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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觞歌》 作者:海千帆

第17章

  向牛丕等三人被肖白虎和鹏万里双手朝上并排绑在禅房的梁柱上,待他们被绑好后,花间溪出去安排押送三人的车辆,剩下三名书院术士守在禅房里。

  虫二姑、肖白虎和鹏万里聚到禅房一隅,盘膝坐在地上,低声说笑起来。忽然,从禅房破败的窗户里飞进一道灰影,掠身而下,速度之快直如闪电,还未待虫二姑惊觉过来,头顶上又少了一只肥美的虫子。

  “王八蛋,又吃我一虫子,你这死鸟,放着满世界的虫子不吃,偏挑老娘头上的,今儿老娘不拔光你的鸟毛,誓不为人。”虫二姑呼地从地上跳起,捡起一根秃毛的鸡毛掸子满屋子追杀那只吃她虫子的红头伯劳鸟。

  鹏万里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也跳起身来,与那虫二姑纠缠在一起。

  向牛丕的贼眼最尖,一眼便看清那只红头鸟在虫二姑头上挑了怎样一只虫子吃掉,于是低笑着对身边的艾美人说道,“我敢打赌那只鸟儿活不过一时半刻。”

  艾净秀容一片宁静,仿佛对四周的事物视若无睹。向牛丕早已习惯她这种冷漠恬淡的态度,于是迳自说下去,“你知道那鸟儿刚才吃了一只什么虫子么,是一只红、黄、绿三色夹杂的毛毛虫,这种毛毛虫的刺毛上能分泌剧毒,刚才那只鸟儿囫囵吞下虫子,连尝都没有尝尝,这只虫子到它胃里,只怕会临死反噬,分泌毒液,所以那鸟儿挺不过多久便会丧命的。”

  艾净还是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冷冰冰地毫无表情。

  向牛丕继续道,“既然事先已经知道这只鸟儿要死了,艾姑娘可愿与我唱它一个双簧戏,说不定能从他们手里逃出去。”

  艾净眼中精光略闪,转头对他叹道,“你觉得我是和你唱双簧戏的最佳人选么?”她的眼神往杏月儿方向飘过,意思不言自明,依她的性格只怕配合不好向牛丕那嬉不溜丢、诡变百出的风格。

  向牛丕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要让他与杏月儿配合,实在是件痛苦之至的事情,可是眼下又不得不屈服于这个现实——若论搭档,杏月儿确实比艾美人强上数倍。

  杏月儿早已支起她的耳朵听清了向与艾之间的对话,她见向牛丕的眼神向她瞟来,怒哼哼地别转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向牛丕嘬起嘴唇对她“哧”了一声,杏月儿先是不理睬他,片刻后,终于熬忍不住心中的愤懑,回脸看他,怨怒道,“难道我就一直坐这偏房的位置上么?我不服,别来烦我。”

  “偏房?你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懂。”向牛丕糊涂道。

  杏月儿的性子与闷葫芦艾净截然相反,不把话头挑明白,她觉得自己肠子都会打个死结,于是她问向牛丕,“若是我和艾姑娘同时嫁给你,你要谁做正谁做偏?”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男人最烦的就是这类掉河里救谁的问题,她却偏偏给提到话面上来了,向牛丕给的答案倒也干脆,“若是艾姑娘与你同时嫁给我么,”他陶醉道,“那当然是艾姑娘正房你偏房,这是毫无商量余地的。”

  杏月儿几乎气昏,啐了他一口,不理他。

  艾净斜了他们一眼,心里感觉既好气又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二人还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缠夹不清。

  向牛丕连向杏月儿打了几声招呼,始终未见她理睬自己,于是对艾净苦笑道,“得,看来咱们就认命吧,也不知他们把咱们带到应天书院后会如何消遣咱们,不过呢,我以前曾看见天魔宗门下拷问叛徒时所用的一种刑法,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奇特的一种刑法了。”

  杏月儿和艾净感觉好奇,全部支起耳朵听他说话。

  “天魔宗里有一名弟子擅长驱虫术,他拷问叛徒时,会将一大包的头虱倒在受刑者的头上,然后放无数条刺毛虫在受刑者身上爬,然后塞些圣甲虫到受刑者的嘴里,让虫子沿着嗓子爬进食道里去,然后还……”

  杏月儿和艾净越听越感觉自己身上爬满了虫子,头皮上钻满了虱子,浑身直发痒,她们两的目光再移到虫二姑身上,就连素来胆大的艾净的眼中都已现出骇色,更别说杏月儿了,她低声呻吟道,“额的观世音菩萨啊!这世上的倒霉事为何老摊到我身上哪。”

  向牛丕叹了一口气道,“但愿这个虫二姑没天魔宗那么变态的心思,否则,咱们这顿皮肉之苦是逃不了的了。”

  杏月儿苦恼地咬着嘴唇,依着她的自尊心,是绝不可能与向牛丕做任何合作项目的,可是自尊心比起即将遭受的苦难来说,又算不得什么了,所以,权衡再三,心理的天平终于把自尊心抛弃了,她不得不决心与向牛丕合作。

  虫二姑骤然又失一条爱虫,简直比心头上被剐走一块肉还要疼,她手舞鸡毛掸子,立意要那只吃她虫子的鸟儿以命偿命,怎奈这只鸟儿有翅膀,尽往禅房的高处飞,一时间竟是奈何不了它,气得虫二姑把满腔怨怼全泼在鹏万里身上,肖白虎在一旁劝架,劝着劝着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只见三人闹做一团,禅房里吵成一片,热闹之极。

  忽听杏月儿高声对向牛丕评论道,“站在女人的立场上,我觉得虫大嫂够可怜,好不容易养些小宠物,还被别人给欺负,幸亏我养的是只猫儿而不是虫子,否则冤死了。”

  向牛丕嗤笑她,“你以为养只猫儿就算酷么,别人肖大叔还养了只豹子哩,一口吞了你那黑猫,连骨头渣都不用吐。”

  杏月儿不服,“你真以为他那只雪豹吃得了我的黑猫?这世上可不是看个头大小就能决定强弱的,说不定这会儿那只豹子正被我的猫儿给剥皮抽筋哩。”

  肖白虎听见这句话便生气了,怒哼了一声道,“笑话,你那猫儿若是能吃我的豹子,我就能把那大雄宝殿上的如来佛给吃了。”

  杏月儿回嘴道,“话可别说那么满,这世上以弱胜强的事例多不胜举,就拿虫大嫂头上养的虫子来说吧,依我看,鹏大叔的鸟儿未必胜得了她的虫子。”

  鹏万里不乐意了,对她吼道,“你这小丫头牛皮霍霍,当心咬了自个儿的舌头,自古以来虫子就注定是鸟儿的食物,在食物链上虫子总是排最底层的。”

  杏月儿鼓动虫二姑道,“虫大嫂,这养鸟儿的存心欺负你,站在女人的立场上,我也觉得你得给他点厉害看看,让他晓得虫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虫二姑虽然喜欢她的论调,可是要让自己头上的虫子去挑战鹏万里的鸟儿,她是万万不肯的,她咕哝道,“你这姑娘说得倒轻巧,虫子又不是你费尽心血养的,死个十个八个当然不心疼。”

  一旁的向牛丕煽风道,“你看是不是,虫子又不是你养的,再说了,虫子敢挑战凶鸟,这无异于螳臂挡车,自寻死路。”

  杏月儿斜睨向他,“可惜那些虫子不是我养的,否则便押上我的身家性命和你赌上一把,也好教你知道千万莫要以貌取人的道理。”

  向牛丕哈哈笑道,“若说到赌,你有什么资本配与我赌的?”

  杏月儿哼声道,“你有什么资本?我便有什么资本盖过你。”

  “我有马良神笔。”向牛丕高声道。

  虫二姑、鹏万里和肖白虎闻言张大了嘴巴,“马良神笔”!那可是“妙法神笔”向牛丕的成名法宝。

  “哼,我有聚宝盆符!”杏月儿信口道,“怎么样,不输你这马良神笔吧。”

  虫、鹏、肖瞪大眼睛,感觉这禅房里金光灿烂、宝气呈祥,“聚宝盆符”是一种十分少见的玄门符咒,具有以一变九的功效,比如说你有一锭金子,用这道符咒能变成九锭金子,你有一个儿子,用这道符咒能变出九个儿子,端得神奇之极。

  “好,就冲着你这聚宝盆符,咱们赌上一把如何?”向牛丕邀战道。

  “赌就赌,谁怕谁。”杏月儿悍然迎战。

  向牛丕对虫二姑道,“虫大嫂、鹏大叔,能否借你们的鸟儿和虫子斗上一斗?”

  虫二姑等三人面面相觑,人都是有赌性的,特别是在如此大的赌注面前,那份好赌之心油然而生,肖白虎和鹏万里首先提出要求,“可以是可以,但我们要求押赌注。”

  “绝对没问题。”向牛丕点头道。

  虫二姑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对杏月儿道,“我先声明,我这条蜈蚣项链不参加。”

  “好的,”杏月儿道,“对付那只傻鸟,你头上那只螳螂王就足够矣。”

  虫二姑心里虽然不舍,但想想一只螳螂能换得不错的经济效益,却也是笔划算生意,于是答应了杏月儿,小心翼翼地从头上取下那只碧绿色的大螳螂,肖白虎忽然挥手说道,“且慢。”

  众人看向他。

  “你们二位先把赌注拿出来。”肖白虎要求道。

  向牛丕抬头看向被绳子绑住的双手道,“你们把我们给放开,我们拿给你。”

  “那怎么行。”肖白虎断然摇头,他又不是傻子,这姓向的是当今名盗,双手一旦自由,任何可怕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向牛丕见他们三人露出警戒神情,苦笑道,“那好吧,你帮我拿,就在我右手的袖笼里。”

  肖白虎从他袖笼的一个夹袋中取出一支斑竹湖笔,虫二姑走到杏月儿身前对她道,“这位姑娘,你那‘聚宝盆符’在哪里?我帮你取出来。”

  杏月儿瞅着她身上爬满虫子,心里恶心之极,怎敢让她的手碰到自己的身体,于是谗着脸笑道,“虫大嫂,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我这人很迷信,凡是逢赌时,是绝对不会沾女人身体的,这是防止晦气沾身,所以么,能否劳烦肖大叔来拿。”大凡赌徒多有忌讳心理,其中有很多男赌徒都会把输钱的理由嫁祸到无辜的女人身上,认为女人晦气,这杏月儿把这理由信手拈来,却不想想自己本身就是个女人。肖白虎从她身上取出数张咒符,杏月儿依次看过每张咒符,“这张是辣椒咒,你小心点,万一触发了,这间房间里马上充满辣椒末,会呛死咱的;这张是臭气咒,也不是这张,噢,对了,是这张。”

  肖白虎从一叠咒符中抽出一张银色的咒符,狐疑地看着杏月儿,“是这张么?我们怎么才能证明这张就是‘聚宝盆符’?”他知道,“聚宝盆符”可是相当珍贵稀有的咒符。

  杏月儿笑道,“肖大叔想证明这张咒符的真伪不难,你现在就可以拿件东西来试试,可是事先申明,这张咒符只能使用一次哟。”

  肖白虎看看身边两个同伴,三人同时摇了摇头,既然这咒符只能使用一次,那么就得拿最值钱的东西来试,眼下这间禅房里,最值钱的就是向牛丕的那支“马良神笔”,但对于他们这些玄门异士来说,法宝是认主人的,除主人之外,别人拿之,就等同拿了一件废物,是一点用都没有的,所以在书院四术士眼里,“马良神笔”的价值远远无法与“聚宝盆符”相比。

  肖白虎把“马良神笔”和“聚宝盆符”放在地上,问道,“各位,虫子和鸟,你们准备怎么押?”

  杏月儿道,“我押螳螂王。”

  肖白虎把“聚宝盆符”放在左面地上,然后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掏出一叠银票,放在右面地上道,“我押鸟。”鹏万里和虫二姑也分别掏出银子和银票,毫不犹豫地与肖白虎的银票堆在一起,当然,向牛丕的那支神笔也堆在他们的押注上,看来这些人更相信实力而不是奇迹。

  虫二姑把碧绿色的螳螂王放在地上,鹏万里口中发出一声清鸣,站在屋梁上的红头伯劳鸟展翅飞落地面,螳螂王猝然见到危机迫近,马上张开一对镰刀状的捕捉足,三角脑袋虎虎生气地盯对着那只体型比自己大数倍的伯劳鸟,表现出来的气势竟然丝毫不弱,这种昆虫界的杀手有着罕有的剽悍劲,自古以来便有“螳臂挡车”一词来形容螳螂那种悍不畏死的作风气势。伯劳鸟有小体型鸟中的暴徒的称号,这种鸟儿生性剽悍而残暴,喜食体型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鼠类和小鸟,有时喜欢把自己的猎物挂在荆棘上,暴徒的称号就此而来,只是今儿这只伯劳鸟显然不在状态上,远没有了刚才飞进窗户时所表现的那种泼悍的气势,反倒现得有点懒洋洋的,一对小眼睛不断地眯起又张开,一副倦倦欲睡的样子。

  肖白虎、鹏万里,包括虫二姑,站在自己经济利益的角度上,此时拼着命在为那只表现得很衰的伯劳鸟鼓劲,向牛丕和杏月儿却知道这只伯劳鸟已经走在死亡的边缘了,两人必须抓紧时机,趁此时虫二姑等三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一对角力中的虫鸟身上时,发动他们的小阴谋。

  向牛丕一边直着嗓子为伯劳鸟鼓劲,一边焦急地瞟向身边的杏月儿,只见她使劲鼓着腮帮子,拼命地朝着地面吹气,于是不解地低声问她,“你这是干嘛呀,快发动呀!”

  “不行哪!”双手被高高吊起的杏月儿急得直跳脚,压低声音道,“必须在那张咒符上吹上一口气才能引发咒语,可是他们把咒符放得太远了,我这口气吹不到那里。”

  向牛丕向那张平摊在地上的银色咒符看去,咒符离他们脚边有六尺多距离,就算是修炼过内力之人也未必凭嘴把口中吹出的气送到那里,更何况杏月儿并没有修炼过内力,他不禁埋怨道,“早知道这样,刚才你就该挑一张不要吹气的咒符给他们,现在可好,干瞪眼了不是。”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张咒符最适合这个场合,你别说风凉话好不好,快帮我想个法子吹到那张咒符。”杏月儿圆瞪着杏眼着急道。

  蓦然,听见虫二姑等三人发出一声哀叫,两人向虫鸟的斗场中看去,就见那只伯劳鸟已经横尸地面,而那只螳螂王则耀武扬威地扬着它那对镰刀状的捕捉足,围着伯劳鸟尸兜圈子,表情得意极了。

  “完蛋了。”向牛丕和杏月儿同时哀叹一声,杏月儿的表情甚至比虫二姑等三个输家还要沮丧。

  正当两人沮丧之极时,却听鹏万里高声嚷道,“不行,我这鸟儿刚才吃虫子噎住了,所以没斗志,这局不作数,得重来。”虫二姑和肖白虎非常同意他的观点,忙不叠地连声附和。

  杏月儿和向牛丕闻声惊喜地互看一眼,机会失而复得,看来天无绝人之路。鹏万里等人见赢家杏月儿表现得非常大度,心中大悦,嘬唇从窗外再唤进一只红头伯劳鸟来,杏月儿和向牛丕一见那鸟,傻眼了,这鸟比刚才死去的鸟儿体型更大许多,表现得也更凶蛮剽悍,纵令那只螳螂王刚才得胜,气势正盛,也不可能在这只凶鸟的喙下挺过多久。

  “你得快点了,机会不再。”向牛丕趁虫二姑等三人注意力集中在虫鸟身上时,急催杏月儿道。

  “怎生想个法子让我吹到那张咒符。”杏月儿跺着脚,脸色急得通红。

  向牛丕灵机一动,忽然转对另一边的艾净道,“你对我脸上吐口香兰。”

  “什么?”艾净不解。

  “他要你对他脸上吐口唾沫。”杏月儿插嘴解释。

  “不行,我办不到。”艾净摇头。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矜持。”杏月儿着急得直跳脚,张口便往向牛丕脸上连吐两口吐沫。

  向牛丕猝不及防,满脸吐沫星子,不禁张口大骂,“你这死妮子干嘛对我喷大粪,恶心不恶心。”

  杏月儿怒目圆嗔道,“艾姑娘吐口水便是口吐香兰,怎到我吐口水便成了口喷大粪了?你这王八蛋偏心眼儿,就准备着等死吧你。”

  正瞩目虫鸟斗的肖白虎等三人听到他们争吵,回头看他们,向牛丕傻笑着对他们解释道,“这丫头眼瞅着要输了,正在发火哩,你们别介意,继续、继续。”

  三人重新把注意力回到斗场中。

  向牛丕对艾净温声道,“艾姑娘,求你,就吐一口。”

  艾净无奈,张口向他轻轻吐了一口唾沫,向牛丕凝足精神,待那口唾沫从她口中飞出来的一瞬间,口中呢喃一声“青鸟横云过,变。”便见那口飞向他的唾沫倏然变成一只体型极小的蜂鸟,蜂鸟在向牛丕眼前停顿了片刻,忽然折转过来,直掠向地面那张银色咒符,尖尖的长喙叼住咒符,飞向杏月儿的面前。

  杏月儿见那蜂鸟叼着咒符飞近自己脸面,她心中有气,怒瞪向牛丕,闭紧嘴巴不肯吹气。

  向牛丕可不是那种轻易向她讨饶之人,他漫声说道,“待会儿他们发现你这所谓的‘聚宝盆符’是假的,而那虫二姑又因此失去了宝贝螳螂,后果会如何,你自己想想清楚。”

  后果是不言自明的,杏月儿骇然瞪大眼睛,心中权衡利弊,最后还是把自尊心给揉碎、扔弃,她无奈地对着那张咒符吹了一口气,银色咒符飘飘冉冉地向虫二姑等三人方向飘去……

  无论这只螳螂王如何悍不畏死,终是无法与天命相抗衡,它的身躯在瞬间被伯劳鸟啄成两段,虫二姑等三人见状欢呼起来,他们满怀胜利喜悦地看向杏月儿,正见到那张“聚宝盆符”冉冉地向他们身前飘来,还未待他们反应过来,就见这张银色咒符倏然膨胀碎裂,化成白蓬蓬的丝状雾云向他们兜头盖过来,三人发声惨叫,只觉得满头满身地被一种黏糊糊的丝状网给紧紧缠住,而他们越是挣扎,那丝状白网缠得越是紧,肖白虎长叹一声,对虫二姑和鹏万里道,“别挣扎了,这是蛛网,越挣扎越缠得紧。妈的,千防万防,最终还是着了他们的道儿了。”

  虫二姑忿忿道,“肖大哥请放心,咱们动弹不了,他们也别想动。”

  是啊,向牛丕等三人双臂被挂在屋梁上,想动的可能性比被蛛网裹紧的虫二姑等还要小。向牛丕对两旁的两美女道,“二位,现在他们没法动弹了,有什么脱困的好办法尽管使出来。”

  艾净看向杏月儿,杏月儿瞪向艾美人,三人大眼瞪小眼,怔了好半晌,同声叹了口气,原来谁都没有打算过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禅房里暂时恢复了宁静,六个人分两堆,全部被束缚住自由了,大家你瞪我我瞪你,就怕对方先想到脱困的方法。

  向牛丕对艾净低叹道,“若是我的神笔在就不成问题了。”

  艾净闻言心中微动,妙目看向那支堆在一叠银票和银子上的神笔,突然,她状如疯靡地摇动她的臻首,只见那头披散的青丝如黑雾一般飘摆着,挂在青丝间的那枚金色鱼钩连同鱼钩上的细细银丝沿着发际滑入她的口中,一屋子老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不知这名仙子般的赤脚美女要干出什么特奇的事情来。

  艾净把挂着银丝的鱼钩含在口中,妙目觑准“马良神笔”,猝然吐出鱼钩,众人只见一抹金光掠过,鱼钩不偏不倚地钩住了“马良神笔”,而挂住鱼钩的银丝的一端还咬在艾净的樱桃口中,又见她臻首轻摆,舌齿嚼动,银丝不断收回她的口中,“马良神笔”也随之钩回他们的脚边。

  虫二姑等三人见状心中暗惊,转念一想,就算神笔滚到他们脚边又如何?他们三人的双手全部被高吊过头顶,想拿到神笔,简直不可能。

  可惜世事总有出乎意料之局,他们刚才被蛛网缠住已属意外,如今又有一件意外展现在他们眼前。只见艾净伸出她那赤裸的右足,玉趾张开夹住神笔,右腿高高撩过自己的头顶,在场的雄性动物们只觉得眼睛一亮,全看傻了。

  艾净呈单腿劈叉式,把夹着的神笔凑近向牛丕,见他没反应,张口结舌地紧瞪着她的玉腿,不禁秀眉微蹙,低声道,“哎,给你神笔。”

  向牛丕低声呻吟道,“凑我嘴边。”

  艾净只当他要把神笔叼在口中,于是把玉足伸到他口边,哪知半晌未见他用嘴去咬神笔,而是凑着他那高挺的鼻梁在她的玉足边来回嗅着,口中尚在陶醉地低喃,“嗯,好香!哇,好性感哪!”

  杏月儿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顿足道,“耶,真恶心哪!”

  艾净秀容倏沉,玉足足跟猛点向牛丕的额头,口中冷喝,“正经点。”

  向牛丕见她玉容含煞,知道自己玩笑开过头了,赶紧收回嬉皮笑脸状,一本正经地对她道,“能否请姑娘再把玉足抬高点,把神笔传到我的手上。”

  艾净抬头看他的手,自己的玉足已经伸到极限了,想要把神笔传到他手上,看上去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可是这点难不倒身具武功的艾美人,只见她站立在地面的左脚倏地离开地面,娇躯倒转过来,凭籍着吊住她双手的绳子,呈倒挂金钩式凌空倒挂着,如此一来,她的玉足就可以碰到向牛丕的手了。

  向牛丕从她玉足上接过神笔,默念法咒,笔端在绑住自己手腕的绳端上轻轻一画,绳子便断了,虫二姑等三人见状大惊失色,看来今天算是彻底输给姓向的毛贼了。

  向牛丕得到自由后,如法炮制,解开了绑住艾净的绳子,然后拉上她便往门口逃,艾净惊“咦”了一声,眼神瞥向杏月儿,却听向牛丕说道,“这女人和我命里犯冲,带在身边,准触霉头,让她留下是为了她好。”说完,拖着她便往门口逃。

  杏月儿气得秀容煞白,险些吐血,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扬声说道,“你若是敢踏出这扇门,马上就能享受到‘三光政策’给你的优惠。”

  已经逃到门口的向牛丕闻言停下脚步,他犹豫了一下,回身走到杏月儿面前,俊面狰狞道,“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信,我当然信。”杏月儿毫无畏色,“你是贼头,杀个把人当然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不过呢,杀了我以后,你与艾姑娘的天作之合恐怕就得泡汤了。”

  向牛丕咬牙切齿道,“哪有那么严重,你以为能吓着我。”

  杏月儿朝他翻了个白眼,“信不信由你,知道鲜花插在牛粪上是什么意思么?杀了我你就成牛粪了,不信你试试。”

  向牛丕可不敢试,想想终南山仙霞洞的法术既然能将田歌变成一只黑猫,那把自己变成一堆牛粪的可能性是相当大的,他可不敢担这个风险。想到这里,他气恨地跺了跺脚,把杏月儿从绳子上解了下来。

  杏月儿得到自由后,笑着拍了拍他的宽肩膀,“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呢,过河拆桥的事要少做,为人还是厚道点好。行了,谁叫我是大肚佛呢,原谅你小子了,现在咱去找我那黑猫去。”说完,得意地扭着腰肢,当先向禅房门口走去。向牛丕口中不干不净地咕哝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跟在她身后走出了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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