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血里的铁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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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毒怨之地，部落的战士们正和冒险者一起欢庆纳克萨玛斯之战的胜利。兽人们大口灌着烈酒，巨魔跳起热情的舞蹈，连血精灵们也放下了部分的矜持，皱着鼻子和被遗忘者打招呼……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值得庆祝的胜利。

　　夏露正靠在墙边，一名女性药剂师亲密地坐在她身边，两人小声交换着亡者专用护肤品的心得。不远处，一名巫妖——记得是叫亚利克什么的——伸手去摸一名兽人女性的屁股，被后者一斧子抡到了墙上。

　　“我赌他这一次把自己重新装配起来的时候，肯定会发现又多了两根骨头。”夏露看着狼狈的巫妖，好整以暇地评论道。

　　“我赌三根。”瘦小的药剂师女性咯咯笑着，把一些东西塞到了夏露手里，“你要的资料。”

　　“好的，多谢，瑞安。”夏露接过那些资料，“你总是很靠得住。”

　　“你亲爱的妈妈也这么说。”药剂师轻笑几声，很快消失在阴影里。

　　突然间，喧闹的号角响起，把夏露吓了一跳，她提着剑跳起身来，却只看到一头银白角鹰兽载着一个骑士飞过。

　　“银白十字军竞技场即将开战，弗丁大人将选拔前往寒冰王座的勇士……”那个骑士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有喜感，像是……街边卖大力丸和雷霆崖牛黄的。

　　夏露轻轻哼了一声。

　　“你不去玩玩？”

　　猥琐的声音响起，一个佝偻着腰板的被遗忘者术士走过来，他叫沙法尔，是幽暗城派来的一名援军，能力强，战斗起来足够凶狠，除了好色之外倒没什么太大的缺点。

　　“莫格莱尼大人已经派了几个倒霉蛋去跟银色十字军过家家酒，很幸运我不在其中。”死亡骑士女孩耸耸肩，“倒是你，东西准备好没有，前往依米海姆的信差估计明天就会出发了。”

　　术士摊开手，“装死灵法师没什么问题，我找到了假胡子、袍子和法杖。但是那个扣脑门上的羊头骨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去？”

　　“嗯。”夏露扭头正好看到一个牛头人死亡骑士骑着一匹眼看就要散架的可怜死亡军马路过。

　　“也许我们可以找那个兄弟谈谈。”她露齿而笑，站起身来，“动作快点，今晚我们得赶到暗影穹殿。”

　　第二天，依米海姆旁边的山上。

　　“我说，你要隐蔽就隐蔽得好点儿，别动来动去的。”夏露不耐烦地对沙法尔说。

　　“我也想安安静静的……呸……”沙法尔苦着脸，“这胡子是什么材料的，粘在嘴上恶心死了！”

　　夏露扫了一眼正在呸呸吐个不停的术士：“知足吧你，不拽点马尾巴毛我上哪儿找那么长的胡子去。”

　　正说着，头顶上一片阴影掠过。

　　是骑着霜育骨龙的巫妖王信使，一如既往，一名死亡骑士，一名死灵法师，前往依米海姆。

　　夏露轻轻啧了一声：“真快。”

　　她端起地精投网枪，瞄准，发射。一张大网凌空飞起，结结实实网住了那条骨龙。

　　然后……

　　大网后面拖着的发射绳没有及时断开，直接把夏露娇小的身躯拖得飞了起来。

　　“去你的地精科技……”死亡骑士女孩咒骂着，头顶上，被网住翅膀的骨龙正翻翻滚滚向山顶撞去。

　　碰，啪，啪嚓。

　　一个死亡骑士、一个死灵法师大字形摊开在地上，骨龙在山崖上撞断了脖颈，结结实实压在这俩倒霉蛋身上。夏露松开手里的枪，落在厚厚的积雪上，打了个滚儿，还好，她从积雪里挣扎着爬出来，甩掉睫毛上的霜花。

　　“我赌两根肋骨。”沙法尔充满嘲笑的声音传来。

　　“你输了，一根都没问题。”夏露摘下头盔甩了甩，挑衅似地看着术士，“昨晚我发现胸甲太肥大了，就在里面塞了些棉花。算是运气好吧。”

　　“嗯……”沙法尔露出邪恶的笑容，刚想说什么，却被夏露一把抓住拖向骨龙的方向。

　　“快点。”她说，“你去结果那俩白痴，我去修复那条龙。”

　　几分钟后，一条看上去有点奇怪的骨龙驮着夏露和沙法尔飞向依米海姆。

　　“你确定这龙的颈椎没错位吗？”沙法尔的声音裹在风中，变得非常模糊，但嘲笑的味道一如既往。

　　“闭嘴，否则我就拿你下巴当铆钉。”夏露回敬道。

　　对依米海姆的维库人来说，几乎所有的巫妖王高级军官都长得差不多，灰白的脸和颐指气使的语气，从衣着上可以区分他们的职位——但是今天来的这两位也够奇怪的了，一个驼背的死灵法师，一个瘦小的带着兜帽的死亡骑士……还骑着一条歪脖子骨龙。

　　“￥%￥#￥……%……@%……”一个维库人向夏露敬礼，很明显忽略了沙法尔。

　　“他们这说的是什么语言？”沙法尔小声问道。

　　夏露理也不理沙法尔，用同样古怪的语言回应了一长串的话，那个维库人顿时变得诚惶诚恐，改用亡灵语向夏露问候。

　　“呃，尊敬的死亡骑士，不知这一次从远方那位王者那里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

　　夏露掏出信随意地丢到维库人手里，“陛下对你们的进度非常不满。”她的声音冷硬如铁，“因此我要去视察一下矿坑！”

　　维库人忙不迭地让开，连个屁都不敢放。

　　夏露大步走在前面，沙法尔紧随其后，突然，她回过头来压低声音：“矿坑里有战争侍女。”她说，“你这次的目标是她们，别弄错了。”

　　“我知道你要去找谁。”术士坏笑起来。

　　夏露耸了耸肩：“敌人的敌人也是有用的。”

　　“唉，你真无趣。”

　　他们走进矿坑。几名战争侍女飞了过来，又视若无物地从两人身边飞了过去。

　　“真狂。”沙法尔评论道。

　　“她们直属陛下。”夏露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其他人听到，“她们和我们并不在一个阶级里。”

　　矿坑很大，曲折幽深，被铁链锁住的奴隶们挥汗如雨。冰晶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硫黄气味的窒闷地热。没多远，他们就看到那只被铁链锁住的无面者，正凶狠地向着他们挥舞头顶的触手。

　　“这东西在蛊惑奴隶的心智。”她说，“凡是生者都会受到它低语的诱惑。只有死者不受影响。”说着，她抬起一只手，旁边一个死去奴隶的尸体突然踉跄着站了起来，蜕变成食尸鬼的模样，笨拙地拿起镐头。

　　“在龙骨荒野，陛下使用亡灵奴隶挖掘矿坑。”她说，“你们使用活人奴隶简直是……十足的愚蠢。”

　　维库人的脸上现出不安的神情。

　　“我们将把这些奴隶带走转化。”夏露说道，“明天将会有新的亡灵奴隶送来。”

　　“等等。”一个战争侍女飞了过来，看起来是这些战争侍女的首领，“我们可以就地转化这些奴隶。”

　　“我非常怀疑。”夏露高傲地扬起脸来，“那么为什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没有完成这个必需的任务？”

　　“因为……”

　　战争侍女首领的话没能说完，沙法尔已经举起手来，吐出一个短短的咒语，将她白色的灵体吸进了一根做工精致的权杖里。

　　“陛下不喜欢无能的废物。”他沙哑的声音显然起到了更多的威慑力，“更不喜欢蠢货。”

　　愤怒的尖啸声响起，整个矿坑里一共有九名战争侍女，她们愤怒地逼近沙法尔，却在“死灵法师”冷酷的目光下不敢上前。

　　“你们还是血肉之躯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们。”沙法尔冷酷地笑了起来，“我们曾经给你们上过关于死亡的一课，或许现在我们应该补上关于死亡的另一课？”他摆了摆权杖，“你们几个也跟我们一起走，我不信任在这个矿坑里的转化过程，这个东西……”他冷笑着瞄了眼无面者，“虽然说只能影响亡者，但是看起来你们和生者一样愚蠢。和我们一起到灵魂熔炉去，在那里你们可以亲自向陛下证明自己并非无能之辈。”

　　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

　　虽然沙法尔的权杖其实只能容纳一个灵体，但是那些战争侍女很显然被吓到了，她们乖乖跟着沙法尔押送奴隶，而夏露用自己的食尸鬼殿后，六十多个奴隶一长串走出了依米海姆，那条歪脖子龙在天上跟着他们。

　　转过一座山的时候，在山后面等着他们的兽人督军和药剂师们彻底傻在了那里。

　　原定计划只是抓些战争侍女出来，然后摧毁矿坑而已……

　　“叫飞艇来！”兽人督军大吼。

　　他身旁一个地精开始猛摇发电机。

　　两天后，死亡骑士和术士穿行在地下幽深的通道里，两个亡者，靠一只食尸鬼领路前行。

　　“你确定这条路通往萨钢矿场？”沙法尔非常不爽地问道。

　　“整个北极地下都被挖通了，只要知道路，就一定能走到那边去。”夏露淡定地回答，“当然，不知道路就惨了。”

　　“会走到巫妖王的后宫去吗？”沙法尔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