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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 作者:莽原

第9章 护西伯闯关孟津口,访军帅斗阵天孤山(1)

  山间小道上,三十几匹轻骑裹杂着一辆马车,在烟霭中奔行。

  跑在最前面的一匹橘红色高头大马,名叫“万里追风”。马上骑着一位红脸将军,约莫二十五六岁,身高过丈,凤目俊鼻,金盔金甲,枫红披风,脚登黑色战靴,装束激昂热烈,威风凛凛,正是丹枫将军。

  马蹄声碎,西伯侯姬昌坐于车内,陷入深思之中……

  姬昌,字“伯昌”,世袭“西伯侯”,后被谥为“周文王”。姬昌被囚羑里期间,潜心推演八卦,将伏羲八卦演绎成“周易”,成为八卦发展史上的又一个巅峰,三千年来无人超越。《周易》经孔子注释,称为《易经》,“含盖万有,纲纪群伦”,是中华民族智慧与文化的结晶,被誉为“群经之首,大道之源”,同《论语》《春秋》等一起被列为必读经典。

  姬昌隔窗远望,只见前方烟尘渺渺,雄关当道,原来到了虎威关前。因有丹枫护送,天谷关、地牢关都得以顺利通过,但见虎威关上空似有腾腾杀气,姬昌心下一凛,丹枫毕竟只带了三十几个兵士。

  虎威关两侧都是悬崖峭壁,高不见顶,两峰相峙恰似两只高卧的猛虎,因而得名。不过虎威关只是一个天然屏障,并未打造城池。原来殷商开国以来,军事上采取的是一种进攻态势,并不修城,更无城墙,所以有“商不筑城”之说。这原本是国家强大自信的一种表现,但商末危机四伏,尤其是冷兵器时代,城墙坚固才易守难攻,“商不筑城”成为后来商亡的战术原因之一。

  姬昌一行已近关前,关内却寂静无声。

  犹疑间,忽听战鼓雷动,战马嘶鸣,随着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只见旌旗摇动,三百人马疾驰而出,依次布列。正中间是一匹黄骠马,马上之人年近花甲,须发如霜似雪,个头不高,生得瘪耳吮腮,骨瘦如柴,正是虎威关守关大将曲直。曲直力大无穷,善使一双铜锤,每只铜锤都比其脑袋大出许多,两锤相对置于胸前,只见铜锤不见脑袋,被称为“铜锤将军”。

  曲直不但长相怪异,其身世也值得一说。曲直原本世代为奴,在今山东沂蒙山一带开山打石。一次帝辛亲征,两军厮杀正酣,曲直突然出现,拔起一棵大树权当兵器,帮帝辛杀退敌人。帝辛尚武,见曲直威猛,大喜之下当即封其为将军,并赐予一双铜锤。须知那时是奴隶制社会,贵族与奴隶的界限很分明,贵族世代为官为宦,奴隶只能世代为奴。帝辛破格选拔奴隶为官,不拘一格使用人才,是值得称道的,但在当时却严重威胁到贵族阶层的根本利益,自然遭到贵族们的强烈反对。

  丹枫勒住“万里追风”,朝曲直抱拳一礼,道:“老将军安好!丹枫奉诏护送西伯侯,多有叨扰。”说罢向后招招手,走过来一个兵士,双手捧着一个盒匣,丹枫道:“这是朝廷恩准西伯侯通关文牒,请老将军验视。”

  曲直道:“丹枫将军,老夫如实相告,昨晚得苏娘娘懿旨,命老夫截杀姬昌。”曲直虽生得矮小,却声如炸雷,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曲直说罢向后摆摆手,走过来一个兵士,双手捧着一个盒匣,曲直道:“这是朝廷六百里加急文书,请丹枫将军验视。”

  姬昌端坐于车内,不动声色。

  丹枫眉头微颦,道:“怪了,陛下赦归西伯侯,苏娘娘怎又来懿旨截杀?”曲直道:“懿旨上说得明明白白,姬昌已明了天之大道,必为我殷商之患,此时任其西归犹如放虎归山,遗患无穷。”丹枫道:“食君之禄当报君恩,此理妇孺皆知,更何况明了天之大道之人……”不等他把话说完,曲直哈哈大笑,笑毕说道:“不必多说!把姬昌留下,丹枫将军回朝复命去罢。”丹枫一笑,道:“不把西伯侯送到黄河岸边,丹枫难以回朝复命。”

  曲直将铜锤轻轻一磕,“当啷”一响,道:“丹枫将军血气方刚,但老夫这把骨头却还未朽,来,走上几合!”说罢催动黄骠马,双锤高举过头,一招“泰山压顶”朝丹枫当头盖去。曲直性情刚烈,脾气暴躁,一言不合,便自动手。丹枫不慌不忙,举刀护头。兵器撞出一声闷响,余音环绕耳际久久不去。两匹战马被震得各自退了数丈,昂头嘶鸣。

  丹枫所用兵器是一把“七星砍刀”,柄长一丈八,刀头形状奇异,刀尖一尺,锋利无比,刀背两侧依“北斗”之状各嵌着七颗金星。丹枫不但人高马大刀长,且刀马娴熟。人的武艺,马的默契,刀的威武,人马刀配合得天衣无缝。大刀抡开,犹如一架摩天轮,风声呼呼,寒光闪闪,碰着即死,挨着即亡,不知有多少头颅断于七星刀下。

  姬昌面无表情,屏气观战。

  曲直厮杀时大喊大叫,声势浩大,其锤重劲猛,且久经战阵,几无破绽可寻。丹枫只是奉命护送姬昌,自然不肯伤及曲直,只想用巧劲赢他。两马一旋,丹枫单手握刀,刺向曲直左耳,趁曲直微微侧头,刀刃反转半周,变刺为劈。曲直慌忙举锤护脖,只见丹枫刀刃再次一转,刀锋挑向手腕。曲直叫了一声,只得放手弃锤,随即被刀背拍下马来,咽喉被刀尖指住。

  曲直一把抓住刀背,喝道:“我没输!”丹枫以巧取胜,料他难服,刀往上提,把曲直拽了起来,道:“老将军,让道就是了。”曲直道:“老夫滴酒未饮,怎能赢你?你我饮上一觥,再战如何?”丹枫善饮,哈哈一笑,道:“拿酒来!”

  曲直飞马入关,回来时怀里多出两个大酒坛,把脑袋夹在中间,模样甚是滑稽。

  相距十丈,曲直喝住战马,将其中一个酒坛扔向丹枫。丹枫接了,刀柄轻轻挥过,打落坛盖,单手举坛,美酒倾入腹内,动作豪放,大气磅礴。曲直抱住酒坛,一通海喝,顿时眼珠暴突,面红耳赤。二人扔了酒坛,打到一处。经此一通暴饮,曲直果然神勇倍增,锤下生风,飞沙走石。丹枫之饮与丹枫之义一样,同样闻名于世。当时就有“义如丹枫”一说,并说丹枫“酒助大义”,“酒饮一觥,义增一分”,于是后世传下“举觥增义”一词。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举杯增谊”的意思。

  姬昌看得心惊肉跳,恍惚间只见双马交错,曲直趁二人均背朝对方的瞬间,微微斜身,突然挥锤朝丹枫后背拍去。丹枫若被拍中,轻则筋骨尽断,重则粉身碎骨。姬昌脱口喊道:“丹枫留意!”

  话音未落,只见丹枫将身轻旋,七星刀朝曲直当头劈去,以攻代守。寒光扑面而来,曲直此时既无法抽身躲避,又不及遮挡,情急之下慌忙用双锤来夹。若换成别人,如何能挡得住丹枫这一刀?曲直生来力大无穷,双锤正将七星刀夹住,两件兵器顿时粘在一起。战马盘旋,大喘粗气。

  这时,半空中白影一闪,飞落一人,拂尘搭在二人的兵器上。那人呵呵一笑,道:“二位将军且住,贫道有话。”丹枫、曲直趁势撤了兵器,惑目盯视,来人正是云中子!原来,云中子在聚圣洞得知姬昌遭曲直、攸喜和圣道三方截杀,便急急赶来。

  丹枫与云中子曾在金殿上见过,曲直与他却不认识,但早就听说过他的名讳。三人互礼,云中子道:“丹枫喝的是‘增义酒’,曲直喝的是‘迷糊酒’。”曲直叫道:“我怎么迷糊了?我清楚得很,越喝越清楚!”

  云中子道:“我且问你,你所奉乃苏娘娘懿旨,丹枫所奉乃陛下敕命,谁小谁大?”

  曲直闻言语塞,道:“这……自然是陛下的敕命大。”云中子道:“七年多前西伯侯遭人诬陷时,正是比干王叔从中周旋,西伯侯才得以保全性命。比干王叔乃当朝少师,殷商亚相,闻太师未在朝中,比干王叔行丞相之职。”呵呵一笑,又道:“王叔监赦与陛下圣旨,难道还比不上苏娘娘的懿旨么?”

  曲直的确未想过此节,呆了又呆,道:“以道长之意,该当如何?”

  云中子朗声说道:“恭迎西伯侯通关。”

  曲直冲兵士大声令道:“通关!”

  曲直安排丹枫带来的兵士住进驿馆,请丹枫、姬昌和云中子到府第用膳。

  曲直贵为将军,多年来却未改隶人本色,一家人穿的是麻布粗衣,吃的是粗茶淡饭,从不使唤下人。将军府第院落虽也不小,但屋内只几件使用多年的破旧家具。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云中子扇扇鼻子,道:“曲直,还是在院里用餐吧。”

  曲直甚是尴尬,连声说道:“也好。”招呼其妻黄氏和他的两个儿子与众人见礼,吩咐黄氏做饭。因没有下人搭手,平日浆洗衣物,择菜燎灶,都由黄氏操劳。今见来了贵客,黄氏担心饭菜拿不出手,面呈难色,脚步未动。曲直喝道:“你没长耳朵吗?”黄氏小声嘀咕:“只怕……”曲直怒道:“你哇啦个啥,还不快去!”黄氏颠着碎步,慌慌张张跑进灶房。两个儿子移桌搬凳,忙活一阵后也跑去帮忙。黄氏的手脚倒也麻利,趁几人闲聊的工夫,端上几碟小菜。

  曲直抱出一个酒坛子,顿在桌上。云中子道:“贫道从不饮酒。”姬昌道:“伯昌稍尝作陪。”曲直大声说道:“不会喝酒是英雄吗?”云中子道:“是否英雄跟喝酒无关。”

  曲直转向丹枫,道:“将军还能喝吗?”

  云中子替丹枫说道:“当然。”

  曲直面带不满,道:“当然什么,你又不喝。”

  云中子道:“谁人不知丹枫善饮,‘善饮’是什么?”

  曲直道:“这还用说,‘善饮’就是能喝呗。”云中子道:“错!‘善饮’就是会喝。”曲直两手一摊,道:“还不都一样?”云中子道:“‘善饮’就是当喝时喝,不该喝时不喝;当醉时醉,不该醉时不醉;喝与不喝,多喝与少喝,跟谁喝与不跟谁喝等,把握得恰到好处,且能以酒会友,以酒抒怀……”曲直将他打断,道:“还以酒漱口呢!哪有这么多讲究,喝就喝它个一醉方休。”

  云中子苦笑一下,道:“我朝自盘庚迁殷,太平已久,滥饮之风日盛一日,醉里乾坤大,瓮里天地宽。贪酒成风已为一患,百官狂饮醉生梦死,更让人担忧的是,陛下不但不加以制止,反而听从苏娘娘之议,设‘肉池酒林’,助长这等滥饮之风。君臣争当‘酒蛤蟆’,骄奢淫逸,国之根基定会被酒浸蚀。”

  “酒蛤蟆”是对嗜酒之人的一种贬称,意思是整天泡在酒里。

  曲直“嗤”了一下,道:“‘酒蛤蟆’怎么了?饮酒可增神勇,豪气冲天!”云中子摇摇头,道:“贫道跟你说不清,你也听不明白。不过丹枫是‘酒饮一觥,义增一分’,而平常之人喝酒,越喝越迷糊,这你可听明白了?”曲直急道:“谁说的?”云中子一笑,道:“世人有此一说。”众人都笑了。

  曲直倒了三碗酒,礼让丹枫、姬昌,不待众人举碗,自先灌了进去,随后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突然扭身啐出,“呼”一下站起,大步流星走进灶房。云中子等人正莫名其妙,耳听曲直气汹汹骂道:“你把盐都倒进菜里了?你想咸死我?”原来黄氏担心饭菜不可口,心里紧张多放了些盐,遭此劈头盖脸一通痛骂,黄氏一声不敢吭。因是曲直的家事,云中子等人犹豫着要不要前去劝解,这时传来“啪啪”的耳光声,又听黄氏带着哭腔说道:“别打娃子了。”原来这一通耳光都落在两个儿子的脸上。

  姬昌、丹枫面面相觑,云中子摇着头说道:“隶人毕竟是隶人,毫无涵养。”又道:“‘酒蛤蟆’所增的神勇,都用在此处了。”冲灶房喊道:“曲直,我等要走了。”一连喊了三遍,就听曲直咬牙切齿说道:“欠骂欠打!”气哼哼迈步而出,见到众人时马上换成笑脸,连说“对不住”。

  云中子道:“曲直,你是不是经常拿妻儿出气?”

  曲直知道他在有意发问,脖子一挺,反问:“不拿他们出气找谁出气?”云中子道:“你一天吵骂妻子多少次?”曲直道:“不多,也就十次八次。”云中子道:“你是不是累时也吵,烦时也骂,大清早磕巴开眼儿就开始吵骂,没错吧?”曲直对他已不耐烦,喝道:“那又怎的?”云中子道:“真是愚不可及!”

  当着姬昌和丹枫的面,曲直不便发作,道:“难道我责骂娃子也错了?”

  云中子道:“子有过父当责,但不可动辄打骂……”曲直把他的话拦住,道:“曲直教子严厉,正是想让其能出人头地,将来报效朝廷。”云中子道:“岂不闻‘家严出贼’?如此你的娃子只会变得唯唯诺诺,或倔强暴戾,不可能有啥作为……”曲直又把他的话截住,一字一句道:“棒打出孝子!”

  云中子知道跟他说不清,不想再辩,摇了摇头。

  这顿饭哪里还有情趣?众人喝了碗酒,便往回走。

  曲直甚觉怠慢,一直把众人送到驿馆。

  月光如银,一泻千里。虎威关内有一个小山包,因孤立城中,名叫“孤山”。云中子与姬昌在孤山上相对而坐,城中景象尽收眼底。

  云中子将那日七姑的亲人惨死,七姑的墓穴变成无底深渊等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当时贫道疑有高人在侧,故弄玄虚,但一般高人还瞒不过贫道的眼睛。此事所示吉凶再清楚不过,天下将乱,才会怪象频出。毫无疑问,此大凶之兆会应在我殷商社稷上,尤其是与苏娘娘干系重大。贫道这才赶至朝歌,奏请陛下赦归西伯,并力荐姜良诊治苏娘娘。”

  传说苏妲己是千年狐妖幻化,负有灭商的特殊使命,设酒池肉林,制炮烙大刑,剖腹取胎,断骨吸髓,杀人无忌,祸乱朝纲等。纣王在历史上是一个难得的文武兼备的帝王,却被苏妲己美貌所迷,以举国之力,大兴土木,专门为苏妲己修造鹿台。鹿台居高临下,可东观日出之壮景,西顾日落之余晖。鹿台旁又建了一个高大楼阁,名曰摘星楼,是纣王陪伴苏妲己饮酒歌舞之地。因工程浩大,民众苦不堪言。

  姬昌道:“道兄以为苏娘娘这等性情皆因病起?”

  云中子道:“不错。人言苏娘娘反复无常,祸国殃民,欲亡殷商社稷。其实,只有殷商在,苏娘娘才能安享荣华富贵。殷商若亡,苏娘娘只会丢却性命,她又为何亡商?于情理不通。苏娘娘正是患了一种怪病,此病千古未有,能使人性情变换,时昏时明。”

  姬昌道:“据闻苏娘娘的病有时数月不犯,有时一月数犯。”

  云中子道:“苏娘娘犯病,则宫中必乱,陛下必杀太医泄愤,并多日不理朝政。”言及此时忧心忡忡,又道:“时下殷商内忧外患交加,四海不靖。东有东海隶人莫老五造反,已成燎原之势;北有北海国造反,闻太师亲征数载不能平定;南有矾湖张天造反,声势浩大;邪道更是无孔不入,到处煽风点火,制造事端。任何一面都能动摇殷商国本,何况是四面火起。朝内奸佞当道,忠良人人自危。而殷商内宫不宁,犹如后院起火。既然不能劝说陛下远离苏娘娘,那就只有医好苏娘娘的怪病。陛下无后顾之忧,才能荡涤天下,使万民安居,否则万事皆休。苏娘娘的病,无疑涉我殷商国祚国运。谁料姜良逃逸,其中又涉邪道,牵出许多头绪,让人疑虑丛生。”

  姬昌点点头,并未插话。

  云中子继续说道:“矾湖张天尤为可恶!张天本为炎黄子孙,却公然不认炎黄先祖。矾湖自古就是天朝的神圣领土,张天居心叵测,妄图分裂,多次斩杀朝廷命官和朝廷遣使,屠戮民众,气焰十分嚣张,逼得朝廷别无他择,只有用兵。殷商立国六百余年,历代帝王极力维护国家统一。现殷商虽败象已露,但能维系华夏一统者,只有殷商。请道兄顾全大局,务必慎行,所以贫道想得西伯一诺。”

  姬昌奇道:“道长何出此言?”

  云中子捻须一笑,道:“西伯素怀韬略,发明《周易》,正是授命于天。孤山之上只有你我二人,道兄又何必自谦。”姬昌道:“非是自谦,伯昌只是将前人八卦之精要,加以裁理和概论而已,不足挂齿。”云中子道:“贫道想请西伯卜上一卦,卜算殷商国祚还有几年。”

  姬昌惊道:“道长请慎言。”

  其实,当时殷商社会矛盾激化,危如累卵,少数社会精英已然看出,只是姬昌不愿直说。云中子道:“莫非西伯不肯赐教?”姬昌摇摇头,道:“恕伯昌愚钝……”云中子哈哈大笑,道:“道兄能知身后五百年之事,掐算殷商帝业还能苟延几多春秋,不过是雕虫小技。既然道兄此时不愿让贫道亲眼目睹神算风采,那么贫道想说几句肺腑之言。”姬昌道:“道长请讲。”云中子道:“将来能取代殷商者,唯有西岐……”

  姬昌忙道:“道长不可妄言。西岐一隅之地,反商如同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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