注意到我的脸。冰封王坐在上,刚才我简直是用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他才没来盘查我。

  那个人是“正义的文森特”。

  我不知道他的姓氏,苏知道,不过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们还在暴风城的时候,苏和他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战场上并肩拼命的战友。暴风城奥特兰克山谷第七军团,他是指挥官,苏是他的副手。

  那个时候,他的正义感带着我们一往无前,也是他的正义感最终把苏送上了绞架,“带着自己手下最后的残余部队迂回到敌人后方袭击”,在他的眼里变成了“临阵脱逃”。苏最终被判死刑,而我则被关进了监狱。

  我从监狱逃出来的那个晚上,从绞架上扒下苏的尸体,扛着她一路逃到了东瘟疫之地。克尔苏加德问我:送来这样一名优秀骑士的尸体,我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奖赏。

  而我回答:请让我留在她的身边。

  我和苏是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她大我三个月,在我叫她“长官”之前,我一直叫她“姐姐”。

  那个晚上火光熊熊,天灾军团一路席卷了从哀号鬼屋到冰风岗的半个西瘟疫之地,我几乎是带着复仇的快感看着文森特和他的战友们被死亡骑士带领的军队淹没,当东方亮起青白的晨光时,我弯下腰去,用手指蘸着那些暴风城战士的血,在脸上画出死面妆。

  “正义的文森特”如今变成了“被俘的文森特”,那些通灵师们计划将他转化成死亡骑士,我和苏被邀请前去参观。

  时至今日,那场通灵仪式唯一留在我印象里的,就只有那名圣骑士顽强紧闭的嘴唇,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无论是尖叫或是哀哭都没有,四周静默,只有通灵师们呢喃的咒语声。

  整个仪式中,他被杀死四次,复活四次,大通灵师声称很少会有这样顽强的战士。而我只是沉默。

  在死亡面前,一个人有多恐惧,就有多顽强。

  曾经身为暴风城圣骑士的文森特正在被迫变成他最痛恨和最恐惧的东西,就如同我们从前一样。只不过改变他的是通灵师,而改变我和苏的,是他和暴风城军事法庭。也许这并不是谁的错,但是天灾从不偿还仇恨,他们只索取生命和灵魂。

  比较糟糕的一件事情是:文森特成为死亡骑士后,变成了苏的副手,我的上司。

  他和从前一样少言寡语,不过行军打仗的水平和以前一样出众,他几乎不说话,尤其是不和我们这些诅咒教徒说话。每一次苏叫我去给她化妆的时候,如果他在场,肯定会默默收拾东西,走出去。

  联盟和部落的军队在西瘟疫之地,和天灾军团打起了拉锯战,有些时候我们赢,有些时候他们赢;还有些时候,部落的兽人会和矮人们打起来,用拳头和膝盖来决定谁的酒好喝;另一些时候,我们会洗去死面妆,混进去挑拨离间,比如捅几个亡灵然后让他们以为是人类干的这一类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知道苏和文森特最终上了床,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很奇怪,人死了以后再活过来,总会有些改变,而且趁着自己的身体还没烂掉之前找点儿乐子,也在情理之中。

  问题是那天早上,纳克萨玛斯跑了——把我们统统丢在了病木林。包括苏的军团和瑞文戴尔的部队,全都丢在了这里。西瘟疫之地已经被联军占领了,他们打了过来,带着女矮人牧师的银色黎明骑士们、带着母牛萨满的兽人军团、有着各种族牧师的暴风城军团和他妈的一大帮子血色十字军。

  我们被堵在斯坦索姆,等死,或者等着再死一次。

  我那些亲爱的诅咒神教的“教友”们,统统洗掉了死面妆,偷偷换上平民服装躲了起来,估计是打算等联军胜利的时候跑出来,感谢这些人拯救了“被天灾俘虏的悲惨不幸的难民们。”

  我衷心祈祷他们统统落在血色十字军的阿比迪斯女士手里。

  和任何一天早上一样,我带着化妆盒去找苏。营地里忙忙碌碌,凡是还剩下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场仗了,不过他们——或者说它们——感觉不到恐惧或者不安——只有生者才会恐惧,死者则欣然与恐惧同行。

  苏和文森特坐在营帐里,面对面,沉默不语。看上去实在很奇怪——至少我从未见过他们脸上有这样的表情。

  “巫妖王命令我们就地抵御联军。”苏突然说。

  “我们并没有足够的军力。”文森特回答。

  “他要求的并不是获胜。”

  “他要求的是在瑞文戴尔的主力军队登上斯坦索姆港的船只之前,阻止联军的进攻。”

  “纳克萨玛斯在撤走的时候实在太过仓促。”

  “因为克尔苏加德需要浮动要塞去对付已经起飞的达拉然。”

  “他们不得不把包括帕奇维克在内的大部分将领留在了斯坦索姆。”

  “运送这支军队的航船在六小时后出发。”

  “巫妖王命令我们坚持六个小时。”

  “他要求我们必须坚持六个小时。”

  “在目前的状况下,我们的军力只有一个军团,不过敌人并不清楚我们的兵力。”

  “但是为防止敌人发觉我们主要的保卫目标和军队移动方向是港口,我们必须将部队分配到每一个战略点上。”

  “每一处阵地。”

  “我们要对付的是以前那些老家伙,他们曾经和我们并肩战斗,他们清楚我们的作战习惯和方式。”

  “但是只要敌人摸不清楚我们的意图。他们就不会全面进攻。”

  “而我们就可以拖过六个小时。”

  “如果他们全面进攻该怎么办?”

  “他们不知道我们的部署和计划,因为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没人会告诉他们。”

  话音戛然而止,苏抬起头来,安静地盯着我:“明白了吗?”

  我当然明白,眼下的作战计划,没人会告诉联军。

  如果他们知道,就可以对天灾造成一次沉重的打击。

  他们不知道,所以要有人去告诉他们。

  我明白这些话的意思,我理解这些话的用意。通灵术的枷锁已经出现裂痕,但是苏和文森特仍然无法挣脱。他们无法做出反抗巫妖王的事情,甚至无法说出反抗巫妖王的话语,他们只能告诉我,他们在作着忠于巫妖王的事情,并试图用这些话语传达另外的意思。我仿佛看到两颗灵魂的种子,在层层重压之下,艰难地做出最后一丝微茫的努力。

  他们将在这里作为巫妖王的奴隶战死,而在最后的时刻,他们用尽自己灵魂最后的那一点点自由,试图为曾经的战友们作一点事情。

  “明白了吗?”文森特第一次对我说话。

  “明白了。”我说。

  我还记得那些接头的暗号,我记得如何第一时间找到七处的联络员。

  “很好,凯特,来为我们化个妆。”苏平静地点了点头,“最简单的那种。”

  三小时后,斯坦索姆被联军攻了下来。

  “马上就要胜利了,这几乎可以说是你的胜利,凯特。”沙多摩尔,七处的联络长官拍着我的肩膀,“你是好样的。”

  我没有回答,我的目光落在港口旁最后的战场上,那里只剩下一小队食尸鬼和两名死亡骑士还在抵抗联军的进攻,熊熊火光中,我认出了他们脸上的妆容。

  眼下两笔,泪痕纹;嘴角两笔,微笑纹。哭泣着微笑,微笑着哭泣,死亡的面具,拥抱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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