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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46章 敦煌城洛阳发威,黄沙地凤年御风(4)

  五匹马卖力拉扯,下场悲惨的公子哥双眼通红,手腕和脚踝摩擦出血,更别提脆弱的脖颈,发出一阵濒死野兽般的凄厉嘶吼,浑身仅剩气机勃发。

  铁链如水纹颤动,竟然使得五马倒退几步,骤然换气,铁链刹那笔直如枪矛,牵链马匹顿时裂毙,谁都没有料到这名必死之人如此刚烈勇猛。鱼鳞甲首领迁怒在女子身上,将头发被抓住的女子往地面上一摔,交由手下看管,亲自上马,再喊上四名体魄雄健的心腹,对付这头不容小觑的垂死困兽。战马马蹄艰难前踏,男子四肢和脖子鲜血涌出,若无意外,必定是相对孱弱的脖子先被扯断,然后才是手臂和双腿,不过这帮马匪精于此道,负责拉扯五体的骑士有讲究力道,都会先扯去双手,再撕掉一腿,留下脖子和余下一条大腿,这场鲜血盛宴才能算是圆满落幕。

  这种手段,比起枪矛悬挂尸体,来得更为毒辣骇人,是从北莽边境军伍中捣鼓出来的法子,不知有多少离阳王朝俘虏都死在五马撕扯之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北凉军那边喜好死战到底,战役过后,活人不多,况且许多场毫无征兆的小规模接触战,往往发生在两军最为精锐的游弩手和马栏子之间,北凉军总是占优,所以一名落网的北凉俘虏,在北莽王庭是比什么尤物女子都来得珍贵抢手的好东西,经常能卖出咋舌的天价。像那位留下城城牧陶潜稚,每日杀一名北凉士卒,这等行径落在北莽达官显贵眼中,那就是杀的不是人,都是大把大把的黄金啊!

  北莽更是有律,阵上杀过北凉士卒,退伍以后可抵大罪一桩。

  就在男子即将被扯裂时,马上五人几乎是一瞬横死,都不见明显伤痕,只是直直坠马,立即死绝。几名有资格穿鳞甲的马贼头领壮胆凑近了一瞧,只见死卒头颅眉心处有细微通透,好似被锋锐小物件刺出了窟窿,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北莽人不分贫富,都各自信佛信命,只不过寻常时分再虔诚信佛,该杀人时照样不含糊,但是当祸事临头,穷凶极恶之辈也要犯嘀咕,害怕是真正惹恼了那些个宝相庄严的泥菩萨佛老爷。此时五人死法诡谲,超乎想象,即便不是仙人所为,也是有人暗中作祟。对付一个南朝世子就躺下二十几人,实在经不起损耗。马贼来去都如风,当下就翻身下马,一名心思细腻的鱼鳞甲头领想要偷偷拿刀砍死男子和女人,不留后患,当下就被一物过眉心,溅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血线。如此一来,再无马匪胆敢出手,瞬间跑了一干二净。人、马加在一起六条腿,逃命就是快。

  叫陆沉的南朝女子不知缘故,恍惚片刻,才知道劫后余生,哭着起身,跑去那名世交的年轻公子哥身边,艰难解开铁链,尤其是脖子间,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她只是瞧着就觉得无比刺疼。她压抑下哭声,盘腿坐在他身边,撕下袖口,包扎几处露骨伤口。女子真是水做的,流泪没个停歇,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种桂,一遍一遍,生怕他死在这里,她也没勇气独活。返程几千里,她一个提剑不比拿绣花针更熟稔的弱女子,如何回得去?再说他死了,她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侥幸从鬼门关上走回阳间的公子哥缓缓吸了一口气,吐出大口浊气后,扯出一个笑脸,艰难说道:“死不了的。”

  收回了飞剑朝露,徐凤年本想就此离开,不过望见远处有一骑不死心地做出瞭望姿态,只得耐住性子待在原地,确保送佛送到西,再度驭剑出袖,刺杀了那名倒霉的马贼后,贴地而听,那些马贼终于认命地逃窜散去。徐凤年悄悄站起身,背着书箱就要走开,就当自己萍水相逢行侠仗义了一回,不奢望那名女子以身相许,更不奢望那名世家子纳头拜服,这类称兄道弟,实在矫情得经不起任何推敲。他伸手往布囊里掏了掏,掏出最后几颗枣子,一股脑丢入嘴里,看到那名再也潇洒不起的剑士在女子搀扶下,仍是跌坐地上,血流如注,可女子不精治疗外伤,束手无策,只是哽咽抽泣。前程锦绣的男子自然也不想死在荒郊野岭,只不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是枯坐当场,面容狰狞如恶鬼。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伤怀身世,女子瞧着更是伤心欲绝,愧疚万分,悔恨路途中几次他试图同床共枕都被她因矜持而婉拒,早知如此,清白身子给了他又何妨。

  徐凤年见到那名倨傲男子被打入尘埃后,回光返照一番,精气神都重新开始涣散,露出没有及时救治就要死去的颓败迹象,皱了皱眉头,只得走出小土包,身形现世,还得假扮路见不平的模样,小步奔跑向那对男女,挤出一脸无懈可击的惶恐和紧张。公子哥眼神本已浑浊不堪,看到徐凤年后露出一抹精光,没有发现破绽后才恢复死寂神色,不过一只手轻轻搭在铁链上。徐凤年蹲在他们身前,摘下书箱,转身背对大难余生的男女,男子似乎有所思绪激斗,终于还是没有将铁链做兵器,一举击杀这名好心过客。好似浑然不知一切的徐凤年只是匆匆从书箱中拿出一瓶敦煌城带来的瓷瓶,里面装有漆黑如墨的软膏,可以接筋续骨生肉的药膏并无名号,膏如掺水油脂,黏性很足,瓶口朝下,也并未倾泻如注,只是如水珠滑落莲叶的场景,缓缓滴落。那名种姓子弟眼神冷漠,看着双手双脚伤口被滴上黑色药膏,清凉入骨,说不出的惬意,因为识货,他心中才越发震撼,眼前这个只能掏几文钱买假秘笈的陌生人,如何得来这瓶价值一两百金的药膏?

  徐凤年卷袖擦了擦额头汗水,抬起头笑了笑,一脸心疼表情,像是天人交战后才下定决心,把瓷瓶交给叫陆沉的女子,龇牙咧嘴道:“药膏是祖传秘方,一瓶能卖好些银子。早中晚一日三次涂抹,不出半旬,这位公子就可痊愈。对了,在吴家剑茔遗址那边没来得及自报名号,在下徐朗,也是南朝人士,家住红叶城狮子巷。”

  徐凤年明显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不说药膏,这只手工地道的天球瓷瓶也值些银子。”

  陆沉好像听到一个不小的笑话,如释重负,破涕为笑,擦拭去两颊泪水,柔声道:“我和种公子回去以后,一定去红叶城寻访徐公子。”

  听到泄漏身份的“种公子”三字,种桂脸上闪过一抹阴霾,不过隐藏很深,原本松开铁链的那只手复尔握紧,尽量淡泊神情,一手拂过止住血迹的脖子,轻声笑道:“自当如此感谢徐公子救命大恩。”

  徐凤年依然扮演着一个精明市侩得并不聪明的寻常游学士子,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陆姓女子虽然出身南朝官宦大族,不过家内有几位兄长支撑重担,轮不到她去亲历风波,心思相对单纯,对于阴谋诡计人心险恶的认知,仅限于高门大墙内被父辈兄长们当作谈资笑语的道听途说,感触浅薄,自然而然,察觉不到身边种桂的几次微妙反复的神情变化,更看不破徐凤年无迹可寻的伪装,对于膏腴大姓的世族子女,就像她和种桂,尊贵到能够成为西河州持节令的座上宾,平时何须在意寻常人的图谋不轨,只不过今日遭遇横祸,才让她格外念恩感激。

  徐凤年问道:“要不要在下护送二位?”

  陆沉本想点头答应,却闻种桂摇头道:“不用了。”

  豪阀世子的清高风范在这一刻尽显无疑,陆沉不知其中门道,只以为是种桂拉不下脸面,见他眼神坚毅,执着己见,也不好再说什么。

  徐凤年赧颜一笑,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陆沉手上的瓷瓶,这才起身告辞。

  陆沉倒是有些好感这名陌路人的浅白作态,比起往日见着那些摇尾乞怜还要假装道学的南朝士子,可要顺眼许多。

  她蓦然瞪大眼睛,只见负笈男子才站起转身,就给如一条被拉直身躯毒蛇的铁链击中后背,向前飞出去,扑地后再无动弹,多半是气绝身亡。她转头,痴痴望向种桂,满眼惊骇。

  种桂冷漠道:“你可以看到本公子的落魄,至于他,没这份福气。”

  陆沉捂住嘴巴,泫然欲泣。

  种桂似乎感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僵硬生冷,稍微换了一种柔缓腔调,不去理会蓄力杀人后导致的脖颈鲜血迸发,温声说道:“这个徐朗,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你我落难时现身,十有八九是与那些马贼串通一气的匪人,存了放长线钓大鱼的企图。陆姑娘,你涉世不深,不知江湖凶险,这类亡命之徒,大多极为弯弯肠子,手法高明不输官场狐狸,退一步说,我们宁肯错杀,也不可错放。”

  种桂见她仍是心有余悸,秋水长眸中除去戚戚然,还有一丝戒心,不由柔声道:“我若死在这里,你怎么办?我不舍得死,要死也要送你回家才行。”

  陆沉泪水猛然流淌出眼眶,扑入种桂怀中,对于那名徐朗的死活,就不再如初见惊变时那般沉重。

  生死之间,患难与共,过惯了富态闲暇生活的女子兴许不喜好那些风淡风轻的相濡以沫,可有几人,经得起敌得过种桂这种场景这类言语的篆刻在心?三言两语,早就远胜安稳时日的甜言蜜语几万斤了。

  种桂抱住她的娇躯,却是嘴角冷笑,眼神淡漠。

  显而易见,这位恩将仇报的种家子孙,武功不俗,花丛摘花的本事,也一样道行深厚。

  不过这幅温情画面,给几声咳嗽打断,种桂在遇见徐朗后头一回流露出惊惧。

  徐凤年站起身,拍了拍衣袖,喃喃道:“做好人真累,难怪北莽多魔头。”

  见到背箱负剑的男子面无表情走来,种桂笑脸牵强,气势全无,伪意愧疚,嚅嚅嗫嗫道:“徐公子不要见怪,是种某人行事唐突了,只不过种桂身份敏感,出行在外,万万不敢掉以轻心。”

  种桂看那人一脸平静,连讥讽表情都没有,心知不妙,赶紧亡羊补牢,“我叫种桂,是南朝种家子孙,我可以弥补,给徐公子一份大富贵,公子你身手卓绝,有我种家扶植帮衬,一定可以飞黄腾达!”

  说话间,种桂一只手又握住铁链。

  不见棺材不掉泪。

  徐凤年总算打赏了他一个笑脸,“来,再试试看能否杀了我。”

  这一刻种桂出手也不是,松手也不是,自打娘胎出生以来,这等羞愧愤恨难当,只比刚才五马拖拽的境地稍好。

  种桂侥幸由阴间回阳间,而陆沉则是从阳间堕入阴间,呆然坐在一旁,心冷如坠冰窖。

  徐凤年一手画圆,不见拍在种桂头顶,种桂整个人就陷入地面,头颅和四肢一同炸裂,好似给人用大锤砸成了一块肉饼,比起五马分尸还要凄惨。

  仙人抚顶。

  可不只是结发授长生一个用处。

  鲜血溅了陆沉一身,可她只是痴然发呆,无动于衷。

  她单纯,却不是蠢货。

  见微知著,几乎是大族子女的天赋。

  徐凤年才要再画一圆,让陆沉和种桂做一对亡命鸳鸯共赴黄泉,她突然抬头问道:“我想知道你到底跟马贼是不是一伙的,求求你,别骗我。”

  徐凤年摇了摇头。

  她终于心死如灰烬,平静等待。

  徐凤年也不怜香惜玉,依旧是仙人抚顶的起手式,不过又一次被打搅,她冷不丁撕心裂肺哭出声,“我不想死!”

  徐凤年走过去,走了几步距离,她便坐在地上滑退了几步距离,徐凤年不再前行,蹲下身,伸出手,“瓷瓶还我。”

  还握有小瓶的她烫手般丢出,她情急之下,丢掷得没有准头,徐凤年探手一抓,就驭物在手,放回书箱。

  陆沉好像积攒了二十年的心机城府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声音打战道:

  “徐公子你要如何才能不杀我?我是南朝甲字陆家的嫡孙女,我和种桂不同,没有任何抱负可言,只想好好活着,出嫁以后相夫教子,只要公子不杀我,只要不玷污我的身子,我便是给你做牛做马半年时间,也心甘情愿,而且我许诺,回到陆家,绝不提今日事情半句,只说种桂是死于百人马贼。”

  瞧见那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嘴角勾起,隐约有讥讽意思,醒悟有了纰漏的陆沉马上改口说道:“只说是种桂某日死在前往西河州持节令府邸的旅程中,我半点不知情!”

  说到这里,她秋波起涟漪,熠熠生辉,泛起一股果决,咬着嘴唇,缓缓说道:“公子不杀我,我便说是与种桂有过鱼水之欢,到时候种家假若不信,让嬷嬷验身,也寻不到破绽。”

  她言下之意,只要是个男人就明白,她是愿意以清白之身做代价,换取活命了。

  徐凤年发出啧啧声,感慨真是天高高不过人心。

  陆沉见他没有暴起杀人的意思,伸手捋起鬓角一缕散乱青丝,继续说道:“小女子也不敢奢望与公子一同回到陆家,但既然公子手握把柄,我陆家清誉南朝,当然不允许这般天大丑闻流出,更不愿因此惹上种家,也就不用担心我不对公子百依百顺,只需远远牵扯,陆沉愿意做公子的牵线木偶,相信以公子出类拔萃的身手和心智,一定可以找到既能控制陆沉又能不入险地的两全法子。”

  徐凤年要去掏枣子,发现囊中空无一物,缩回手后笑道:“你很聪明啊,怎么会被种桂这个纨绔子弟当傻子逗弄?”

  陆沉竟然有胆量笑了笑,自嘲道:“不是种桂如何,而是种家底蕴胜过陆家。否则一个偏房子弟,如何能与一个甲字嫡孙女称得上门当户对。”

  徐凤年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果然是个有慧根的豪阀女子。

  陆沉刹那间眼神冰冷,咬牙道:“你还是想杀我!”

  才起杀意的徐凤年好奇问道:“女子的直觉?”

  她反问道:“难道不是?”

  没等徐凤年有所动作,陆沉站起身,疯了一般冲向他,自寻死路,一阵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哭腔可怜:“你这个王八蛋,大魔头,我跟你拼了!”

  她唠唠叨叨,骂人跟打人一个德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古板路数,都是不痛不痒。

  徐凤年一巴掌把她凶狠拍飞出去,直接将其打蒙了,看着捂着脸的疯女人,徐凤年冷冷说道:“杀不杀你,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你先埋了种桂,然后跟我一起去西河州腹地,用得着你。”

  陆沉如获大赦,眼神焕发光彩,瞥了一眼种桂的模糊尸体,冷笑道:

  “不收尸才好。”

  她脸上顿时又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翻了个身,重重摔在黄沙地面上,像一只土灰麻雀。

  徐凤年讥讽道:“男人冷血,指不定走狗屎还能当个枭雄,你一个娘们儿,这么没心没肺的,很讨喜吗?”

  陆沉低下头,两颊各自挨了一耳光的她惊怯温顺道:“我知错了。”

  徐凤年以一记仙人抚顶砸出一个大坑,权且当成种桂的坟茔,看着她一点一点一块一块将那摊血肉搬入坑内,问了一些种家和陆家的事情,她一一作答,并无丝毫掺假。

  间隙时她小心翼翼问道:“是公子杀退了那些马贼?”

  徐凤年没有作声。只是耐心看着她捡回泥土覆盖,勉强填平以后,还不忘跳着踩踏,让填埋痕迹不那么明显。安静下来后,她歪着脑袋问道:“种桂种桂。公子你说,以后这儿会不会长出一棵桂树?”

  徐凤年骂道:“你脑子有病。”

  满身血污的女子竟是敛衽施了一个万福,妩媚横生,笑容说道:“求公子救我。”

  徐凤年扯了扯嘴角,“你真是病入膏肓,失心疯,没救了。”

  女子孤零零站在坟茔上,只是笑脸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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