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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14章 惊心魄脱逃游猎,涉险境再见姜泥(2)

  两鬓霜白的青衣儒士神态自若,脚尖落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抓住那根震荡大气波纹的雷矛,五指一握,云淡风轻,将雷矛折成两截,好似稚童丢掷石块,被青壮汉子随意弹开一般。拓跋春隼脸色阴沉,端孛尔纥纥两矛过后,气血翻涌,看见小主子投射来的视线,心中苦涩,深呼吸一口,准备再丢出一矛查探老儒生的虚实,只是当这名魔头不惜内伤提起气机,拓跋春隼就看到那名南朝装束的中年儒生一挥袖,刹那间天地风云变幻。中年儒生一袖成龙,击向端孛尔纥纥。端孛尔纥纥整个人的气机好似城垛被投石机挥出的千斤巨石砸中,往后踉跄几步,喷出一个鲜血,气海紊乱至极,端孛尔纥纥不愧是忠仆,气急败坏地喊道:“小主子快走!不要管我!”

  拓跋春隼两脚扎根,身体纹丝不动,不是不想走,而是好似被无穷尽的丝缕气运包裹住,动弹不得。中年儒士收袖以后,轻淡说道:“在下西楚曹长卿,多年以前曾在北莽南朝收了这名徒弟徐奇,不知如何与拓跋小王爷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擒察儿一伙人差点吓得坠马,大官子曹长卿?这可是三入离阳皇宫如过廊的天象第一人啊!

  拓跋春隼冷笑道:“好一个武榜前五的曹青衣,有本事与我父亲耍威风去,跟我这尚未及冠的后辈计较什么?!”

  曹长卿微笑道:“小王爷不要言语激将,曹某只要有机会,自会和拓跋菩萨战上一场,不过相信邓太阿此时已经过了姑塞州,往北行至皇帐王庭,恐怕曹某此时前去的话,就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了。”

  拓跋春隼突然笑容灿烂,嬉皮笑脸道:“曹伯伯言重了,我父亲对于武榜十人,除了武帝城王仙芝,对你最为敬重,亲口说曹青衣是当今天下当之无愧的儒圣,若是能打上一场,不负此生。小侄不知此人是曹伯伯的高徒,若有莽撞不敬,曹伯伯圣人肚里能撑船,千万不要上心介意啊。难怪此人能够杀死小侄身边扈从,是叫徐奇?名师出高徒,恭贺南朝门阀出现了一名能与耶律东床、慕容龙江并肩的年轻俊彦。”

  曹长卿只是说道:“曹某凑巧新入世人所谓的陆地神仙境界,半年以内,必然会与拓跋菩萨切磋一番。”

  拓跋春隼几乎恼怒惊惧得吐血,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乌鸦嘴,说圣人还真他妈的是圣人了!三教有国师麒麟与佛陀龙树两位圣人,原本还纳闷声势最盛的儒教为何独缺一位陆地神仙,这不就来了?还偏偏是那位徐奇的师父!拓跋春隼稳了稳心神,再无先前的冷血脾性和倨傲气焰,低眉顺眼,温声问道:“曹伯伯,小侄能否返回北朝?”

  容颜之美似乎可以跻身前三甲的女子轻轻跃下那柄大凉龙雀剑,面朝拓跋春隼,冷漠道:“你想杀他,我就杀你。”

  大凉龙雀灵犀通玄,环绕女子四周,如小鸟依人,缓缓飞旋。这幅画面,让端孛尔纥纥看得心惊肉跳,这女子才几岁,当真会是剑仙?二十几岁的女子剑仙?

  拓跋春隼腹诽这姓徐的南朝士子不但有个让人眼红的师父,竟然还有个连自己都要嫉妒的红颜,连忙笑道:“既然已经知道徐奇兄弟是曹伯伯的嫡传弟子,自然不敢不知死活地寻衅,就此别过。以后到了北朝,我拓跋氏一定以礼相待曹伯伯一行三人。”

  拓跋春隼郑重其事地作揖告辞。

  这一场雷声大雨点更大的围杀与游猎就这样滑稽落幕。

  徐凤年视线依旧模糊,像一尾被丢到岸上的鱼,大口喘气,忍着剧痛笑道:“小泥人,你这么说话,会让别人误以为本世子吃你软饭。”

  姜泥一挑眉头,就要赏他一剑,不过瞧见他这光景,还是忍住,落井下石的事情,她才不屑去做。徐凤年一屁股坐下,紧绷的心弦一松再松,吐血不止,仍是驭出一柄飞剑,饮血养胎。曹长卿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世子殿下眼前盘膝坐下,不耽误徐凤年以吴家剑冢秘术饲养飞剑,等飞剑入袖,他才一指连敲十六窍,替徐凤年暂且压下气机汹涌外泄的颓势,温颜说道:“世子殿下竟然初入大金刚境界,佛道兼修,可惊可喜。”

  脸色惨淡的徐凤年皱了皱眉头,苦笑道:“大金刚境界?和两禅寺李当心相似?”

  曹长卿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是初入此境,却也比较一般成熟金刚境界不差太多了。”

  徐凤年瞥了一眼故意背对自己的小泥人,好奇问道:“她怎么御剑飞行了?”

  曹长卿正要说话,姜泥冷哼一声好似提醒,这位大官子笑了笑,没有解释。

  徐凤年笑道:“要我猜的话,肯定是练剑嫌吃苦,只跟李老剑神挑了最好玩最吓唬人的御剑一项,对不对?”

  姜泥转身怒道:“怎的,我就算只会御剑,也总比你强!一个人入北莽摆阔装高人,没了扈从和北凉铁骑,还不是被打得这么惨!”

  瞧瞧,随便一句话就逗出真相了,曹长卿嘴角笑意温醇,不管如何,公主都斗不过这名北凉世子。

  徐凤年有了喘息的机会,气色缓缓转好,眉心印记由乌黑转回深紫,捂住胸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李老前辈如何了?”

  曹长卿轻叹道:“若是强撑,本该还有十年,不过老前辈顺其自然,并不惜命。只觉得三四年传授剑道给公主就足矣。”

  小泥人眼睛一红,眼眶湿润,哽咽道:“都怪你!”

  徐凤年默不作声。

  曹长卿轻声道:“这趟北行本意是联系几位出身西楚豪阀的春秋遗民,曹某进入北莽以前顺路去了北凉王府,见过了大将军,才知道你的行踪不知为何泄露出去,曹某本来许诺杀陈芝豹报恩,可殿下不曾答应,之后大将军也婉拒,大将军只是让曹某捎带一句话给你。”

  徐凤年笑道:“说。”

  曹长卿虚空弹指,持续给徐凤年以类似寻龙点穴的手法疗伤,说道:

  “大将军要殿下早些回家。”

  徐凤年苦笑道:“说得轻巧。”

  姜泥愤愤道:“是你自讨苦吃。”

  徐凤年瞪了一眼,她回瞪了一眼,大眼瞪小眼。

  曹长卿故作不见,道:“你行踪泄露以后,北莽有两人受雇杀你,曹某只知其中一名是魔道十人中的目盲女琴师,此女跟离阳王朝大内韩人猫一样,最善指玄杀金刚。”

  姜泥讥讽道:“记得见面了赶紧逃,别见色忘命!”

  徐凤年没好气道:“男人说话,女人闭嘴!”

  姜泥勃然大怒,“一剑刺死你!”

  徐凤年斜眼看去,“那是我的剑,你好意思?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剑术不去说,脸皮厚度倒是跟我有的一拼了。”

  姜泥俏脸涨红,大凉龙雀剑急速飞掠,声势惊人。

  曹长卿有些头疼,这种当局者迷却让外人着实无奈的打情骂俏,是否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他很快想起方才世子殿下那句更不合时宜的表白,就立即释然了。不是冤家不聚头,一语中的。

  徐凤年笑道:“小泥人,手上生老茧没有,给本世子瞧瞧,就知道你有没有偷懒了。”

  姜泥回了一句世子殿下的口头禅:“闭嘴。”

  不过比较徐凤年的“闭嘴”二字,气势弱了太多。

  曹长卿缓缓说道:“是北凉王给了曹某大致的北行路线,才总算及时遇上了世子殿下,否则曹某一生有愧。”

  徐凤年摇了摇头,笑道:“恭喜先生成圣。”

  曹长卿平静道:“归功于公主的练字和御剑。”

  徐凤年一脸遮掩不住的讶异,小泥人冷哼了几声,秋水长眸显然有些沾沾自喜。

  徐凤年问道:“先生何时动身去南朝姑塞州?”

  这名一举成就儒圣境界的青衣儒士微笑道:“总要等世子殿下伤势痊愈再说。”

  小泥人在一边煽风点火,啧啧道:“高手高手高高手。”

  徐凤年笑而不语,曹长卿眯眼笑意浓郁,解围说道:“世子确实算是高手了,面对三名金刚境高手,力敌并且斩杀一人,养刀脱胎于剑开天门的闭剑术,加上邓太阿赠剑十二,以后的成就肯定会让两个江湖都大吃一惊。”

  徐凤年摇头感慨道:“不说李老前辈和曹先生,就算比起白狐儿脸,也差远了。何况还有个骑牛的。”

  姜泥撇嘴道:“跟洪洗象、南宫仆射相比较,真不要脸!”

  徐凤年一本正经地点头道:“要脸的话,能说喜欢你?你也一样,我才喊出你的名字,就屁颠屁颠御剑来了。”

  姜泥顿时丢盔弃甲,一败涂地,红透耳根,欲言又止,却说不出一个字。

  曹长卿识趣地充耳不闻。

  徐凤年与姜泥同时出声:“一剑刺死你!”

  一败再败的姜泥匆忙御剑而去。

  一剑西来一剑东去。

  当场只剩下徐凤年和曹长卿两人,徐凤年问道:“她这么离去,不打紧吧?”

  曹长卿笑道:“无妨,百里以内,都在曹某掌控之中。世子殿下自行疗伤即可。”

  徐凤年闭目凝神。

  一气御剑十里以外,姜泥凌风而立在剑上,长袖飘摇如天仙,咬着嘴唇,泫然欲泣,胡乱抹了把脸颊,自言自语道:“不准哭!”

  曹长卿平心静气,有些感触。

  江南道分别以后,公主与他这位棋待诏叔叔返回旧西楚境内,在山清水秀中,对于自己传授的独门练气心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是辛勤打理了一块菜圃,乐此不疲,要不然就是趴在房中桌上发呆数铜钱。直到见着了广陵江畔一剑破甲两千六的李淳罡,才有了笑脸。但之后,对于学剑也并无兴趣,只是练字还算卖些力气,直到自己说要去北莽,兴许要去一趟北凉王府,她才捧起了那柄大凉龙雀,主动要求练剑,与李淳罡讨价还价了一整天,才拣选了剑道里最拔尖的御剑。但公主的性情实在是惫懒,往北而行,还是喜欢俏皮偷懒,而且她自小恐高,即便偶尔鼓起勇气御剑,也只是贴地几尺而飞,御剑辛勤程度,越到北凉越高,只是听说徐凤年赶赴北莽以后,她才开始真正用心御剑。

  御剑过山巅。

  御剑过大江。

  气势如虹。

  境界一日千里,连曹长卿都惊艳不已。

  曹长卿趁着徐凤年如同老僧入定的空当,微微打量了几眼,是初入金刚境无疑,比较当初江南道初见,气象宏阔许多。

  在西楚境内,和李淳罡闲来无事喝酒论英雄,老剑神多次提起这名命途多舛的北凉世子,言语中褒贬皆有,将他的未来成就拔高到与听潮亭白狐儿脸、龙虎山齐仙侠一个层次。老前辈赞誉多是说这名年轻人心性坚韧,不似寻常纨绔子弟,武道天赋虽然与洪洗象之流差了一线,却胜在勤能补拙,而且怕死得要命,愿意以最笨的法子去提升境界;而不喜之处,无非是这小子对待女子,多情近无情,见着漂亮姑娘,就要忍不住撩拨一下,拉屎功夫一流,擦屁股却马虎,对西楚遗民鱼玄机对靖安王妃裴南苇都是如此,让羊皮裘老头儿十分白眼。曹长卿对于这名年轻人,谈不上太大好感或者太多恶感,不过能够拒绝以送出公主换取杀陈芝豹的诱惑,曹长卿宦海沉浮,早就老于世故,也只是略微诧异,长线布局本就是他曹官子的长项,若是徐凤年当时一口答应了,才真的让人失望,以公主的执拗心性,恐怕以后剑道大成,就真要毫不犹豫地一剑刺死这个重利薄情的男子,又或者是此生不再相见,曹长卿其实乐得如此光景,也远比此时此刻这般藕断丝连来得省心。

  不过当公主御剑而来,听到那句人之将死的表白,曹长卿难免有些唏嘘,当年在那座西楚皇宫,自己年幼入宫,那么多年轻敲玉子声琅琅,又是为谁而落子?那个她可曾知晓?恐怕她临死也只道是这名棋士在为帝王指点江山吧?比起眼前这名年轻人,自己就算已是儒圣,何尝不是输了一筹?

  曹长卿转头遥望旧西楚顶梁柱的小公主御剑而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她与徐凤年注定是要分道扬镳的,以后甚至要被自己这名棋待诏叔叔和西楚国运逼得与他搏命,这是不是她打着怕吃苦的幌子惫懒练剑的根源?曹长卿敛了敛心绪,见徐凤年气机流转到了一处紧要结点,轻轻敲指,助其一臂之力攀登昆仑山。这一战,徐凤年经脉断损过重,即便有道门百年以来独树一帜的大黄庭护体,也委实不轻松,堂堂世子殿下,何苦来哉?曹长卿笑了笑,在他看来,乱世剑走偏锋,在羊肠小道上富贵险中求,而盛世就要走那坦途的阳关大道,徐凤年这位权贵甲天下的王侯公子,似乎就在夹缝之中,表面光鲜,内里凶险,曹长卿对此倒算不上有何怜悯,既然生于徐家,就得有在水深火热里摸爬滚打的觉悟,本名姜姒的公主也是如此,背负莫大气运,如何做得了散淡无波澜的女子?

  徐凤年三气小周天沉浮以后,睁开眼睛,问道:“先生真要为西楚王朝复国?才来北莽联络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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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娘养的青春雪中悍刀行老子是癞蛤蟆那些有钱的年轻人极品公子陈二狗的妖孽人生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