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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城书剑录》 作者:盛海源

第53章 投奔麻城曹家河 侠女比剑情暗生(2)

  黄金龙大惊失色,他知道寨主的妹妹不过是来考考他的剑技,并无他意,丁振家这一出场,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此时,丁振家也有他的想法,他被毕英霞的美丽惊心动魄了。二妹有一对大奶子,模样儿也蛮漂亮,可是,要和眼前这女子比起来,不晓得差到那一边天去了。他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毕英霞的剑术融进刀法,一下子提醒了丁振家。他自信刀法好,只有通过比武,才能引起她的重视,留下一个英武的好印象,古人不是有比武招亲吗?权且当个比武招亲试一试吧。于是,他携刀上场,要替下黄金龙。尽管他明白,毕英霞根本就不是黄金龙的对手。

  两个男子汉对付一个女子,这那里说得过去?虽然是以武会友,但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毕祖武立刻举刀喊着“么姑,刀由我来接!”边朝丁振家打来。丁振家不得不放过毕英霞,转过身对付毕祖武。就在黄金龙分神之际,毕英霞的剑尖差点儿挑着了黄金龙,黄金龙默默叹道:“好狠!霞姑的剑法绝对不可小看。”黄金龙仍然不还手,看的人中有人耐不住了,他要逼迫黄金龙还手,他想看看黄金龙是否有真本事。这个身材颀长国字红脸的的汉子举着剑喊道“黄将军,我也来凑个热闹!”黄金龙知道这就是刚才坐在毕镇南右手的第一个人——副帅马功烈。

  厅堂上刀光剑影闪耀,虽是以武会友,却不免杀气时露。厅堂边观战者心态不一。刘会林、胡六勇、陈志新虽不露焦急之色,心中不免有所反感,一见面就打打杀杀,这是何方待客的礼节?胡六勇见毕镇南的副帅上场,深怕黄金龙吃亏,就想上场援助黄金龙,却被刘会林紧紧地按住了。方汉杰、徐世忠却见怪不怪,这就是蕲黄四十八寨不成文的规矩,习武者见面总会切磋一番,这种切磋就是相斗。他们来自大明的旧军队。旧军队中有句戏言,叫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秀才都夸耀自己的文章美,实际上即使天衣无缝的锦绣文章,都可以挑出一些毛病来。文人中,鲜有李白那种风度。据说李白本想写一首黄鹤楼的诗,自看了崔颢的《黄鹤楼》后不禁赞叹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并因此而搁笔。从此,李白只有与黄鹤楼相关的“故人西辞黄鹤楼”或“黄鹤楼中吹玉笛”诗句,而无直接写黄鹤楼的千古绝唱。“武”则是个硬东西,剑上功夫不是吹的,打得赢,就是剑上的英雄;打不赢,就是剑下的败将。黄金龙的功夫,他们两个是信得过的,让黄金龙打个下马威,对他们来说是百利无弊。因此,场上刀光剑影正凶,方汉杰、徐世忠两个人却在若无其事地享受着麻城绿茶的美润。刘会林见方汉杰和徐世忠无动于衷,知道不会有事。于是,那颗狂乱不定的心思,也就渐渐安静下来。

  场上有个人却非常高兴,这一场出其不意的刀光剑影戏,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此人就是寨主毕镇南。毕镇南早闻黄金龙兵书宝剑的大名,但黄金龙除了给人英武的外貌外,还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真本领。对这46个来客,他虽有高兴之色,但心中并不踏实。毕英霞那一番桀骜锋利、咄咄逼人的话语,逼得黄金龙出剑正是他所希望的。康熙年间的蕲黄四十八寨,绝大多数人为生活所逼起来造反的。但有的本不想揭竿而起,是被官府逼迫到了造反这一步,毕镇南就是其中之一。

  毕镇南本来有个好饭碗,他是黄州岐亭镇的名捕役。岐亭镇地处河南光固与湖北黄州的要道之上,在麻城县西七十里,是麻城的西南门户,与黄冈、黄陂、黄安三县交界。可别小看了这个捕役,清廷的捕役虽然是九品十八级的未入流,但是他们的危害很大,豢贼分肥,得脏卖放,需索事主,私刑吊拷,嘱贼诬陷仇人,借起脏为名挨户诛求,侵吞赃物等等,真是无恶不作,贪赃枉法的捕役肥得流油。吴三桂给湖北很多地方乡绅发了书信,怂恿他们起来造反。这也给很多贪赃枉法的官僚带来敛财的机会。麻城知县毋桂龙听说乡约吴珍起藏有吴三桂给的书信,就把吴珍起捉进了县城,立马审问。那时候只要和吴三桂沾一点边的就被官府抓住不放。吴珍起再三说明家中实在没有吴三桂的书信,那是仇家栽赃陷害,而且抄家时确未发现吴三桂的书信。毋桂龙仍然不罢休,就严刑拷打,打得吴珍起死去活来,最后就乱咬起来,把凡是他认识的人统统做了交代。吴珍起是乡约,凡是乡约家里大多殷实。毋桂龙决心借此机会,大捞一把,于是与心腹捕役司马横一勾结,司马横就到处讹诈,不少人还真的被讹住了,纷纷捧出银两花钱消灾。顷刻之间,花花的白银就哗啦啦地流进了毋知县和司马横的荷包。司马横见县城里的绅士无动于衷,就带领差役将所有的绅士统统抓进牢房日敲夜打、严刑逼问,会看风的急忙交钱出来了事;不会看风,舍不得花钱的就关在牢房里不能出来。县城里与绅士有联系的商家、亲戚个个提心吊胆,人人自危。

  县城里的王绅士一直和毕镇南关系密切,王绅士曾资助银两给毕镇南的养子毕祖武到云南见过吴三桂,此事一旦暴露如何得了?麻城县与岐亭镇相邻,同是名捕役,互相瞧不起,毕镇南早就和司马横之间早有了过节,他想找当日镇守岐亭的黄州同知余化龙求情,奈何余化龙为康熙帝平叛大军攻取岳州的浮桥被爆发的山洪冲垮,他被免职后回到了武昌。山穷水尽之际,他索性带领毕祖武等人和马功烈一起回到曹家河与毋桂龙分庭抗礼。他的义旗一举立刻得到麻城义军的响应,几千人马汇集而来。当然他最需要的还是武功高强的将领,此时正好迎来了黄金龙。

  聚英堂虽然宽敞,大厅里的五把刀剑出手却显其窄,黄金龙放不开手脚。他不知道蕲黄四十八寨有以武会友的惯例,只觉得在这狭小的天地里,不适合舒展拳脚。他明白,除了带来的几十个弟兄希望他赢以外,其他的人是巴不得他输的。但他坚信自己不会输,不是输不起,而是根本就不会输!不过,这一男一女,一柔一刚配合得的确是好。一个“春风杨柳”,一个“剑拔天下”;一个“长风破浪”,一个立马“剑渡银河”……。黄金龙左闪右避,步伐如影随形、形影流云,虚丁歇仆、插跃跟跳,灵活异常。如果不是天近夜色,他还真想斗下去。

  现在该收场了。此时大刀与剑的锐意攻取,抡起一圈圈光影,响起锐啸的风声。猛听黄金龙大喝一声“看剑”,势若奔雷,疾似闪电“唰”地一道光亮犹如霹雳一般的闪电。雷电闪过,顿时四把刀剑劈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四个人全部一个踉跄。所有的人都惊愕地把眼睛集聚在黄金龙的右手上。任何人没有注意到的是毕英霞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黄金龙尴尬地不知所措。毕英霞瞪着眼睛盯着他,生气地说:“什么男子汉啊?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还不赶快扶我起来!”黄金龙这才手忙脚乱地伸出手准备拉他,突然,毕英霞把他的手狠狠地一带,黄金龙不由得扑倒在地上。就在这一瞬间,毕英霞一个鲤鱼打挺,随即鹞子翻身,跨在黄金龙的背上。

  黄金龙只觉得一个软软的东西压在他的背上,是那样温柔和性感,他不觉得羞红了脸。而毕英霞却高兴地一下子蹦了起来说道:“哈哈,咱们两个平了平了!”然后嘴巴一撇说:“你可别小看我这女流之辈,要讲四两拨千斤,以巧借力、以奇制胜,还是我们厉害,大男子汉也能够被我们打在……”,她本来想说个“胯下的”,可实在是不好开口,也不自觉地红了粉脸。黄金龙一纵身就站了起来,不恼不怒,微笑着说:“哈哈,这一回我可领教到霞姑的厉害了!”毕英霞听黄金龙也喊她“霞姑”,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不准你喊霞姑!”黄金龙道:“那怎么喊呢?”毕英霞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我手下败将,只能喊英霞!”黄金龙随声说道:“好好好,就叫你英霞!”比武到现在,毕镇南感受到了黄金龙等人的优势,不由得爽朗地说道:“天近黄昏,今天特备一杯薄酒,欢迎来自大冶铁山的贵客!”

  今天最感失落的就是丁振家了。看着刚才的一幕幕,他的心里像是在翻腾着的五味醋,肚子里狠狠地骂道:“做咪在那里打情卖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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