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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花禁爱》 作者:月落紫珊

第九部分

   似曾相识

 
  第四十一章
  明月高挂,照亮了半边夜空,月圆的好日子。
  原来如今的月亮是长这样子呀,骆双仰着头,看着天空圆月,叹了一声。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般明亮的月了?
  呆呆的仰望许久,突的一股眩晕感袭来,脚步啷呛了一下。刚要打算扶住一旁的树,脖间一凉,一柄长剑抵上她的脖间,剑柄之上寒光四溢。
  终是来了,骆双突然想笑,这到是省得她四处找了。
  “别动?”寒冷的语调似是夹着冰。
  她瞬间僵直,不动,那便不动吧!听话的站好。
  “天惜骆双在何处?”身后的人惜字如金。
  骆双到是愣住了,原以来他的目的,必是仙界众人,没想到开口便提自己的名字,何时起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也劳别人大动干戈了?
  “说!”见她不回话,那柄剑越加逼得近,剑上闪着寒光,隐隐散发着冷气,她忍不住向仰了仰,流血可不好,不好!
  “不知……公子找在下有何贵干?”她紧盯着那柄剑,就怕来人,一个不小心,自己便会血溅当场。
  “你是?”身后的人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怀疑。
  “呵呵……”骆双讪讪的笑,我不是,你是吗?
  那人沉吟了半晌,似是在考虑她话中的真假,半会脖间的剑撤了下来,背后却遭一猛推“走!”
  骆双顿了一下,这才理解,他这是要掳人,只是为何是她?
  “公子你这是要……”
  “闭嘴!”她话还没说完,却被他打断,声音仍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管走便是,无勿多言。不然……”
  他手间转动,一抹剑光印着月色闪过,骆双反弹性的一缩头。
  呃……好剑,好剑呢!这剑要是在脖子那么一抹,就算不死,也半身不髓了。她一向珍惜生命,远离争斗,此时更是要慎守这个原则。
  “公子……有话好说!好说!”她呵呵的笑,顺着他催的方向而去,一路西行。
  那人也不再言语,只是在需要转向的地方,时不时的推她一把。不得不说,这位绑匪大哥,很有技术性,挑的路尽是无人的小道。他好似对这里的地形万分熟悉,一路之上,竟没逼到半个人影。
  直到一屋巍峨的大殿出现在眼前,骆双一下就傻了眼“公子……您就是要到这里来吗?”
  身后没有声音,似是也在打量着这眼前的殿宇。
  “公子……这……这是大殿!”她收回之前的言词,这人根本就是乱闯,哪不好去,偏偏到大殿上来,这不等于跳出来等人抓吗?
  “走!”他却完全乎视她的善意提醒,仍是催促着她前进。
  骆双有些犹豫,他手上剑一扬,寒光四溢。
  呃……她能屈能伸,走!
  “等等,从后门入!”
  看来他还不至于太过糊涂,她临时又转了个向,从后门让入了大殿。大殿仍是白暮议事待客的地方,平时最热闹,但到了晚上却是空无一人。但只要打开这大殿的门,前面的广场之上,大批的弟子,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人淹了。
  “公子……你肯定……没走错?”绑人绑到迷路的份上,也并不是不能有的。
  身后的人不语,突然出手制住她的行动。从身后走出来,缓步走上大殿的中央。络双这才看清,这人一身黑色的衣衫,身形比较消瘦,但走起来路来,步步沉稳,必是修为极高。
  他在大殿中央蹲在身,似是在查看着什么。放下手中的剑,摸索起来。那剑的确是好剑,刚刚她以为是因为印着月光,所以才看起来有些闪光。这会才知道,那本就是剑身上的光亮,似是凝着一层霜。
  有点眼熟呢,这般的剑。
  她努力想看清那人,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定是施了障眼法。再加上她现在动弹不得,实在无缘得以一窥魔界中人的真貌。
  那人好似是看清楚,直起身子,退后一步。单手结印,呢喃起咒语,那大殿之中顿起大风波,尘土轻扬。一个醒目的阵法,顿时出现在地上。
  骆双顿时目瞪口呆,他竟把阵法隐藏在这人来人往的大殿之上,不知他是太过于大胆,还是聪明的相中这块不会令人起疑之地。
  “走!”他扬手解开她身上的法术,仍是惜字如金。
  她看向殿中央,那阵法形成一个圆,中央却是一个若大的空洞。那是通往魔界的阵法,漆黑一片,似是可以吞噬一切。骆双心弦一紧,不由得就退了一步。
  “公……公子!能不能请你走前面?”她呵呵的陪着笑,探试着问。
  男子投来冰冷的一撇。
  她笑得越分的尴尬“我……怕……怕黑!”
  语落,只觉一道寒光而至,那道明晃晃的长剑,毫不客气的再次架上她的脖子,用行动表示他的回答。
  “呵……呵呵……呵,比起怕黑,我……更……更怕死!呵……”
  咕噜吞下口口水,骆双再也不迟疑,走向那个阵法,只是每走一步,脚下就打个回旋,明明几步的距离,她却多用了一倍的时间。
  背后之人好似实在忍受不了她的迟疑,肩膀再遭一记重推。她一个啷呛,被推入那片黑暗之中。
  还来不及惊呼,眼里电闪火光的划过一些什么,倒地已经置身在另一个世界。这是一条很长的小径,路上遍布着都是黑色的蔓藤。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气息。
  她从未看过这种蔓藤,只是那藤上带着的那种邪气,却不禁令人心口犯痛。极力压制的眩晕之感又冒了上来,她齿间用力,吞下一口口的腥甜之味,回复理智。
  转头看到那名掳她的男子,已经从阵法之中走出来,看不清他的容,却也猜得出他在示意她前行。
  她只得向这条由蔓藤组成的小径走去,周围皆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俩的脚步声。
  “不知……公子为何要掳我?”她忍不住问,声音教之前有些缓了。
  身后没有回应,似是懒得搭理她。
  “公子……是魔界中人?”她继续问。
  却是迎来他冷冷一撇。
  骆双叹了一声,看来遇上了个闷葫芦,转头看着那爬得满满的蔓藤,小心翼翼的避开“我曾听人说过,通往魔界有条捷径,称之为荆棘之径。想必就是这里!”
  “……”
  “听闻荆棘之径,是开天劈地之时,六界的空缝所在?仍处于混饨之初!时有……异象!”她忍不住又去看那周围的蔓藤,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那藤好像动了一下。“公……公子,你走这样一条路,万一……”
  “闭嘴!”他突然出声制止她的喋喋不休,眉头紧皱,语气之中已有不耐。“快走!”
  骆双撇撇嘴,继续前行,她只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他这般脾气,倒是……
  心里咯噔一下,打起了小鼓,脚步一停,脸色有些苍白。
  “为何停下?”冷调的自后方传来。
  骆双转头看了看那模糊的影子,如若……屏除那语气中的冰冷……
  袖手的手微微握紧,指了指脚下道:“我好似……被什么……缠住了!”
  男子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黑色的蔓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住了她的脚。她此时已是动弹不得。
  他挥剑一扫,那蔓藤瞬间化为灰烬。
  “走!”继续催促。
  骆双这才继续上路,刚走两步,旁边的蔓藤突然之间,好像全活了一样。长快的生长起来,直接往两人身上挥舞而来。她眼睛大睁,难道这就是荆棘之径所谓的异象?
  惊慌的忙退后两步,却不如那蔓藤的生长,眼看着那蔓藤就要爬上身。
  黑衣人,冷哼一声。跨前一步,挥手出剑,只是奋手挥去,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巨大的寒气直接贯穿整条通道。而那原本疯狂生长的蔓藤之上,凝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冰。
  危险解除,扑通一下,骆双却端坐在地,紧盯着那结冻的路,脸色瞬间苍白如雪。
  剑霜,白冰,还有那招数……
  她止不住身体的颤抖,眼睛猛的睁大看向前方,那个身着黑色的身影,那身形,那持剑的手势。
  难怪……难怪……
  原来……原来如此!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居然才……
  “又如何?”见她吓倒在地,男子越加的不悦,横眉冷竖。
  骆双一愣,好似才从很远的地方拉回神,看向他那模糊,却在心里一层层清晰起来的面孔。
  呆坐一会!
  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灰烬,像是极力镇定下来,却止不住手间剧烈的颤抖着。
  “没……没事!”她举行往前走去,头紧紧的扣着,脚步有些轻浮。迟缓的拉开嘴角,像是要笑,却没有笑意,良久呢喃了声“呵……果然,有些事实记太清楚!不好……不好!”
  男子转头,末听清她之后的话。
  骆双却已不再开口,单手压在胸前,极力的扣住仿佛瞬间倾泄而出的痛楚。脚不停歇,快步走出那已经结冰的通道。
  那黑衣男子,也持剑随上,有些疑惑的看她一眼,神情更加戒备。
  通过末端的阵法,来到的是魔界的一处院落。屋檐之下,红衣的女子笑得万分的得意,眉眼微弯,看向骆双身边的男子。
  “没想到,你当真只身从白暮把这女人带来了,到也有几份本事,也不枉我魔界五护法之名,岄冉!”
 
  幽明绯艳
 
  第四十二章
  虽然早有准备,当真听到那声称呼的时候,她仍是脚一软,啷呛了几步。
  女子投过轻蔑的一眼,那红艳的欲滴的双唇蠕动,出口的却尽是尖锐之词:“怎么?吓得站不稳了?”
  一双黑眸转过来,打量她了一眼,立即又收回。那冷寒神情半点末曾改变,似是别人如何,都与他无关。
  她心尖犯痛,指间似是抖成了习惯。障眼法已经撤下,那方的容颜依旧。眼际却开始有些模糊起来,怎生都看不清了。
  不禁又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分明是千年的相处,自己却从未有一分看清过,当真是眼盲了不成?
  再念一想,她向来眼力就不好,这么多年,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从末分清过。
  心底的骚动顿时又淡了几分。扯着嘴角,她又想要笑,如此岂不更好,是明是暗,是恩是怨,全分得清楚。总好过他徘徊于两者之间,为难的好!
  见她不答,女子冷哼一声走过来,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我们又见面了!”看了半晌又讥笑道“我以为骆渺轩倾心的女子,定是不得了的人物,原来也不如此,这么轻易的就被抓了来。”
  骆双一怔,拉回了点心神,有些呆呆的看向近在咫尺的人,停工好久的脑袋开始运作,半会心中一惊:“绯艳!”
  “你到是还认得我!”她轻敛下眼,冷笑,突然出手掐起她的下额,一脸轻视的道:“这回你想……我到底能不能杀了你?”
  骆双一惊,想要后退,全身都动弹不得。顿时明白,为何自己会被抓来,敢情还是渺轩的桃花连累的。
  “哼,他居然为了你种人,对我不屑一顾!”绯艳继续道:“我今日便杀了你,看看谁还敢与我抢!”
  骆双心下骇然,眼看着绯艳正要出手。
  旁边却传来冷若冰霜的话语“慢着!”,岄冉冷淡的撇了一眼这边“魔尊要见这女人!”
  “魔尊?”银玲似的讥笑之声自绯艳口中溢出“你不会当真以为,让你去抓这女人,是魔尊的命令吧?”
  岄冉眉头寸寸收紧,沉声出口:“你骗我!”
  “骗你又如何?”绯艳冷笑“这些年来,你自由出入白暮而不被人发现,也不是一次二次,我只不过让你捎带个人回来而已!”
  他眉头紧得更深,似刀视线直直的看向绯艳,手上的剑又握紧了几分。突然踏步走这边走来,浑身的戾气。
  绯艳一惊,猛的后退两步,急匆的开口道“岄冉你……你是我魔界中人,这人又是天惜掌门的女人,你掳了她,它日必有用处。到时就算不是魔尊的命令,但也算是功劳一件。算起来你还该是谢我的!”
  岄冉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剑扬起,浑身杀意翻腾。
  “你别忘了,当日,是你自己来到魔界,求魔尊收容的!”绯艳心下愈加慌张,这岄冉可不比当年的宿弦,见他那不为所动的表情,连连后退了几步:“岄冉,今天你若是为这事与我动手,魔尊势必大怒,到时你再要实现宿弦的遗愿,手刃那些道貌岸然的仙界中人,必是不可能的!”
  宿弦!心猛的一震,原来……是因为他吗?呵!果然……血浓于水呢!
  即便当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于宿弦之手,他却还是走入了这片魔域,只为达成他遗愿。只是她这千年来的朝夕相处,对于他又算是什么呢?骆双有些迷糊了。
  岄冉不语,身侧的手紧紧的握住,那神情似是要大开杀戒。就连一旁的骆双也不禁有些胆寒。她见过岄冉生气的样子,却不如此时一般的狠绝,这一百年到底改变了什么。
  “岄冉,别以为你之前是神山的人就……”绯艳继续试图想阻止,岄冉神情一凛,手起剑落,那掺着寒气的剑锋,就这么扫了过去。
  绯艳大惊,连忙侧身闪过,那剑气就贴着她,和身侧砍了过去,身后的地面瞬间冰寒一片。
  “你当真出手!”绯艳气极,猛大眼睛,怒气横生,咬牙切齿的道“好,别以我绯艳怕你,今天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能奈!”
  语落,她唤出配剑,飞身便反攻了上去,周身的戾气更重。岄冉也不迟疑,剑上再次化出白光。眼看着两人便要打起来。
  突然一道青影闪过,冲入两人之间。当的一声响,两柄剑皆被拦下。“住手!”
  骆双仔细一看,来的是魔界三护法,幽明!
  “你让开!”绯艳更加的恼怒,剑锋执意要落下,却被幽明扣住手腕动弹不得“放开我,我今天到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明明只是神山的走狗,竟一来便就能当上我魔界的护法!”
  幽明皱眉,更加抓紧绯艳,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艳儿!”
  “住口!”她突然大怒“别再叫我艳儿,你没资格!”
  “艳儿!住手,你旧伤未愈,打不过他!”幽明脸露担心,奋力拉住正要争扎绯艳。
  “这不用你管!”她却挣扎着越加用力“这几百年来,你都没有管过我,现在还来腥腥做态干嘛,你滚开!我绯艳是活是死,都不用你管!”
  “艳……”幽明语音一沉,一脸沉痛的看着眼前的人,手上虽然抓得紧,却不使狠劲,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你放开!”她扭动着手,却怎么也挣扎不开“你喜欢的不是那个贱人吗?那还来管我做什么?你走开!”
  幽明愣了一下,不语!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向她的眼眸,似是隔着什么,蒙蒙的。
  骆双这才听出点端详,这两人……明明各自有意,却相互折磨?不禁叹了一声,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往,会令他们如此!
  “五护法,今日之事确是绯艳之过!我代她赔罪!”幽明转过身,一脸正色的对岄冉道。
  “你凭什么代我道歉?”未等对方回应,绯艳狠瞪过去“我要打便打,与你无关!就算死在他剑下也无怨。放开我,你不是早就已经选择了那个贱人吗?”
  “艳儿!”幽明高声喝止。
  “怎么心疼了?”她冷哼一声“我告诉你,如若再来一次,我照样会杀了那个贱人。这回不止是杀,我还得让她魂飞魄散!”
  幽明一愣,眼眸在她脸上百转千回,一缕缕化成沉痛,沉进眼底。
  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跟她争辩,沉声对岄冉道:“五护法,今日当真继续下去,定是两败俱伤,到时魔尊大计,势必受影响,还望以大局为重,今日之事,就此做罢!”
  岄冉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似在考虑他的话。良久冷哼一声,转身而去,那模样仍似是结了厚厚的冰层,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旁边一眼。
  骆双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腰间银光闪动,月牙状的白玉闪闪发光。
  绯艳说他经常出入白暮,而不被人察觉,原是如此吗?
  心中分不清什么滋味。果然人是会变的,千年来坚定不移誓言,擅可在一天之内成为空话;莫说这百年分隔的时光,所能改变的事情,那么这月勾玉更不算什么了。
  这般想着,她到是有些释然了。
  平常心,平常心,她现在是骆双,天惜骆双,以前一切与她无关。淡淡的溢出笑容,她依旧可以笑得灿烂。
  “你笑什么?”绯艳突然回过头,怒瞪向她,狠狠的甩开幽明的手,转怒到骆双身上“刚刚她还一副吓坏的样子,此时居然笑得出来?”
  骆双一愣,看向绯艳,她有着一副好相貌,脾气却坏了点,那双眼似是一不小心便会喷出火来。
  深吸一口气,她决定不回话,那怒火摆明不是对自己来的,只是她恰巧成了她发泄的唯一对象罢了。
  “你以为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她缓步走上前来,嘴角掀起一丝阴森森的笑意:“你该猜到我捉你是为什么了吧?”
  “艳儿!”幽明轻喃出声,似是想说什么。却被她怒吼着打断。
  “闭嘴,这不关你的事!”她一把拎起骆双的领口,目光却是瞪着幽明的:“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是个不相关的人,我警告你,我要杀多少人都可以。这世上不止你一个男人,随便挑一个,都好多你百倍!”
  她又转头看向骆双,笑得越加的森阴“例如那个天惜的骆渺轩就不错!”她笑得格外轻浮。
  幽明不回答,只是那脸色越加的沉重,直盯着绯艳,似是想在她脸上寻找什么,却越看便越沉重。
  她好似已经失去了耐心,再不看他一眼,一把抓紧骆双的衣领,飞身而去。
  只余幽明一人,站在院落当中,轻风起,扬起周围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一圈一圈的飘落,久久不曾移动。
  ———————————————————————————————————————
  几个起落,她们已经落在另一个院落当中,刚一落地,绯艳手上使力一推,骆双一个啷呛扑倒在地。
  却见她正扶住一旁的柱子,张口喷出一片腥红,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气,更是急喘不息。
  她这样子,跟刚刚辩若两人。分别就是旧伤复发,却还强撑着脸子,不愿在幽明面前示弱。
  她们这般又是何苦呢?明明两心相许,更没有任何人阻止,却相互伤害。最是伤人当数情,骆双不禁叹了一声。
  却迎来绯艳的瞪视“看什么?见我受伤,以为有逃走的机会吗?”语气中仍尽是固执。
  骆双不语,只是淡淡看着眼前自我折磨的女子。
  “就凭你,就数我的伤再重十倍,你也逃不了!”她冷笑,见她一副坦然的样,不禁怒火中烧“你这是什么表情?刚刚不是很害怕吗?如今倒是安静了?”
  害怕?骆双不禁失笑,她有什么是需要害怕的?况且她之前也不是害怕,只是……只是有些吃惊罢了?
  “你就不怕死吗?”她缓步走近,许是由于受伤,脚步有些不稳,却笑得格外的阴森,活活的破坏了一张绝色的脸,脸上似是爬着一条毒蛇“你可知道我怎么对付那些被我抓住的女人?”
  她笑得越加深,伸手抚上她的脸,那纤细的指尖,冷得似是寒冰,紧紧的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道:“我会先把她们的容貌全毁了,再挖出她们的眼睛,然后截去四肢,活活的……让她们痛死!”
  “呵呵呵……”她扬声笑了起来,笑得得意,笑得张狂,笑得花枝乱颤“如此……她们便再也不敢跟我抢人!”
  骆双仍是不语,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人,她突然觉得,这人好可怜。
  她独自一人笑着,眼里的余光向扫她一眼。
  “你为什么不害怕?”笑声停止,她略带恼怒的开口。她不是该害怕的求饶吗?就像以前那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淡定?还用这么种眼光看着她。“你看什么看,你哑巴了,从刚刚起就一直不说话?想要我割掉你的舌头吗?”
  骆双沉吟片刻,终于挤出声音,眼睛仍是盯着她,那眼神,似是一眼便能直达人心。
  “你……做这一切,你是想引起谁的注意?幽明吗?”
 
  避虎遇狼
 
  第四十三章
  那种急于想表现,想证明自己的心情。她再清楚不过,曾几何时自己也做了千年这样的傻事,只不过,她把怨恨发泄在她人身上,而自己却连发泄也做不到。或许她自己不明白,其实这么做只是为了引起某人注意而已。
  传言她凶残嗜血,凡是被她抓到的女子,非死即残,而且必是毁尽人容颜。她这是在发泄,发泄对某人的怨恨。情到浓时,不得所愿,余下的便只有伤痛而已。
  绯艳表面上恨着幽明,实际,却是爱他甚深吧!
  “究竟是何事,令你如此恨他?”看向她刻意营造出的狰狞表情,眼神轻眯。她突然想要了解,这个与她相似的女子。
  绯艳一愣,脸色刹时有些苍白,眼底有着来不及隐藏的慌乱感,转而又化做无边的愤怒:“你……你胡说什么?我和他势不两立,为何要引起他注意!”她脱口而出的反驳,无端却给人掩饰的感觉。
  “你若认为我胡说,那便是胡说吧!”骆双淡淡的笑,清亮的眸子纯净得无一丝杂质“我只是想说,有些事件是需要放下的,放下才能海阔天空,继续执著下去,无论是对方,还是自己,都只是痛苦而已!”
  “你是在教训我吗?”绯艳冷哼一声,一把拧起她的衣领,狠狠的瞪向她,怒气更盛“就凭你?我随便一掌就能置你于死地,你凭什么说这些话。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一个将死之人,又懂什么?”
  将死之人,心中一震,那眩晕感夹着丝丝的痛意,生生纠着“是呀!我一个将死之人……”她仍是笑着,嘴角一点点的上扬,那双纯净的眸子,闪闪发亮“但是,我懂得要珍惜。你以为失去了一切,但你却拥有最宝贵的东西,只要你放下,就能拥有想要的一切。”
  绯艳一愣,似在考究她的话。
  她轻敛下眼,看向她抓着自己的手,眼神沉了沉,继续道:“其实我呢!有一个想爱的人,和一个不能爱的人。可是……我却没有这个机会了。但你要的近在咫尺,触手可得。与我相比,你要幸福多了!”
  她的笑异常的灿烂,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那纯净的双眼,像是一道光,直照进心底。绯艳神情一滞,没由来的一阵心慌,那种被当面拆穿的慌乱直袭心底。她轻神有些晃忽,不自觉的避开她的视线。
  半会!
  奋力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你胡说八道什么?”眼神飘忽不定的四下望了望“别以为你这般说,我便不杀你。我一样要取你性命!”
  看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骆双不禁叹了口气。
  转念一想,她确实也太多管闲事了。她来此是有目的,明明她是敌人,却只因从她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就不自觉想要帮她。岄冉以前常说她是笨蛋,或许果真如此吧!
  “今日我先杀了你!再去天惜抢了骆渺轩,看他能如何?”她又勾起那股阴森的笑容,手中的配剑一紧,挥剑向她身上招呼了过来。
  兴许她真是恼羞成怒了,竟忘了之前说要毁她容的词言,出手就是致命的杀招。
  她心弦一紧,微皱起眉,脸色沉了下来,她一向不喜杀戮,就算是见血,也会止不住泛起不适感。但她更是不能死在这里。
  猛的一握拳,手腕处微微有亮光环绕,似是随时都可能迸发出去。绯艳的剑寸寸逼近,她正欲抬手挥出。
  “禀四护法!”院中突然出现一人,一身黑衣,双手抱拳,是魔界中人。
  绯艳的剑锋一顿,眉头紧了下,不喜被人打扰,转身道:“何事?”
  “魔尊有令,传护法速去前厅议事?”那人回道。
  “魔尊!”绯艳一愣,有些惊讶“他从赤园出来了?这次到挺快!”她冷声笑了笑,回头看了地上的骆双一眼,脸色一沉道:“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来人行了个礼,转身消失在院落里。
  “算你走运!”绯艳收起剑,一把拉起地上的骆双,奋力一推“走!竟然是魔尊有令,我且让你多活半会,等我回来再取你性命不迟!”说完直接把她扔进了屋内。
  挥袖一甩,门自发的关让,想了想,单手结印,在门上布下结界,这才转身离去。
  骆双脚步不稳,扑倒在地,这一撞本没什么,只是加之她身上封印引发的反噬,一时间内息缕乱,纠于胸腹之间,上下翻滚着。似是千刀万刃在心口之上凌迟着。那眩晕之感更加猛烈的袭过来。
  她不能晕,更不能睡!齿间狠狠的用力,腥甜顿时溢满整个口腔,她眠紧着嘴唇,又生生的咽下去。她要的只是能清醒的痛楚,血对她来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所以绝不能流。
  挣扎着爬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很好!她还有站着的力气。缓步向门口走去,刚一触门,就被一股雷击似的疼痛弹了回来。手指泛着痛。
  被下了雷灵咒吗?看了那门一眼,不禁又溢出笑。看来她果真被人小看了呢!
  抬起空无一物的右手看了看,叹一声,扬起使力一挥手,只见手腕之处,灵光闪动,化做一道亮光,劈向房门。
  轰的一声响,房门顿时四分五裂,碎成千万片。手腕一圈亮光,渐渐隐去消失于无形。
  如她刚刚看到的,这院内无人,不知是这绯艳太过自信,还是自己太过幸运,她摇头笑了笑。
  刚要跨出房门,心口又袭上一丝搅痛,身体那股四处流窜的力量,越加的汹涌,她前进两步,扶着房柱急喘不息。一手拼命按压着胸口,咬紧牙关,奋力平息身体的骚动。
  “珞儿,你体内封印的本就是你的力量,如今封印只解一半,切记万不可在此时使用仙法。否则更会加速反噬!”
  渺轩的劝告言词言尤在耳,这就是所谓的加速反噬吗?那似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痛楚,似是要将她一片片的切开。难怪哥坚决反对她再修习仙法。
  只是这一次,她却不得不违背他的话了。
  “哥,知道了!会生气吧……呵!”她敛下眼,暗自呢喃了一句,目光转肃,更加用力按压着心口,极力压□内的骚动。
  半会,体内的乱流,才静静停息了下来。她再不迟疑,走向院落,掉头看一眼天上。无月,昏暗一片,这里是魔界。
  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闭上眼睛,像是在极力感受着什么。额头渐渐有汗珠滴落,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看向右边的小道。
  “在那吗?”毫不迟疑的往那条路而去。
  魔界之地不比仙界,属阴,四处充斥的皆是至阴之气。骆双本就不适,加入阴气侵蚀,每走一步,皆像是划过心口般。不由得齿间的力道越来越重,脚步轻浮,似踩在云端。
  这一路之上没什么人,她走得到也是安全,直到细弱的谈话声从那方传来,她心下一慌,转身隐入一颗树后,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气息。
  “大护法,属下认为此时进攻炎华门并不是最佳时机!”路的另一头走来两个人影,一黑一蓝,黑衣在前,身材略显瘦小,有些年纪,双眼深陷,明明应是无神的眼,却生生透着精光。
  蓝的那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声若洪钟,行于其后,低头弯腰。似是对前方之人,颇为恭敬。
  “哦?”黑衣男子应声,声音很是低沉得似是破了嗓子的沙哑:“为何?”
  “之前天柱之事,我魔界中人损失甚重。加之四护法又受了重伤,如果现在冒然进攻炎华门,顶多也是两败俱伤而已。而且经天柱一战,相信仙界早有准备,就怕他们联合起来,死守炎华门岂不……”男子没有说下去,小心翼翼的瞅了前方人一眼。
  瘦小男子,眼神轻眯,不语,那双深陷的双眼,很是狰狞,冷冷的看他一眼。
  “这是魔尊的命令,就算是送死,也没人可以违抗!”
  “魔尊的命令当然不能违抗,但是……”男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前方之人的脸色,讨好的笑着“魔尊长年在赤园之中闭关,极少主持魔界大局,而且神智也……大护法何不趁此取而……”
  “住口!”那人突然大怒,转身瞪向身后之人,那细小的眼里闪过一丝嗜杀之气“你竟敢探试我的忠心?”
  “属下不敢!”蓝身人一惊,连忙后退,脸上全是惧意“属下说的皆是实话,全是……为……为了大护法好呀!”
  “为我好?”他冷哼一声“你这般怂恿谋反的言词,也是为我好?哼!今日我要不杀你,亏不由得你今后到处去蛊惑人心!”
  蓝身人眼睛猛的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护法饶命,饶命,属下……属下……”
  他却不听他的解释,凝神聚力,浑身魔气涌动,周围狂风突起。毫不迟疑的挥出一掌,直袭那人的头顶。
  骆双觉胸口更加的翻腾,心神一松,气息紊乱。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取人性命,突然神色一变,似是察觉到什么,猛的收回掌,转手向前方的大树挥出,大吼出声:“谁?”
 
  声梦奇缘
 
  第四十四章
  骆双身前的大树受他一掌,顿时四分五裂,爆裂开来。她不得不横出一步,躲开那飞溅木屑,却也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人前,刚刚极力压抑的气息,也全流露出来。
  “你是……仙界中人?”那人眼神转厉,直直的盯向骆双,身形一闪袭了过来。只觉一道劲风扫过,刚刚还在十尺之外的人,已到了眼前。一手更是直向她脖间掐上来。
  心中一惊,转开一步,想要躲避,他却随之而上,那只手直逼了过来。脖间一紧,已经被他单手勒紧。空气瞬间阻隔“你是何人,混入我魔界有何目的?”
  骆双咬紧牙关,想要反抗,却使不上一丝的气力。
  “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妖艳的嗓音自上方响起,绯艳从上方飞驰而来,看了骆双一眼,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竟能逃出我的结界,原来就走了这么点距离!”
  “这人是你带来的?”男子转过头,看向绯艳,脸色依沉是阴沉。
  “是!”绯艳毫不在意的承认“是我从仙界抓来的,没想到她趁我去了大殿便逃了出来,还得多谢赤海护法,替我抓住!”她客气的道着谢,语气之中却没有感激之意。
  赤海眼神微眯,有几分不悦“虽然是你抓的,就管好,省得跑出来碍眼!”WWw.xiAosHuotxt.Net
  “赤海护法说的是!”绯艳轻笑着回答“我这不是特意来寻她吗?竟然您已经抓到她了,那就顺便把她杀了,也省得我动手了!”
  他眼神一沉,对绯艳的口气,颇有几分不满,眼中闪过一丝什么,立马又压了回去,转而瞪向已经被制住的骆双,眼神轻眯,手上越加用力的掐紧,打算就此了结。
  骆双只觉得脖间更加的被掐紧,眩晕感更加严重。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没有找到所要的。
  心中念,手指微张,腕间微光一闪,凝聚在手间。
  “杀了她亏不浪费了?”调笑的语气转来,赤海一愣,手间力道顿时松了些许。
  树林之中走来一人,一身紫色衣衫,手持白玉折扇,一张妖魅十足的脸,笑得花枝乱颤。细长的双眼微眯,盯着骆双上下打量。
  “声梦!”赤海眼神更加沉了“你怎会在此?”
  “赤海你这话说得就不在理了!”他打开折扇,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向他手里的人“前面就是我的院子,你们在我门前吵闹,我为何不能在这里?”说完又眯着眼看向他手里的骆双,一脸的□“哟,大护法啥时候,有跟我一般的嗜好,抓个女人来偿鲜?”
  “胡说!”赤海大怒,瞪了他一眼“她是仙界中人!”
  “原来还是个仙子呀!”他越加笑得放荡,上下的瞄了赤海一眼“大护法的口胃果然不同一般!”
  “你……”赤海气结,看向手中的骆双,经他这般一说,这会怎么看,怎么觉得灼眼了,冷哼一声,一把甩开手里的人。
  声梦却上前一步,顺势接了个满怀,更加的笑得欢“唉,怎么这般不懂怜香惜玉?这姑娘都是用来疼的!”说着伸手便向骆双脸上抚去。
  骆双顿时只觉一阵恶心,反弹性的要躲,他却搂得更紧。鼻间充斥的都是这人身上呛鼻的脂粉味。手更是放肆的在她脸侧连流往返。她咬紧牙关,再也忍受不了他的轻浮,就要抬手催化腕间的武器。刚一动,他似是察觉到,一把扣住了两手,紧锁在后,身子反倒更加倾向他怀里,动弹不得!
  “放……”她使尽全力扭动着,却仍是不能摆脱他的禁锢。反正惹得他阴笑连连。
  “哈哈哈……大护法,这女子我甚为喜欢,你如若不要,让给我如何?”
  赤海更加皱紧眉,万分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愤然的一甩袖道:“与我无关!”
  说完便往来时的路上而去,脚步踩得极重,似是颇为愤怒。那个蓝衣男子,立马也回身跟了上去。
  “二护法!”见赤海离去,绯艳冷笑一声,这才上前一步,笑了笑道“这女子是从我那里逃出来的,刚刚大护法只是帮我捉了这女子而已!”
  声梦眼神轻眯,这绯艳早不说晚不说,在人家走了后才解释,明显是想让赤海出丑。魔界四位护法不合,这是众人皆知之事。
  “不知四护法想对这女子如何?”
  “自然是杀了”绯艳理所当然的道。
  “那多可惜,这女子甚得我心,不如四护法让与我,我带回去,好生疼惜可好?”声梦道。
  “这……”绯艳愣了愣,二护法声梦生性风流,修习的是采阴补阳的法门,专挑貌美女子下手,吸尽精元蹂躏至死,这些她早有耳闻。但这个骆双只是中庸之态,何以对她有兴趣?
  “这些年为了魔界的大业,我也没来得及好生修行。”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空出一手,抬起骆双的下巴,打量了一会,微眯眼神,眼中的淫光更盛“有送上门来的美味,不吃岂不是可惜了?”
  说着嘿嘿的笑出声,一副色样。见她固执的撇开头去,嘴角隐隐有着血迹,不着声色的皱了下眉,突然附身亲了下去。
  状是迫不及待想一亲芳泽,骆双猛的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妖魅容貌,拼命的挣扎不果,一时间五藏六肺一阵翻搅,一股强烈的恶心迸发出来,眼看着就要吐出去。身后却缓缓传来一阵温流,又生生压了回去。
  鼻间仍是那浓到腻死人的香味,却隐隐透着一丝淡淡的梨花香,骆双瞬间愣住。
  “二护法竟然如此喜欢,那绯艳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了!”绯艳轻笑一声,看着那紧贴在一起的二个人,好似吻得太过专注,根本没空搭理她。想到什么,眉头微皱,再看了骆双一眼,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声梦才放开气喘咻咻的骆双。
  他笑得甚为妖媚,手又抚上她的脸,卷起她额头的一缕发丝绕于指尖,缓声问道。“你现在可是我的了!你道我要怎么对你才好?”
  骆双不说话,带着血丝的唇瓣娇艳欲滴,双目却是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
  “为何不说话?”声梦皱眉,眼神在她脸上徘徊着。“莫不是被吓呆了?你放心,我可不是赤海那等粗俗之人,绝对会好生待姑娘的!”
  见她还是不答,倾身靠近,贴近她耳边道“你若不信,便随我房里,仔细说与你听如何?”
  “……”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心生有异,抬起她的下巴,迫她开口,却见里面鲜血淋淋,脸色苍白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你没事咬自己舌头做甚?”
  骆双微愣,他分明刚刚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看了她一眼,叹了声道:“算了算了,不会说话也没关系,反正我要的又不是你的嗓子”说完眉眼又开始下弯,再再都是□的言词 “只是少了点情趣而已!”
  说一手紧搂住她的腰身,飞身往后而去,一下就消失在院内,徒留几片落叶,和那得意的阴笑声。
  半会!
  另一头的树丛下,才缓缓走出一个人,正是刚刚离去的绯艳。
  她看了声梦所去的方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自语道:“看来不用我动手了!”也好,声梦好色魔界人人皆知,这女人落在他手里,怕是要比被她杀死,痛苦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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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护法!”
  “何事?”刚踏入门槛的声梦回过头来,颇有几分不悦,刚松了半分的手又一下扣紧,揽骆双在怀。
  “大护法请您前去商议炎华门之事!”来人行礼道。
  “炎华门?”凤眼微眯“他这是故意坏我好事吗?没空!”
  “大护法说此事是亲自魔尊交待的,万分紧急!”来人继续道。
  他眉头皱得更紧,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怀里的骆双,媚笑:“仙子且先等着,一会在下必回来补偿你如何?”
  骆双避开他的亲近,努力往后仰着头,他却不容她回避,猛的一拉近,旁若无人的,盖上双唇!
  他行为大胆且放荡,就连那来通传之人,都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
  骆双大骇,想要推开,他却抓得更紧,双唇相接,那股淡淡的梨香又传了过来,这次却只是双唇相触,没有进一步的深入,丝丝温热自唇齿之间传递过来,舌上那股痛楚渐渐散去。
  她又呆了。
  “怎么,仙子莫不了喜欢上我了?”他微放开她,转瞬之间又恢复到那个阴阳怪气的魔族,手又不规矩的抚上她的脸“仙子莫急,等我从赤海那回来,定加倍补偿你!”
  说着,他已经抱了骆双进屋,放置床上,反手点了她的穴位。
  “等着我回来!”
  说完转身出门,走至半路,却又停住,看了看东南方暗自呢喃道:“不行,你可是仙界中人,要是你跑了,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虽然我魔界处处把有重兵,不用担心。但也不能不防,要是你当真穿了这院子,往西北方向的‘生门’而出,那我就找不着你了!不行不行!”
  他边说边摇头,又回过身来,走至床前,凝神聚气于食指之间,快速出手,在她身上封住几处重要的法门。这才满意的轻笑一声“如此,你便使不出法力了!”
  再次看她一眼,眼里划过一些什么,这才转身出了房门,双手背于身后,玉指修长,与他那妖魅的脸完全不同,只是指间轻微的颤动着。
  “走吧!”他高唤一声,随通传之人扬长而去。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半晌……
  骆双从床上缓缓爬起,疑惑的按向心口之处,转眼看向窗处。
  “西北吗?”
 
  必胜之赌
 
  第四十五章
  骆双转头看着窗外,一片寂静,而且周围魔气甚少。想必四周应该没有任何妖魔。是凑巧?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自觉的抚上颈部,那痛楚已经消失了。刚刚为了清醒,她咬得太过用力,舌根几乎已经断裂,此时却已经完全恢复。
  之前那人,那般轻浮的举动,只是为了给她治伤吗?为何这么做?他明明就是魔界的二护法,不该帮她这外人才是。而且还故意不让人看出来。
  那声梦走之前所言之事,分明是说给她听的。如若他当真担心自己逃走,又何必故意说出出魔界的方法,就连方位也说得一清二楚。
  她思量许久也想不出所以然,跨出院子,踏着满地的落叶,虽然不知那人是何居心,为何要救自己,但此时却不是细想的时候。抬头看看西北的方向,眉头紧了紧,淡淡笑,自语道:“当是我……不知好歹吧!”转身却往相反的方向而去,此时她还不能回去。
  穿过庭院,她尽量自小道而行,寻着心中那点点微弱的感觉,越来越近。她走得极其小心,半步都不敢踩错。就怕如刚刚一般,被人发现。
  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骚动,奇迹般的平息了不少。再也没有如刚刚那种撕心搅肺的感觉,就连那眩昏感,也几乎不在。
  她算算时辰,目前还不到天亮的时候,况且如今是在魔界,那反噬应该更重才是。为何反而减轻了呢?
  突然想起声梦临走之前在自己身上所用的法术。握手试了试,体内法门确实全数被封。半点仙法都使不出来,却也顺道暂时封住了体内力量的横冲直撞。
  这是否是因祸得福?只是那人为何这么做,她更加的疑惑,猛然想那丝淡淡的梨花香,瞬间愣住,身侧的手轻轻颤动两下。
  眼色缓缓的下沉,手心微微握紧,停顿了半会,继续向前走去。
  那种香味,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会是吗?细一想,又不可能,甩了甩头,抛开那纷乱的思绪,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越往前走,前面妖魔就越加少,直到走至一座大殿前面。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她来不及细想原因,直接向就推门而入。
  “你不要命了?”背后遭人猛的一拍,顺势一拉,脚下一个啷呛又被拉了回来。眼前是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孩,只有齐她颈项的高度,一身灰色的衣裳,分明周身有着灵气,但那额心一点黑色的印记,却是入魔的印记。
  “这里头放的是天剑!那剑散发出来的灵气,足以使我们一般的魔族丧命,你想进去送死吗?”男孩一脸慎色的看着她,上下的扫视了她一眼,颇有几分恨她不成才的意味。看样子是错把骆双当成了魔界中人。
  “灵气?”她突然了解,为何如此重要的东西,四周却无人把守的原因了。
  “对呀,这可是天帝的兵器,集天地灵气于一体,就算是五大护法,也不能拿着它太久,只要超过一日便会被剑所伤!”
  难怪当日天柱倒塌之后,他们那般急着撤退,原来是怕剑气伤身。只是这小孩……
  “那你为何在此?”
  “废话!”他白了她一眼,指了指大殿道:“我是看守这剑的,自然不怕!”
  “哦!”她轻应了一声,却还是不明,天剑是至灵之物,魔族是至阴之体,这两者本就不能共容,这小孩明明是魔,为何不怕。而且他分明年纪擅小,却已然完全入魔,实属有几分怪异。
  低头再看他一眼,沉思了会,总觉得这男孩眉宇之间,藏着几分熟悉,她之前见过吗?
  “走开走开!”男孩似乎烦透了她的问题,挥手赶她走“看你这呆样,不定是哪个宫手下的小魔小怪,别来骚扰大爷!”
  这小孩个头小脾气倒挺大的,她退后一步,犹豫的看了宫殿一眼。眉头轻皱,她必须进去不可。
  只是法力已封,眼前这人,她能敌过吗?
  “还愣着干嘛?”男孩见她又不动了,眉头一紧,怒气冲冲,一脸的小孩脾气。伸出双手奋力推她离开。
  手刚一碰上她的双臂,突然愣住,猛的收回,猛的跳开一步。那张原本带着怒气的脸上,闪过一丝晃乎。像是察觉到什么?
  刷的一下拔出自己的剑“你……你不是魔界的人!”
  骆双愣了一下,讪讪的笑开:“小兄弟,说的哪的话,我不是,又怎会在这里!”
  “你身上有灵气!”他戒备的看着她“我一碰有灵气的人就烫手,刚刚你就是这样!”
  原来,是刚刚触上自己时,感应到她身上的灵气。
  “的确不是!”她也便大方的承认了,退开一步,但,天剑她却必须拿走!
  她轻展出手,腕间的光亮汇聚在手间,凝成一把半透明的长剑。这本是她从渺轩那里取来的武器,如果可以,她并不想用。
  “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擅闯魔界!”男孩看着她手里突然出现的剑,呆了一下,转而更加的谨慎,举着剑就劈了过来。
  他举剑态势毫无章法,根本就无点力量,就连招也称不上。
  骆双一愣,看着直冲过来的人,这人不会法术?不对!不单是法术,他根本就是个凡人,连武功都不会的凡人。但……为何他会入魔?
  正想着,他的剑已经过来了,她的习惯性的拿起剑相挡,突然又思起自己手中的是什么武器。他要是当真砍了上来,赤云的剑气反弹回去,他一个凡人,必死无疑。
  神情一凛,挽剑收回,侧开一步,正要躲过。突然却遭一重击,她腕吃痛一松,长剑顿时掉落在地。
  她还来不及看清,眼前黑影一闪,一柄长剑,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剑柄之上,泛着她所熟悉的冰寒之气。
  “师傅!”扑了个空的男孩,顿时一脸的惊喜奔了过来,站在突然出现之人的身后。
  骆双闻言看去,心弦猛的一收紧,又是阵阵的纠痛。
  “是你!”岄冉眉心一紧,脸上染着些怒颜,横出一手,顺势把男孩护在身后。那是再不平凡的小动作,那么自然,自然到理所当然的地步。
  那个动作,她是熟悉的,好似不久之前,他也是这么做着,一边骂她笨蛋,只会受伤。一边伸出手相护。
  如今只是……换了个位置,那只护在身前的手,变成了颈下的长剑而已。
  男孩听话的站在他身后,只露出一双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看得骆双心中猛的一颤,再转头看向岄冉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如此,呵呵……原来还是一样的答案吗?这算什么?情景再现?
  突然之间,她好想好想,放声大笑。
  “你为何在此?”岄冉再次开口。
  “嗯,我逃出来了!”骆双忍不住溢出笑容,无视颈边那柄长剑,转头看向大殿那紧闭的门。怎么办?她是专程来拿剑的,总不能空手而回。
  “逃?”岄冉眉心微紧,一脸怀疑的打量着她,沉沉的出口道“你是故意被我抓住,跟我前来的?”
  “可能是吧?”她仍是笑着,回过头来看他。
  “说!你有什么目的?”他目光一寒,手上的剑越加的握紧,再度贴近她的脖间一分,再近一点,就可以割断她的脖子。
  “目的……”骆双直视他的眼睛,越加的笑得欢,那笑容好不灿烂,似是开满了太阳花,但无端给人一种苦涩的感觉。
  岄冉一愣,看着他这般灿烂的笑容,没由来的一阵心慌,眼神飘忽了几下,立马又恢复,似是对自己莫明的感觉有几分恼怒,更加的严谨的盯着她,剑又紧了几分,直接划破她的皮肤“快说!”
  血顺着颈部,流淌下来,滑入衣衫,瞬间一片红腥。
  丝……
  她皱了一下眉,有些痛呢?只是为何另一个地方更痛呢?
  “也许……我在找一个人!”她看了看他,再转头看向他身后的男孩,不再移动,紧紧盯着,笑容一点点的拉开。
  岄冉顺着她的眼光看了一眼后方,瞬间暴发出极大的怒气,那双如墨的眸子,似是燃了火。眉心一紧,毫不犹豫,一掌挥出,正中骆双胸前。
  骆双只觉,一阵的钻心的痛楚席卷而来,身形一轻,直向后飞驰了而去。撞上之后的白色石阶之上,顿时胸腹一部翻搅,腥甜之味满溢。
  “说,你找的是何人?”她来不及呼痛,那柄寒剑再一次抵在她的前面。岄冉一手持剑,满身的怒气,那眼里的杀气满得似要溢出来。
  杀气啊!呵……
  好想笑,但心好痛,张不开嘴,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却不躲避,反正抬起手,一把抓住他的剑。如今的她还不能死!
  或许……此时耍点小手段,值的原谅吧!
  生生吞下口里的腥甜之味,强迫自己笑出声,双眼弯成了月牙状,一字一句的说出口:“我在找……一个曾对我说,不离不弃的人!”
  语落……
  哐当!
  长剑应声掉落在地,那顺势粘染的血迹,落地成莲,如火一般的开得格外娇艳,刺目!就如同骆双唇边的笑!
 
  夺取天剑
 
  第四十六章
  如果可以,她希望做一个凡人,没身份的束缚,没责任的牵绊,没有那些剪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只要平凡,纵使只是短短几十载的寿命,那也是好的。
  只是……这永远都不可能实现,六界之内无论是仙是魔还是神,死后皆可投胎再世,唯有神族,是形神俱灭!
  “你……是……怎么会……”
  岄冉步步后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一字一句,那熟悉的笑容,分明……分明就是那个他早以为已经失去的人。他这一生永远的愧疚。
  此时却活生生的在他眼前,而自己却再一次,差点置她于死地。
  展开刚刚击出的左手,死死的盯着,仿佛看见上面已经粘上了斑斑的血迹,那个他曾经发誓,要守护之人的血,顿时手似是被火般燃烧着,止不住的颤抖着。
  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步一步的退,看着地上那个身影,眼神已经完全没有焦距,一脸的呆滞样。
  他刚刚……到底干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师傅?”后方的男孩,疑惑的出声轻唤,他却不回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
  “咳咳……”骆双费力从地上爬起来,他那一掌用足了力,由于这一掌,声梦刚刚为他压制的力量,再次被体力的乱流所冲突,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席卷而来。引得她止不住的咳嗽,嘴间全都是血迹,落地便是泣血红莲。
  她知道不能流血,但此时却已顾不了地么多。看向对面那完全已经呈崩溃状态的岄冉,还有地上染血的长剑。唇边的笑容却没有落下。
  她做了一个赌注,一个不能输的赌注。
  “我找的那个人!”她缓缓的开口,看向岄冉那明显已经混乱的神情,再笑“当真不是个好师傅呢?一个徒弟资质平庸,教了千年,仍是不会半点仙法!而另一个……”她看向他身后的男孩,又笑开“资质本是绝佳,却仍是不会法术!”
  她的仙法,全承自于他,当时的神山,无人愿意教她,只有岄冉,会一遍又一遍的教,偏生她一个都学不会,急得他跳脚。真的……不是个好徒弟呀!
  岄冉猛的抬起头看向她,眼里不断的闪着众多的情绪,有疑虑,有吃惊,有惊喜,更多的却是愧疚。嘴角张合了多次,半晌才挤出声音:“丫……”
  “五护法!”骆双打断他的话,一边咳着,一边上前,眼里划过些什么“你说……背叛师门,这种事,我做得做不得?”那粘了血的双唇,轻轻上扬,像是想到什么绝佳的点子。
  岄冉一愣,没有明白她话中何意。
  她却已经挥手一扬,大声喊出声:“赤云!”
  只见刚刚掉落的长剑,顿时化做一条透明的锁链,从地上飞疾起来,把岄冉和男孩团团围住,捆绑在一起。
  赤云是她趁渺轩睡着,拿来防身的武器,没想到,当真派上了用场。以她的功力,即使赤云在手,也是敌不过岄冉万分的。所以她只能赌,赌他心里是否还存在一丝的愧疚。
  只是她每用一次仙次,那封印的反噬便越加剧,心口像是开了个洞,痛不欲生。
  岄冉还是有些发愣,不知是吃惊被人制住,还是吃惊她还活着。到是男孩不断的扭动着,无奈那锁链被绑了个死紧,怎生都动弹不得。
  “师傅!”他受惊的喊着,但背后的岄冉却闻所未闻,仍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对面的骆双,不敢眨眼,只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他的梦镜,她活着,她真的活着!
  “师傅,师傅!”男孩着急的喊着,转眼瞪向站得颤微微的骆双“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准动我师傅!”
  骆双露齿一笑,并不理会的他的话,仍是撑着身体上前几步。
  男孩更加的慌乱,心里害怕,不忘死撑着威胁“你要是敢动我师傅的话,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的!”
  骆双一愣,停下脚步,看向前面已经动不了的男孩。虽然已经换了一个样子,但那眉宇之间的神态,却和百年前如出一辙。
  她越加的笑得欢颜,不知是否因为身上痛,她微弯下腰呢喃道:“碎尸万段!你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吗!”
  男孩愣住,不知她所言何意!
  她转头看向旁边一眼,继续道:“我好生羡慕你,有一个……好师傅呢!”想了想又觉不对“不,是好兄长!”
  眼中余光看到旁边呆立的人,猛的睁大眼睛。满意的继续道:“放心,这么好的师傅,我……也舍不得杀呢!”
  体力的反噬越加的严重,她仿佛听得到有什么正在断裂的声音,咳嗽不止。
  没时间了,必须赶紧拿到天剑,再不迟疑直接推门进了殿,无视那一直紧随着一眨不眨的眼神。
  不用费力去找,那天剑就在大厅正中央,剑身似是由光亮组成,四周皆是灵气。
  天剑是世间至灵之器,诞于创世之初,天帝所持之利器,除其主外,无能能驾驭。骆双一踩入大厅,原来就光芒四射的天剑,此时更是把整个大厅照得一片亮腾。
  一声破空,天剑飞疾而起,在大厅之内不断的盘旋着。骆双伸手一扬,只见那剑便停止动作,安然的躺在她的手掌之上。
  她收手抓紧,体内那翻腾的力量,更加的凶猛,她及力压制,却还是止不住,张口喷出一口血来,刹时化莲!
  稳住心神,看了看天剑,脸色突然变了变。这天剑……
  但此时却不是细想的时候,收剑入归虚。但凡有灵气的兵器,皆可收入各自的意念之境的归虚当中,待到用时催动意念即可唤出。
  推门出去,看到院中不能动弹的两人,眉头微紧,直接略过。转身往西北方向而去。
  “丫头!”背后转来一声急呼。
  骆双脚下一顿,心口猛然收紧。
  “我……你可怨我?丫……”
  “五护法!”骆双回身,一脸的灿笑“在下天惜骆双,今日多有得罪,实在不得已而为之,望护法放我一条生路,自此两不相欠!”她一字一句的说出口。
  岄冉僵如化石,两不相欠,两不相欠……她这么急于与他撇清关系,竟连怨恨也不愿给他吗?分不清心底涌出来的痛是什么,只是看着她头也不回,快步离去的身影。
  有什么正随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远离,永远也寻不回来。
  骆双走得很用力,一步一个脚印,没有停也不想停。往事已矣,物事人非。岄冉有自己的选择,她亦是。
  曾听说过,如若一个人,生前持念太深,就算是轮回转世亦不可消除,这股持念会跟随他进入下一世,继续纠缠。
  那个带着魔印的小男孩就是如此,他没有半点法术,是因为……他从未修习过。他生来便是魔。
  而他之所以有这么深的执念,那是因为……他是宿弦呀!那个对她恨之入骨的宿弦,虽然前世的记忆已经不在,却仍是那个曾杀过自己的宿弦。
  这才是他加入魔界的主因吧!神山已失,仙界不会接纳一个魔族,所以他宁愿入魔,宁愿加入魔界做五护法。
  呵……很好,这是理所当然的,血浓于水,血浓于水。
  一百年前,他可以为了宿弦,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死在他面前;一百年后,他照样可以为了他,给自己一掌。
  他们是兄弟,这是应该的,所以她不在意的,真的不在意。
  所以……她利用他对过去的愧疚,取得天剑,也是值得原谅的吧!
  伸手压着心口,这是最好的结果,为什么,还是这般痛呢。
  ———————————————————————————————————————
  心口的痛,还在继续加重,她的脚步越来越迟缓,却强撑着前行,每走一步,都如踩在刀尖,却命令自己不能停下。西北方向,只要到了那里,她就可以走出去。只要到了那里,她便可以安心了。
  她活不长,没关系,她早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哥,不再为她操心,只要他别再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坚持伤了自己。
  就算是死了,她也会开心的,真的。
  脚步越来越重,西北在哪?为何还是没有到。那股眩晕感她已经撑不住了。心口再次袭来一阵刺痛,那涌出的力量,正在凌迟她的五脏六肺。
  再也撑不住,眼前一暗,摊了下去。却没有预期倒地的疼痛,眼前黑影一闪,有人顺势扶住她,淡淡的梨花香,夹着浓郁的脂纷味传来。
  紫色衣衫轻扬,一张妖魅十足的脸,近在咫尺。原来该是满脸□的脸上,此时却是一脸的严肃,浓眉紧皱,很是沉重。
  声梦!
  心弦顿时松了不少,一把紧抓住来人,带着似是邀功的笑容:“天剑……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说过……定可以找到的!”
  “你!”声梦微愣,上下的打量着她,像是斟酌着如何开口。见她气若游丝的样子,脸色瞬间铁青,身侧的手紧了又紧。
  骆双却顾不上注意这些,伸手召出天剑,递了过去,笑容愈发的灿烂“你看……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我找到了哦!你不是说要帮我?那么……帮我把它带回去,好不好?”
  闻言,声梦一惊,猛的转头看向她“你知道?”
  她仍是笑着,缓缓的点头“除了你……还会有谁知道我来了这里,听风!你瞧,我说过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也可以……找到天剑!终还是让我找到了!”
  听到她的称呼,他愣了一下,眉头一皱,抓紧她的手“别说话,我帮你疗伤!”
  她却拼命的摇头,推开他的手“我没关系,你把它带回去……没有它,魔神的封印就解不开!”
  “我怎能丢下你!”他眉头皱得更紧,上前一步去拉她的手。
  她却退开一步,躲开他的手,缓缓一笑道:“听风你真是个好人,只是……你也清楚……我迟早要死,早晚都一样!”
  “你说什么?”他一惊,快走二步,强行拉过她的手,扣住脉门。越看眼睛越加的睁大,一脸惊骇的盯着她。“你……你怎么会?”
  她缓缓的收回手,灿笑着看向他的脸色“听风!我这辈子最……不想欠人了,所以请你带着天剑回去!交给……仙界也好,我……夫君也罢,别再回来!”
 
  若有来生
 
  “那你又如何?”他眉头皱得更紧。
  “我?”骆双一愣,拉了拉嘴角“我自有办法回去!你先走!”
  “什么办法?”他步步紧逼,那种谎言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你不适合说谎!”
  骆双语塞,体内的痛还在加剧,她痛得直不起身子。
  他眉心皱得更紧,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手间紧了紧,所是在隐忍什么,半会扶起她“我带你走!”
  “听风!”她反抓住他“如若带着我,你是出不去的!”没说别的,单是她身上的血,还有那压制不住的灵气,稍微有些法力的妖魔,都可以轻易找到她。
  他不语,只是更加抱紧骆双,单手结印,想帮她疗伤,却猛的被她体内流窜的力量弹开,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瞬间被烫伤,露出血红的肉色。
  “别白废心机了!”骆双拉下他的手,缓缓一笑“听风,谢谢你,我一生没什么朋友,唯有你……要是有机会,我还真想……与个做个知已!”
  他仍是不动,如墨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怀中的人,沉不见底。那眼神太过露骨,露骨到一眼就看可看出来心思。
  骆双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的转开头去。轻推开他的手,退后一步,赶他离开。
  他却反手一把拉住她,声音低沉得似是下一刻便会被浸没:“你就这般……不愿信我?”
  骆双一愣,抬头看向他墨色的眸子,有些慌乱的垂下眼去,僵僵的拉开嘴角笑:“你说哪里话,我如若不信你,又怎会把天剑交给你?”
  他眼神轻眯,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上前一步再次拉住她的手,揽她入怀。
  “听风,你……”骆双一惊,刚想要挣扎。
  背后一痛,已经动弹不得,他点她穴?来不及惊讶,四周已经渐渐有了脚步声。他不再言语,收起天剑,横抱起她飞疾而去。
  他飞得及快,几个起落,眼看着“生”门就在眼前,只是那方早已经布满了重兵,
  “大护法有令,任何人不得出魔界,违者杀无赦!”守门的妖魔大声的传着令“另外二护法已经遇害,如若有见到形似二护法的即刻通报。”
  骆双看着那处的人山人海,听风是上仙,这些人绝对拦不下他。前提是没有她,叹息一声,他又能坚持多久。
  “听风!”她轻声唤道:“如果你出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我夫君,就说……如若他敢做什么傻事……珞儿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他猛的回头,有几分恼怒“你认为……我会仍下你?”
  “不是认为!”她笑“而是必须!有了天剑,便可阻止魔神出世,它……比我重要!”她只不过是个一个将死之人,与天剑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就算……就算她出去了,也活不了多久。
  “我不会再扔下你!”他的脸色更沉,眼神似是可以看透人心似的,直直的看向骆双,牙关紧咬,一字一句。那坚定的模样,任谁都可以看出决心。
  可是骆双,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了。身上那力量的反噬越来越强,她已经没了一丝的气力,眼际也开始模糊起来。越来越暗,眼皮一寸一寸下放。
  远处魔气翻涌,赤海和绯艳踏剑直向这方飞疾而来,显然是已经察觉到他们。
  “拿下!”赤海大声命令着。
  骆双心中一急,她想催促着听风赶紧离开的,但她却阻止不了,身上那越来越深的痛楚,还有那似要把她压倒的眩晕感。
  “答应我,你再撑半个时辰,可好?”他突然贴近她耳边轻语,声音轻的似是怕吵到她。
  骆双还来不及反应,他却已单手扣地,周身的地下突然亮光四溢,团团把她们包围。而她们脚下,正被一片黑暗所掩盖,那是极至的黑,似张牙舞爪的猛兽,要把他们吞噬入腹。
  猛的睁大眼睛,那是……
  “虚空!”魔族之中有人惊呼,围上来的妖魔,纷纷停住了步伐,一脸惊骇盯着这方。
  看着那迅速蔓眨着的黑暗,那天晚上的记忆,又浮现在了眼前。一种心底最深的恐惧感延伸出来,她眨大着眼,想要挣扎,却动不了。
  “不……不要!”她大声吼着,却阻止不了虚空的吞噬,黑暗越来越重。片刻已经完全陷入那片黑暗之中。那是一片死寂的黑,完全没有一丝的光亮,和上次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
  “别怕!”身侧一紧,有人更加抱紧她,轻抚上她的眼睛“别怕……我在这里,我陪你!”他声音柔得似是春风,很是熟悉。
  她感觉自己能动了,反身一把死抱住身边的人,恐惧压着她不断的颤抖着:“哥……哥……我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
  身边的人一僵,大手抚上她的头顶。却无法抚去她的恐惧,眼泪泛滥成灾,死死的抓着身上的人,语无伦次的开口。
  “珞儿怕……怕……你带我走,带我走!”
  他没有回答,只能更加用力抱紧她。
  “珞儿不乖!背着你去偷天剑,你生气是不是?罚珞儿了是不是?所以不来救我?哥!”
  “璎珞!”身前的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似是压了什么。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听得她一愣,拉回了些神智“听……风?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没有走?”他该抛下她的!
  “你会没事的?”他边抚着她的发丝,边轻声劝着。“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真的?”她寻求保证。
  “嗯!”
  她咬了咬了舌头,痛意传递出来,这才信了,冷静下来,手却还是抱得紧,半点不肯松“听风……听风,我……我活着呢!活着……”他没有骗她。
  “……”
  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听风!我们能出去的是不是?”
  “嗯!”
  “好,我……我信你一次!”就信一次可以吧!“听风,我除了哥,不敢信人呢!你没有骗过我,所以……我信你一次!”
  “……”他不回话。
  手心传来淡淡的温度,暖暖的,骆双深吸了一口气,心情这才一点一点的沉静下来。她抬起头看他,却只看到一片黑。只好放弃,紧了紧手。她向来害怕便就话多,所以只能继续自己的自言自语。
  “听风,我跟你说过……我不怕死的!是真的,可……我怕痛!很怕痛!”她咬了咬牙,身上的痛楚更加强烈了。
  身侧之人没有回答,手轻移,用力抱紧她仍是颤抖着的身子。
  “听风,我怕痛,所以……我只能睡觉,哥说睡着了就不痛了!”
  他沉吟片刻“那……就睡吧!”
  “嗯!”她噌着他胸前的衣服点头“我是困了,一直都困的……你要抓着我的手,别让我睡太沉!天亮,就要叫醒我!”
  “嗯!”他扣上她的手腕,把着脉门。
  她这才安心的闭上眼,想了想,又觉得没说清楚“听风,万一……要是叫不醒我,你别带我回去,别让人看见……带天剑回去就好!”
  “……”他不语。
  她的声音越来越沉,眼睁闭上又睁开,自顾自的呢喃着,语无伦次,似是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听风!要是我真不醒,你……别当上仙了,叫上仙的……都不是好人!”
  “……”
  “听风!要是你不是上仙了,以后见到叫上仙的,你便帮我骂他……好不好?”
  她眼皮越来越重,已经撑不住了。
  “……骂什么?”
  “就骂……负心汉,没良心,出耳反耳,小……人!不喜欢我……不稀罕。让他……一辈子也找不着……心上人!”
  “嗯!”他点头,倾身抱得更紧“还有呢?”
  “还有……以后见到穿白衣的掉在泥里……不要救他!多扔……几块泥……”而且要选那种又脏又臭的泥,她在心里加道,眼皮却粘在一块。
  他好像听出来兴趣,继续问“还有呢?”
  “还有……”她得想想了,还有什么?“还有人……忘了!”
  “嗯!”他接住她已经无力的身子,疼惜的揽着,听着她半晌说出话来,接口道:“那听我说好不好?”
  “……”她意识全无,沉了半晌才回应“嗯!”
  “珞儿,他叫你珞儿对不对?”
  “……”
  “珞儿,这虚空我来过多次,早已清楚如何出去,你不必担心。”
  “……”
  “珞儿,我心里是有你的……千年前开始,一直都有你,只有你!”
  “……”
  “珞儿,此生我背负太多,必是不能一心为你!我必须凡事以苍生为重,如若你与苍生只能取其一,我依旧会弃你!”
  “……”
  “珞儿,如若有来生,我不是上仙,你不是神女,我定不会让你为我牺牲半点,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
  “珞儿……我不是听风,我是白竹!”
  “……”
  身侧已经彻底没了动静,他侧身稍放开她,虽然看不清,他却准确无误的抚上她的脸,如他所料,全是湿意。叹息一声,轻轻拭去。
  她分别早就已经察觉,却宁愿相信他是听风,也不肯相信是他。
  浓眉深锁,再不犹豫,单手结印,默念着法咒。正上方渐渐出现微弱的亮光,越来越明显,渐渐的形成一个光亮的出口。他神色一凛,抱紧骆双,飞身而上。
  若有来生,我不是上仙,你不是神女……我定只护你!
 
  清醒过后
 
  第四十八章
  “滚,滚开,别理我!”
  “岄冉,我叫岄冉!”
  “你说什么?赤姬是你娘!”
  “我要杀你,我要杀你,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白痴,笨蛋,缺条筋!”
  “你是你……她是她!”
  “我岄冉以灵魂的名义发誓,今生今世必拼死守护璎珞,不离不弃!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不负她半分!”
  “我会保护你,绝对会保护你,与赤姬的承诺无关,我只想保护你!”
  一个一个熟悉的画面不断的从脑海中闪过,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会想起那些事,那本来已经遗忘了百年的事情,她不想记得呀!却还是会清楚的出现在心底。
  好痛,真的好痛,即使是睡着了,身体的痛楚,还是会清楚的传来,没有一刻轻闲,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痛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也好,迟早都是要死的,只是早晚而已。她已经取回了天剑,了无遗憾了。若要说这世上,她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那就只有哥了。
  他太过在意她了,从小就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半点委屈都不让她受。宁愿自己痛苦,也不让别人伤她半分。全都是因为她,哥才活得这么苦。
  如果她不在了,或许他可以轻松一点了吧!没了天剑,就没有魔神,没有神族的责任。更不用为了修复她的封印而烦恼。
  再娶个不输他相貌的妻子,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再生一堆长长久久的娃儿,其中有一个叫璎珞。
  多好呀!这么美好的未来,她都羡慕了呢!只是……她看不到那个时候了。
  “璎珞,珞儿!醒醒醒醒……”
  是谁,谁的声音?好熟悉,不过睡着挺好的,她不想醒呀!
  正想着,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满满的焦急“如今已经是正午了,为何不能醒?璎珞,不是说过,让我叫醒你吗?璎珞!”
  到底是谁呢?脑海浮现一个影子,心底却传来一阵刺痛。想不起来!
  “快醒过来!璎珞!”
  不要,醒来很累呀,她不想醒了。但那个声音却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骚扰着他,怎么都无法忽视。
  “璎珞……璎珞!只能如此了!”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身上渐渐传来一丝暖意,有什么从背心透出来,流入身体的每一处,慢慢压下那还在全身肆虐的气流。痛楚一点一滴的从身体抽离,她顿时觉得全身舒畅,刚刚像是火一般燃烧的感觉也瞬间退去了。
  心弦顿时松了不少,眷意袭来,彻底的陷入沉睡,少了那股痛楚,她从未像此刻一般睡得安稳。
  ———————————————————————————————————————
  耳际回响着虫鸣,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有人踏步进来。
  浓烈刺鼻的药味,老远就传了过来。笔直躺在床上的人,越加的笔直了。有人沿着床坐下,床上之人双眼紧闭。
  一时间屋内没了声音,似是在等床上的人醒,又似是在打量着什么。
  良久!
  “还没醒吗?”温和的男声,似是春风拂过。床上仍是没有半点动静。
  “按说不该如此,天亮便就会醒的,这会已经是几个天亮了!”那语气中夹着几分无奈,轻叹一声,疑视着床上的人。
  她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的闭着,紧到有些刻意的承度。
  他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嘴角轻扬,那和缓的声音略略上扬“这可怎么办才好?这药你是不能不喝的!你又迟迟不醒,担搁了这药性可是不好呀!”
  那声音分明是犹豫,却生生透出几分笑意,长叹一声道“唉,看来只好如此了,虽然许是要冒犯你!”
  温和的话语消失了,传来几声喝水声,男子倾身贴近床上的人,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越来越近。
  就要触上的那一刻!
  叭哧!床上的人醒了,眼睛猛的大睁,那叫醒得一个天时地利人和。扑闪扑闪贼亮贼亮,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醒是醒了,但骆双还是被那张近在咫尺,放大了的俊颜吓得一愣“上……上仙!”
  “醒了?”他灿笑如花,那张温和的脸上,透着几分计谋得逞的笑。
  “是……呀!”再不醒,她就要被人光明正大的非礼了“早!”
  “如今已是午时了!”
  “是……是吗?”骆双嘴角抽抽了两下,僵硬着开口,他的脸贴得极近,似是一不小心两人便会撞上去“我……向来睡得久,劳上仙废心了!”
  “到不怎么废心!”他眼神轻眯,眉眼之间尽是笑意“只是熬了几副药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呵呵……”她讪讪的笑,眼珠转了转,他还不打算起来吗?“上仙不觉得!这么说话……很不合适吗?”他还想保持这个态势到几时?
  “有吗?”他转眼状是沉思,半会继续笑颜如花“不觉得!”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骆双无语,就他这行径,她喊声非礼,也不为过吧?偏偏他还笑得一脸的灿烂,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每每呼吸,那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梨花香,扑面而来。令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僵得那是一个钢筋铁骨呀!突然觉得她是不是应该继续睡下去,睡到天晕地暗为止。
  “多谢……上仙救命之恩!”她转开话题。
  暮子昕神色一正,这才坐直身子,淡淡的开口道“叫我白竹便好!”
  她呼了一口声,深呼吸,自由的空气,原是这般好呀!
  “还有哪痛吗?”他继续问,边说边探去她的手腕,眉心微皱,一脸正色的看着她,哪还有刚刚那般故意难为人的样子。
  骆双反弹性的想要缩回手,想了想又忍了住,任由他把住脉门。抓吧抓吧,反正她天天要被人抓着,多一次少一次都没关系“谢上仙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他神色一凛,眼里多了丝厉意“白竹!”
  “嘎?”她一愣,有些呆呆的看向他。
  “白、竹!”他再次开口,一字一句。“这里不是白暮,你不必如此拘礼!再说……我只是救了你而已!”
  骆双嘴角一抽,对最后那一句词很想咬牙,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呀!
  “白……白竹!”好!救命之恩大如天,她忍!打量的看了看四周,这是一间很简陋的小屋,似是临时搭建起来的。
  “敢问上……白……竹!为何我会在此,而不是白暮?”按理说她们出了虚空,应该回白暮才对。这里显然不是。
  他这才满意的笑弯了眼,淡淡的道:“虚空之境太过复杂,我虽然多次进入,却也只掌握了出入的法门,擅不能完全控制。况且你身子虚,就算我要带你回白暮,也得等你醒了之后才行!”
  “哦!”她点了点头,原来进去可以,出来到哪就不一定了。她还是有些疑惑,就算她身子再怎么不好,他御剑带她回去还是可以……
  突然似是想到什么,她急问道:“这里是哪?”
  “西海!”
  “啊!”她再次傻眼“西……西海!”
  西海位西,白暮在东,此去就算御剑而行,也要一天以上的路途。难怪他不急于带自己回去,以她那时的状况,只怕还没到达,就会被魔界的人发现。
  她转头看了看,这才发这屋子虽然简陋,却也不难看出已经布下了结界。恐怕无人能追查到这里。下意识的压了压胸口,那股锥心的痛,早已经消失无踪,似是彻底从她身上消失一样,就连那他不断游走的乱流,也寻不着踪迹。
  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她身上半解的封印,连哥都没有办法,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这只是顿时压抑住?
  “你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他放开她的手,端过手里药递给她“喝了这药,明日我们便回白暮!”
  她依言接过,正要就口,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瞪着手里的药,再瞪向他“你刚刚没喝?”他一直在和她说话,根本就没有喝东西的迹象。
  “在下并未受伤,为何要喝药?”他轻笑,眼眉弯弯!
  “那你,刚不是要哺……”她本是要问她刚刚不是要以口哺食,却瞅到他笑成了下弧形的双眼。恍然大悟,她被耍了!
  她是世间第一大笨蛋,居然被他三言二语就骗信了!
  转头看他,这人真的是上仙吗?
  “你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他笑意泛滥,似是忍俊不禁,起身出门。刚到门口,又折回道“你若下回再要装睡,记得……眼睛别闭太紧!”
  他知道!
  骆双猛的睁大眼,他却已经出门而去。
  嘴角猛抽,一头黑线的看着手里的药碗,良久!
  不知道,这药够不够苦,能不能把人给苦晕过去?
  仰头一口喝尽,精神仍是倍儿清醒,撇嘴!俗话说得好,良药苦口,这药不够,所以绝对不是良药。
  ———————————————————————————————————————
  站立在窗外的白衣身影,释然的一笑。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缓步走出几步,抬头看着晴空万里。
  长长的啥了口气,她这般精神,终是可以放心了。
  心口突的袭来一股搅痛,他身形有些不稳,啷呛了一步,轻咳两声,急忙掩住口,似是怕人听见一般,努力的压下。
  脸色顿时苍白了许多,急喘了半会,才缓了下来,展开手心,里面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他眉头微皱,轻声呢喃了句。
  “这一百年来,她……便是受的这种苦吗?”
  紧了紧手心,脸色一正,站直身子,单手背于后。深吸一口气,瞬间又恢复到那个滴尘不染的上仙。
 
  已是惘然
 
  第四十九章
  “禀护法,到处都没有那两人的踪迹!”
  “天剑呢?”赤海眉头紧皱,看向厅中跪着的人急问道。
  “也……没有任何进展!”
  他的眉愈加的皱得紧,缓缓的坐回位上,一脸的凝重。
  “大护法!”绯艳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道:“虚空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虽然那两个人死有余辜,便天剑却是不能失之物,要是魔尊追究起来……”
  “你此话何意?”赤海眼神轻眯。
  绯艳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眼神有意无意的瞄向一边的岄冉。
  赤海顺着她的眼光一看,顿时了悟“五护法!”
  那方却没有反应,尤自看着前方出神。
  “五护法?”他再次唤声。
  那方的人仍是不动!
  顿时有些恼怒,大声唤道“五护法!”
  岄冉这才回过头,缓缓的看向上位上的赤海“何事?”wwW.xiaOshuo txt.net
  何事?他眉头紧皱了一下,沉声道:“这天剑向来是由你看管,如今天剑被人夺去,于情于理五护法也该给个说法?”岄冉不语,他继续道:“当时你明明就在西殿,为何不拦下?”
  岄冉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回答:“拦不下!”
  “你贵为我魔界护法,怎么会拦不下一个女人,况且这个女人还是你带来的?”赤海更加的气恼。
  “拦不下,就是拦不下!”岄冉冷哼一声,看了他一眼,转身挥袖而去“信不信由你!”
  “你……”赤海气极,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暗暗咬牙。
  只有一边的绯艳笑得一脸的阴森,来回看了两一眼道:“大护法,如今天剑已失,不知接下来的计划,该当如何?”
  赤海的神色越加的沉重,浓眉深锁,永永不语。
  绯艳继续道:“本来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不过现在出了此事,看来……只能做罢了!”
  “不必!”他扬手一挥“还是按原定计划进行!”
  “但没有天剑……”谈什么计划?
  “这是魔尊的命令!”他沉声道:“在他下达新的命令前,一切按计划行事!”
  “但此行根本不可能……”
  “四护法想抗命吗?”赤海打断她的话,语气已经有了警告之意。
  绯艳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声,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好!虽然大护法有主意,那绯艳自是不用操心,先回去候命了!”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大厅。
  赤海眼神轻眯,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脸上闪过一丝狠厉。看向地上的人问道。
  “魔尊现在在何处?”
  “回大护法,魔尊擅在赤园!”
  “还在赤园!”他神色一凛,闪过几丝焦急,来回的走着步子。魔界看似强大,但领头的不在,就尤如一盘散沙,如今天剑已失,绯艳和岄冉自不会听命于他。偏偏这个时候魔尊,还在赤园!
  赤园是魔尊的住所,这千年来,他皆是一个人住在里面。且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连他也不行。
  “来人!”能让魔尊出来的方法,就只有这一个了“快去请红夫人,让她速去赤园将天剑之事告之魔尊!”
  “是!”
  ———————————————————————————————————————
  西海之滨!
  骆双看着那只扬在自己面前的手,虽然明知他是好意,但看着他那灿烂得有些过分的笑容,嘴角忍不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狂抽着“上仙?我会御剑!”
  要说这一百年来她有什么成就感的话,就是已经学会了御剑,虽然不似渺轩那般的迅速,却也不慢。
  他却仍是伸长着手,踩在自己的剑上,灿笑如花“你可有配剑?”
  她一愣,嘴角再抽,天剑算不算?
  看着他那伸长的手半晌,长叹一声,万分不情愿的站了上去。
  暮子昕看了看自己还是空着的手,缓缓的收回,轻语道:“抓紧!”
  飞身向天际而去。
  耳边呼啸的是风气,一路无语。暮子昕不说,骆双更是不想说。
  良久!
  “你的伤,可曾好些了?”许是觉得气氛太过枯燥了,他开口问道。
  骆双一愣,客客气气的回答:“谢上仙关心,我已经没事了!”她这话说得不假,自醒来后,那伴着她百年的痛,好似瞬间消失一样。
  暮子昕脸色沉了沉,去仍是持意把上他的脉。
  “上仙?”骆双想要抽手,他却抓得更紧,忍了忍,只好做罢。
  “不是我不信你之言!”他缓声解释“璎珞,你太会忍,凡事皆闷在心里,即使是再痛,也不会吭出半声,我若不看看,着实……”
  “上仙认错人了,我叫骆双!”未等他说话,她急急的打断。
  暮子昕脸色就更加的沉重了,看了她半晌,转回头去,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信我吗?”
  骆双不语,只是低下头,收回手,纠紧着自己的手指。
  “唉!我……就这般不能让你相信!”他看着身边不断闪过的云层,声音沉得似是压了什么东西“早在二天前,你便已经醒了,却……宁愿装睡,也不愿相信,是我救的你……如若我不迫你醒来,你当真要睡到回去吗?”
  她仍是不语,只是双手抓得更紧了,紧紧咬着下唇,微微的颤着。
  暮子昕看得出来,几乎是第一眼,她就看出来声梦就是他,虽然他隐藏着极好。但她分明已经认出来了,就像自己天柱再见她一样,那刻入灵魂的身影,那等待千年的人,即使是换了一副样貌,又怎会认不出来?
  但她却宁愿把他当成是听风,也不愿相信是自己来救她。
  是怕相信之后,又会受伤,所以干脆便不信了吗?
  所以她才会早已经醒了,却不愿张开眼去看清事实。
  “也罢!”他长叹一声,回身看向她扭成一团的手,想伸出手去,终还是忍住。如今只要她活着,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恩赐了,其它的,无论结论如何,他会等着。
  骆双没有回应,不动也不言语,只是心里早已经乱成了一窝粥。那些极力想要压制,想要隐藏的东西,一点一滴的冒出来。
  她不想知道的,真的不想知道他的心的,那对她来说太奢侈。心里堵着好多的东西,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暮子昕再度拉起她的手,骆双想要缩回,却见她在自己的手腕上一扣,一个透明的环已经带在了上面,猛的抬起头,这是——赤云!
  “你昏过去的时候它自己飞过来的,想来必是你的,便帮你收着了!”他解释道。
  骆双心中一震,低头看着那透明得慢慢隐入手间的武器,刚刚还有些渲闹不休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她不是早已下定了决心不是吗?幸福与她而言太遥远,她只做自己当做的便好!
  半晌!
  “上仙可知,我为何能寻到天剑?”
  暮子昕微露疑惑之色,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拉了拉嘴角,挤出笑“魔界虽然已经拿到了天剑,本来以天剑的能力,他大可称霸六界!”
  “他自然不能完全发挥天剑的力量!”
  “这只是其一,天剑是世间最厉害的武器,也是最具有灵性的兵器,常人连靠近都不能!”
  “那何以……”他更加的疑惑,隐隐觉得她话中有弦外之音。这剑明明自己就拿在手里了。
  骆双低下头,请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衣角“我……可以感应到天剑!可以知道它的位置……”
  暮子昕不语,却也感觉到她要说什么,身侧的手用力握紧。
  “白竹!”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他,眼里闪着坚定的光“我是神族,我是这世间最后的神族!渺轩……是我哥!”
  他的手一下握得死紧,关节泛着白,脸上闪着众多的思绪,仍是看着前方,状是认真却没有半点焦距。
  她却一字一句说出更加无情的话:“你是上仙,我是神族,我们皆有各自的使命,各自所要守护的,所以我对你无心,亦不能有心,璎珞无心,骆双无心,以前如此,今后……也如此!”
  一瞬间,他的心里那守了千年的东西,在一点一滴的倒塌。碎得满地都是,心口泛着痛,有什么自胸腹中升起,嘴里泛着腥甜。脸色已经寻不着一丝的血迹。
  他成仙已有千余载,早已习惯心若直水,原来还会有心痛的感觉吗?她这简单的一句话,却生生把两人放在永不可触及的方向。
  其实此事,他又怎会不懂,怎会看不出。她昏迷之时,呢喃着的称呼,那一声声的哥。纵使再怎么傻的人,也猜得出事实。只是……他不愿去想,不愿去相信,宁愿保留着那最后一丝的毫,当个傻子,那也好……
  半晌!
  吞下去那口中的腥甜味,目视前方,那一片片闪过的流云,一去不返。深吸一口气,也罢,他没为她做过什么,就当随了她的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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