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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之赜》 作者:张敛秋

第13章 琥珀神胎(5)

  明慈仍是坐在地上,对着华玄指着面前的一只蒲团。华玄依言在蒲团上坐下。只见这位女主持五十多岁,逸姿静笃,气郎神清,似乎与生俱来一股忧怀万物的慈悲感。可他坐下后,明慈仍是双手合十,闭目缄口。华玄心头惴惴,只有仰首查视骨塔内的情形。

  骨塔内部的结构与外观相印合,亦分为十七节,但是并未在节间设置平台隔板,而是由一螺旋状的木梯盘绕而上,直至塔顶。因而身处塔底,整座骨塔便能一览无遗。四周的塔壁绘满了斑斓的佛画,与寻常佛塔并无二致,唯独塔顶天棚奇特非常,上边布满了数千个圆形凸起,好像佛祖头顶的肉髻倒悬过来,威严之余,令人颇觉诡异。

  华玄正惊叹于骨塔内部构造,终听得面前之人淡淡道:“华先生是钩赜派的高徒,贫尼慕名已久,不期今日竟能在此相见。”华玄急忙收回眼神,只见明慈法师已经睁开了双眼,瞳孔虽仍显钝滞,容光却已不再是之前的黯然,当下回礼道:“晚辈资浅名薄,不值一提,不知大师召唤在下前来,有何吩咐?”

  明慈思吟一会,沉声道:“听说钩赜派释疑解谜之能,天下无双,贫尼心中一个暗藏数年的疑团,盼华玄生慧心施解。”华玄一怔:“大师所言谜团,可与琥珀神胎有关?”

  明慈微露讶色,随即神情缓和,点点头:“便因这一枚琥珀神胎,近来孽报连发,人心惶惶。贫尼思虑许久,心知再不将这件十年前的隐事说出口,只怕灾晦肆虐,永无宁日。”

  华玄听到“十年前”三个字,顿时料想到了什么事,脱口道:“大师尽可明言,弟子洗耳恭听。”明慈颌首,款声道:“华先生应当知晓,这骨塔是因何而筑?”

  华玄答道:“是为了大侠曲北芒,可惜十年前弟子年幼,未能亲睹一代大侠的风采。”

  “曲岛主仁心善德,光明磊落,无愧于大侠之称。”明慈感慨道,“他自少笃信佛教,但身处江湖乱世,不得已陷入杀戮,常到寺庙忏洗悔悟。贫尼当时在灵隐山六清庵修行,便因此与他结识。后来曲岛主隐居涟漪岛,在千岛湖上建起了一座愚谛寺,贫尼义不容辞,从灵隐赶到此处,担起愚谛寺住持一职。起初寺内便只贫尼一人,后来有不少看破红尘或是无家可归的女子到寺内祈祷求福,贫尼见之可怜,便收为弟子,是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华玄不知曲北芒和明慈还有这样一段渊源,闻言既惊讶,又恍然,只是不知明慈提及早已过世的曲北芒,与现今疑团丛丛的琥珀神胎,又有什么关系。

  明慈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忽然问道:“曲岛主十年前突然去世,江湖上都公认死于毒杀,对吗?”华玄从她话中听出了枝节,不由脱口:“莫非另有隐情?”

  明慈点点头:“十年前这桩案子已由濯门查明。濯门公正不阿,誉满江湖,如此公告,自然无人再敢质疑。你那位姓甄的朋友是濯门弟子,真相如何,恐怕连他也被蒙在鼓里。”

  华玄大惊:“难道真相并非如濯门所言?”

  “记得当时案发后,濯门行动之迅,着实令人吃惊,他们不知自何处得到了消息,竟然在案发的第二天就赶到了涟漪岛,那时至少来了一二十人,他们将曲宅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干扰。从清晨忙碌到傍晚,便有人出面宣称此案真相已经查明,罪魁乃是曲北芒府中的一名厨工,因为痴恋曲小姐无果下毒害人,他也已经殉情而死。”明慈沉声叙述着,“案子便这么匆匆忙忙了结,濯门的人又说曲北芒已经没有亲眷,便将尸体草草地就地焚化了。”

  华玄越来越难以置信,濯门办案,从来都是以严谨著称,宁可拖延时日,也不会虚报案情,草草结案。曲北芒这么一桩轰动武林的大案子,竟然处理得如此草率,绝非濯门办案的一贯之风!他看着明慈,已知她暗藏隐情,当即脸色凝重:“大师,真相如何,还请相告!”

  明慈重新闭上双眼,脸色上徒然升起一股惆惋,一字一句地道:“其实濯门并不知道,在他们上岛之前,贫尼已经去过曲府,而且清楚地看见,曲岛主一家十三口并非死于小人毒害,而是被凶徒灭门的!”

  华玄身子震动,大出意外。曲北芒之死早已盖棺定论,哪知道时隔十载,竟会有人告诉自己此案另藏玄机!

  “十年前的那一天,仿佛就是昨日。”明慈深吸一口气,“自从愚谛寺建成后,每日清晨,曲岛主都会在其妻子儿女陪伴下,到愚谛寺来烧香,惯例延续了十多年,从无一日间断。但是那一日,却没见到他的身影。贫尼隐有不祥之兆,匆忙赶往涟漪岛。贫尼虽然自少双目失明,这条路却已不知行过多少遍,是以一人一舟,即刻而至。可……可谁能想到,贫尼即将遭遇的是怎生一番惨绝人寰!”

  她猛地睁开双目,牙关交击,似乎已将出家人对生死的参透完全抛之脑后,颤声道:“才踏进院子,便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贫尼循着血腥一路摸将过去,顿时发现,原来这里早已变成了修罗场!他家中的管家和婢仆,都被人刺死在院子里,而东首的几间卧房血糊淋剌,横七竖八地倒着六具面目全非的男子尸体,依据衣饰身形,贫尼分辨得出两位是曲岛主的儿子,三位是他弟子,还有一人是他的女婿柏寒先生。曲岛主原有一女晓芸,定居涟漪岛后,又生下两名幼子,所以从外地请了一名书生来教他们读书认字。柏寒先生学问既高,为人淳善,与晓芸日久生情,共结连理,他深谙佛理,也常来愚谛寺与贫尼论道。见他死得如此之惨,贫尼当时便泪如泉涌。”

  明慈言辞动人心魄,那副惨象似乎在华玄眼前铺展开来,他强捺心头越来越深的疑窦,强摄精神听她继续说下去。

  “惶恐之中,贫尼急忙赶往正屋,只盼还有一线生机,可……可触摸到的却是倒在血泊中的三个赤人,那……那是曲岛主和他的妻子女儿啊,他们终于也不能幸免……”明慈身子摇晃,瞪大了眼睛,脸上倏现惧色,仿佛那一幕就在她身前,“但可怕的不仅如此,晓芸那时已怀有柏寒先生的骨肉,本该腹大如鼓,这时却瘪平无凸起。贫尼大惊,扒开她的衣裳仔细触摸,这才发现她的肚子竟然被人破开,八个月的胎儿不知了去向!”

  闻及“骨肉”、“胎儿”诸词,华玄立时脸色大变,不禁大口喘着气。

  明慈叹了口气:“当时贫尼双手沾满鲜血,着实已经吓坏了,大叫着跑了出去,跳上小船,慌不择径地划到了附近的一个荒岛上,跪倒不断磕拜,直到心神安定,、才回到愚谛寺。不久之后,便听到消息说濯门已经查明真相,案子匆匆了结。”

  华玄嗫嚅道:“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明慈虽然失明,心眼却明彻无比:“华先生一定纳罕,贫尼既然知晓真相,却为何要犯佛家妄语的大戒,将真相隐瞒了十年?”

  华玄点头道:“华玄确实百思不解,还请大师明示。”

  “濯门所言虽然大悖于贫尼所感。但贫尼终究是个双目失明之人,唯恐当日所见乃是一时错觉。况且,贫尼还答应过曲岛主。”明慈哽咽道,“在事发的五六天前,他似乎早有预料,还找到贫尼,说自己罪孽深重,不久便会遭现世报应。”

  华玄不由震惊:“曲岛主当真如此说?”

  明慈颌首:“当时贫尼还以为是因为曲岛主先前在江湖上身不由已,多有杀戮,以致忧心仇家会寻上门来。于是便设法以佛理开导,并劝他邀请江湖朋友上岛,抵御外敌。但曲岛主不为所动,只是求贫尼答应,将来不论他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行追究,免得冤冤相报绵绵不绝。贫尼当时并未细想,谁知才过了几天,竟然会一语成谶!”

  华玄面露困惑:“莫非,莫非曲岛主心中明知凶手是谁,早打定了以命抵怨的主意?”

  “正因如此,贫尼只有遵照曲岛主所言,再不追究,在你之前,也没告诉过任何人。”明慈低垂着头,满是歉疚之色,“十年中,贫尼潜心修行,只盼将这件事看淡忘却,谁知那枚琥珀神胎竟会突然出现!那是骨塔筑成后,贫尼在替曲岛主移骨时,一名弟子发现的。她不知那是何物。贫尼让她详加描述,才知是琥珀神胎。当时贫尼脑中,立时便浮现出晓芸被破开肚子胎儿失踪的惨状。”

  华玄捶击额头,脑胀欲裂,明慈的话使他突然闪出一个恐怖的念头:琥珀神胎现身,会否源于曲晓芸肚内那个失踪的胎儿?吕楚箫和童云愁接连胎变,又会否与曲北芒的灭门惨案有关?

  又听明慈道:“这枚琥珀神胎,贫尼已将其妥为收藏,此事除了贫尼与无悔,再无第二人知晓,无悔经我嘱咐,并不会透露于第三人。贫尼至今也不知是谁将此消息泄露出去,以致江湖上风波大起,不断有人来到涟漪岛,意图不轨。”

  华玄凝定心神,忍不住问:“请问大师,吕楚箫、童云愁、冯丹野和庞横四人,与曲岛主有何关系?”明慈回答:“曲岛主初至涟漪岛,还与武林联络未断,但后来他看破世俗名利,便不再不再过问江湖中事,对武林中的来客也尽都婉言相拒,惟独冯吕童庞四人拜访,却从未拒之门外。这究竟是何因由,贫尼也不知晓。”

  华玄心头一凛,大胆猜测,莫非吕童冯庞四人,与曲北芒之死有着莫大关联!

  明慈似乎猜知华玄心中所想,最后道:“明慈生性愚痴,参不透其中的深奥奇诡。只盼以华先生智敏,早日看破真相,结束这场劫难。贫尼力所能及,只有将琥珀神胎投入烈火,借助佛祖法力,压制住此物邪气。”

  她说着立身而起,向螺旋状楼梯走去。华玄怕她行动不便,紧随在后。谁知明慈驾轻就熟地走上楼梯,缓步向塔顶攀去。华玄随着她渐渐上升。骨塔每节约莫一丈多高,待得他到达十七层的塔顶,身处将近二十丈的高空,俯视塔底,心头不禁砰跳。

  他又环顾四周,并未发现铁匣柜子一类,不由好奇那琥珀神胎藏在何处,这时却见明慈伸出右手,竟然摸上了塔顶那些一个个凸起的“肉髻”。

  华玄顿时恍然,要知琥珀神胎现世的消息传出,多少江湖人士心怀鬼胎而来,其中定不乏盗窃高手,只怕早就将骨塔内外搜了个遍。谁又能猜到明慈大智若愚,竟将琥珀神胎藏在这数千个肉髻的其中一个。而且这数千个肉髻大小如一,颜色相若,眼明之人着实难以分辨,唯独不依靠视觉的明慈才能“海中捞针”。

  果然,只见明慈张开手掌,来回在纵横排列的肉髻上拂动,几番来回,她的手终于在其中一个肉髻上停下,抓住肉髻稍加用力,整个肉髻被拔了出来,竟是囫囵一体的鸡蛋形状。

  明慈捧着这个肉髻蛋,又缓步走下楼梯,走出塔门。甄裕和夏静缘见华玄走出骨塔,立时围了上来。华玄看向甄裕,顿时想到濯门,眉头皱起。甄裕回了他一眼,显然不解其意。

  这时明慈小心翼翼地走到人群中央。冯丹野和庞横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慈双手,烛火在两人面上跳跃不定,凸显出他们眼窝和鼻翼处的阴影,那是种复杂至极的神情,好像回光返照的病者,又好像万念俱灰的死囚。

  明慈开始大声念动楞严咒,五名女弟子也念咒接近,无惆和无悔搬来一只三足鼎,鼎中已放置木柴,浇上了豆油,点燃之后,立时火焰炽盛,耀炫夺目。

  明慈在五名弟子护持下,捧着肉髻蛋走近三足鼎,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蛋壳发出喀喀脆响,顷刻便要被捏碎,裂缝之中,青莹色的光芒若隐若现!

  七、坚蚕

  琥珀神胎呼之欲出,众人都凝神屏气,只待一观这惊世骇俗之物的真容,华玄也在犹豫是否拦下明慈,以求在琥珀神胎中发现什么线索,然而便在这石火电光的一瞬,明慈身边突然有一道白影闪出,掠向她手中的肉髻蛋。

  华玄脸色大变,正待纵身扑救,身侧燥热汹涌,一条手臂挟着炎气扑向那道白影。华玄斜目睃去,才发现竟是坐在轮椅上的冯丹野迅疾无匹地发出一掌。他先前见冯丹野身体孱弱,从未显露武功,只道他身残志衰,荒废已久,谁想掌力竟是如此阳刚炽热,不禁既惊且佩。

  可那白影轻功也着实了得,掠过明慈后,竟然立即扭转冲势,恰好避开冯丹野的炽热掌力,转而擦过甄裕的身子穿越人群,往涟漪岛西狂驰而去。

  顷生骇变,待得众人醒悟,只见明慈手中的肉髻蛋已然消失不见。甄裕呆立原地,竟然被点中了穴道。无惆和无悔齐声喊道:“无怯!”明慈身边的女弟子,此刻只剩下四名。原来方才那道白影,便是明慈的五名弟子之一,法号无怯的女尼。

  华玄一愣之下,立时反应过来,无暇替甄裕解穴,疾追无怯而去。对方轻功绝顶,顷刻间已在视野之外。但华玄孤注一掷,循定西方奔驰,咬牙跑出三四百步远后,终于再见到那道白影。前方的无怯脚步本已放缓,闻及自己追来的脚步声,登时又加快步伐。此刻皓月挣脱乌云束缚,淡淡的月光笼映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各逞绝学,如两道飙风,一路卷得枯叶尘土漫天飞扬。

  华玄脚步不歇,心中却已有了警诫:此人显然事先便悉知了在场众人武功高低,清楚仅以轻功而论,唯有自己和甄裕可为威胁,是以她在夺走琥珀神胎后,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甄裕的穴道。如此一来,自己若是要替甄裕解穴或是陷于两难犹豫不决,便失了追逐良机;若是不予解穴,自己势单力孤,她成功逃走的几率便大增。此人武功诡异,心思缜密,必然是个劲敌,千万不能疏忽大意!

  他正自思虑,前方无怯身影一滞,突然折而往北,蹿入临近岛岸的一片密林,她显然明白,岛屿狭小,且与陆地隔绝,若不尽早脱身,情势便越来越不利,是以要借地势遁形。华玄岂能容她得逞,不假思索,紧跟着驰入密林。

  谁承想,无怯才踏进密林,忽然从身上掏出两条细长钩索,先抛出一索,缠住树梢,将身子荡起,处于半空时又掷出另一索,缠住前方树梢,同时放开前一索。如此借助摆荡之力,她身子轻盈,摆荡钩索的手法又娴熟至极,便如同超长臂的猿猴,眨眼间荡出数十丈远。

  华玄只看得傻眼,却又难以如法炮制,唯有使出十二分的气力,自树底下追逐,两人之间的距离幸而未被拉大。但他也知这法子是透支后力,长此下去,必然事倍功半。更遭的情况是,无怯早已在密林尽头的岛岸上泊有逃生的舟筏,一旦给她循水路而逃,自己纵然脚力沛然,也是回天乏力。

  再追逐一阵,华玄已在微微喘气,耳中已听得湖水被风吹拂的荡漾声,自己却仍与无怯有七八丈的间距,眼见她只需得两三个摆荡,便可逃出密林。华玄深吸一口气,脑中急筹应对之法,他天赋迥异,越是危急时刻,越是慧光闪现,乍一思虑,顿时有了决意,心忖此刻形格势禁,除了用尽最后的余力豪赌,别无第二条路可走。

  他打定主意,当即放慢脚步,左足一勾,捞起一块拳头大的圆石,眼瞄无怯身影前方,手中蕴含了一股雄浑的绵劲,呐喊一声,发力掷去!这一掷使劲太猛,发力后上半身余势不减,登时将脚步带得一个踉跄,如此一停顿,便再也追之不上了。

  “老天保佑!”华玄半蹲在地,心中祈祷一声,双目死死盯着无怯逐渐远去的身影。

  圆石去势极快,刹那间便追上了无怯。然而无怯脑后如有神目,摆荡之速丝毫不减,突然腰部内凹,竟然以不可思议的姿势轻易躲开,随后圆石直冲她左手的钩索而去。无怯眼疾手快,左手将钩索一扯,又堪堪避过。随即便听噗一声响,圆石没入地底,消失不见。

  见此情形,华玄心中一宽,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目光中却溢满了期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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