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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矜持啊》 作者:候已

第19章 不顾一切靠近你(1)

  “师傅,你安静一会儿会死吗?”

  他趴在她身上,唇就在她右耳旁,呵气如兰,热热地全吐在她的耳垂上,故意邪笑道:“会啊……”

  庭院一角,绿荫葱葱。本不显眼的角落,此刻却因为一名白衣人儿的出现变得光芒四射。

  纳兰仙坐在简单的木制小秋千上,随风摇荡。稍一晃动,旧木上便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果然是太旧了……”

  这秋千是十三岁的白皓月亲手做的,虽然当时的目的只是想把年幼的弟弟荡上天空,看他被吓得痛哭惨叫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这小秋千竟然能留到今日——难道时间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漫长?

  八年离家,仿若南柯一梦。

  目光扫过树荫后面,他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要怎么决定是你自己的事,即使真要说,也该向小猪猪报告,而不是我。”

  树后的人眼神微转,并没有回话。

  纳兰仙轻晃秋千,白衣如风,一种说不出的意境凝聚在这千娇百媚的雪色身影上:“那晚的话,你果然听到了。”

  青雷低下头,望着远处凉亭中正和茹月比赛吃肉包子的少女,久久才道:“既然是她的希望,我当然……”

  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长久以来心里都是一片空白,忽然一下子拥有这么多,反而难以适应。

  少女担忧的神色,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没想到自己单方面给出的承诺,会害她那么忧心。

  “她又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即使没有你的时刻守护,也一样能笑容满面。”纳兰仙跃下秋千,走向凉亭,将话丢给持续沉默的人,“所以你可以更自私一点儿,别老是看着她,也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青雷明白是他自己的心思在作祟,本来就没有任何人是为另一个人而活的。所谓的守护,是他仅有的付出方式。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而那个少女给的却太多,多到将他残缺的心塞得满满的,甚至溢出。

  他深深叹了口气。

  他终究要学会成为一个人……一个普通人……

  初秋的凉意渐渐开始渗入皮肤里,随心刚想着该考虑换置厚衣了,茹月已捧来一大堆冬衣,逐件让她试了又试,满头华钗换了又换,连哄带骗加威胁,毫不掩饰到以配剑架在随心的颈子上,非将她打扮满足了才肯拍拍手离开。

  纳兰仙本就俊雅到超凡脱俗的程度,穿什么都素白如雪,呵气成霜。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日师傅老老实实换回普通男子的装扮后,就像换了一个人。明明之前在仙人阁时已看过他花魅胜仙的冬装扮相,可那时候只觉得他是一个奸恶无比、妖邪欺人的超级变态老板,闪避他的折磨都怕来不及,哪有空闲仔细欣赏。

  不过一年光阴,究竟是谁改变了谁?

  看起来依然奸恶妖邪的他,依然天然懵懂的她,但总有些奇怪的小东西冥冥中起了变化,挠得她莫名的痒,只是不知这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只有青雷无论如何不肯接受白月仙庄的任何衣装,依旧穿着一身旧衣,冷漠难近。随心寻思着,嗯,习惯了独身一人的小野猫果然不肯轻易亲近人,总要找机会亲自帮他置换一新才行。

  清晨骤然一段急雨,如断肠人的泪水,淅淅沥沥,难成歌诗。随心憋了大半天,总算等到放晴,立即拽起茹月的后衣领欢呼着飞奔出屋子,四处乱窜。她向来好动成性,比起规规矩矩地待在屋中,反而更喜欢在山野树林间钻来钻去。

  鸟儿、清风,数不出名字的野花,绿绿葱葱的参天大树,各种奇特的甲虫和小动物,全部透着雨后的清新芳盈。两个野丫头追了半天的野狐,吓得野狐险些口吐白沫患上末期心脏病。

  两人玩儿得正开心,草丛中突然冒出一个顶着满脑袋草屑和乱发的小丫头。随心歪着脑袋想起,好像……今日一整天没见到师傅了?

  师傅跑哪里去了呢?

  傍晚的天空难得万里无云,全是一片渲染成魔邪的橘红,照得红尘几乎都要变成一片妖冶的胭脂色,艳得能淌出血来。

  侧面山坡上的六角亭顶上,立着一个白衣男子。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面对夕阳如毒,不言不笑地站了很久很久。看日月变换,风冷成冰,始终一动不动。仿佛他根本不是人,仅仅是一尊太过于完美的玉石雕像。无情无爱,无欲无求。

  漆黑色的桃花媚眼,仿佛透过遥远的橘色夕阳看到另一个非常遥远的异世界。那么唯美如仙的容貌气质,不沾丝毫凡尘气息,偏又白得几近透明,好像随时会消失不见般,分外孤冷倨傲,刺眼成魔。

  也是。对这花花尘世来说,他算得了什么呢?

  便是外表再美丽耀眼,终究是六道轮回中一抹平凡小魂,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便是今日就消失在此处,又有谁会为他多一份怀念?

  他自嘲地笑了笑。傲慢的人兴许都如此,傲到极点,其实不过都是为了掩饰心底那道深不可测的重重自卑。

  而他,偏偏又是当中的佼佼者。

  脚底下,身后方,六角亭顶一双小手突然冒出,然后,是一张淌满汗水的小脸儿。

  “呼……”

  她深吐一口气,千辛万苦地,总算是攀上来了!她手脚并用加快速度,顺利地爬上亭顶,然后一屁股坐在师傅脚边,拼命喘气。唉,爬树的技巧她是熟练无比,不过这六角亭又滑又没落脚点,实在不太好爬!天知道师傅莫名其妙地跑这么高干啥?吃饱了撑着穿一身白衣到这儿来装观音像?

  她歪着脑袋,瞥瞥身侧的纳兰仙。可他好像根本没看到她,兀自继续盯着远处沉没中的夕阳,别说话语,连平日随脸携带的妖冶媚笑都吝啬一个。

  好像这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人,再无其他。

  整个天下,就只有他一人。

  她也不打搅他,抱着腿静静坐着,半懂不懂地盯着那个掺了十斤鹤顶红的夕阳。半晌,他才歪过头,瞅着傻愣愣的她轻笑:“你爬上来干什么?”

  难得师傅恢复答理她,她忙打起精神,也顾不上疲累,拼命眨眼眨得眼球都快滚出来了,极度谄媚:“那个……体贴的小徒我来看看师傅有没有什么需要啊!”

  纳兰仙低下头,似笑非笑。随心有些意外。师傅明明和平时一样在笑,但此时此刻,却分外孤远,眼里根本全无笑意,好像只是一个扯动皮囊面具的动作,不带丝毫感情。

  他邪笑如妖:“我没东西需要,你回去吧。”

  她心头“咯哒”一声,因为他这个笑容虚伪的表情,半天才反应过来:“可是……师傅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吧?我记得师傅早上就不见了,午饭时也没回来。”她放软了声调,说不出是为了他一天没吃东西,还是为了他此刻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而隐隐心疼:“至少,总要吃饭的。”

  吃绝对是她的人生至爱,如果江湖排名是按照食量来排的,她肯定是无人能撼动的天下第一!若叫她一餐不吃?哇塞,光想象就浑身冷战恶心!她的人生哲理就是宁可多吃活活撑死,也决不能饿到一顿。她无法明白,怎么师傅能撑着一天都不吃饭呢?

  纳兰仙笑而不语,似乎吃饭与否其实根本不重要。身躯上的饥饿和生存需求,都不过是一种表面的欲望,就像这幅美丽的皮囊,肤浅到可以随时抛弃,无任何留恋。

  奇怪,她有说什么好笑的话吗?怎么师傅老低头光是笑?师傅就是这样,刚以为只是一个坏心眼的美丽男子,他又会露出负伤的深深绝望,或者像现在,人明明近在咫尺,眼神却远到好像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间,叫她无端恐惧。

  她学着他的模样,望向他所望着的遥远天边。很想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他眼中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艳若胭脂的夕阳已经大半都沉入天际,有些模糊不清,欲死前的挣扎,于是更夺目泫然。

  她眨眨眼,微缩缩娇小的身子,随口问:“晚上会下雪吗?”

  “应该还没到时候,但可能会结薄霜。”他的声音答得分外遥远,不比这凄寒的天气多几分温度。

  她就蹲在他脚边,抱着腿,歪头望着远处渐渐消失沉没的最后一线光芒。久久,手指有些僵,可还是不动。

  因为他没有移动半分,所以她也全无离开的意思。

  站在这高高的孤独亭顶,看着天地如何一步步被黑暗淹没,好像慢慢地,她有些明白他立在这里一整天望着天边的原因。

  世界,真的很大很大,无论怎么努力踮起脚,伸展身体,也不可能将天空尽收眼底。她知道自己很渺小,没有厉害的武学,没有渊博的知识,也没有挽留任何过去的能力。

  可此时她才第一次发现,美倾天下、武功盖世、无所不能的师傅,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如此清瘦单薄的男子。和这个巨大到无边无际的天地相比,他纤瘦脆弱到似乎随时会消散化灰。

  与他倨傲的表情彻底相反的孤独,深深盘旋着他。

  她低下头,轻轻呵气到冻僵的手指上,微微发着抖。突然一件厚厚暖暖带着他的体温的白色外衣盖住她小小的身躯,她抬起头,在日月交替的彷徨中,他唯美夺目的笑颜也变得异常模糊,看不清晰:“你回去吧,如果变成小病猪,可是会有两个人来杀我泄愤。”

  如常的嬉笑话语,可她如遭五雷轰顶,连皮肤的寒意都遗忘彻底!

  是吗?是这样吗?

  原来无人的时候他是如此表情!

  平日的狡猾妖娆、超越凡仙,到头来都是虚伪欺世的!原来当没人在旁时,他竟是如此满到溢出的深深孤傲!

  她真恨自己的天真粗心,怎就从没想过!天下之大,有望不尽的天地,有数不尽的人烟,可无一处是他真正的容身之所,无一人是真正懂他。

  他早已失无所失。

  世界寂静无声,昼夜更替,她却惊到身心剧颤。她咬着下唇,从没如此恨自己。足足陪着师傅半年多了,居然一次也没发现到他其实是何等寂寞孤独!

  纳兰仙低头望着她,眉目间柔软无限,又悲伤无限,或许以为半黑的天色足已遮蔽他眼中的真实,又或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等表情,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夜冷,你回去吧。”

  多么简单的几个字,再无平日的狡诈和邪气。

  唯美极致的五官,再次抬起,依旧只望着早已没有半丝光芒的西尽。

  他还想看什么呢?明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喉间嘶哑,明明满腔激动,却一句也劝不出来,全哽咽成心头的惊惶疼痛。

  太狡猾了!

  非要到了这种时候,才露出男人的表情!再无半分邪魅妖娆,而是真正的男人的表情!俊秀的眉,高挺的鼻,桃花媚眼,樱色薄唇……全都美得几乎成精,却又仿佛随时要消失毁灭!

  随心心神俱震,像本能,怕他真的会就此消失不见,赶忙朝他扑过去:“师傅……”

  咦?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好像……正位于不平坦的六角亭顶,高高的,斜斜的,连站都不好站,更别说激动地扑过去……而且这个六角亭还建在半山坡的边上,几乎有一半都是挂在半空……

  身子失了平衡,便觉失重般,风急速地在身子旁呼呼咆哮,她还傻傻地未反应过来呢,就听到一个急促的呼唤:“随心!”

  紧接着,一双温暖的臂膀紧紧搂住她,不留一丝空隙,密密实实。

  明明正沿着山坡往下滚落,她也知道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可她还是从心底松了口气。

  幸好。

  原来师傅只是看起来很冷很寒,白到如幽灵鬼魅。

  但毕竟,他并不是鬼魅。

  师傅的怀抱热热的,甚至有些灼热,叫她本来冻僵了的身躯瞬间就恢复暖意,温暖无限。

  明知不该,在跌落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低头一笑。

  幸好他终究不是什么神秘的仙人,或者孤寂到随时会消失的幽灵。

  而是活生生的人。

  山坡不矮,所幸也不是很陡峭。她傻乎乎地感觉到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将她团团包裹,又感觉到自己旋转又旋转,跌跌撞撞,半晌,才停顿下来。

  层层缠绕着自己的柔软松开,她晕头转向,所见的一切依然还在旋转。呃……怎么天地颠倒了?还晃晃悠悠的……好吧,原来颠倒的是她,她正脑袋朝下顶着土地傻笑得欢乐呢!

  她很想爬起身,可还没找到自己的手臂呢,就被一双细长柔软的手左右抓住小脸蛋儿,然后师傅晃荡荡的美脸出现在眼前,还有好几个重影,正紧张地盯着她往死里瞧。

  “嘿嘿……师傅你的脸变形了……嘿嘿嘿……”

  她还没咧嘴傻笑够,又被人调了个方向坐正,然后莫名其妙地陷入一个暖洋洋的怀抱,好半天才挣脱:“师傅……你……你干什么……想憋死我就直说……”

  纳兰仙撇撇嘴,耸肩道:“我是怕你摔毁容了!虽然你那张脸本来就长得跟肉包子似的根本看不出正反面,但万一嫁不出去赖为师负责,那为师就真要哭死了!”

  他终于松开了手,但主要是为了配合气氛地用衣袖抹抹眼角的泪。而其结果就是还没找回身体平衡的随心又再次“咚”一声,栽倒在泥土地里。

  好半天她总算能自己爬起身,她恼怒地揉揉小脑袋,瞪着面前这个沉醉于上演悲情戏码的演员,配合地伸出手猛戳:“哎哟,哭得好凄凉哦!我看看!眼泪呢?哭得如此我见犹怜,怎可能连一滴泪水都没有?不要紧,我帮你戳一戳,保证泪如泉涌,符合剧情需要!”

  “咳咳!”纳兰仙终于承认自己这出经典戏已对面前这头小猪彻底失效,还是护着自己的眼睛重要。这丫头哪是要戳出眼泪,分明是想致他残废!

  他目光一转,不凄苦了,突然变得特别认真,直直盯着她,柔声唤:“小猪猪。”

  随心的心又“咯哒”一响,仿佛回到了刚才在坡上的六角亭顶上,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夕阳的表情狠狠敲打在她的心上,令她呼吸困难,似是而非。

  斜斜的月光透过重重密密的枝叶,斑驳地照在他的白衣上,照在他过分妖美的五官上。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不是向来奸恶的表情,而是真正属于一个男人的表情。长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妖娆,习惯了他的美貌,以致甚至忘记了,无论外表多么超越男女,他终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是和她完全不同的,有比她结实的身躯,比她宽大的骨架,比她大而温暖的手掌。

  还有男人才有的表情。

  他缓缓地伸出手,朝着她的脸一点点递过来,细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粉粉的面颊。她瞪大双眸,心跳激昂,脑海中一片空白,分不清自己该怎么做,又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可其实想想,她又需要什么表情呢?

  事先想好的都只是虚伪的掩饰,又有什么意思?她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声,自然而然的……

  她心头一颤,不禁闭上眼,感觉到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摸到了什么,然后传来他的奸恶轻笑:“哈哈,你满脑袋的草屑树枝,是准备带回去炒碟菜做消夜吗?加上你自身供应的猪肉,还真是荤素合理,营养又美味!”

  紧绷成弦的心骤然一松,她睁开眼,看到他手上捏着的树枝草屑,早抱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她茫然地看着,突然,松了一口气。

  是啊,刚才她是在期待什么、紧张什么呢?傻傻的,莫名其妙的。

  师傅就是师傅,永远不会变成其他的……

  她小白眼一瞪,扑上去就是打闹:“师傅的白衣才真是被刮得恰到好处,根根粗细一般,正是满满一碗白面条啊!哼哼,来,我尝尝味道!”

  纳兰仙又推又装模作样地抹泪,笑喊:“救命!有色魔猪骚扰良家男子……”

  两人胡扯累了终于停止。随心拍着满身草屑,抬头望望夜色中勉强能辨认出来那一点白的六角亭:“好了,我们回去吧!”

  纳兰仙依然慵懒优雅地半靠在地上,满头乌丝黑蛇般妖娆地铺在绿绿的草地上,心不在焉地问:“怎么回去?”

  “当然是爬啊!幸好也不是很高!”

  难怪身上虽然脏脏乱乱的,可一点儿都不痛。本来以为那么高跌下来,肯定多少磕碰几道带血的伤口,要不然也断几根骨头留给这美好的大自然做拜访的礼物。可仔细摸摸,浑身上下连头发都没少几根。她拍拍手,准备开始爬树攀坡,可回头一看,这位美艳无双的师傅大人依然懒懒地躺在地上,全无起程的意思。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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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矜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