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剑岚无精打采地说道：“我们确实遇到了难事，不过跟你们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你们姐妹回家后多多保重，我们就此分手吧。”

　　小恬机灵地问道：“二位女侠姐姐，我猜到了，你们遇到的难事一定和草药有关！”

　　云紫不解地问道：“咦，你怎么猜到的？”

　　小恬得意地说道：“你们冒死用老鼠点燃了杨府里被汉兵层层包围的草药车，说明那些草药非常有用，既然汉兵用得着，那你们绿林军也能用得着。我猜得对吗？”

　　剑岚赞许地点点头，道：“你这个小丫头，比猴子都精明，还真让你才对了，我们这次出营就是为那些草药来的。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最近流行起了一种\"马瘟疫\"，得上这种病的战马不到两个时辰就能死掉，汉兵的战马多数得了这种病，我们绿林军的战马……唉，我都不想说这些令人头痛的事了！”

　　云紫接过话茬，道：“治疗‘马瘟疫’的草药都被抓你们姐妹做小妾的那个杨老爷事前买走了，囤积起来准备送到汉兵营盘去，幸亏被我和剑岚姐姐得到消息烧毁了草药车。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小珠和小恬相互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轻轻笑起来。

　　云紫奇怪地嗔怪道：“人家这里都愁死了，你们姐妹还在一旁笑，真气人！”

　　小珠握住剑岚的手，语气轻松地说道：“二位姐姐，不要伤心了，有我们姐妹在，治疗\"马瘟疫\"不是什么难事的。”

　　剑岚惊喜地问道：“怎么，你们有我们要抓的草药吗，我们可以高价购买！”

　　小珠摇了摇头，道：“我们没有草药，但我们有一件宝物，能治百病！”

　　云紫着急地问道：“什么宝物啊？”

　　小珠郑重地说道：“我们姐妹手里有祖辈家传的千年何首乌！”

　　云紫吃惊地问道：“啊？千年何首乌？这可是宝中之宝啊，它真的能治百病！”

　　剑岚道：“我也听说过千年何首乌能治百病，你们家里怎么有这样的宝物呢？”

　　小珠道：“我们祖上是种植药材的，在山上发现了一棵千年何首乌后就采集回来作为传家之宝，一直传到了我和妹妹小恬手里。”

　　剑岚道：“千年何首乌是无价之宝，你们怎么不把它卖掉呢，那样你们就不会遭受贫穷之苦了。”

　　小珠正色道：“剑岚姐姐，你有所不知啊，千年何首乌虽然价值不菲，但我家祖上有训言，宁肯穷死也不能用宝物换取钱财和荣华富贵，否则必遭报应！所以，我家几辈人都恪守祖训，隐居在深山里，从来没有想过要卖掉这棵千年何首乌。”

　　剑岚肃然起敬道：“二位妹妹，你们祖辈守宝不图财，这样的人家世上真是不多见，我从内心里敬重你们！”

　　小珠轻轻笑了笑，道：“姐姐言重了，我家几世清贫，与世无争，活得逍遥自在，今天，我们姐妹要把这棵千年何首乌奉献给绿林军，治好‘马瘟疫’，打败汉兵，收复河山！”

　　剑岚震惊地说道：“这……这怎么行呢？那千年何首乌是你家传珍宝，不能外流，怎么能献出来呢？”

　　小珠望着剑岚，真诚地说道：“剑岚姐姐，我刚才话里的意思的确是说祖上不让千年何首乌流落到世上，但那是指不许用它换取钱财，我们姐妹把它献给绿林军是为了匡扶正义，并非贪图钱财，我们不收取绿林军分文银钱，祖上九泉之下有知，也不会怪罪我们姐妹的。你说是吗，妹妹？”

　　小恬点点头，动情地说道：“姐姐说的话句句都是我们姐妹的肺腑之言，绿林军是正义之师，替天行道，千年何首乌能为绿林军所用也是它功德圆满、物有所值啊。二位姐姐，我们不要争执了，请收下我们姐妹的两颗心吧！”

　　云紫感动得热泪盈眶，感激道：“二位好妹妹，你们的善举感天动地，会有好报的……剑岚姐姐，我们接受二位妹妹的馈赠吧！”

　　剑岚拉住小珠和小恬，大声道：“二位妹妹，我代表绿林军接受你们的千年何首乌，我们一定把狗贼赶出中原，收复失地，我王剑岚如口不应心甘愿死在乱箭之下！”

　　小恬欢快地笑道：“时间不早了，二位女侠姐姐，快随我们回家去取千年何首乌吧！”

　　姐妹四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向一个山坳间走去，于正午时分来到了几间草屋前。

　　小珠道：“到家了，昨天我们姐妹两个出的门，今天是姐妹四个回来的，真让人高兴！”

　　小恬道：“今天我给两位女侠姐姐烤红薯吃，我烤的红薯又香又甜，保准让剑岚姐姐和云紫姐姐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吃了第二个还想吃第三个！”

　　云紫突然警觉地对剑岚道：“剑岚姐姐，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剑岚也停住了脚步，警觉地说道：“对，云紫妹妹，我感到了一股杀气！”

　　小恬吃惊地问道：“啊？杀气？怎么……怎么会有杀气呢？”

　　剑岚环视着四周，道：“这里的确有一股杀气，小珠、小恬，你们不会武功……”

　　剑岚的话音刚落，草屋后面突然冲出来一对更始军，将剑岚四人围住。

　　剑岚怒视着为首的那名更始军，道：“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为首的更始军狂傲地说道：“干什么？我们是来找千年何首乌的，快把宝物交出来！”

　　小珠气愤地问道：“你们要千年何首乌做什么？”

　　为首的更始军趾高气扬道：“我家大人要把它献给大将军张俊！”

　　云紫脱口而出道：“张俊？是他让你们来找千年何首乌的吗？”

　　为首的更始军冷笑了一下，道：“哼哼，你这个贱丫头真不懂事，大将军要不开金口，我家大人会这么卖力气吗？少废话，快把千年何首乌交出来，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剑岚牙齿紧咬，怒喝道：“张俊这个狗贼，坏事做绝，罪该万死！”

　　小恬道：“你们找错地方了，我们贫苦人家哪里有宝物啊？”

　　为首的更始军胸有成竹道：“我早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千年何首乌就藏在你们这两个贱丫头的家里，胆敢不交，治你们一个私通绿林军的罪名，就地正法；乖乖交出来要钱给你们钱要房给你们房，要男人给你们男人！”

　　小恬神情坚定地说道：“呸，快闭上你的狗嘴，我们姐妹死也不会把宝物交给你们这群狗贼的！我和你们拼了！”

　　小恬冲到为首的更始军面前，在他脸上使劲抓了一把。

　　为首的更始军一声尖叫，脸上出了几道血印，拔出腰刀，恶狠狠地砍在小恬头上，小恬身子栽倒在了地上。

　　小珠发疯般扑到小恬的尸体上，放声大哭起来：“妹妹……妹妹……你死得太……太惨了……”

　　剑岚悲愤地冲众更始军道：“你们这些滥杀无辜的恶贼，今天本姑娘让你们为小恬妹妹偿命！”

　　云紫哭喊道：“小恬妹妹，小恬妹妹，姐姐为你报仇！”

　　剑岚和云紫拔剑冲向更始军，和更始军拼杀在了一起，不多时，十多名更始军倒毙在了地上。

　　为首的更始军见势不好，带领着残兵败将逃走了，剑岚和云紫这才发现小珠的后背上已经插进了一把钢刀。

　　剑岚流着热泪抱起了奄奄一息的小珠呼唤道：“小珠妹妹……小珠妹妹……你……你醒醒啊……”

　　小珠慢慢睁开眼睛，嗓音微弱道：“姐……姐……快……快……”

　　小珠挣扎着爬进屋里，把灶台上的一块砖扒掉，从砖洞里拿出一个红布包，颤抖着手交给了剑岚，随后停止了呼吸。

　　剑兰和云紫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妹妹——妹妹——你不应该死啊，你睁开眼睛啊！”

　　剑岚和云紫痛哭起来。

　　哭罢多时，剑岚持剑发誓道：“张俊，你这个罪不容诛的狗贼，今天你又欠下了一笔血债！小珠、小恬二位妹妹，姐姐在此向天盟誓，一定手刃张俊和他的妻儿老小为你们报仇雪恨！”

　　云紫闻言，默然垂下了头。

　　剑岚对云紫道：“云紫妹妹，你怎么不和姐姐一起发誓呢？小珠和小恬死得太惨了！”

　　云紫掩饰道：“姐姐，我虽然嘴上没有说，可心里也在发誓呢……”

　　剑岚望着小珠和小恬的尸体，万分痛苦道：“我们把她们埋在对面那座山坡上吧，让她们看着我们绿林军是怎样杀张俊、杀狗贼的！”

　　云紫忽然扑到剑岚身上大哭起来。

　　汉兵营盘里，马援正在帅帐里眉头紧锁地独坐着，赵珏走了进来。

　　赵珏满面愧色道：“大元帅，末将无能，没有把治‘马瘟疫’的草药……唉，惭愧死了！”

　　马援摇摇头，道：“赵珏将军，你不必自责，事情本大元帅已经知道了，既然连草药车着火的原因都未查明，自然怨不着你了，或许这是天意吧。不过你不必担心，这‘马瘟疫’虽然厉害，但很快就会过去，我大汉朝盛产骏马，就算军中的战马全都死光了也不足为惧。本大元帅已经派人回国征调战马去了，预计用不了一个月就能补充到各营了！待到那时，看我怎样把绿林军斩尽杀绝！”

　　赵珏长舒了一口气，道：“大元帅，您考虑的真周全。剿灭绿林军时不我待，早一天剿灭他们就早一天消除我们的祸患啊！”

　　马援道：“赵珏将军，绿林军中的那个猛将姚路你还想招降吗？”

　　赵珏点点头，道：“对，末将在他身上花费了许多心血，我不能让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

　　马援紧盯着赵珏，道：“你对招降姚路的态度是越来越坚决了。”

　　赵珏神情坚定道：“我相信一句古话，事在人为！”

　　绿林军营地，剑岚正在帐篷里闲坐，姚路轻轻走了进来。

　　姚路依然用深情的目光望着剑岚，道：“岚妹，全营战马喂服了千年何首乌熬成的药汁后匹匹比以前强健了许多，不要说‘马瘟疫’，就是再大的瘟役也不用怕了。你和云紫妹妹为绿林军立下了大功！”

　　剑岚高兴而又忧伤地说道：“摆脱了瘟疫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功劳并不是我和云紫妹妹的，这颗千年何首乌上沾满了小珠和小恬两姐妹的鲜血，我们绿林军最应该感激的是她们……姚大哥，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姚路走近剑岚，嗓音轻柔道：“岚妹，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多呆上一刻吗？”

　　剑岚避开姚路的目光，低下头，轻声道：“姚大哥，你不可以……”

　　姚路冲动地上前欲拥抱剑岚，急迫地说道：“岚妹，我喜欢你……”

　　剑岚推开姚路，神色凝重道：“姚大哥，我对你说过，我身上负有血海深仇，一天不杀退狗贼、一天不为云哥父子报仇、一天不查清爹爹的死因我一天不会想这种事的！”

　　姚路有些尴尬地说道：“岚妹，难道你是一个冷血之人吗？难道你每天除了报仇雪恨心里就不再想别的事情了吗？我是喜欢你啊！”

　　剑岚嗓音激动地说道：“对，你说对了，除了报仇雪恨，我心里什么也不会想的，因为在国仇家恨面前个人的恩恩怨怨实在是太渺小了！”

　　姚路不服气地说道：“岚妹，你心里其实不是这样想的，你眼里没有我姚路，你心里有的还是那个死鬼王云！”

　　剑岚有些震惊地望着姚路，道：“什么？你居然辱骂云哥？姚大哥，要不是我亲耳听见，我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你可以埋怨我，甚至骂我我都可以忍受，但你不能辱骂我的云哥，在我心目中，没有任何男人能够胜过云哥，这里面也包括姚大哥你！我不能听到你说第二遍有辱云哥的话！”

　　姚路激动地踱着步子，道：“就算我说错了话，就算你心中想着王云，可你也应该想想你的姚大哥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上天狼山抓白蝙蝠吧？也该想想你的这条命是谁救的吧？”

　　剑岚神情愧疚地说道：“姚大哥，我早就说过，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终生都不会忘记，但我们只能有兄妹之情，而不能有恋人之谊，况且我早已经面对苍天发过誓言，今生今世除了王云我不会嫁给第二个男人的，我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

　　姚路气恼地说道：“好、好，我……我不配你爱，我……”

　　姚路冲出帐外，几乎和早已经在门口驻足多时的云紫撞个满怀。

　　云紫劝慰地冲姚路的背影喊道：“姚大哥，姚大哥——”

　　姚路气冲冲地冲进自己的帐篷里，边收拾衣物边嘟嘟囔囔道：“王剑岚，你太伤我的心了，难道我姚路的文功武德真的比不上那个死鬼王云吗？你小看我，你不喜欢我，那我还待再绿林军里干什么？我走，我走！”

　　话音未落，云紫跑进来，责怨道：“姚大哥，你不能这样说，也不能这样想啊！姚大哥，你不能意气用事，剑岚姐姐并没有做错什么！”

　　姚路怒视着云紫，嗓音粗暴地问道：“什么，你说她没有做错什么？那就是我姚路做错事情了？”

　　云紫摇摇头，急切地说道：“是……不是这样的，姚大哥，你应该理解剑岚姐姐的心，她是女中豪杰，她爱王云哥哥，她既使不爱你你也不应该生她的气，更不能离开绿林军，剑岚姐姐需要你，绿林军需要你啊！”

　　姚路把包袱背在身上，道：“你不要说了，她要是需要我就不会对我说那些绝情的话了，我不是一次听她这样说了，我受够了她的慢待！”

　　云紫继续耐心地劝解道：“姚大哥，剑岚姐姐怎么会慢待你呢，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一直把你当做和王通哥哥一样的亲哥哥啊！”

　　姚路几乎喊叫起来：“不要说什么救命恩人了，我救她付出了多少心血，我为她几次出生入死，可到头儿来她对我一点儿柔情都没有，张嘴闭嘴王云长王云短，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救命恩人，我要是不离开这里哪里还有半点儿颜面？”

　　云紫郑重道：“姚大哥，你真的错了，你怎么能把救剑岚姐姐和感情搅在一起呢？即使你你不爱她也应该救她，如果你认为救剑岚姐姐有功劳就作为感情的筹码，那才不是男子汉的所作所为呢！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不希望你自毁形象，如果你因为得不到剑岚姐姐的爱而负气出走的话，我会非常鄙视你的，也会非常伤心的！”

　　姚路蛮不在意地问道：“你伤得什么心？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云紫眼里涌满了泪水，嗓音颤抖地说道：“姚大哥，你……你有好多事情都不……明白，但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离开绿林军，请你听从我的劝告……就算是我这个做妹妹的求你了……”

　　姚路蛮横地说道：“不行，今天我说什么也要离开这里，离开她王剑岚。你不要多管闲事了！”

　　云紫痛苦地说道：“姚大哥，你……你太一意孤行了，你不能走，不能走啊……”

　　姚路瞪了云紫一眼，走出了帐外。

　　云紫追出去，但姚路已经骑上战马跑远了，云紫徒步向着姚路的背影追去，边追边喊到：“姚大哥，你不能走，不能走啊——”

　　云紫追到山口处，难以追上姚路，停住步子，悲伤地喃喃自语道：“姚大哥，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小肚鸡肠，我爱错了人……剑岚姐姐没有做错事，你真伤透了我的心啊……”

　　云紫擦干眼泪，转身欲往回走，突然发现山石后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忙拔剑在手，警觉地大声问道：“谁？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