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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也抓狂》 作者:海千帆

第46章 走江湖没商量!(2)

  霍长老以掌击指,虽然占了点便宜,还是觉得手心里钻心地痛,可见阿林出招之狠厉。他甩着手退开几步,这时天涯子正好跑到他的身边,霍长老一边捂着冒着血的胸口一边问道:“阿林这是怎么啦?突然之间就开始发狂了,是不是哪里有蜘蛛冲了进来咬到他了?”

  天涯子面色灰暗道:“只怕他在两天前便已被蜘蛛咬过了,盘丝修罗所养的一种超龄望月蛛,咬过人后能让那人受盘丝修罗的操控,我估摸着就是上次阿林伯到竹林去找我大伯时不当心被那蜘蛛给咬了。昨晚杀害帮中兄弟的,说不定也是他。”

  这时阿林目暴凶光地瞪着霍长老,再次挺剑向他刺来。霍长老和天涯子赶紧分开,霍长老在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下手便不再留余地,他和阿林鞭来剑往在燃烧的木栅栏前剧烈地打斗起来。

  天涯子退了两步回到叶小舟和田小雨身边,他难过地对叶小舟道:“霍长老这一次只怕不会饶过阿林伯了。”

  田小雨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一个人的思想受人操纵,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那还不如赶快死了的好。这会儿超度他,反倒比以后终身把他关笼子里来得好。”

  天涯子伤心道:“可他毕竟是我大伯的老臣,我小时候他还带着我到处玩,现在看他变成这个样,我真受不了。”

  霍长老的武功毕竟高阿林一筹,他再次把阿林逼退几步,见阿林还是挺着剑,一副不杀他誓不甘休的样子,他真的恼火了,对旁边那些举着弓的箭手们喊道:“放箭,杀了他!”

  箭手们面面相觑,阿林毕竟和他们相处时间甚久,彼此间多少有点感情,怎么下得了手呢。霍长老见状反手一鞭抽得一名箭手头上血淋淋的,他再次下令道:“谁敢违令老夫宰了他,放箭!”

  阿林挺剑跃起,凌空一招“白虹贯日”,短剑滑起漫天银光怒洒向霍长老,可惜这时箭手们终于放箭了,黑森森的箭雨如同一片阴云般遮住他剑上的光芒,射上他的身体,当他落到霍长老的脚边时,身上已如刺猬般插满了箭,可是他的脸上却现出一丝安详。

  天涯子捂住眼睛不忍看下去了。

  霍长老沉着脸看着阿林的尸体,心里也甚是难过,毕竟都是一个帮中的兄弟,他也不想亲眼看见兄弟相残这种事情。这时一名帮众跑过来禀报道:“长老,关在地下室的那八个疯子不知怎么跑出来了,现在正向咱们这里冲过来。”

  霍长老抬目向房屋方向看去,见那八名发了狂的男女有的手里举着棒子,有的空着手,正张牙舞爪地向木栅栏前冲来,他冷哼一声,对箭手们命令道:“一并放箭射杀了,给他们一个痛快。”

  箭雨飞向那八名疯男女……

  田小雨捂着嘴巴,转过身来,泪水汪汪地向下流,毕竟那八人只是一般平民百姓,她可以眼睁睁地去看江湖人断头流血,却不忍心看到那些毫无武功的善良百姓受到伤害。叶小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这笔帐,该记到天魔盟的帐上去。”

  站在木栅栏边担任警戒的海盗喊道:“长老,盘丝修罗开始向咱们这冲过来了。”众人举目向木栅栏外望去,只见盘丝修罗已从他所站立的巨石上俯冲而下,飞速地向庄园方向冲来。

  “放箭!”霍长老命令道。

  第一排箭雨飞向盘丝修罗,盘丝修罗翻身跃起,旋转着斜飞向空中,箭雨从他脚底下掠过。他落地后继续向前冲过来,霍长老见状道:“放火箭。”

  箭手们把羽箭换成火箭向盘丝修罗射去,盘丝修罗显然对火焰颇为忌惮,见状只好重新逃回箭雨的射程之外去。

  有海盗对霍长老道:“长老,木栅栏上的火势现在越来越小了,再下去就要熄灭了,你看怎么办?”

  霍长老咬了咬牙齿道:“哼,天魔盟,算你厉害,老夫把这岛暂时让给你,但你也休想在这岛上得到一丝的好处去。大家听着,把庄子里的所有房屋全放火烧了,一个也别剩,咱们准备撤离这个岛。”

  众海盗暴喏一声,纷纷举着火把向庄园的房屋跑去。

  叶小舟拉了拉天涯子的衣袖问道:“霍长老说撤离这个岛,怎么撤,通向码头的那条街这会儿不是被盘丝修罗和望月蛛们堵住了吗?”

  天涯子向庄后指了指道:“庄园后面正好是海边,那里有个小码头,吃水浅的小船可以在那里停泊,我们就从那里上小船,然后驶到停在海里的大船上去。”

  “是这样啊。”叶小舟摸着刚刚长出几根细绒毛的下巴沉吟道:“此刻盘丝修罗正带着那些蜘蛛守在庄园前面,竹林里说不定已经没什么蜘蛛了,如果我们能从海上绕到岛的西侧上岸,然后到竹林里去看一看,兴许能见到你大伯。”

  天涯子眼睛一亮,轻喊道:“这个主意好,走,咱们去看看。”说着他对正在指挥烧房子的霍长老喊道:“长老,我们三个想离岛回大陆去了。”

  霍长老对他点点头道:“你们到小码头上去找一艘挂着蓝幡的渔船,我已通知过那船上的船老大,让他负责送你们回到陆地上去。”

  天涯子和叶、田二人作别了霍长老,三人穿过那些即将化成灰烬的庄园房子,跑到庄后的海边,这里有一个简陋的小码头,码头边停泊着几艘渔船,舟子们正在船上做准备,显然他们已经得到通知,即将开锚离岛。

  天涯子等人找到那艘挂着蓝幡的渔船,他们爬上船,天涯子对正在拉锚的船老大说:“大叔,你先带我们到岛的西边去,我们要在那里登陆。”

  船老大疑惑地看着他们道:“长老命令我送你们回大陆去,你们到那地方去干嘛?”

  天涯子着急道:“我大伯兴许就在那里的竹林子里,我得去看看,你快带我们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听是去救庄主,船老大虽然满腹疑窦,却也不再反对,他号令舟子们划船沿着海岛边缘向岛屿的西侧驶去。船驶了约两盏茶功夫,他们看到了岸上的竹林,渔船找了一个水深的位置靠近岸边,一直驶到无法再向前驶时,叶小舟等三人抓起三枝火把,纵身跳入海中,涉水走上岸,他们抖去身上的海水,施展轻功向竹林跑去。

  来到竹林边,他们不像第一次来时那么小心翼翼了,因为他们知道最厉害的盘丝修罗和十年望月蛛此刻都不在老巢里。他们飞快地向竹林深处跑去,在跑到接近这个岛屿最高处的一面山崖前,他们停下了脚步,在这山崖崖壁上,赫然有一七尺多高的洞口。

  三个伙伴站在洞口前互相用鼓舞的眼神看了一眼,他们点燃火把,依次走进山洞。

  山洞里有一斜坡逶迤向下,坡势颇陡,洞壁上挂满了蛛网。虽然明明知道最危险的敌人都在外面,但他们心里还是很忐忑,生怕从黑暗中忽然蹿出一个比十年望月蛛更生猛的蜘蛛来,到时就死得很难看了。

  洞里满布的蛛网上确实还挂有一些望月蛛,但那都是体型很小,不具攻击力的幼年小蜘蛛。三人胆战心惊地沿着洞道向下行,走约七、八丈远,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一个面积巨大的石溶洞大厅,只见厅内钟乳石悬立,到处悬布着灰白色的蛛网,其间还有三、四个巨大的蚕茧状东西,不用说,里面包着的,不是人就是大体型的动物。

  田小雨抱着双肩打着哆嗦道:“妈呀,这个蜘蛛窝真够大的,还有好多没孵出来蜘蛛蛋蛋,这个岛以后就不该叫‘沙琴岛’了,该改名蜘蛛岛了。”

  她走到一个被蛛丝紧紧缠住的网茧前,伸出手把外层的蜘蛛网给拨开,只见里面是一名女子,身体已经高度浮肿,早已命绝多时了。

  叶小舟走到另一个网茧前,拨开蛛网,里面是名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象是“沙鲸帮”的装束,那男子面色灰败,但悬在他鼻子前的蛛丝还一上一下地掀动着,显然还有一点呼吸。叶小舟摇摇头,心下踟蹰着,不知这种人该救好还是不该救好。他转过头向天涯子看去,正见他蹲在一具网茧前抹眼泪,叶小舟走到他身边向网茧里的人看去,只见那人的面目已经严重变形,只能从颌下长长的花白胡须上辨出此人年纪已经不小了。

  叶小舟轻轻拍了拍天涯子的肩膀问道:“是你大伯吗?”

  天涯子点点头。

  田小雨走过来看了一眼,知道此人已死。三人站在网茧前默立了良久,叶小舟道:“我们把他老人家抬出去埋了吧,省得被那些蜘蛛给糟蹋了。”

  天涯子摇摇头道:“没必要了,这个洞做他老人家的坟冢也蛮好。”说着他抹去眼中泪花,对两个伙伴道:“我们走吧,时候不早了。”

  叶小舟和田小雨一左一右扶着伤心欲绝的天涯子走出溶洞。天涯子走出洞口后,翻手掣出几张咒符向溶洞洞口一扔,几张咒符冉冉飘到洞口的几个角上,天涯子让叶小舟和田小雨向后退出几步,这才用拂尘指着那些咒符,口中疾吟道:“急急如律令·爆焰!”

  只闻“砰……啪”几声巨响,洞口坍塌了,把溶洞彻底掩埋了起来。

  爆炸声响彻岛屿的上空,三人怕盘丝修罗闻声赶回来,不敢多逗留,转身逃离竹林,跳下海,涉水回到渔船上去了。

  当他们爬上渔船时,天色已渐暗,太阳西沉到海平面后去了,三人站在甲板上,看着渔船渐渐驶离“沙琴岛”,看着竹林在他们视线里渐显模糊。

  天涯子一直面对着岛屿方向,在心中默默凭吊着大伯父。

  田小雨站了一会儿,脚步稍移,移到叶小舟的身后。她的手偷偷地向叶小舟背后的包囊伸去,悄悄地摸进包囊缝,缓缓地摸索着,哪知“啪”地一声轻响……

  田小雨“啊”地尖叫起来,她把手从叶小舟的包囊里缩出来,只见手上夹着一只老鼠夹,疼得她直跳脚。

  “哎呀妈呀……痛死我了!你这天杀的,包里放只老鼠夹干嘛啦?”田小雨流着泪抱怨道。

  叶小舟看着她冷笑道:“俗话说家贼难防,我这是防家贼的措施,很派用场,你说是不是?”

  “呸呸呸,是你个头。”田小雨向他啐了一口。

  “我就知道你要动我那些珍珠的脑筋,想要珍珠啊,先答应了我做我老婆再说。”叶小舟阴阳怪气地嘻笑道。

  “我不嘛,”田小雨跳着脚道:“偷那家珍珠铺时是我开的锁,所以那些珍珠都应该算我的。”

  叶小舟嘿嘿笑道:“当初偷珍珠的时候,你尽挑那些项链偷,剩下些散珠子让我偷,后来你那些项链全弄丢了,就动我那些散珍珠的脑筋了是不是?想得美,做你的大头梦。”

  “做我的大头梦?该死的猥琐男,我要珠宝我怕谁?”田小雨把夹在手上的老鼠夹往海里一扔,“你给不给我?不给我不客气啦!”说着捋起袖子,追上去抢叶小舟的包囊,叶小舟当然不肯就范,两人在甲板上“噼噼啪啪”打了起来。

  天涯子在船头默立了好半晌,忽然做了一个决定。他走到叶小舟身前,向他伸出手来道:“我的神刀‘电飞仙’呢?”

  “在我包里。”

  “给我。”

  叶小舟一怔道:“你不是借给我了么?”

  “给我。”

  叶小舟看看他的眼睛,见他是很认真的,于是不情愿的从包囊里取出那只象护臂一样的神刀递还给他。天涯子接过神刀,捋起自己的道袍袖子,把神刀往小手臂上一套,锁住,放下袖子。

  “怎么,你改主意不肯借给我们了?”叶小舟有点生气的说道。

  “是的,我改主意了。”

  田小雨对他吐了吐舌头道:“这么快就改主意,真不象个男人,小气鬼。”

  “我改主意不回崂山了,我要跟你们一起走江湖去。”天涯子昂着头道:“我要让我这把神刀恢复神力,我要亲手取了五毒修罗的狗命。”

  “什么?”叶小舟欣喜道:“你真的拿定主意跟我们到江湖中去闯荡了吗?”

  “是的,跟你们一起,走江湖没商量。”天涯子壮志满怀地说。

  “哇,”田小雨欢呼道:“实在太好了,终于可以和帅哥一起走江湖了,天涯哥,打个商量好吗?”

  “干什么?”

  “你到岸上后能不能把你这身道袍给换掉,换身锦罗绸缎靓衣裳。”

  “为什么?我觉得穿道袍挺好的。”

  “好什么呀,”田小雨扭着腰撒娇道:“一看就是一出家人,象你这种英俊的样貌,若是换身漂亮衣裳,我走在你身边也显得脸上有光啊!好不好啦,你要是没钱,我帮你买两身好衣裳。”

  叶小舟不高兴道:“凭什么呀?我送你那么多礼物,你从没还我一次。凭什么一送就送天涯子两身衣裳啊?”

  “就凭他是英俊男你是猥琐男。”

  “你放屁,我哪里猥琐了?”

  “喔……你吃醋了,嫉妒死了是不是?喏喏喏,旁边就是大海,你可以往里面跳啊,我不会拦你的。”

  “……”

  “啪”地一声,渔船上的白帆张了起来,船儿乘着风势向远处驶去,在船的后方,“沙琴岛”上浓烟滚滚,直上云霄。

  此刻,东边的天际悬挂着一轮明月,海上涛滚浪涌,风声飒飒。

  天地陷在苍茫间,

  人生走在云雾里。

  扬帆乘风走天涯,

  一轮明月照我心。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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