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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也抓狂》 作者:海千帆

第38章 不是刀的神刀。

  庄主夫人草草收拾好行装后,带着一帮佣仆离开“华锦庄”,在天涯子的陪同下向码头走去。叶小舟和田小雨闲来没事,便也离开庄园,到街上去溜达溜达。

  街道上路人稀少,愁云惨淡的。两旁的房屋多半已经空了下来,但也有些岛民并没有离去,这些人要么觉得无处可去,要么是些老弱病残,早已无所谓生死,觉得与其到外面去受那颠沛流离、兵荒马乱之苦,倒不如在这岛上静静地等死。

  田小雨走到一家珍珠商铺前停了下来,大凡女孩子家多半喜爱珠宝首饰,更何况田小雨正值年华正茂时。她走进商铺,瞪大眼睛看着商铺里一商贩制作着珍珠工艺品,只见那中年商贩穿着一袭长长的青褂,花白色的长发直直地披在肩上,他把珍珠串起来,然后做成一只只大小不一的蜘蛛。他用大珍珠串成珍珠球做成蜘蛛的圆腹和头部,用小珍珠串成蜘蛛的八只细脚。他用白色丝线在墙上挂成蛛网状,让一只只珍珠蜘蛛挂在上面,显得栩栩如生,颇富巧趣。

  田小雨对那些蜘蛛赞叹不已,不禁发出感叹声来。珍珠商人抬眼看了看她,灰白色的脸上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田小雨,他用很轻的声音问道:“看姑娘好像不是本地人,是刚到岛上来的么?”

  “嗯,到这岛上来玩玩。”田小雨点头道。

  珍珠商人微微蹙起眉头道:“这时候来,似乎不是个好时间哪!特别是这岛上还不太平。”

  “没关系的啦,”田小雨乐滋滋地看着墙上的珍珠蜘蛛道:“这里不太平,外面也不见得太平到哪里去,反正走到哪里都不太平,不如随遇而安吧。”

  “随遇而安?”珍珠商人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田小雨看了一会儿,又问他:“你呢?我看这岛上的商铺多半都已经关门了,想必都已离岛而去,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不走呢?”

  珍珠商人嘴角挂出一抹淡笑道:“和你一样,随遇而安吧。姑娘要是实在喜欢这些珍珠工艺品,不要光看,不妨买下来带回去。”

  田小雨咬咬嘴唇,指着一只珍珠蜘蛛问:“这只要多少钱?”

  珍珠商人抬眼看了看道:“本地盛产珍珠,所以这里的价格比起陆地上来要便宜许多,你那只只要八两银子,如果带到江南地界上,就可值到上百两。”

  田小雨“哇”了一声,她把手指咬在嘴里眨着眼睛,实在是特别窃爱这些漂亮的珍珠制品,可惜她自己可没钱来买。于是她走出商铺,对靠在商铺门边的叶小舟做了个讨好的媚笑,叶小舟朝她瞪了一眼道:“想买珍珠啊?想得美。”

  “哎——呀……别那么小气嘛好不好?”田小雨扭着屁股撒娇道:“你拿出点男子汉的气度来嘛,给女孩子送上一样小礼物,也显得你大方有气质,就买一只,求求你啦。”

  叶小舟对她做了个鬼脸道:“你从家里出来到这里,一路走来要我为你买了多少样东西了?扳着手指数上三天三夜都数不清了,我可不是大财主,我的腰包已经瘪了我的大小姐,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得喝西北风过日子了。”

  “哪有那么夸张啊,大不了这次出去后我再干老本行,干上那么几票,咱们不就又有钱了你说是不是?”

  “拉倒吧,”叶小舟摇头道:“你那半吊子千门功夫,我可不敢指望,你要真喜欢,你去偷上几只珍珠蜘蛛来。”

  田小雨顿脚道:“他一个小本生意人,本来就经营惨淡了,我怎么下得了手啊,我们要偷也得偷为富不仁的家伙。好阿哥,就给我买一个嘛。你没听他说,这里买一只只要八两银子,带回江南后就值上百两了,这种只赚不赔的生意,你不做就是傻子了。”

  叶小舟白了她一眼道:“做生意的都会说这一套,他要是说你在这里是青蛙小姐,到江南后就成绝代佳丽了,你也相信他那句嘘头话?”

  “我呸你这杀千刀。”田小雨着恼地拍打着叶小舟的臂膀。

  正当两人争闹间,天涯子从码头方向回来,他走过来向两人打了个招呼,又向商铺里溜了一眼,忽然“咦”道:“这里的店家以前不是朱大叔开的么?怎么换人了?”

  那珠宝商人闻声抬眼看了看他道:“噢,老朱搬到内地去开店了,他把店面盘给了我。”

  天涯子上下打量着珠宝商人道:“这位大叔眼生得很,我经常来这岛上住,却从没见过你哪。”

  珠宝商人道:“我以前在登州做生意,经常到这里来采办珍珠,所以跟老朱认识。上次来他这里买珍珠时,老朱告诉我想到内地去做生意了,我见这岛景致怡人,又便于我做生意,就把老朱的生意给接了过来。”

  天涯子“噢”了一声,见田小雨和叶小舟还在争吵,于是对他们道:“拜托,这岛上的事已经够令我烦心的了,你们还在这没事似的唧唧歪歪,你们倒是帮我动动脑筋该怎么办嘛。”

  叶小舟推开田小雨正伸向他怀里的手,对天涯子道:“这种事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来帮忙的,要想办法,也得你自己动脑筋。”

  “是呀,我们对这岛陌生得紧,想帮你想办法也无处可想啊。”田小雨歪着脑袋道:“不如你帮我买只珍珠蜘蛛,我就帮你想办法。”

  天涯子拍拍自己的袖子道:“我一出家人,两袖清风,哪来的银子。再说我又没准备讨你做老婆,送你那么贵重的礼物干嘛。”

  叶小舟笑道:“听见了没,你又不答应做我女友,我送你那么贵重的礼物干嘛。”

  田小雨怒声对天涯子道:“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去吧,想破脑袋也不干我的事,哼……”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庄园走去。珍珠商人从商铺里走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冷笑了一声。

  三人走进庄园的时候,正见到哑巴阿林给地下室那八名患怪症的人送完食物走上来,天涯子问他:“阿林伯,霍长老派出去找我大伯的那些人都回来了没有?”

  阿林点了点头。

  “那么有我大伯的消息吗?”

  阿林摇摇头,遗憾地咿呀了两声便走开了。天涯子叹息了一声,对叶小舟和田小雨道:“我大伯倒底到哪里去了呢?活要见人,死也总得见着尸体啊。”

  田小雨摸着额头道:“别忘了这里是海里,说不定你大伯掉海里,早飘到鱼肚子里去了。”

  天涯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别跟我说这晦气的话,当心我扁你没商量。”

  田小雨吐了吐舌头。

  叶小舟劝他道:“你现在干着急也没什么用,现在天色已晚,我看我们还是先歇息着,明日一早我们陪你到岛上各处去转转。”

  天涯子想想,也确实急不出个名堂来,“沙鲸帮”已经派人搜遍了全岛都还未找到,兴许自己的大伯真的已经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他暗自神伤,他的父母早亡,是大伯待他如亲生把他养大的,虽然其后很长时间里他都在崂山派学道,但他还是把大伯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般看待。

  叶小舟和田小雨见他面色难看,站在那里发愣,心中也不好过。叶小舟推了推他道:“走,带我们去看看你那把神刀‘电飞仙’。”

  天涯子默默地点点头,带着他们走到自己的房间。虽然一年到头他很少回岛上来住,但他的房间还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天涯子走到床边,佝下腰从床底下拖出一只小箱子,他打开箱子,从箱底里翻出一样物什往桌上一放道:“喏,这就是‘电飞仙’。”

  叶小舟和田小雨看看桌上的东西,再互相看了看对方,最后一齐把目光聚向天涯子道:“你跟我们开玩笑是不是?”

  天涯子在桌边坐下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副表情,我也知道你们会认为我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信不信由你们。”

  叶、田二人重新把目光聚到桌上的东西上去,桌上放着一件长一尺许的筒状物,颜色银蓝色,外面泛着绸缎般的光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出有刀的痕迹。叶小舟从桌上拿起那东西,那东西很硬实,入手很轻,轻如无物,表面很光滑,可是用手掌轻轻摩擦,手掌经过的地方竟然发出“哔哔”的微响,有蓝色的静电火花爆出,麻得他赶快把手掌移开。“刀锋呢?”叶小舟咕哝道:“最起码该有个刃口吧,我看这东西不该叫神刀,该叫电筒还差不多。”

  田小雨从他手里接过那东西,看着表面绸缎般悦目的光泽道:“这是什么材质的?说金属它太轻,说绸缎它太硬,难道是什么皮革不成?可是皮革能弄成这么光滑,这要多高级的皮革啊!”

  “你们看不出这东西该怎么用吧。”天涯子从田小雨手里取过那东西,两手按住两端一按,那东西“啵”地一声从横向开出一条缝,一分为二打了开来。天涯子再把那东西扣在自己左手的小臂上,再轻轻一按,那条缝重新抿拢,那东西就套在他的小手臂上了。“看见了吧,”天涯子晃着小手臂道:“这东西实际上是个护臂,其表面的硬度可谓刀枪不入,但这东西套在手臂上又很透气,而且很轻,就算夏天套着也感觉不到闷。确实是件极好的宝贝,可是我可怎么也看不出这东西跟神刀如何挂钩,因为不知该如何使用,又嫌这东西随身带着麻烦,套在手臂上嘛,虽说很轻,总觉得有件东西箍在手上不舒服。所以索性把它藏床底下了,你们要是想拿去派用场那就拿去好了,等到解开封印后,你们可一定得还给我。”说着他把那护臂从手臂上退下来递给叶小舟。

  叶小舟接过护臂,按照天涯子刚才演示的那样打开护臂看内里,见里面也很光滑,丝毫没看出有刀刃的痕迹。他把护臂套在自己右手臂上,然后对田小雨道:“用你那把神刀来砍砍这东西,看看是你的‘雨中情’厉害还是这‘电飞仙’厉害。”

  田小雨笑着从腰里拔出那把破镰刀,叶小舟举起右臂横在自己头前,田小雨警告他:“我要砍啰,砍断你手我可不负责。”

  “砍呗,砍坏你的镰刀我也不负责。”

  “我真要砍了,你快闭上眼睛。”

  “哎呀你真啰嗦,砍就砍呗。”

  田小雨“呀”地一声举起镰刀用力向那护臂勒去,只闻“叮”地一声,爆出两点火星子,护臂上丝毫没有刃痕留下。叶小舟啧啧称奇道:“真的刀枪不入啊,这东西在打架的时候套在手臂上,可以当根短棒使了,可是我可怎么也看不出这东西跟刀有什么联系。”他看着天涯子道:“你跟在你师父的那段时间里难道就从没见过他使用过这把神刀吗?”

  “没有,”天涯子靠在椅背上,把身体往后一摇一摇地说:“我师父收我做徒弟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处于归隐状态了,他练的是‘五龙蜇法’,那种功实际上就是睡觉,一天到晚地睡,连吃饭都省了,这也就是道家的辟谷之道,所以他老人家能活到一百多岁。他一个月里难得清醒过来几天,我也是趁这几天功夫跟他学点本事。至于这把神刀么,我也是等他老人家仙逝后,几个师兄忙着分遗产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东西。”

  田小雨收起自己的镰刀说:“真想快点解开这些神刀上的封印,看看这些神刀使出来会是怎样一般的神奇,我都快等不及了。”

  叶小舟笑着说:“你还是多点耐心吧,光找到你们这两把神刀,就费了好多周折,‘割袍猎场’那里还险些送了命。还不知接下去两把神刀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呢。我现在看开了,通过找这些神刀,也算学到不少的东西,其间经历的事情越危险,得到的经验值也越高,我觉得这些都很值。”

  这时门外有人在喊:“天涯子小道爷,我们霍长老请你去商量事情。”

  天涯子对外面喊道:“好咧,我马上去。”他指着隔壁道:“我隔壁两个房间都是客房,平日里都是空着的,我叫阿林伯收拾收拾,你们今晚就住那里吧。这次无论如何你们得过待几天帮我找找我大伯,我还不死心,我不信我大伯就真的已经死了。”

  叶小舟和田小雨同时点点头,叶小舟晃晃套在自己手臂上的护臂道:“就冲你这把神刀的面上,兄弟你这个忙我们也帮定了。”

  看到他们两个那么爽快,天涯子觉得心里一暖,他在崂山派里因着辈分的关系,和他同龄的门人跟他都很疏远,而他自己的师兄们因为大他许多岁,根本谈不来。所以在崂山道观里虽然日子过得很清闲,可内心深处还是觉得缺少点什么,现在想来他明白了,是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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