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秘影绣云动摩诃

｛T｝｛xt｝｛小｝｛说｝｛天｝｛堂宁九微举起酒坛，再度斟满了崇轩面前的酒杯。第三杯酒。
崇轩笑道：“诸位长老可以喝一杯了。”他见众长老依言将酒杯端起，解释道：“因为这是最后一杯酒了！”
满盏的甘芳之汁随着舌尖的缓缓蠕动，将细微的滑腻感觉带给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鲜凉的触觉犹如冰封的大地一般，在体温下渐渐融化、绽放。人的心灵也便在这一刻暖暖地拓开，融进那无边的浩瀚世界中去。
崇轩满意地举杯邀请，犹如殷勤的主人一般。待那迷离的感觉渐渐消隐入他沛然流动的真气中，方淡淡道：“凌抱鹤已去了么？”宁九微躬身答道：“已去了。现在想必追上了曼荼罗教的五方圣像船。”
崇轩点了点头，道：“那么你也该去了！”
萧长野拉着尹琇湖的手，并未展开轻功，洒然向山下缓缓走去。他二十年心愿一旦了却，心下之欣慰，当真难以言表。手中盈盈软握，感受着尹琇湖脉脉体温，登时便觉心中平和喜乐，再无一丝不满意。做不做天罗教教主，得罪不得罪少林寺，那是想都不去想了。此后青山碧水、海角天涯，两人生生世世，再不分开。他转头望向尹琇湖，尹琇湖仿佛知道他的心意，浅浅一笑，对他眨了眨眼。萧长野大喜，忍不住一声长啸，干云裂石直上。
他的啸声突然停止，眼睛不可置信地转了回去，望向少林寺的方向！
郭敖三人亦骤然住步。他们也感受到了从少林寺传来的那种极不舒服的感觉，那是种阴冷潮湿，仿佛毒蛇尖牙一般的杀气，邪恶而诡异，隔了这么遥远的距离，还能隐隐传来。少林寺究竟惹上了什么样的对头？
萧长野喃喃道：“他终于还是出手了……”郭敖抢前一步，道：“谁？”
“崇轩……”
郭敖悚然动容，道：“你说这股杀气，是由他发出的？”这不由他不惊，因为一个人若能将杀气发放这么远，实在是匪夷所思！萧长野摇了摇头：“并不是他。但我知道他这几年蓄谋称霸武林，颇培植了几件秘密武器，这恐怕就是其中的一种了！”郭敖沉吟道：“如此说来，少林寺危险了！”萧长野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郭敖深吸了口气，道：“少林寺不能灭亡。”萧长野神色黯然，良久无语。
郭敖霍然转身，对着李清愁与铁恨道：“少林寺不能灭亡！”李清愁与铁恨同时缓缓而又坚定地点了点头。郭敖身形拔起，向着少室山顶冲去！三条人影犹如三支利箭，迅速地刺入了茫茫的山林之中。
萧长野叹道：“他们必定觉得今日之事，是因他们随我闯入少林寺，杀十方、十宗，破罗汉大阵而引起的，所以他们想为延续少林寺的命脉尽一份心力。可是我……”尹琇湖打断他的话音，道：“可是你从此之后就属于我了，我要你只为我一个人活着。”萧长野轻轻握着她的手，道：“江湖中的纷纷扰扰，从此我们再也不管了！我只为你活。”
尹琇湖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我可不能只为你活。我想养一只猫咪，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它咕噜，你看怎样？”萧长野微微一笑，道：“不但要养一只猫咪，还要造一所房子，最好靠着个小池塘。到了夏天，我们可以养一群小鸭子，就有鸭蛋可以吃了。冬天若是结冰了，就可以带着小猫在冰上散步。”尹琇湖微微闭起眼睛，叹道：“好美……”
突然一个声音隔空传来：“当真是好美的梦，尹琇湖，我是该可怜你还是该羡慕你？”萧长野身子一僵，沉声道：“姬云裳？”林中树枝忽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甩开、折断，空出一丈宽的一条道来。姬云裳神情冷漠，犹如暗夜女神一般，自林中缓缓走出。她曳地的黑色叠云裙层层滑动，犹如水波，将她托着，越行越近。她冷漠的眼神盯在萧长野与尹琇湖身上，突地冷冷一笑。
萧长野皱眉道：“你已得了西昆仑之石，还来这里做什么？我夫妻就要归隐山林，江湖上的事情，就不要再找我们了。”姬云裳目光最终停在萧长野脸上，凝视良久。萧长野就觉她目光如最深寒的泉水，竟然从他的眼睛中直透而下，穿入他心神的最深处！
萧长野怒喝道：“姬云裳，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你究竟要做什么？”姬云裳目光并不收回，如同一支无形的冰锥一般，直锥入萧长野心底。萧长野骇然发现，自己的眼犹如被凝滞了一般，姬云裳不动，他的目光也分毫不能转动！
姬云裳淡淡道：“你已经怯了！”萧长野一怔，突然暴怒道：“我是怯了！我同湖妹相聚难得，当然舍不得死，你究竟要怎样，干干脆脆说出来吧！”
姬云裳收回目光，道：“我遇到一位生着紫眸的少年，他自称凌抱鹤，对我说了一句话。”萧长野道：“什么屁话！”
姬云裳皱了皱眉头，多少年了，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如此粗鲁！夜风渐起，萧长野袍袖临风，猎猎而动，他满头长发为山风所鼓，化做一顷乌浪，纷飞而出，露出那张坚毅的面孔来。
姬云裳皱起了眉头。她冷冷道：“这你就不必知道了。现在你只用做一件事。”萧长野皱眉道：“什么，讲！”姬云裳声音更冷：“死。”
萧长野心头一震，姬云裳冰寒的目光再度侵袭而至！破风之声从冥冥中骤然响起，仿佛地狱的蝴蝶升腾而出，向萧长野飞了过来。这一击空灵无比，竟然没有丝毫杀气。但此招一出，周围的光线一齐暗了下来。
这是必杀的一招！此招一出，所有的生机都被剥夺殆尽，剩余的只有死！尹琇湖的脸色变了。萧长野已陷入了绝境。
萧长野一声怒喝，犹如突然陷身荆棘中的猛虎。这奇诡的出手将他全身真气一齐引动，萧长野凌空拔起，一如寒夜冷电！他斜飞的身子凌空翻滚，布出十几道真气，向姬云裳拦去。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继续出招，也没有躲闪，而是身子一折，落向尹琇湖身侧。
萧长野毕竟是当世第一流的人物，姬云裳此招虽然强至不可思议，但他若全力出手，未始不能勉强接下。但他深恐姬云裳一招将自己隔开，然后对尹琇湖痛下杀手，所以也顾不得自身安危，只想护到尹琇湖身边。就在昨天，他神功初成，傲视天下，无论面对什么敌人都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但现在，他心中只想着尹琇湖，再也没有斗胜的信念。
所以，他只有死。没有人能在姬云裳的招数下分神做任何事，绝对没有。
萧长野身子还未落下，自姬云裳手尖溢流出的暗光潮涌突然裂开，化做一点漆黑的飞芒，倏然就钉入他的前胸。萧长野一口鲜血喷出！
尹琇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突然起身，向姬云裳冲去。她也算天下第一流的高手，此刻舍命一击，自非等闲。无数道极其锐利的真气凌空而发，瞬时漫天皆是，虽不似萧长野那样强横霸道，却尖锐至极，无孔不入。然而姬云裳根本不看她，出手的姿势也未有丝毫改变。
尹琇湖觉得胸口一滞，一股巨力凌空落下，将她全身经脉一齐封住。同时她手中那涌动翻卷的暗芒也倏然顿止！而萧长野宛如一枚鲜活的标本，被封在暗光晕转的琥珀中，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了一般。
尹琇湖嘶声尖叫道：“放了他！我给你梵天宝卷！”姬云裳慢慢地笑了。她并没有去看尹琇湖，而是盯着萧长野微微颤动的身躯。那暗淡的光芒犹自在空中妖异地扭动着，将鲜血不住从萧长野的胸口挤压出来。萧长野挣扎着以目示意，要尹琇湖赶紧逃走。
尹琇湖的泪水慢慢流下，她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哀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姬云裳终于将目光收回，她淡淡道：“我想要的东西，你已没有了！”她的真气突然一吐，萧长野的身子宛如强弓射出的硬箭，轰然向后甩出！他全身武功仿佛完全失去了一般，与那碗口粗细的树木撞在一起，就听咯咯几声响，两只胳膊一齐折断。
姬云裳再也不看他俩一眼，黑色的华裳夜水一般脉脉流动着，渐渐融入了这无边的暗夜。“若没有她，你或许可以一战！”这是她临去时最后的一句话。
尹琇湖哭着扑到了萧长野身前。姬云裳去了哪里，说了什么话，都已不重要了。姬云裳的武功如何，她比谁都清楚，她深知不能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萧长野被一股无形的劲气钉在大树上，就如挂住了的风筝一般。他身上的锦袍第一次显得那么脏乱。尹琇湖失声痛哭，缓缓跪倒在他面前，用手捂住了不住颤抖的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萧长野极力挪动断折的双手，想要抚摸一下她的头发。但他的身子已同那树连在一起，周身劲气仿佛全都消失了一般，再也无法提聚半分。他就虚虚地在空中悬着，脸上泛起温和的笑容：“不怕不怕，那恶女人已经走了，我们不用怕了！”似乎这样便获得了无上的满足。尹琇湖饱含泪水的眼睛抬起，却忍不住一阵心悸，拼尽了所有的心力，才克制住不低下头来。
萧长野目中滴下两行血泪，姬云裳这一招强猛霸道，震碎了他的双目。他的身子从顶门，过鼻梁，经下颌、前胸，一道血槽深达寸许，沁满了鲜血，便这么一划而过，几乎将他分成了两个。萧长野坚毅的面孔登时变得如夜魔枭鬼一般，极为狰狞凄厉。尹琇湖缓缓闭上眼睛，将脸紧紧贴在萧长野腿上，用力抱住。滚滚的泪水，却再也忍不住流下！
萧长野柔声道：“我好像已经老了，还没过几招，就感觉有些累了，你不要急，等我休息片刻，就一起下山去，到我们共同的安乐窝里去。”他强挣扎着笑道，“我们去一处没人能够找到的地方，养一只猫咪，还要造一所小房子，最好靠着个小池塘，到了夏天，我们可以养一群小鸭子，就有鸭蛋可以吃了。冬天若是结了冰，冬天若是结了冰……”尹琇湖就觉他的身体突然松弛了下去，一阵冰冷迅速蔓延了出去。她惊恐地抬起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头已垂下的萧长野，就见他满头长发依旧被山风鼓动。那冰寒的感觉从她两手之间传了出来，仿佛大地中惟一的永恒向她的心神侵蚀而去。醉过，欢乐过，笑过，哭过，本来已觉无憾的世界，顷刻之间全都是悔恨与痛苦！
尹琇湖慢慢站起身来，用手轻轻地拭去萧长野脸上的血水，她拭得极为仔细，仿佛只有在这动作中，她的生命才有意义一般。她柔声道：“现在真的没有人来打搅我们了，你不要怕了，你没有说完的话，我来替你说完……”萧长野的脸逐渐被她擦拭干净，仿佛只是熟睡一般。她轻轻地吻上那魂牵梦萦的嘴唇，滴滴泪珠宛如粉色的莲花，在萧长野脸上绽放：“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少林寺的和尚根本困不住我，但是……但是我好想看你为我拼命的样子……我们到了冬天，就带着小猫在冰湖上散步……”
说话间，她双臂缓缓伸出，将萧长野冰凉的身躯抱住，缓缓用力。突听“咯”的一阵轻响，萧长野的肋骨森森刺出，掼入了她的体内。她身内急速涌出的大团血花在夜空中不住开谢，将萧长野慢慢冷却的身体重新温暖。暗淡的月光中，血脉喷涌、骨骼碎裂的轻响，宛如一曲诡异而悲伤的挽歌。尹琇湖将他的身体抱得如此之紧，以致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骨骼都和自己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开——少林寺不能，姬云裳不能，如今，终于连生死也不能了。
尹琇湖的长发宛如流水一般披散下来，苍白的脸上显出了一丝迷蒙的微笑。她轻声呢喃道：“你牵着我，我牵着小猫……”她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轻，终至在这凄清的夜色中散开，散得无声无息。
郭敖三人展开身法，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再度来到了少林寺的山门前。寺中依旧一片灯火通明，藏经阁的残骸仍在熊熊燃烧，映照得周围的夜色更加暗淡而晦涩。但方才纷纷扰扰的吵闹声已经完全静了下来，偌大的少林寺，片刻之间，竟仿佛变成了空空的废墟，鬼魂盘踞的废墟。
这种感觉何等诡异！郭敖皱了皱眉，身上所感觉到的邪异压力更重，心神烦恶，竟镇压不住。这突然到来的沉寂形成了秘魔般的恐怖，嘶吼在他身侧。李清愁缓缓环顾四周，他已经隐约感到一种极为妖邪的魔魇，已沉沉盘踞在少林寺上空。天空中飞动的赤云，就宛如它垂下的条条巨臂，随时准备攫人而食。而更为可怕的是，这种魔魇竟然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铁恨一声不吭，只将全身气息远远探出，从风光月影淡淡的痕迹中，仔细寻觅着这寺中尚且跃动的生机。不多时他已经锁定了少林寺人群最集中的地方。
——藏经阁！郭敖三人身化飞电，向藏经阁而去。
飞电倏然顿住。藏经阁的余火映照下，就见几十位老僧盘膝而坐，列成了长长的一排。
在他们面前，笔直地站着几十位灰衣人，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只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的头盖骨都已被撕去，漆黑的颅腔宛如上古洪荒巨兽张开的口，仰天无声怒嘶。李清愁心下一沉，当初在苗疆，他未能尽扫的秘魔之影，终于又被魔教炼成，为祸人间！
这些秘魔之影的身后，是凌乱地或蹲或坐、或卧或立的中青年僧人，这些僧人也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脸上都是一片绝望的神色！
对面高高的墙头上，点着一抹红影，兀傲地凌驾于这一切之上，宛如统治者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李清愁一怔，这次主导秘魔之术的人，竟然不是宁九微，而是当初她在客栈中遇到的红衣小姑娘！
郭敖目中喷出一串怒火，咬牙道：“上官红？”上官红微笑道：“是郭叔叔！”郭敖深吸一口气：“上次让你逃脱，你还敢在我面前出现，真是好大的胆子。”上官红甜润的童音笑嘻嘻地道：“上次让你逃脱，你还敢在我面前出现，真是好大的胆子。”
郭敖怒道：“魔教孽子，该杀！”他身前霍然亮起一道利电，身形就随着这利电破空而上，向着上官红一闪冲去！他目睹少林寺如此惨状，想必在自己离去之后，又发生了剧变，这剧变必定与上官红有着莫大干系。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郭敖胸口都快炸了开来，一剑出鞘，便再不容情！
若是换了别人，见上官红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必定会小心行事，无论如何不敢如此大意。但郭敖游侠江湖，浪荡惯了，哪里管什么有恃无恃？他想杀，便出剑，至于出剑后是你死还是他死，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见一剑凌空，宛如长天飞雪，郭敖一跃三丈，向上官红凌空罩了下去！上官红微微笑着，她手上忽然现出了一支笛子。上官红举手凑到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声，然后便昂头看着郭敖。漫天的剑光，她竟似一点都不在意。她的目光欢欣而揶揄，仿佛是看着一具被丝线牵扯着跳舞的死人！
李清愁惊道：“小心！”这秘魔之影他也曾身受其害，后来合了避毒珠、木灵两大圣物，才将魔毒逼出。如今没有木灵，他连自保也未必能够，更不用说救人了，何况眼前的秘魔之影和当初相比，何止多了十倍？
那笛声短促嘶哑，极为难听，郭敖心中一震，不知道她要发动什么邪法。但他艺高胆大，当下一声啸喝，真气催动更疾，剑气也更明亮！
上官红的脸色变了。并不是因为郭敖的剑气，而是她的笛声响起后，那三十具秘魔之影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展开反击，替她阻挡住郭敖的剑招，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连入魔的灵魂都已经完全失去了！
她并非这秘魔之影的祭炼之人，只是临走的时候，宁九微匆匆传了她使用之法，这下奇变陡生，又哪里能够设法应对？
雪芒耀眼，转眼便将周围一切万物全都遮住。上官红脸色惨变，尖叫道：“郭叔叔饶命！”郭敖冷笑不绝，全力催动剑气。光芒疾射之中，就见上官红身子一阵奇异地扭动，原本就矮小的身体骤然暴缩，竟然缩到了两尺来高！
郭敖的剑招所取，本是她咽喉之处，此时她的身子足足缩了一尺有余，一剑穿出，竟然刺空。郭敖此剑刺出，本不留余力，此时剑招落空，真气回挫，胸口便是一窒。锁骨人妖的锁骨奇术天下独步，又加上她专以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形象出现，虽然明明知道此人可恶，刀剑相向的紧要关头，往往不免为她形象所惑，掉以轻心。但此剑凌厉至极，上官红虽然借着此等奇术逃过一难，却也骇得脸色剧变。
郭敖变招何等迅速，还不等上官红喘过一口气，长剑灵蛇一般颤动，再度追袭过来！这一剑郭敖已有前车之鉴，志在必得。上官红若再想以缩骨术逃开，那是想也休想。
尖锐的剑啸一响，大蓬的鲜血溅开。剑神之剑自然不会两度落空，郭敖手上一沉，知道已经刺入了上官红体内。他拔剑回缩，一袭红袍之后的长剑重了几分，剑上竟刺了一截小小的雪白粉嫩的手臂。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上官红竟然以截骨分身之术，用一截手臂代替了自身，受了他这追魂夺命的一剑。
郭敖长剑震动，将那袭红袍搅碎，却见其中空空如也。方才就在他一剑中的的瞬间，上官红已然借了这宽大红袍的遮掩，悄然遁走了。高墙之外一片黑暗，戒律院中房屋众多，她这一逃，可真不好寻找。郭敖剑气催动，要于缥缈之中寻出上官红的踪迹，但上官红显然也已准备好应对之法，剑气纵横来去，竟然连她的一丝气息都寻不出来。
这时，铁恨的身影突然从一旁掠出，向戒律院西面去了。铁恨身为名捕，这追踪之术自是所长，郭敖虽探不出上官红的气息，但铁恨却凭多年累积的经验，瞬间辨识出上官红的去向。几个起落，就已追远。李清愁眉头一皱，他深知上官红此时身上所藏，都是宁九微培育的天下剧毒，若非精通避毒之术，必被暗算。而铁恨生性耿直，难免要中上官红的诡计，于是施展轻功也跟了过去。
郭敖颓然收剑，正不知去留，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施主请留步！”www.xiaoshuotx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