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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0章 北凉歌再奠英灵,阴阳间喝酒换刀(4)

  白狐儿脸想了想,也笔直躺下去,双腿伸直,轻声道:“似乎跟我一样,就怕自己一口气撑不住,就把什么都给忘了。当初给你绣冬,是对的。现在换给你春雷,约莫是不会差了。”

  徐凤年贼笑道:“白狐儿脸,可惜呀,你是男人。”

  白狐儿脸还以颜色,眯起眸子笑道:“可惜你不是女人。”

  徐凤年闭上眼睛。

  白狐儿脸柔声道:“你要出北凉,我不会跟着,武库有五楼秘籍,我登上最后一楼前,绝不出楼。所以你那个条件,能否换一个?”

  不等徐凤年出声回答,白狐儿脸继续道:“你若不答应,要我跟着走一趟江湖,我仍会实现诺言。”

  依然闭目养神的徐凤年扯了扯嘴角,道:“一把绣冬换春雷就足够。老黄说了,人要知足,才能饱肚饱心。你听听,这道理说的,难怪他能耍出那九剑。我觉得吧,这才是高手。去他娘的王仙芝、邓太阿、曹官子!”

  白狐儿脸跟着闭上眼睛,竟然昏昏睡去。

  清晨醒来,白狐儿脸猛地坐起,脸色雪白,身边绣冬刀乱颤惊鸣。等到白狐儿脸发现身上披盖着一件眼熟貂裘,这才迅速镇静下去,自嘲一笑。

  徐凤年找到姜泥的时候,她正提水洗衣,几件单薄泛白衣衫,都不舍得用力搓洗的那种,看见徐凤年,这些年好不容易从太平公主长成微平公主的女婢面容古板,对世子殿下视而不见。徐凤年听说了,二姐回到王府,虽然对自己不理不睬,可私底下却把眼前这个傻乎乎写出《月下大庚角誓杀帖》的丫头片子给拾掇惨了,徐凤年才不心疼,只有幸灾乐祸:让你闹,让你不老老实实收拾那块小菜圃。

  姜泥似乎眼角余光瞧到徐凤年不怀好意的笑脸,脸色更寒,一不小心便将清洗衣物的力道用大了,眼中充满懊恼,动作立即轻缓起来,再顾不上跟徐凤年斗气。

  这世子殿下,是闲来无聊便能随手弄出一套满城可闻的《煌煌北凉镇灵歌》

  的侯门浪荡子,而她,只是连几件衣物都不敢用力清洗的女婢,与他怄气算怎么回事?

  徐凤年看了眼姜泥冻红的脸颊,唉,不笑的时候酒窝便浅了,再看她的眼眸,死气沉沉,是被二姐教训一通便心灰意冷了吗?绝了要杀自己的心思?这不像是这疯丫头的一贯作风啊,难不成二姐这趟回来下了分量过重的猛药?

  徐凤年略作思量便笑道:“接下来的日子去梧桐苑读书给我听,一个字换一文钱,这笔买卖如何?”

  姜泥想也不想,斩钉截铁道:“不读!”

  徐凤年不紧不慢道:“要知道我让你读的是武库里的秘籍典籍,你不读?不赚这个钱?”

  姜泥眉头紧锁,洗衣服的动作更加细致缓慢。

  徐凤年转身便走。

  姜泥冷哼一声,继续低头洗衣。

  她才不上钩!

  徐凤年远远传来啧啧声:“一字一文,千字便是一贯钱,一日十万言,便是一百贯,一年算去休息,怎么都有三万六千贯,年终就腰缠他三个万贯,想想都豪气,可惜喽。”

  姜泥撇了撇嘴。

  徐凤年看似愈行愈远,声音却依旧清晰,“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还有一句古话咋说来着?‘读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得,我还是让红薯、绿蚁这几个体己丫鬟帮我读书,听着更悦耳。”

  姜泥扭头朝着徐凤年狠狠呸了一下。

  徐凤年对待姜泥从来如此,只是逗弄几下、撩拨几下,把她惹恼得像一只奓毛的小野猫,但从来不弄伤她。兴许夹杂了许多个微不足道的善意,只是都被姜泥忽略或者视作挑衅了。

  等世子殿下消失于眼角余光的视野,姜泥怔怔出神,她虽出身荣贵顶点,可几岁大的孩子哪能对金钱有何感触?后来被掳掠进了北凉王府,过的是清苦至极的贫寒日子,现在的月钱不过是二两不到点,腰缠万贯,便是一万两白银,当真是想都不敢想。姜泥对这赚钱的营生兴趣其实不大,真正吸引她的是那可望而不可即很多年的武库秘籍,她当然知道徐凤年这刻薄恶人在武当是在拼命练刀,一刻不曾停歇松懈,如此一来,姜泥不禁自问,她缠绕捆绑在手臂上的一柄神符能做什么?

  几年前便刺不死世子殿下了,再过几年,就算有一百柄、一千柄神符,就刺得死了?

  可要答应了为他读书,徐凤年何等腹黑奸诈,这里面就没有圈套等着自己去跳了?

  姜泥眼神空洞,茫然走到小雪人前蹲下。

  哀莫大于心死。

  徐凤年站在阴影处,眯眼望着小泥人和小雪人。

  大柱国徐骁神出鬼没,站在身后轻笑道:“看了十几年还没看够?”

  徐凤年翻了个白眼。

  徐骁瞥见春雷换掉了绣冬,咦了一声,好奇问道:“怎么骗来的?”

  徐凤年冷哼道:“别跟我装糊涂,王府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徐骁微微一笑,道:“既然被你和白狐儿脸寻见了底下门道,那就陪爹再去一趟灵堂?”

  徐凤年嗯了一声。

  沉默跟着驼背的徐骁走进听潮亭,徐凤年掷出春雷,打开门。

  看见徐骁空手而入,徐凤年小声道:“不敬酒吗?”

  徐骁头也不回,平淡道:“不需要,就我一个活着了,敬什么酒?谁都喝不到的玩意。”

  到了被徐凤年视作阴间地府的灵堂大厅,徐骁坐在垫子上,朝徐凤年招招手,示意一同坐下。

  徐骁等儿子坐下后,指了指正前一方一块牌位,“陈邛,陈芝豹的父亲,锦辽一战,他把命换给了我,否则今天这个位置,就是他的。”

  “益阙大败,这位号称万人敌的王翦,双手硬托起城门,让我逃命。他的尸首,被剁成了肉泥。”

  “征战西楚,我与敌军于西垒壁苦苦对峙两年,全天下人坚信我要与西楚皇帝联手,然后将天下南北划江而治。好不容易在京城当上官养老的马岭,为了替我说话,带着北凉旧将一共十四人,不惜全部以死替我表忠。”

  “东越邢丘,一喝酒就喜欢用那副破嗓子高歌的范黎也走了。”

  “西蜀境内,离皇宫只差十里路,军师赵长陵病死。只差十里啊,他就能手刃灭他满门的西蜀昏君。”

  “韩隶,本无死罪,为树军纪,是我亲手斩下头颅。”

  ……徐骁一块一块灵位指点过去,嗓音沙哑,声声平淡,处处惊雷。

  徐凤年浑身颤抖。

  徐骁瘸着站起身,挺直了腰板,望着一层一层堆积上去的灵位,冷笑道:

  “凤年,等你出了西凉,爹便要去一趟京城,我倒要看看,谁敢要我的命!他们那点气力,可提不起人屠徐骁的项上人头!”

  姜泥不愿读书,梧桐苑里却有一大把俏婢争抢着给世子殿下朗读典籍。红薯的嗓音最媚,徐凤年便让她读一些南海观音庵的武学经文;绿蚁的声音较为稚嫩空灵,就负责一些类似走剑的口诀秘籍;黄瓜这妮子最跳脱活泼,不失大气,就让她读武库里最为旁门左道的东西;青鸟最为清正,则适合《太平内景经》这类天机浩然的道教宝典。

  “欲求人仙者,当立九十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

  今天便是由青鸟读着《太玄感应篇》,徐凤年不像以往枕着红薯大腿或者把玩绿蚁的手指,而是正襟危坐在窗口,春雷离鞘,一根手指在刀身上滑过。得了一身道门大黄庭,徐凤年种种本能,妙不可言。

  例如此时仅是听着青鸟读《太玄感应篇》,徐凤年便觉得口中津液如瀑布冲玄膺,明堂流丹田,真气流淌。头部如蒸一般,四肢百骸融融,尤其眉心如题一颗倒竖红枣的印记,隐隐由红入紫,竟有龙虎山天师“紫气东来”的宏大气象。

  大黄庭之所以称“大”,是这无上胎息法不同一般道教内功心法,而是一气呵成三黄庭,脱胎于道书祖宗《老子》“一气化三清”。

  大黄庭是玄而又玄的修行,大概是武当掌教王重楼不愿世子殿下将他一身修为坐吃山空,托骑牛的叮嘱了两件事。徐凤年睁开眼睛笑道:“王掌教说大黄庭是一股活水,若我无法在十年内精益求精,化为己用,迟早会荡然无存,应该不是吓唬我。再就是老真人怕我被他领进了宝山却不知如何拣宝,特意解释了大黄庭的‘六重天阁’,即六种境界。这倒是很像听潮亭地上六楼,如今白狐儿脸已经马上要去三楼,我才一脚刚进楼。”

  青鸟放下《太玄感应篇》竹简,问道:“殿下开窍多少了?”

  徐凤年将逐渐熟悉了手感的春雷刀归鞘,指了指眉心,笑道:“对大黄庭来说开窍不难,难的是将这三清气留住,开窍越多,流失越多,我若一日懈怠,便要入不敷出,这位武当掌教对自己狠,对我更狠。”

  青鸟愣了一下,笑而不语。

  徐凤年拿过青鸟的一缕青丝,默念了一句,“玉池清水上生莲,体和无病身不枯。形神相守不死仙,便可一脚登天门。”

  青鸟疑惑道:“殿下,这是哪本书里的谶语?”

  徐凤年抚摸着她的柔顺青丝,自嘲道:“就不许我胡诌几句?”

  青鸟神采奕奕。

  二等丫鬟黄瓜躲在门口,鬼鬼祟祟,似乎不太情愿进来,这可是反常。

  徐凤年笑骂道:“打算在那里站一辈子?”

  黄瓜一脸不情愿进了屋子,小声道:“殿下,那姓姜的丫头在院子里。要不小婢把她赶走了吧?”

  徐凤年哭笑不得道:“让她进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中秋那会儿自作主张不让鱼幼薇采摘桂花,这事儿不地道,我怎么听说梧桐苑里就数你最爱吃她做的桂花糕?一次能吃一大食盒,我说这冬天你怎么胖了好几斤,都是吃桂花糕吃出来的?再胖下去小心以前的衣裳都得换了。”

  黄瓜满脸涨红。

  徐凤年挥挥手,伶俐丫鬟委屈地出屋把姜泥带进来。

  青鸟主动离开。

  徐凤年看着姜泥,姜泥看着徐凤年。

  谁都不认输,看谁耐心好。

  等徐凤年不急不躁拿起那卷竹简《太玄感应篇》,姜泥这才狠狠说道:“你说的那笔买卖还作数?”

  徐凤年倒也不装傻,直来直往道:“作数。”

  姜泥一点没有求于人的觉悟,开价道:“一字两文钱,我才给你读书。”

  徐凤年坚决道:“没得商量,一个字一个铜板。”

  姜泥沉声平静道:“两文钱!”

  徐凤年望向她摇头道:“一文。”

  姜泥转身便走。

  徐凤年微笑道:“一字一文,你可以每日多读些书,一样能把我读穷。”

  走到门槛的姜泥犹豫了一下。

  徐凤年笑道:“我手上这《太玄感应篇》六千来字,读完便算你七贯钱,如何?”

  姜泥转身,回到了屋内,这笔生意总算是没谈崩。只不过她冷着脸站在离世子殿下最远的角落,伸出手。

  徐凤年哪里会不知道她的臭脾气,把《太玄感应篇》丢过去。

  姜泥接过竹片与竹片间绳索磨损厉害的竹简,一看就是随便搁在哪座道观都是宝贝的好东西,心中愈发气愤,这最不济都有几百岁年龄的老古董,竟然舍得随便丢掷,散架了怎么办!既然已经这般阔气,竟然还跟她计较一文钱两文钱!

  徐凤年大概是猜出姜泥心思,笑眯眯道:“心疼了?始终归我的东西,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但若需要离手,我可就精打细算了。”

  一文钱。

  徐凤年望向窗外,笑了起来。

  这里头的乐趣玄机大概只有老黄和小姑娘明白了。

  姜泥开始诵读经文,嗓音和断句都难免有些生涩。

  徐凤年对此不以为意,他自认没什么天赋,唯独这记性,还没输给任何人过。为什么要花钱让姜泥读这《太玄感应篇》,以及以后的各种武学秘籍?

  姜泥根本不会明白。

  她也不想去明白。她只是希望能够读到一些上乘武学,偷偷记住,暗中摸索,等到自学成才的一天,好将神符插入那世子殿下的胸膛。

  徐凤年终于回神,换了个随意姿势,听着姜泥的嗓音,看着这个站于角落捧竹简用心读书的小女子。

  眼神不再如古井死水,有了些生气。

  她用心读书所为何,一肚子坏水的徐凤年会不知道?

  那要她用心读书所为何,恐怕只有大柱国徐骁知道了。

  那一日走出灵堂,徐骁打趣了一句:“姜泥以后侥幸杀了你,十有八九是会自尽的。没了你这个仇家,她活着似乎就没意思了。可要是知道自己怎么都杀不了你,她强撑活着也跟死了一个德行。”

  徐凤年轻声道:“‘幡’这个字你读错了。”

  姜泥停顿了一下,重新读过那句。

  徐凤年笑道:“这一句不算钱。”

  姜泥并未抗争,只是加重了语气读书。

  徐凤年收敛心神,闭上眼睛,跟着语句呼吸,绵长而规律。

  见她停顿,徐凤年睁开眼睛,略作思索,忍住笑声,提醒道:“恚怒。”

  不认得“恚”字的姜泥微微脸红。

  徐凤年板着脸道:“扣十文钱。”

  姜泥冷哼一声,估计是理亏,并未辩驳。

  不承想接下来一连六七个字不认识,一眨眼工夫就扣掉了六七十个铜板,口干舌燥的姜泥先是红了眼睛,最后听到徐凤年那句不带感情的“扣十文”,她突然哇一下就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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