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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21章 北凉道铁骑四出,徐凤年剥皮收刀(1)

  东风郡以东是折桂郡,一位风度翩翩的黑裘公子哥骑马缓行,一柄白鞘长刀横在肩上,双手懒洋洋搭在剑身上,随着马背起伏不定,腰间玉带插了一把折扇,意态闲适。身边有一名扈从没有骑马,身形矫健,跟在一人一马后头撒脚狂奔。

  俊逸公子哥骤然停马,回首望向遥远东方,那健壮扈从小心翼翼询问道:“公子,那北凉世子终于按捺不住了?”

  公子哥如女子纤细白皙的十指轻轻敲打刀鞘,好似温柔安抚鞘中名刀,笑容迷人,啧啧道:“还没呢,不过隋斜谷那人那剑可算都吃饱了,准备跟王仙芝一剑决胜负。”

  扈从咧嘴笑道:“公子,若那世子殿下果真宰了提兵山山主第五貉,可就不是善茬了,公子得小心些。”

  公子哥白眼竟似女子媚眼流转,“掌嘴!”

  好心提醒的扈从立马噤若寒蝉,一耳光狠狠拍在脸颊上,当场就把嘴角拍出猩红血迹来。

  这才心满意足的公子哥继续策马前行,自言自语道:“世人都说武当上任掌教洪洗象是斩魔台齐玄帧的转世,我呢,跟那些被齐大真人所斩的叔叔伯伯姨婶们,勉强都算是亲戚,即便他们辈分跟我相当,可年纪摆在那里。洪洗象不知为何自行兵解,既然那姓徐的跟武当山有一份大渊源,我不找他的麻烦找谁的麻烦,等本公子收拾了徐凤年,在北凉待上一两年,差不多就可以遥领执掌逐鹿山了。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娘们儿骑在头上,这滋味不好受。本公子从没有女上男下的癖好,先让她跟徽山轩辕青锋斗出个结果再说,实在不行,我亲自去一趟逐鹿山清理门户也未尝不可。虽说单对单,仍然不是那婆娘的对手,可带上数千铁骑,捎带百位大内高手,便是那王仙芝,也能寻一寻他的晦气了。这魔教啊,迟早是本公子名正言顺的囊中物。”

  扈从嘿嘿笑道:“公子便是坐龙椅也能坐得稳当!”

  公子哥双手松开刀鞘,刀鞘旋出一个大圆,以他这一人一骑为圆心,十丈之内雪花都给碾碎得稀稀拉拉。

  扈从耳中清晰听到马上公子哥讥笑一句,“乐章,你好歹也是位金刚境的高手,还从人猫手底下逃过一劫,有点风骨好不好。带你这样的蹩脚货色出门,很丢人的。”

  那扈从满脸谄媚笑道:“在公子身边,跑腿打杂就是天大的荣幸了。”

  公子哥撇嘴一笑,“看来我从顾剑棠那儿学来八成熟的方寸雷,就把你的脊梁骨都打折了。”

  扈从使劲点头称是。

  公子哥仰头望着漫天风雪,一脸无奈,“江湖无趣。”

  黄小快的六百骑都要进入东风郡,仍是没能见着世子殿下的身影,哪怕陵州副将韩崂山仍是老神在在的镇定模样,这位珍珠校尉也在马队停歇洗刷马鼻的空隙,偷偷让一名心腹斥候返回陵州州城禀报军情,黄小快不知包括董越骑在内其他几名校尉是否如此,反正他在城内有一只老甲鱼与他常年保持秘密联系,每年都能“巧遇”撞上几面。

  在暗处远望的韩崂山收回视线,瞧见那精锐斥候突骑远去,心中对黄小快多了几分欣赏。韩崂山的武道修为远逊名声不显的同门师弟徐偃兵,不过韩崂山自认无望登顶江湖,就将更多志向放在了边疆沙场上,这些年在大将军身边耳濡目染,对北凉格局也有了几分独到见解。天时地利人和,北凉地利一项,一直广受诟病,但是在韩崂山看来,北凉地狭物贫,民生不振,但这种弊端,未尝不是一种幸事。市井乡野有个“穷出力气”的说法,北凉四面树敌,无形中也造就了北凉百姓的勇烈民风,相比富饶的江南,生长在穷山恶水的北凉人,真可谓人人彪悍不畏死,若非如此,北凉边境上哪来的丰富兵源?再骁勇善战的士卒,丢到了衣食无忧不见硝烟的安稳地方,消磨意气军心十几二十年,也就称不上什么悍卒了,这也是广陵王赵毅不如燕剌王赵炳的重要原因。广陵道位于朝廷版图的腋下之地,燕剌道却是如同那朝廷的右足,得天天行走,跟南疆蛮夷打交道,一个人的脚底板自然要比腋下肌肤要来得皮糙肉厚。

  韩崂山知晓自己只需等到殿下离开陵州,就要上位成为北凉道幽凉陵三州之一的实权将军,离阳王朝正三品的品秩,与刺史徐北枳分掌军政大权,况且他这个将军暂时只像是打理北凉后院的人物,可等到那个欺师灭祖的师侄陈芝豹离京就藩西蜀道,就是一场不亚于边境血腥杀伐的同室操戈。对于叛出师门的陈芝豹,身为师叔的韩崂山谈不上如何记恨,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师兄王绣死得也不像外界设想那般憋屈冤枉。

  韩崂山想到这里,哑然失笑,若是加上当年那个不幸夭折在金刚境的小师弟吴金陵,他们这一门,接连出了枪仙王绣、相较大师兄犹有过之的徐偃兵、他指玄境的韩崂山、吴金陵和新儒圣陈芝豹,以后说不定还有个接手刹那枪的青鸟也要跻身一品,短短两代人两个辈分,就涌出了六名一品高手,这可比什么父子两状元一家三榜眼什么的阵仗,还来得声势浩大了,离阳加上北莽,也就吴家剑冢与棋剑乐府能够并肩屹立江湖。韩崂山想着是不是去请殿下拉出王家这杆武术大旗,指不定能吸引许多江湖高手进入北凉投身王家,以后北凉军旅未尝不能出现一个校尉都尉满地走的王家枪“王党”。

  六百骑在东风郡略作停脚,兵马不入城,原地驻扎休憩整顿,黄小快仅是让十几精骑护驾那辆马车,找了家上等酒楼以便让那位女子更加舒心些。黄小快不在官场上蝇营狗苟,不是不懂,只是不屑与那些对不起身上北凉甲胄的同僚为伍而已,既然这名女子跟殿下关系深厚,而他们又不急于赶路,也就乐得顺水推舟。

  只是好事多磨,当黄小快在风雪弥漫的城门口见到马车身影,后头除了他麾下身着便装的珍珠骑兵,不知怎么勾搭来了一大群当地骑士,逃不过鲜衣怒马纨绔公子见色起意的庸俗路数,还有一大帮江湖门派子弟蜂拥而至。黄小快在马背上狠狠吐了口唾沫,这帮兔崽子竟敢劫胡劫到殿下头上了?那几名熬鹰斗犬的膏粱子弟也有眼力见儿,猛然见到这辆马车驶向佩刀披甲的黄小快这边,立即勒马,赶忙吩咐身边帮凶不要胡乱造次,只是有几骑纵马狂奔,忙着给城里那几位公子抢娘子找乐子,一时间来不及停下马蹄,等到那辆装饰简朴的马车跟黄小快等将卒相距不过二十步路程,才察觉到情况不妙,正要调转马头,高坐马背上的黄小快眼神阴戾,摆了摆脑袋,身边一名膂力在珍珠骑军中出类拔萃的弓箭手面无表情,从箭囊抽出一根羽箭,挽弓激射,砰一声,羽箭破空而去,透颅而出,钉入雪地,驿路旁一堆惨白积雪,瞬间被这股鲜血泼出一堆鲜红。其余两骑江湖子弟恨不得坐骑没能多生出一双马蹄,仍是被一一射死,无一例外都是给一箭穿透头颅,当场死绝。

  在北凉辖境,谁敢跟实打实军功傍身的将种比试豪横跋扈?

  黄小快面无表情地夹了夹马腹,胯下那匹枣红骏马小踏前行。他摘下腰间北凉刀,用刀鞘指了指为首一名披裘的公子哥。那厮脸色阴晴不定,终于鼓起勇气缓缓策马出列,正要自报家门,把他爹的杂号将军称号说出来,以免被这名身披校尉甲胄的外地武将给大水冲倒龙王庙。

  黄小快已经不冷不热说道:“陵州将军已经传令陵州六郡上下,不许五骑以上结伴当街快马,违者,初犯押入刑房鞭笞五十,再犯不论家世,父辈连坐,三犯就地处决!”

  那公子哥心中不以为然,不过眼下三人命丧当场,又看到这名校尉身后兵强马壮,陆续有骑兵,不像是一般行伍,只能乖乖嘴上赔笑道:“这位将军,小子顾润德今儿是初犯,这就主动去衙门投案自首,还望将军息怒。”

  黄小快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叫顾润德?东风郡洗武将军顾云石是你何人?”

  公子哥心中一喜,忙不迭说道:“正是小子家父,不知将军是?”

  黄小快阴森森笑了笑,收起北凉刀放回腰间悬挂妥当,抬起手臂挥了挥。公子哥愕然之间,就又有一箭于风雪中激荡掠至,正当他自以为无缘无故横死在家门口时,眼前一花,浑身颤抖,艰难咽了咽口水,瞧见那心狠手辣的外乡校尉身边站着一个陌生年轻人,手里握着那根原本应该索命的羽箭。

  珍珠校尉黄小快迅速下马,不光是他,所有珍珠骑兵都同一时间下马站立,站姿如一杆杆插于雪地的标枪,毕恭毕敬,眼神炽热。黄小快没有喊出身边世子殿下的身份,只是见到那只呆头鹅竟然胆肥到坐在马上没动静,就要怒而拔刀亲自杀人。破败衣衫远不如顾润德华美昂贵的年轻公子摇摇头,把羽箭往后高高一抛,恰好丢给那名神箭手,对终于回过神滚落下马跪拜在地的顾家大公子温言笑道:“听说过你顾润德,以前跟一群雁州来的外地纨绔起过争执,把他们收拾得挺惨,事后放话说不管是谁,敢到咱们北凉撒野,你见一个就往死里教训一个。可怜你爹为此跟一位雁州将军私下赔了好些银子。顾大公子,不知你这两年还有没有这份骨气了?”

  顾润德抬起头,脑子急转,一边在肚子里猜测这人身份,一边给自己打圆场找台阶说道:“有的有的,这都是跟咱们世子殿下有样学样,殿下说过同样是当纨绔子弟,敢把矛头对向外地的爷们儿,才能说是在纨绔这个竞争激烈的行当,当出了宗师境界。这回是顾润德莽撞,打肿脸充胖子,想着给那位雍容夫人护驾一程,万万不是想做那抢人的恶劣勾当,只求着能让马车里的夫人安然离开。”

  顾润德一直在察言观色,当他看到那人笑着点头,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放下,听到那同龄人嗓音醇厚微笑道:“今天就算了,回城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吱一声,城中策马,只准等同于常人奔跑,五骑以上当街扰乱百姓,不说什么撞人,只要一经发现,就按照新颁下的规矩惩治,若有衙门胆敢包庇,一律剥掉官身,流放边境卫所,以前可以银子通神,以后不管用了。对了,顾润德,记得跟你爹顾云石说一声,我以前小时候经常偷他的酒囊,这位洗武将军若是还记仇,去凉州跟我讨要便是。至于你顾润德,如果有心不当祸害乡里的小纨绔,就投军好了,我给你跟身边这位珍珠校尉求个情,算是帮你开个后门。”

  顾公子啪一声,重重磕头在驿路地面上,“参见世子殿下!顾润德谢殿下洪恩!”

  顾润德可是知道他这个爹,这辈子最大的荣光,就是给北凉王当近侍都尉那会儿,跟年幼的世子殿下有过这段香火情,这些年东风郡谁不知道洗武将军成天把这桩小事挂嘴上,有意无意把这个当一面天大免死金牌?否则以顾云石因伤早早退出北凉军的浅薄底蕴,哪里能让郡守大人刮目相看,次次私人酒宴不但一次不落下主动递贴邀请,还乐意把他老爹一个早已过气的杂号将军奉为座上宾?

  顾润德始终跪地不起,直到那位不像什么陵州将军更不像世子殿下的年轻人骑上一匹马,率领那支骑军快速消失在视野,这才满怀后怕地缓缓起身。顾润德擦了擦额头冷汗,因祸得福了!他犹豫了一下,跟城内头等帮派的哥们儿说了要拿出八百两银子厚葬三人。那家伙其实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惹上了那个渐渐在北凉道上立起滔天威势的世子殿下,别说什么抚恤银子,不被满门抄斩就万幸,这会儿哪里还敢伸手要那狗屁银子,八百两是一笔巨额钱财不假,可那也得有命花不是?一向吝啬的顾润德越是坚持要给银子,这位混江湖的兄弟就越是胆战心惊,误以为顾公子这是要耍弃卒保车的官场手腕。顾润德难得大方一次,见那哥们儿一副死了爹娘的晦气表情,也就作罢,拍了拍肩膀,皮笑肉不笑道:“刘哥,兄弟我这回得了殿下的青眼,以后就是披甲佩刀的北凉武人了,虽说多半不在东风郡厮混,不过你们黑水帮那些来钱的脏活,兄弟总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别误了我的前程啊。”

  刘庭欣腹诽这将种子弟的翻脸无情,干笑着说道:“兄弟知晓轻重,哪能耽搁顾老弟的锦绣前程,这就去跟帮主说清楚,别的不说,先将贩卖人口的活计停了。”

  顾润德凑近了笑道:“从北凉外倒卖人口回来咱们陵州,还是大有可为的嘛,以后若是有机会,老弟我还会帮你们黑水帮在殿下那边美言几句。以往我爹顶多不管不问,心底是厌恶你们这帮江湖人的,以后嘛,肯定能照应你们黑水帮一二。你也晓得,我爹在郡守大人那边也是能说上话的。”

  刘庭欣马上开窍,欣喜若狂,抱拳沉声道:“这条财路,老哥拼死也要跟帮主求来一份四六开!”

  顾润德眯起眼,低声笑问道:“谁四谁六?”

  刘庭欣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一个大嘴巴,恼恨自己没有说是五五开,竭力掩饰自己的肉疼表情,低头哈腰笑道:“自然是顾老弟六,黑水帮四。”

  顾润德哈哈大笑,反身骑上马,望向还要收拾残局的刘庭欣,指了指自己,然后伸出四根手指头,手势示意自己只要四六的那个四。然后掉转马头,再不敢快马扬鞭,只是缓缓回城。

  松了口气的刘庭欣悄悄骂了句娘,感慨道:“咋这当官的,一个比一个会做买卖?躺着占了便宜还能让人念他们的好,都是打在娘胎起就开始琢磨这生意经了不成?”

  刘庭欣最后望向驿路尽头,心想咱们的世子殿下的确是好身手啊,莫不是当真宰掉了北莽提兵山的第五貉?嘿,可得回去跟帮派兄弟们说道说道,老子也是近距离亲眼见过世子殿下容貌风采的,嗯,就跟他们说自己当时离了殿下不过十步,不,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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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狗的妖孽人生狗娘养的青春老子是癞蛤蟆极品公子那些有钱的年轻人雪中悍刀行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