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姚路眼前的情景是窝棚倒塌，有明显搏斗过的痕迹，云紫和剑岚不见了踪影。

　　姚路急切地冲四周高喊道：“云紫妹妹、岚妹，你们在哪里？我回来了！云紫妹妹，岚妹——”他连喊数声，无人应答。

　　姚路额头上青筋暴跳，一边呼喊着一边在附近的树丛中寻找，但无果，急得团团转，瞪着充血的双眼左右环顾，半晌，他发泄地挥掌把两棵鸡蛋般粗细的树拦腰击折，又飞起一脚把身旁的战马踢倒，在战马的哀鸣声中窜出树林，奔上大道，漫无目的地狂奔起来，嘴里依然声嘶力竭地喊着：“岚妹——岚妹——”

　　喊声在空旷的苍穹间回荡着。

　　在远离树林的一条大路上，一队更始军军士押着云紫、用几根木棍做成的简易担架抬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剑岚在往前走。

　　军士头目冲云紫道：“大小姐……”

　　云紫扬手重重打了军士头目一个耳光，怒视着他道：“不要叫我大小姐，我不是大小姐！不敢杀汉兵的狗东西！”

　　军士头目捂着红肿起来的脸，猛地拔出了腰刀，在云紫眼前晃动着，道：“你……你……我……”

　　云紫胸脯一挺，往军士头目面前跨了一步，道：“狗东西，你想说杀了我，是吗？告诉你，姑奶奶不是怕死鬼！”

　　军士头目气愤而无可奈何地把腰刀插进鞘内，冲云紫嗓音阴冷地说道：“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是大小姐，可我们是按大小姐的礼数待你的，不然早就给你上绑绳了！大将军有令，见到你务必把你带回大将军府，你不要为难我们！”

　　云紫停住步子，坐在地上，不再答理军士头目。

　　军士头目弦外有音地命令两名军士道：“大小姐走累了，你们两个搀扶着大小姐走！只要平平安安回到长安，大将军就会嘉奖咱们的！”

　　两名军士走上前来欲搀扶云紫，云紫站起身，使劲甩开他们，道：“狗东西，离我远点儿！谁说我走累了？我是懒得听你在我耳旁乱咬乱叫！”

　　军士头目息事宁人冲云紫道：“大小姐，说句实在话，要不是大将军下令每寸地皮每寸地皮地这样找您，小人们还没有福气侍奉大小姐呢。小人以为大小姐是藏到哪儿玩耍去了，实在没有想到和朝廷的要犯王剑岚混在了一起，大将军知道了会生气的！”

　　云紫望了一眼身边昏迷的剑岚，再次郑重地冲军士头目道：“你要再叫我大小姐，我就是一头撞死也不跟你走了！”

　　军士头目吓了一跳，忙顺从地说道：“小人记住了，不叫了，不叫了……”随即费解地自言自语道，“干嘛不做大小姐呢？好端端地跑出来做什么？一个死里活里地跑，一个死里活里地找，怪，怪，当官儿人家里的事咱就是搞不清！”

　　众军士押着云紫和剑岚往前走。

　　云紫脸上布满了焦虑的神色，边走边心神不定，心道：“姚大哥怎么样了？蝙蝠抓到了吗？哎呀，姚大哥还不知道我和剑岚姐姐落到更始军手里了，要是姚大哥在就好了……姚大哥会不会出事啊？姚大哥、姚大哥……我无论如何不能跟他们回长安，更不能让剑岚姐姐落入虎口，得想办法摆脱这些狗东西！”

　　云紫边想主意边四处张望。

　　躺在担架上的剑岚忽然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梦呓声：“云……云哥……云哥……”

　　云紫扑到剑岚身边，关切地望着剑岚。

　　剑岚身边一名军士不怀好意地望着剑岚道：“哈哈，这妞儿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想男人。云哥？我就是你的云哥呀。来，让哥看看！”他说着，凑到剑岚身边想摸剑岚搭在胸前的双手，还未摸到，手背上就挨了云紫重重一掌。

　　云紫怒火中烧，逼视着那名军士喝道：“放屁，你娘生下你的时候就把你的良心掏出来喂狗吃了，所以你才没有了人味儿！你敢动我姐姐一根毫毛你们就别想回长安交差！”

　　军士头目也假惺惺地训斥那名军士道：“混帐，没看见大……人家心情不好吗？再敢胡闹我宰了你！”然后点头哈腰地冲云紫道，“弟兄们几年见不到女人，痛快痛快嘴巴，别怪，别怪。嘿嘿嘿……”

　　云紫厌恶地瞪了军士头目一眼，把目光落到剑岚那蜡黄的脸上。

　　云紫打定了主意：一定救剑岚姐姐逃离虎口！

　　云紫随军士们继续慢慢向前走，当望见一座高高的山峰时，她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嘴角露出了狡黠的微笑，对军士头目说道：“这样走太慢了，猴年马月能走到长安哪？”

　　军士头目无可奈何地说道：“大……这小人可就没有办法了，再着急路也要一步一步走嘛。是不是？”

　　云紫冲军士头目训斥道：“你没有办法别人就没有办法啦？我问你想不想早回一点儿长安？”

　　军士头目忙不迭地点着头，道：“想，当然想了，回去后还望您在大将军面前替小人多美言几句，让大将军提拔提拔小人。嘿嘿……”

　　云紫故作傲慢地说道：“我有办法早回去，你不听我的话，我怎么能给你美言哪？”

　　军士头目谄媚地冲云紫笑着道：“您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我一定照办！”

　　云紫指着那座山道：“那座山里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是通往长安的近路，横穿过去比走这条大路能早两天到长安！”

　　军士头目望了望山，冲云紫狐疑地说道：“这……这怕是不行吧，那山那么陡，几乎没有什么路……”

　　云紫打断军士头目的话，道：“你这狗东西脑袋怎么这么笨呢？我刚才说了，那条小路人迹罕至，听不懂我的话啊？”

　　军士头目依顺地说道：“小人听得懂，听得懂。我们依您，从小路走！”回头冲众军士道，“走，我们进山走小路！”

　　队伍离开大路向山里走去。

　　山上根本没有路，满是石头，非常难走，而且越往上越难走。军士头目接连摔了两三个跟头，军士们也都个个累得满头大汗。

　　抬剑岚的两个军士更是苦不堪言，把担架抬得摇摇晃晃的。一直守在旁边的云紫冲这两个军士不高兴地说道：“你们不要偷懒，把我姐姐颠坏了我就不跟你们回长安了！”

　　队伍继续往高处走，军士头目几次想冲云紫说话，可望着云紫紧绷的脸，就把话头咽了下去，一边擦汗一边手刨脚蹬地行走着。

　　到了山顶，两侧都是高有二十丈的悬崖，下山依然没有路。

　　军士头目终于忍不住地冲云紫道：“这怎么下山哪？”

　　云紫冲军士头目大声地叫道：“你脑袋不好使眼睛也瞎吗？那不是有人在走吗？”

　　军士头目和众军士都抻长了脖子四处找人，云紫趁此机会迅速抱起剑岚，纵身跳下了悬崖，二人摔在地上，又滚下了另一道较低一点的悬崖，最后摔在山沟里。由于云紫的搂抱，剑岚几乎没有受伤，而云紫腿上、头上受了伤，晕了过去。

　　山顶上的军士头目和众军士呆若木鸡，半晌，军士头目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完了……完了……”哭声中，众军士乱作一团。

　　山沟里，云紫苏醒了，她爬起来，抱起剑岚吃力地往山沟纵深处走去。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

　　“姚大哥，你在哪里呀？姚大哥——”云紫轻声呼喊着。

　　云紫脚下一滑，跌倒在了地上。当她喘息一阵抬起头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只见眼前站立着十几名手持兵刃的人，其中一人冲云紫问道：“小姑娘，你们是什么人？”

　　云紫警惕地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山大王？”

　　问话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片刻云紫，语气平和地说道：“小姑娘，我们不是山大王，更不是坏人，我们是绿林军。”

　　云紫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嗓音因激动而颤抖地问道：“什么……你们是绿林军？真的是……绿林军？”

　　问话人冲云紫点点头，道：“我们真的是绿林军，抗击汉兵保国的绿林军！”

　　云紫眼里涌出了泪花，继续问道：“是王通王将军率领的绿林军吗？”

　　问话人冲云紫点了点头。

　　云紫冲问话人亲热地笑道：“大哥哥，我们是一家人，是专门来找王将军的。这是王将军的妹妹剑岚。”

　　问话人吃惊地认真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剑岚，失声叫起来：“呀，真的是剑岚姑娘！这几个月来，王将军可把她想坏了！小姑娘，我们回营吧。”

　　问话人背起剑岚带着云紫走进一条山沟，绿林军营地就驻扎在这里。

　　剑岚躺在王通帅帐内的床上昏睡着，王通眼含泪水站在一旁关切地望着剑岚。过了一会儿，王通把目光移到云紫脸上，感激地说道：“云紫妹妹，听了你的讲述，你为救我妹妹几乎付出了性命，真得好好谢谢你！”

　　云紫由衷地说道：“王大哥，你快不要这样说，我应该谢剑岚姐姐的，是她救了我的命，她待我就像亲妹妹一样。为了报答剑岚姐姐，不要说我没有搭上性命，就是真的搭上性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我虽然是一个跑江湖的女子，可从心里敬重比阳王、王伯父和绿林军所有的弟兄，和你们在一起，我感到自己也成了英雄！”

　　王通赞叹道：“云紫妹妹，你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侠女！”

　　云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时，躺在床上的剑岚再次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梦呓：“云……云……哥……云……哥……”

　　王通俯下身望着剑岚，忧愁地说道：“我妹妹和王云本来是天生的并蒂莲、美鸳鸯，他们一定能够恩恩爱爱地白头偕老的，可是王云随同王伯父一同遇害了，我妹妹受到的打击和痛苦的心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述，无时无刻不想念着王云。我了解我妹妹，她对汉兵和赵萌、张俊两个奸贼的仇恨比山还要高，她一定会为亲人报仇雪恨的，这也是我们王家的骨气！”

　　云紫紧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心里默默说道：“剑岚姐姐有一个了解她、关爱她的哥哥，谁来关心我呢？谁又能知道我的苦楚呢？苍天哪，你是在折磨我吗？我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啊？”

　　王通望着剑岚的伤，愁苦地说道：“我妹妹的伤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我真无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受折磨却无能为力！唉……”

　　云紫安慰地对王通道：“王大哥，你先不要太着急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对你说呢。剑岚姐姐在寻找你的路途中结识了姚路姚大哥，他到天狼山上抓一只生存一百多年的白蝙蝠，用它的血就可以治剑岚姐姐的伤。”

　　王通思忖地说道：“姚路？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是不是王伯父帐下那个将军？”

　　云紫道：“是的，就是他。姚大哥武艺高强，这次他上天狼山……”说到这里，她突然如梦初醒般地说道，“哎呀，我得去找姚大哥，他不知道，我和剑岚姐姐已经找到你们了，他要是从天狼山上回到树林里找不到我们会急坏的！王大哥，你替我好好照看剑岚姐姐吧，我去找姚大哥！”说完，拿起宝剑急匆匆向外面走去。王通欲阻拦云紫，却没有阻拦住。

　　大路上，身子乏累的姚路踉踉跄跄地走着，边走边四外张望，嗓音嘶哑地呼喊着：“岚妹，岚妹，岚妹……我回来了，我能救你了！岚妹……”

　　路边有一座观音庙，姚路走进去，见庙里除了观音的泥像和一张供桌外，没有一人。

　　姚路身子靠在供桌上喘息着，身上的血蹭到了供桌边了。

　　姚路喘息了一阵之后，走出观音庙，失魂落魄般的向远处一座村庄走去，声音依然嘶哑地喊叫着：“岚妹——岚妹——”

　　气喘吁吁的云紫跑到自己和剑岚曾经藏身的树林里窝棚前时，发现那匹被姚路踢倒的战马正躺在地上四蹄乱蹬，惊喜地喃喃自语道：“姚大哥回来啦，姚大哥回来啦！”她不见姚路人影，边四外寻找边急切地叫喊道：“姚大哥——姚大哥——”

　　云紫跑出树林，跑到路上，急匆匆地向前走着。她瞧见路边那座观音庙，遂向观音庙走去。

　　云紫跑进庙里，仔细查看了一翻，没有发现人影，跪倒在观音的泥像前，忧愁而虔诚地说道：“观音菩萨，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望您保佑姚大哥抓住白蝙蝠，保佑我快快找到姚大哥，治好剑岚姐姐的伤，让她杀敌报国！”

　　云紫恭恭敬敬地冲观音泥像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走出观音庙，站在路边四处张望，一眼望见不远处有一座村庄，喃喃自语道：“姚大哥会不会在村庄里呢？去找找看吧！”

　　云紫向村庄小跑而去。

　　那个村庄里，冷冷清清的街道上，押着云紫和剑岚的那队更始军军士个个颓丧万分地行走着，那名军士头目走在前面。

　　一个俊俏的十八九岁的村姑端着针线笸箩从家里出来，和这队军士碰了个对面。军士头目望着村姑，眼里射出淫欲的光。

　　村姑见势不妙，转身跑进家里，关上了门。

　　军士头目跑过去，一脚把门踢开，冲进屋子，片刻后，把那个村姑抱了出来。村姑在他怀里边惊恐地拼命挣扎边哭喊着：“放开我，放开我——爹，救我呀——”

　　随着村姑的哭喊声，一个四十左右岁的汉子举着一把铁锹从屋里冲了出来，气愤地冲众军士喊道：“你们……你们这些损阴丧德的混蛋、畜牲，不去杀汉兵，祸害我女儿做什么呀？”

　　军士头目把村姑扔在地上，众军士立刻淫荡地冲上前，或摸村姑的脸蛋或摸村姑的乳房或扒村姑的裤子。村姑撕心裂肺般尖叫着。

　　军士甲吼道：“老子好几年没尝到女人的滋味儿了，今天可要好好开开荤！”

　　军士乙浪笑道：“小妞儿没开过怀，不好意思，咱们慢慢教她！”

　　众军士哈哈狂笑起来。

　　刹那间，村姑衣服被扒得精光。

　　汉子发疯般往前冲欲救女儿，军士头目目露凶光，拔出腰刀，一刀刺穿了汉子的胸膛。

　　军士头目走到村姑面前，边脱衣服边冲众军士道：“你们都闪开，老子先来！大将军的女儿咱睡不了，这里的女人老子随便睡喽！”

　　军士头目扑到了村姑身上。

　　军士头目爬起来后，另一名军士扑上去。反复多次，村姑身下血流如注，慢慢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