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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小说 > 《千手剑》在线阅读 > 正文 第32章 仇深似海气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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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剑》 作者:柳残阳

第32章 仇深似海气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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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幻岳惊愕之后的一刹已经恢复了常态,他疑视着门甲的黑衣大汉,黑衣大汉也正以一种冷漠的,严酷又毫不意外的神色瞧着他,南幻岳心里了悟了些什么,也警惕了些什么,于是,他以一种无所谓的声调道:

“唏,阁下何人?”

黑衣大汉粗厉的道;

“你又是谁?”

南幻岳东张西望了一阵,笑道:

“我想,我们两人总有一个搞错了地方——不是你晕了头,就是我见了鬼啦!”

黑衣大汉硬梆梆的道:

“说话不要太俏皮,我忠告你!”

南幻岳眯眯跟,冷冷道:

“这里可是‘莫尘山庄’?”

黑衣大汉冷森的道:

“不错!”

南幻岳哧哧一笑,道;

“那么,你是‘莫尘山庄’的什么人?”

黑衣大汉阴冷的道:

“你问我是‘莫尘山庄’的什么人,你擅入私宅,行动鬼祟,我尚未查询你的身份,你居然先问起我来?”

南幻岳笑道:

“我当然要先问你,因为我不认识你呀!”

黑衣大汉怒道:

“同样的,我也不认识你!”

南幻岳道:

“但是我却有权先查问你!”

黑衣大汉眼眉一吊,道:

“为什么?”

南幻岳耸耸肩,道:

“因为我是‘莫尘山庄’的主人!”

狞恶又阴沉的笑了,这黑衣大汉是第一次露出笑容,但这抹笑容,却是如此的邪厉与奸险:

“哦——你就是‘莫尘山庄’的主人,“剑之魂’南幻岳?”

南幻岳平静的道:

“一点不错——而且,你也不要故作恍然之状,我想,你该早已知道我是谁的了!”

黑衣大汉狂笑一声道:

“好聪明,但再进一步弄清楚不是更较可靠么?”

接着,他头也不回却显然是向大厅里某个角落说话:

“古老大,业已验明正身了,果然是他!”

南幻岳怔了怔,在疑惑的咀嚼着这几个字,

“古老大?古老大?”

他的疑惑立即使有了解答一黑衣大汉偏身一侧,大厅内的角隅暗影处,施施然出现了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清癯,上唇上又蓄了短髭的中年人物,这个人甫一出现,他身上所带着的那股无形雍容又威严的气韵便像跟着布散于四周,他生得并不雄壮魁梧,但是,他却持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风仪!

“天蝎”古潇然!南幻岳的目光才一接触到这人,心脏便禁不住猛然收缩,呼吸也立即急促起来,此时此景此地,居然和古萧然就这样朝上了面,在他来说,可的确实件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简直有点令他愕然了!

古潇然形态从容,举止潇洒,真可谓“潇然自如”了,他站在南幻岳面前五步之处,彬彬有礼的长揖为礼,笑容可掬。

“幻岳,多年不见了,你仍旧英姿飒爽,威武不减昔往,可喜可贺,这一向可好?”

深深吸了口气,南幻岳竭力将自己心中的波动情绪压制住,然后,他才徐缓的道;

“古潇然,你胆子不小!”

古潇然微微一笑,道:

“所谓‘解铃还是系铃人’,当初这个过节是我挑起来的,如何了断,自该亦由我主动解决!”

南幻岳点点头,道:

“你能明白这一点乃是最好不过,而且,我老实告诉你,便是你不来,也不会在‘流泉镇’上再过多久的太平日子,我用不了几天便会去找你的。”

古潇然一笑道:

“这个,我自是心里有数,所以才不惮风雪遥路,大老远巴巴赶来‘莫尘山庄’向你请罪了!”

南幻岳冷冷——哼,道:

“只怕你口是心非,另有图谋吧?”

古潇然神色不动,笑道:

“怎么说?”

南幻岳强硬的道:

“你明知道这个‘罪’不是好请的,这段梁子不是好解的,你明知我们只要朝上面便难有全善了之局,你岂会如此大度牺牲?当然不会,而你既是不如此,自也就另有打算,别具阴谋了!”

古潇然安详的道:

“这个,却也不尽然——”

故意顿了顿,他又奸笑道:

“当然,主要是得看你合作的诚意如何——”

南幻岳豁然大笑,道:

“合作?老天,我一听到这两个字,几乎便像叫蛇咬了两口,而这两个字出诸你嘴,感觉上更不啻是叫毒蛇咬上两口,古潇然,不用再提这两个字眼了,三年多前我就是因为与你‘合作’,才陷身古洞,几濒于绝,在那种幽冷黑暗的人间地狱里虚掷了近千个宝贵日子,在那种寂寥无告的魔境中煎熬着自己的魂魄……若非上苍佑我,奇迹发生,只怕我到今天仍不得出仍被活活囚困于深山绝洞之内,说不定早连尸骨也遭了鸟兽之吻了!”

古潇然双眉轻皱,颇带同情之状,他“啧”了两声,叹息道:

“那样的日子,想想也确叫人心里寒懔……”

南幻岳突觉热血上冲,怒火如焚,但他一口气硬压下去,再度深深的呼吸,他露齿微笑:

“你也体验到那种生活不好过,是么?”

占潇然颔首道:

“这是可以想见的……”

南幻岳平静的娓娓细述,宛似在叙说一个古老的故事,在追忆一段与他毫无关连的过往-样:

“那样的日子,每天,每时,每刻,全渗着黑暗,全融着孤寂,全糅合着翳闷,最叫人难以抗拒的,还是那种绝望的感受,好像天地之大,这只是个被遗弃的角隅,被世人永远忘怀了的绝地,整日价所听到的,仪有风声鸟语,与偶尔传来的兽嗥,莫说亲人的呵慰,友朋故旧的寒喧,就连人类的声音也没有,那是一种极端的无聊及无比的烦躁的总合,长夜漫漫,白昼又何尝不漫漫?我学会了自己和己对话,学会了与石壁,与鸟兽,甚至与虚无说话,我大声叫,大声喊,大声哭笑,借以宣泄自己久被困制的情感,借以放松自己精神上日渐沉重的负荷,这仿佛是一遭禁制,一种诅咒,能把人疯狂了……黑暗宛似是无尽绝的,那里面有许多幻象时常发生,却多是些凶恶邪蛙的怪诞景物,似真似假,叫人惊粟惶惊……日常,吃得很丰盛,野味杂陈。蜥蝎,虫蛇,山鼠,鸟兽,当然是生吞活剥——那样的美味,是令人想象不到的,喝的是沿着洞壁流淌的涓细山泉,然后,吃与拉在一个地方,一个转动不及二尺的方圆,除了这些事,便只有再与寂黑打交道,再自己和自己说话……就这样我过了千多个日子,三年余的光阴,而这三年中,我差不多把自己的灵魂都一点一点的割碎,自己的精神也一点一点的熬净了……”

古潇然倾听着,清癯而威严的面孔上连连变化,目光也不期然的阴黯下来,半响,他才强笑道:“真对不住,幻岳,苦了你了……”

南幻岳摇摇头,道:

“那不是光用口头几个字便可以抚慰的创伤,更不是用任何代价便可抹煞的惊怖回忆,古潇然,一切的一切全不能与这千多个古洞中的苦难日子相比拟,你是不会真正验出其中滋味的——除了你自己也尝试过!”

不由自主的感到心腔子猛然上提,古潇然觉得颈后的汗毛也顿时竖立起来,他干涩涩的道:

“幻岳,过去的事,何必再斤斤计较,我认为——”

南幻岳冷冷的道:

“你什么也不能认为,古潇然,因为你根本没有亲身体验过你所给予我的痛苦——刻骨楼心的痛苦!”

古潇然强颜笑道:

“幻岳,你所受的委屈,我明白,我们不是好朋友么?事到如今,实在用不着争执下去,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你将发觉比你原来所想的方式要有益得多!”

南幻岳冷冷的道:

“你有什么意思,不妨说说吧。”

古潇然咽了口唾液,道:

“幻岳,首先,我要求你心肠放宽阔点,过去的不必再追究,让我们重新开始,继续做朋友——真正知心知命的朋友——”

偷偷觑探着南幻岳的脏色,古潇然又接着腆颜道:

“当然,我一时的贪婪意念蒙蔽了我的理智而做出了那样的事,我承认乃是我的不该,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便善莫大焉了,为了补偿你这三年中精神上与实际上的损失,我答应给予你黄金万两的代价表示一点我的心意,另外‘大理府’中我有三家庞大买卖也双手奉送,条件只是你既往不究,将我们彼此间那段不愉快一笔勾销!”

南幻岳冷冷笑了笑道:

“你可真叫发财啦,古潇然。”

南幻岳这一笑,笑得古潇然有些心中发毛,他吸了口气,努力镇定了一下,缓缓的道:

“不要嘲弄,幻岳,我现在和你谈的是正经事……”

南幻岳点点头,道:

“当然谈的是正经事,万两黄金与三家大买卖若还不是正经事,什么事才叫正经呢?”

古潇然略现迫促的答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

南幻岳突然脸色一沉,道:

“古潇然,唯一不正经的是你忽略了我生命与光阴的价值!一千个日子与对生存的绝望威胁,却只值这几个子儿?”

古潇然咬咬牙,忙道:

“你嫌少?”

南幻岳断然道:

“这是问都不用问的!”

古潇然故作慷慨的道:

“没有关系,只要你肯商量,价钱便好谈——幻岳,我再让一次步,增加五千两黄金,如何?”

南幻岳摇摇头,道:

“不!”

古潇然不悦的道:

“幻岳,做事情要有个限度,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我出的价钱业已相当巨大了……”

南幻岳哼了哼,幽冷的道:

“古潇然,这是你自己认为如此,姓南的所遭到的屈辱与痛苦,怕是不止这区区财帛可以抵平的!”

古潇然面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干笑一声道:

“这样吧,幻岳,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我再加你五千两金子——只能加这五千两,不能再添多,幻岳,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富厚……”

南幻岳阴森森的说道:

“不够,这个数目,仍太少……”

古潇然突然冒火道:

“那么,你到底要多少,你总得开个价出来,幻岳,你却需搞清楚,我并没有太多的钱……”

南幻岳古怪的一笑,道:

“古潇然,我先问你一句话——在那古洞里,鲁飞的藏宝价值若干?”

他似早巳预料到对方有此一问了,古潇然奸猾的一笑,不慌不忙的道:

“实在不瞒你说,幻岳,鲁飞死鬼的那箱藏宝,等我弄回去打开一看,却不禁大失所望,里头净是些粗劣的宝石珠乇,没有什么值大钱的玩意,我草草出了手,也只得了九千两金子的数日……”

南幻岳冷笑一声道:

“是这样么?”

古潇然一本正经的道:

“一点不假,幻岳,我可以指天盟誓——”

南幻岳“嗤”了一声,道:

“别演戏了,古爷,一个心狠手辣到可以为了财富而将好友陷入绝境的人,早已无信无义,血冷情断,这种人起的誓哪会有半点意义在内?”

脸上是倏红倏白,双目是凶光隐泛,但是,古潇然又竭力憋住了这口怨气,他干咳了几声,勉强之极的道:

“唉,幻岳,何苦说话如此伤人,我可是一番诚意哪,这样吧,你心里有什么条件,不妨讲出来,我也可以琢磨一下……”

南幻岳吟沉的说道:

“你如今全部的家当有多少?”

古潇然呆了呆,道:

“这是什么意思?”

南幻岳不耐烦冷冷的道: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古潇然舐舐舌,迟疑的道:

“哦,算起来也不多,连房屋田产,租契粮谷,包括一点存银,也不过值得个两三万金而已,幻岳,我已等于全给了你了……”

南幻岳古井不波的说道:

“这些,我全不要,通通归你享用,包括鲁飞的藏宝在内,我也奉送予你!”

古潇然大吃一惊,迷惑的道:

“真的?”

南幻岳哈哈的笑道:

“姓南的什么时候打过诳言?”

心中方自一喜,古潇然却又突然腑脏收缩,寒气泛升——他猛的想到,对方若是不要钱财为补偿,那一段仇怨亦必不会就此消弭,易言之,对方所待索取代价,恐怕就更为巨大了,不言可喻,对方所要索取的代价,只怕不是溅血,便是残命!

古潇然神色速变之下,忐忑的问:

“那么,你可是别有心意?”

南幻岳慢慢的道:

“不错。”

古潇然强笑了笑道:

“说说看,也许,我可以安排——”

南幻岳摇摇头道;

“怕你是难以安排的了!”

古潇然仍然朝冀于万一的说道:

“幻岳,你不妨明言……”

南幻岳冷漠的一笑道:

“我不需要你任何钱财上的补偿,一分一文不要,若是你愿意将旧怨消除,纠葛化解,行,只有一个法子——”

古潇然讷讷的问:

“什么法子?”

南幻岳刚烈的道: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待遇,同样的环境,你也同样去待上三年。”

古潇然猛烈的跳了起来,大叫:

“你说什么?你居然叫我也到古洞去待上三年?”

南幻岳用力点头,厉声道:

“不错,而且还得和我一样孤伶伶的锁上双手三年——三年中更没有任何可供你求生的设备!”

古潇然变脸道:

“你是疯子,南幻岳!”

南幻岳冷凄凄的一笑道:

“我一点也没有疯,我比任何正常的人都正常,古潇然,真正疯了的人恐怕不是我,是你!”

占潇然愤怒的咆哮:

“南幻岳,你这简直不识抬举,不知好歹,不明进退,你完全是疯狂,是怪诞,是谋杀!”

南幻岳阴恻侧的道:

“疯狂么?怪诞么?谋杀么?古潇然,你三年前在那占洞中加诸于我的卑劣行为又是什么?”

一张脸全因过分的激怒而涨成了紫戏,古潇然愤昂的吼叫:

“南幻岳,我为了顾及旧有情份,为了息事宁人,可是一再的委屈求全,一再的让步容忍,好话说尽,好人做够,怎么着?你却以为我是易吃善欺的么?你他妈的得陇望蜀,强逼横蛮,你以为我古某人真是含糊你?弄翻了脸,古潇然,你可半点便宜占不上。”

南幻岳目光一寒,低徐的道:

“对了,古潇然,这才是你的本来面日,既狰狞,又邪恶,你早就该露出原形来的,又何苦硬要装成个人样的人!”

古潇然暴烈的道:

“姓南的,你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切后果全是你自找,可怨不得人,妈的,我着你今天来得容易却怎生个离开法!”

南幻岳眼睛四转,镇定的道:

“显然,你早已有预备了?”

古潇然狞笑一声,大声道:

“古某人做什么事不‘未雨绸缪’,预为防范的?”

南幻岳卓立不动,道:

“怕只怕,你不一定再有以前暗算我时的那种幸运呢!”

古潇然阴狠的道:

“你要试试?”

南幻岳安详的道:

“怕是免不了要试上一试的了!”

古潇然厉烈的道:

“南幻岳,我不妨明白告诉你,今天若是撕破了脸动手,你的希望乃是微乎其微的……”

南幻岳摇摇头道:

“我却以为不然!”

古潇然怒道:

“南幻岳,不要嘴硬,我既是这样说,便自有这样的把握,在你做最后决定之前,我不妨再给你一次机会-”

南幻岳冷然的道:

“不必了,我心领就是!”

古潇然大吼一声,吼道:

“你是横了心要交刃啦?”

南幻岳断然的道:

“牙眼相还,血债直偿!”

古潇然粗暴的道:

“好——这可是你自找,姓南的,却不要怪我做得太绝!”

南幻岳眸红带血:

“你做不绝,我也同样会做绝的!”

古潇然一指南幻岳,大吼;

“南幻岳,你立即束手就缚,放弃抵抗,我便答应你不累及他人!”

南幻岳怔了怔,啸喃的道:

“不累及他人?”

忽然笑了笑,又道;

“古潇然,你又危言恫吓了,只是,老子如今却不吃你这一套!”

古潇然狂笑一声,洋洋自得的道:

“危言恫吓?南幻岳,你忘了问问我怎么会出现此处?你也忘了想想这山庄里原来的人呢?那该都是与你具有亲密关系的人,譬如说,那妞儿杨玲,那老家伙狄修成,你那忠心耿耿的老仆阿福,你竟不想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抑是你根本就愚昧得未曾记起他们?”

南幻岳一阵颤栗蓦地兴起,只觉得心往下沉,冷扦涔涔——他早已感到情况不对,但他一直不提不问,下意识中尤指望有个万一,如今,他知道,又被古潇然裁上一个狠的了!

有很多种的幻构中的可能性来解释杨玲,狄修成,阿福等人的去处,南幻岳希望他们会因为这些原因中的一项而不在庄里,但是,现在他明白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事实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如意,事实上他们业已遭到了最坏的命运——南幻岳所不愿也不敢去断侧的那种命运!

察觉了他神色的变化,古潇然大笑道:

“妈的,给你脸不要,给你路不走,非要逞强卖强与我硬干,好,如今我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南幻岳艰辛的咽了口唾抹,唇角抽搐着道:

“古潇然——你将他们如何了?”

古潇然狂傲的道:

“这你且不用管,姓南的,先受了缚再说!”

南幻岳咬着牙,道:

“说不定——你是故弄玄虚!”

古潇然退后一步,阴狠的道:

“故弄玄虚?妈的,我看你是不见棺材泪不落,我就叫你死得心甘情愿,林子畏,时候到了!”

林子畏——那黑衣大汉,应声之下狞笑一声,迅如撮唇发出悠长尖锐的唿哨,于是,就在大厅的回廊两侧及园角那座假山之后,飞快的闪出了七条人影,甫一出现,便熟练又利落的各自占取了有利的出击位置!

几乎在同一时间,又是一阵步履声急响,大厅里通往内间的一扇门户启开,四名大汉业已粗暴的推出另两个人来一俱是双手倒缚,嘴里塞满了棉布的杨玲以及狄修成!

就这些日子不见,杨玲竟已憔悴成了这般模样——容颜苍白,双颊消瘦,非但鬓钗零乱,衣裙揉皱,便是那双原本水淋淋的眸瞳,如今看上去却也那般凄惶晦黯了!

狄修成更是显得十分孱弱老迈,满面的纹褶越加深刻重叠,举止龙钟,宛似这短短的几个月里,他却已衰颓了十年!

但是,却不见老仆阿福!

凝视着南幻岳的双眼虽是酸楚又悲愤的,但却更是惊喜又坚定的——杨玲就是这样一个能屈能伸的少女,她受了多少折磨,多少苦难,多少羞辱,但却不在她心爱的人面前表现出一点委屈柔弱之态来!

倒是狄修成非常激动,他两眼含泪,以无限的祈求期盼神色投注向南幻岳,看得出这位老人是如何兴奋及欣慰,同样的,也看得出他是如何焦惶及紧张!

南幻岳平静的凝视着杨玲和狄修成,他形态是如此深沉,如此僵本,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脑筋里在转动着什么,甚至,他连唇角的肌肉也没有抽动一下。

于是,就在他们这相互的,无言的注视里,从那扇通往内间的门扉后,又缓缓的踱出一个人来,这人年约四旬,中等身材,狭长的面孔上是一片出奇的冷酷阴森形色,他有一双倒八眉,浓黑粗短,蛇眼,通天鼻配着一张削薄的嘴唇,脸上没有了点表情,五官的组合,却越发加深了这人的狠辣寡绝的气韵……

这人,南幻岳没见过,但却认得是准——传闻中对他的描述实在太多了,“七大煞君”之一,“风火轮王”卓鹏!

又是一个与南幻岳齐名的人物,又是一个“七大煞君”。

这时,古潇然的表情更越加骄狂了,他微仰着头道:

“南幻岳,你以为我是这么草率疏失的人么?找到你门亡来却不妥加准备?嘿嘿,如果你以为我会这般粗心大意,这就是你的不幸了!”

南幻岳的日光缓缓从杨玲、狄修成,以及卓鹏的面容上移到了古潇然的脸孔,他低喟一声,沉稳的道:

“我知道,你是有备而来,古潇然,因为,你自来行事都离不开那种老奸巨猾,阴狠毒辣的习惯!”

古潇然不愠不怒,意志自若的道:

“你既是心中有数,却如此不识抬举,岂非自触霉头?”

南幻岳淡谈的道:

“这是一个人的尊严骨节问题,古潇然,我明知你有恃无恐,明知你早有蓄谋,也明知这是一个陷阱,但我仍愿以我自己早已拟定的方式来清结我们之间的这笔旧帐,生死胜负,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占潇然双眉怒轩,大吼:

“不要说得这样大义凛然,你想争取谁的同情?”

南幻岳笑笑道:

“有生以来,姓南的便不知如何才会被人‘同情’,也从不需被人‘同情’,姓南的只晓得凭鲜直与利刃搏命求命!”

古潇然咆哮道:

“我先是要和你化干戈为玉帛,委屈求全,好言相商,哪知你却得寸进尺,咄咄逼人,一味的使傲骄狂,一味的赶尽杀绝,南幻岳,如今我就叫你看看你自己种下的果,叫你品尝一下你坚持的解决方式,你不需同情,也没有人会同情你,你要搏命,好,便给你搏命的机会!”

南幻岳吸了口气,平静的道:

“古潇然,你是个武士么?”

古潇然怔了怔,警惕的道:

“如何?”

南幻岳问道:

“你是,抑不是?”

古潇然瞪大了双眼,大声道:

“当然,这还用说?”

南幻岳点点头,道:

“一个真正的武士,便该具有武士的风范与尊严,也该沿循武士的操守及节义精神,对不对?”

古潇然迟疑的道;

“怎么样?”

南幻岳一笑道;

“你是否也格遵这些武士的规律呢?”

古潇然怒道:

“这是定然的!”

南幻岳道:

“很好,我便以同为武士的身份,要求与你决以死斗!”

古潇然不禁大为窘迫,窘迫之下又捅起了无限恼怒——他自己知道他与南幻岳在武术修为上的差距,不错,以“天蝎”所具有的艺业来说,已是足可睥睨一方,但是,他却深知无法“睥睨”到南幻岳的头上,三年多以前如是,三年多以后只怕仍然如是,而南幻岳却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向他挑战决斗,这岂不是大大的给他难堪?毅然上阵吧,委实力有不逮,且于心不甘,畏缩推拒呢?却又显然示弱于人,面子上太也无光,到底要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一时之间竟把这位有“天蝎”之称的江湖巨枭僵在那里,老半天做声不得!

南幻岳微笑道;

“怎么样?考虑好了么?其实这是无需考虑的,我与你之间结有深怨,自诙由你我自行了断,溅血搏命,也全是我们彼此的事,又何苦连累其他无关之人涉人?”

古潇然腔孔涨红,双手连搓,状至狼狈不安,他张口结舌,却频频回头以求助的眼神投注向“风火轮王”卓鹏的身上。

于是,卓鹏面无表情的踏前一步,冷木的开口道:

“南幻岳,我代替古兄来会你!”

古潇然顿时如释重负,他面露喜色,却偏要装佯一番:

“这又何敢劳动卓兄?姓南的如此跋扈张狂,目中无人,卓兄,我便亲自去与他一拚也就是了……”

卓鹏冷冷的道:

“不必客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否则,古兄你花了大笔银子敦请卓某前来,莫非只是看戏不成?”

卓鹏说得坦白干脆,却也说得太过明显露骨,古潇然不禁面红耳赤,尴尬之至,他连忙仰天打着哈哈,干笑着道:

“卓兄言重了,说重了,言得是太重了……”

南幻岳冷冷一笑,道:

“古谦然,你就是个如此的孬种?”

古潇然勃然大怒,吼道:

“放你娘的屁,我孬种,我孬什么种?单挑单我古潇然岂会含糊于你?如今卓兄一番盛意代我出战,我是推托不下才由卓兄出面来教训你,我便老实与你言明了吧,不论卓兄或我哪一个应战,不沦胜负如何,你今天也是必无幸理,而且,你的亲友亦将为你垫底陪葬!”

南幻岳冷冷的道:

“你这还像一个武林强者的样子么?”

古潇然凶悍的道;

“对你,没那么多规矩讲,我爱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你管得着?”

南幻岳缓缓的道:

“古潇然,我要求你尊重你自己身份及武士的节义精神——立即释放体所缚束的人,然后,我们两个单独决一死战!”

古潇然狂笑一声,道:

“做你的梦!”

南幻岳古怪的笑了:

“那么,你是安心不要脸啦?”

古潇然一窒之后随即暴跳如雷,道:

“南幻岳,你是个下流的畜生,愣头愣脑的白痴,什么武士节义精神?什么尊严操守?老子今天是一概不论,老子要先收拾下你再做道理!”

这时,“风火轮王”卓鹏-拂他灰色的袍袖,阴森的道:

“南幻岳,你挑选地方吧!”

凝视着这位同为“七大煞君”名份的高手,南幻岳冷静的道:

“卓鹏,你也助纣为虐,罔顾你的声誉?”

卓鹏冷冷的说道:

“金银财宝才是‘声誉’,其他半文大钱不值!”

南幻岳摇摇头,道:

“你我同屑‘七大煞君’之列,如此自相残杀,互为操戈,也不觉得近似箕豆相煎么?”

狭长的面孔上是一片冷凛僵木之色,卓鹏生硬的道;

“箕豆相煎有何不可?互为操戈又有何不可?只要有利可图,这些乡愿俗情根本不足为阻!”

古潇然连连点头,推彼助澜的道:

“对,对,现实最重要,什么道理渊源全是扯卵蛋,大把的金银难道比不上那虚无漂渺的情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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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心指金色面具枭霸金雕龙纹搏命巾银牛角千手剑霸鎚铁血侠情传大煞手断刃枭中雄魔尊鹰扬天下神手无相天魁星大野尘霜玉面修罗七海飞龙记天佛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