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阳之王的头颅 (2)

　　每次的小规模战斗之中，帕若·火翼对敌人都是从不手软。看着同伴倒下的痛苦，以及对那些恶魔盟友的疑虑，更多的是对这里，对未来的迷茫……各种情感交织融汇到一起，最后聚集成了憎恨……但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一直坚信着他的国王——凯尔萨斯·逐日者，坚信着伟大的太阳王可以实现当初的那份诺言，而在外域经历的一切，一点一滴的积累，他也早已把自己的生命，或者说，把自己的一切，包括灵魂，都交给了自己的国王……

　　战斗的间歇，他独自游走在晨锋军阵地的边缘，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突然，他发现正前方高塔下的阴影之处有些诡异的动静。游侠皱了皱眉头，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那片阴影，越发感到奇怪，本能使他迅速抽出背上的日怒长弓，瞄准那里喊道：

　　“出来！我看见你了！”

　　“Sinua' manore！Pyro~”听到这声音时，帕若一惊……熟悉的声音……难道是……这怎么可能……他不会出现在这里……但随着那片阴影逐渐退却，出现在帕若眼前的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他的亲生哥哥——艾迪欧·火翼。

　　“艾迪欧？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吗？你是该不高兴，因为这次，我是以敌人的身份出现的呢！”

　　“……敌人？你果然还是……你们终究还是……背叛者！”

　　帕若怒吼道，此时天空一道惊雷划过，随着雷声轰鸣，雨下得更大了，雨水拍打着茫茫夜色中的二人，他立即拉开弓弦，箭锋直指自己的兄长。

　　“哼，怎么？想对我动手吗？那么来啊，我记得你小时候从来都是……”

　　“别说了！背叛吾王者，只有死！”帕若打断了兄长的话，毫不犹豫地放开弓弦，就当离弦之箭即将击中目标时，只见艾迪欧的身影突然消失，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即刻闪现到游侠的身后，正当帕若准备转身招架之时，他的右臂突然被身后之人反按，接着遍是冰冷的刀刃贴在了帕若的脖子前……

　　帕若的耳边再次传来艾迪欧的声音，艾迪欧以他那特别的轻音对着帕若的耳朵……

　　“冲动，你总是这么冲动，我可爱的弟弟，这种时候还这么莽撞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艾迪欧以刀背抵着帕若的喉咙：“不过呢，话我还没说完，你还是这么不乖，总是要我担心呐！跑题了吗？不好意思啊，我是说虽然我表面上是以敌人的身份出现，破碎残阳……这名字难道不觉得很诗意吗？”

　　“这种时候你还开玩笑？老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帕若质问到身后的哥哥。艾迪欧松开了手，又舔了舔那把与弟弟亲密接触过的刀刃，他还是放开了他……看着帕若恶狠狠的眼神，艾迪欧摆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嗯？我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啊！混入破碎残阳联军，这样才比较容易上岛，而且，你们现在这样，白白送死，值得吗？尽忠也可以有很多方式的……”说着，他露出了一个苦笑，他知道接下来弟弟会反驳自己的观点，因为从小时候起这个固执的弟弟就很少会认可自己的想法。于是，他又接着补充道，“好吧，既然你选择了你自己的路，我也不会阻拦你。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又如何为太阳王尽力？我刚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了你的性命……”

　　“为吾王战死是光荣。”帕若没有理会哥哥的嘲笑，他转身面朝大海，背对着艾迪欧说，“既然信念不同，那么我们也该就此分道扬镳了，保重吧，艾迪欧，我不希望在敌人的阵营中看到你。”

　　“要走了吗？好吧，但你得知道既然有日出，也必然会有日落，这是不变的法则啊……呵呵……”

　　艾迪欧看着头也不回的帕若，轻笑几声，消失在雨幕里。

　　5　奎尔丹纳斯岛，苏玛·长弓

　　当天傍晚，逐日岛的另一端，另一处战场。

　　数名晨锋血骑士和一支恶魔部队在索拉·天刃的带领下守卫着学者高地，而强攻学者高地的队伍却被渐渐压制回来。苏玛·长弓和她身边的猎人小队看得心急如焚，他们将如雨的弹幕倾泻向血骑士的阵地，但是却难以造成有效的伤害。

　　此时，又一支血精灵队伍从学者里涌了出来，门口的防卫部队得到支援，顿时士气大增，一口气压下了整个阵地。雇佣兵的队伍顿时溃散开去。骑在龙鹰上的晨锋射手将箭雨倾泻下来，一支燃烧的箭矢穿过了苏玛的右腿，她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只是短短的时间，晨锋军队已经冲了过来。

　　跟随她多年的白熊尼古拉怒吼一声，挡在苏玛的面前。

　　“石头在上，快跑啊，你这头蠢熊！”苏玛一边推着尼古拉，一边端起火枪，射倒一个个晨锋血精灵，突然寒光一闪，她手中的枪飞了出去。

　　“可敬的愚者。”

　　索拉·天刃高举那把狭长的双手剑，毫不犹豫地斩落。

　　学者高地前的战斗告一段落，而墨菲斯托斯巨大的身影闪现在雨幕里：“索拉大人，太阳王有令，命你率部前去戍卫太阳井高地，此地的防卫交给后备部队。”

　　“知道了。”索拉收剑入鞘，转身朝着自己的部队走去。

　　“我想，这是你的朋友留给你的东西。”一名打扫战场的德莱尼祭司找到海特，将一卷羊皮纸递给海特，“如果你愿意的话，去火葬柴堆边上找一找她那头白熊，我们怎么也弄不走它。”

　　海特颤抖的双手展开羊皮卷，里面是苏玛龙飞凤舞的字迹。

　　亲爱的海特：

　　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我想我已经不能陪伴你继续战斗了。

　　祝你今后——

　　像大地一样富有。

　　像石头一样坚强。

　　像地下的流水一样冷静理智。

　　像矮人烈酒一样快乐。

　　帮我照顾好尼古拉，带它回到安威玛尔的山谷中去。

　　——苏玛·长弓

　　海特紧紧抓着那张纸，跑向火葬柴堆，白熊尼古拉正呜咽着趴在苏玛的尸体旁，海特抱住它粗壮的脖颈，抚摸着它湿漉漉的皮毛：“尼古拉，苏玛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白熊那双黑色晶亮的眼睛望着海特，她突然明白：这头熊知道——它什么都知道。

　　回你的故乡去吧，尼古拉。她想这样说，却说不出口。火葬柴堆的烈焰冲天而起，尼古拉伸出舌头，舔了舔海特的脸颊，对着浓烟滚滚的天空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吼，然后转身走进了浓浓的暮色里。

　　“它……去做什么？”那名德莱尼女祭司不解地问。

　　泪水滑下海特的脸颊，“去战斗。”她说。

　　一名陌生的牛头人萨满在火葬柴堆旁唱起古老的葬歌，歌声飘荡在空中，夕阳如血，将每一个人的脸庞都染成暗红。

　　在天空的笼罩之下

　　掬一捧大地之土

　　在流水的歌唱之中

　　掬一捧大地之土

　　战友的血肉

　　兄弟的骸骨

　　来自大地母亲

　　又归于她怀抱的大地之子啊

　　当我思念你的时候

　　我将点燃我部族的篝火

　　掬一捧大地之土

　　流水的血肉

　　风尘的骸骨

　　你战死之处

　　亦是吾等的归宿……

　　【奎尔丹纳斯战役阵亡名单】

　　【苏玛·长弓】

　　【破碎残阳佣兵，铁炉堡火枪手，曾获“荣誉猎人”称号。】

　　【阵亡地点：奎尔丹纳斯岛学者高地前】

　　【阵亡时间：凯尔萨斯授首前六小时】

　　6　奎尔丹纳斯岛，学者高地

　　伊瑞莉亚·曳光；帕若·火翼；贝雅·晨星

　　深夜，战事再起。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从岛上各处传来，破碎残阳趁夜色向学者高地门口、太阳井入口和港口分别派出了一支偷袭部队，被惊醒的晨锋部队成员迅速组织抵抗，从龙鹰上投下的火弹将战场照得通明。

　　然而，一艘暗夜精灵的船只却已经绕到了奎尔丹纳斯岛北侧，悄然停泊在学者高地后方的悬崖下。六十多只装甲蝙蝠无声地扇动着翅膀，和它们的骑手一样整装待发。伊瑞莉亚抬起头，夜幕中的学者高地在群星映衬下散发出凄冷的气息。

　　“我想，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她身旁一个瘦小的身影低声说。

　　“根据叛逃者报告，应该还有一批龙鹰骑士在学者高地里。”伊瑞莉亚不快地皱起了眉头，盯着身边这个来自军情七处的瘦小人类女子。这时，她看到最后一批龙鹰骑士在夜幕中升起，掠向岛上的战场。于是她飞身跳上自己那只蝙蝠，轻轻拍了一下，“走！”

　　六十多只蝙蝠阴影般悄无声息地升起，朝着学者高地飞去。伊瑞莉亚已经将叛逃者提供的地图牢记在心，她跟着指挥此次战斗的德莱尼将领，一同降落在学者高地的庭院中央。骑手们跳下蝙蝠，各自拔出武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们乘坐的蝙蝠已经飞走——换言之，除非取得凯尔萨斯的头颅，否则他们再无退路。

　　“走！”

　　突袭小队悄无声息地向前推进——庭院深处亮起恶魔一双双灼灼如火的眼睛。

　　当茫茫夜色笼罩了学者高地的露台之时，远处传来了轰隆的爆炸声。

　　“队长，那是从港口传来的……难道他们已经……”身旁一名血骑士焦虑地问，但帕若·火翼神色黯然，他只是默默点头，抬起手中金色的长弓指向前方。

　　“准备战斗，破碎残阳的垃圾攻上来了，通报全队，进入战斗状态！”

　　此刻，学者高地内已经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阴暗的天空下，一名炎刃血骑士正快步跑向行宫，双眼焦急地向四周搜寻着。直到发现了他想找的人，“晨星女士！”骑士喘了口气，“行宫的防御结界已经被摧毁了！”

　　贝雅·晨星美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握着战报的手不易觉察的抖动了一下，“传陛下口谕，炎刃近卫军进入全面防御状态，另外通知塞林·火心，巡哨人员增加为每15分钟一班。”

　　看着士兵领命而去，晨星只觉得胸口发闷——刚刚收到一个战报，索拉·天刃率血骑士部队前往太阳井高地。

　　那命令并非来自太阳王座，而是那些恶魔擅作主张。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连日的大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小了下来，如今只有一些细细的雨丝，风雨之后是阳光，但是辛多雷的太阳……贝雅·晨星向寝宫方向瞥了一眼,暗暗叹了口气。她拔出自己的法杖，走到行宫门口，微风吹动她白金色的长发，猎猎如旗。

　　令伊瑞莉亚感到意外的是，行宫今夜的防御格外脆弱，甚至没有遭遇到强大的血骑士部队的阻拦，突击队就已经杀到了行宫门口——却遭遇了炎刃士兵和恶魔军队顽强的抵抗。一名女性血精灵牧师不停吟唱着治疗法术，伊瑞莉亚皱起眉头，猛地扬起手来，朝着那个女人施放了一个沉默术。

　　“杀掉那个牧师！”德莱尼女祭司厉声喝道。

　　一名牛头人雇佣兵应声怒吼，将武器脱手掷出，巨大的双手战锤砸在血精灵女子的脸上，顿时脑浆四溅，她整个人被战锤巨大的冲力带起，生生砸在身后的石柱上，软软滑了下来，颈部以上已经完全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