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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的信物》 作者:惊鸿

第8章 :那不是做梦

  那么快的速度,我完全无法躲开。巨大的黑影从我的上方游了过去,挡住了水面上透进的光线。

  周围越来越昏黑,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朦胧之中,我听到雨点噼里啪啦敲打在玻璃窗上,随着风势一阵紧似一阵,敲得人头痛欲裂。我睡意蒙眬地闭着眼睛在床头矮柜上摸水杯,却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摔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我猛然间惊醒了过来。

  光线虽然模糊,却依然看得清我是躺在自己卧房里,窗帘拉了一半,窗外一片水光模糊。从地板上捡起手机,才刚刚十点钟。我揉了揉晕沉沉的脑袋,忽然有些拿不准先前在夜家的暖房里发生的那一幕到底是真的还是我在做梦?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开门出去,看见走廊里还亮着灯。习芸还没有回来,殷皓和林露露住的房间里却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露露姐?睡了吗?”我敲了敲门,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进来吧。”殷皓的声音。

  这两个人果然还没睡,穿着睡衣偎在地毯上,中间铺着玩了一半的拼图。

  “怎么了?”林露露看着我,神色有点惊讶,“做噩梦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看起来有这么明显吗?

  “露露姐,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在地毯上坐了下来,迟疑地问道,“今天晚上,咱们去夜家了吗?”

  殷皓和林露露对视了一眼,林露露似乎想笑又拼命忍住了,“咱们不是约了明天?”

  我的太阳穴重重一跳,感觉像挨了一棒子似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些发颤,“咱们今天晚上没出门?”

  殷皓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说不舒服,吃完饭就回房间了啊。”

  他们的样子不像在说谎话,真的不像。何况这种事又有什么必要说谎话呢?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这一个晚上,有什么地方完全不对劲儿。

  夜家的露台、露台上的藤制桌椅以及那个装修得有些过分华丽的客厅都清清楚楚地印在我的脑子里。还有那种被电流击穿了身体的感觉……如此真实的感觉,怎么会只是我做梦呢?可是……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雨天的缘故,又引发了我做噩梦的习惯?

  雨还在下。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霉味儿,到处都湿漉漉的。

  这是我最最不喜欢的天气。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我心里的郁闷和疑惑交织在一起,几乎膨胀到了极点。

  像他们计划的那样,晚饭后我们沿着别墅之间的小径来到了夜家。眼前的一切都像我在梦里见到过的一样: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家具、华丽得有些过分的大理石壁炉、壁炉上方大幅的油画……甚至露台和绿植之间精巧的藤制桌椅都和我梦里所见一分不差。

  做梦怎么会有这样的做法?!

  可是,如果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为什么殷皓和林露露会完全不记得?

  回身望向客厅,那几个人还像我记忆中的那样围坐在吧台旁边装模作样地品红酒。夜翎的视线穿过半个客厅落在我的脸上,淡漠,居高临下,像审视餐盘里的一片西红柿。连这样的细节都和记忆中曾看到过的一模一样。我暗自琢磨,接下来是不是该……

  我瞪大了眼睛,那位让我隐隐有些畏惧的男主人果然端着一杯饮料走了过来,连那杯子里的饮料颜色都和我梦里曾经见过的一样……

  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开始隐隐作痛。

  “这里面加了鲜榨的柠檬汁。”夜鲨把杯子递了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嘲谑的神色,嘴里却继续说着跟神情完全不相干的话,“这个是夜翎调的,她就喜欢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警觉地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夜鲨把饮料放在藤制的桌子上,转身望着我,若无其事地问道:“听林小姐说你打算回上海?”

  我的脑子里还没有充分地消化这句话的内容,就条件反射一般开始还击,“回不回上海关你什么事?!”

  夜鲨挑了挑眉头,眼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这个看似温和淡漠的人一瞬间给人的感觉却锋利如刀。我情不自禁又向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住了玻璃墙,冷冰冰的感觉隔着一层衬衫顿时爬遍了全身,“你……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夜鲨摊开手,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关键在于别人都相信我确实什么都没做啊。”

  我咬住了嘴唇,生疼的感觉,不是做梦。

  “你做了什么?”

  夜鲨摇摇头,眼中的神色略带怜悯,像在可怜那些被他戏弄的人似的,“我只是在邀请你和我一起回上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我的腿脚也开始微微发抖。和这个人的对峙,让我生出一种夜行时与不知名的猛兽狭路相逢的恐怖感。我本能地想跑,又怕一转身猛兽就会从暗处扑上来把我撕碎。

  头皮微微发麻,我不自在地把后背从玻璃墙上挪开了一点点儿,“什么回上海?”

  “林露露说你要回上海。”随着我的动作,夜鲨也退开了一步,拉开藤椅坐了下来,同时朝我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正好我有公事要回去。明天,怎么样?”

  我开始有些埋怨林露露。我只是随口一说的话,她怎么会全无戒心地说给他们听呢?就因为这位夜先生是她所在的那家医院的大股东?

  “不怎么样。”我想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来,但是脸颊上的肌肉太僵硬,到底也没有挤出来,“我打算自己走。”

  夜鲨没有理会我的回答,目光越过我的身旁直直地望向窗外,专注的眼神活像一只老猫看到有耗子从他眼前走过一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窗外的雨要比刚才小一些,几个人打着雨伞正从沙滩上走过,是邻居家的那群年轻人。深海走在最后面,手里抱着一个很大的密封袋,习芸靠在他身边,替两个人打着伞。

  距离有点远,又有雨,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我也不想看清楚他们的表情。我知道最近几天以来,习芸和他已经走得相当近了。

  也许是我转头时的表情泄露了某些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情绪,夜鲨用一只手支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哦?有趣。难怪你的脾气会那么坏……”他故意拉长了声调,慢悠悠地说道,“落花什么流水什么的……怎么说的来着?”

  我冲他怒目而视。

  夜鲨却笑得更开心了,“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想离开了。”

  被人看穿自己的心事从来就不是令人愉快的事儿,何况还是自己都未曾明了的心事。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听见他在我的身后慢悠悠地说道:“可惜,太相信自己的人也容易被自己骗过。他迟早会后悔的。”

  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你说的是谁?深海?”

  “他叫深海?”夜鲨的语气比我还要意外,“怎么名字这么没有创意?”

  我斜了他一眼。难道夜鲨这名字是自己取的?!

  “没错啊!”夜鲨居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我自己取的。怎么样?比起什么深海、浅海之类的名字,听起来要有气势得多吧?”

  他的回答让我突然间又生出了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刚才心里想的问题我真的没有问出口吗?如果真的没有,他又怎么会回答得那么自然?

  “你认识他?”我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刚才说他迟早会后悔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吗?”夜鲨装模作样地做深思状。

  “你说了。”

  夜鲨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目光再一次穿过雨幕,追随着那一群渐渐走远的背影,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来,很浅的笑容,带一点嘲弄的味道喃喃说道:“自以为是的蠢东西……”

  他说的是深海?

  “什么意思?”我觉得这个人的反应越来越让人无法琢磨,“你以前就认识他?”

  “认识这个词用得很准确。”夜鲨从窗外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我和这个人曾经有若干次不愉快的碰面。当然,那个时候他不叫深海。”

  他在暗指深海的身份可疑吗?

  “其实你的身份也很可疑,不是吗?”自以为心平气和的一句话,说出口之后才发觉带着浓浓的敌意。

  “我可不是外面那个傻瓜。对于不重要的事,我向来不会浪费太多的精力。”夜鲨挑了挑眉头,轻蔑地笑了,“我从来就不会搞错自己的方向。”

  “什么是重要的事?”我不死心地追问他。

  夜鲨从桌面上俯身过来,用一种刻意压低了的诡异腔调轻声说道:“明天这个时候你会离开这里。这个就是最重要的事。”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想的是深海和习芸打着伞从沙滩上走过的样子,一会儿又开始琢磨夜鲨那些大有玄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合上眼,可是这些让我头疼的事仍然一路纠缠着钻进了我的梦里。

  我又一次看见了深海。

  深海的下半身泡在蓝幽幽的海水里,赤裸的上半身伏在一块礁石上。发丝上还滴着水,从额头垂落下来,紧贴着他的脸颊,连他的眼睛也仿佛浸透了海水,波光流丽,宛如两块晶莹剔透的宝石。

  我望着他,着了魔似的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

  这两天为了不再看见他,我甚至有意识地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可是看见他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些真实存在的诱惑并没有因为刻意的回避就消失不见了。它们一直在,一直都在。因为压抑,所以被发觉的时候更加让人无从抵挡。

  周围很黑,只有他的周围散发着微弱的光。这个样子的他,就好像浮出水面的海妖,性感而魅惑,令人无法呼吸。

  “殷茉……”深海微微仰起头,眉宇间闪过一抹犹疑的神色,像在考虑要不要向后退开,拉开我和他之间越来越靠近的距离。他这样的反应让我有点难过,我停住了脚步。如果他真的退开,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勇气继续站在他面前。

  “殷茉,”深海的手撑在礁石上,目光深沉地打量着我,“你要去上海?”

  我点点头。

  “必须走吗?”这句话与其说是他的提问,还不如说是他在自言自语,带着一点点儿不解和苦恼。

  这样的表情,配合这样的语气,是多么容易让人误会啊。

  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我想起下雨的那夜,他打着伞送习芸回来的样子……果然梦里宣泄的都是生活中那些求之而不得的隐秘欲望吗?

  深海的手握成一个拳头,垫在自己的下巴底下。浓密的睫毛垂下来,挡住了水雾氤氲的双眼,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烦恼着他。

  我抱着双膝在沙地上坐了下来,一直盯着别人的脸看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意识到这一点,我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开,不那么自然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周围都是黑的,只有他裸露的皮肤上反射着淡淡的水光。借着这微弱的光亮,我突然注意到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深海裸露的皮肤上似乎覆盖着一层极细密的鳞。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揉了揉眼睛正想要细看,深海却抬起头来,用一种郑重其事的表情说:“殷茉,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

  深海的两道刀锋似的眉毛紧紧绞在一起,带着忧心忡忡的神情望着我说,“可不可以,请你今天晚上来海边一趟?”

  我愕然。这叫什么帮忙?

  深海从礁石上微微探起身,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幽蓝色的眼瞳里忽然闪过警觉的神色,好像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动静似的。紧接着,我的耳边就传来一阵砰砰的敲门声,有人站在卧室的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喊我:“茉茉?十点了,你怎么还不起?”

  睁开眼的一瞬间,耳边清清楚楚地听到深海的声音,“殷茉,还是上次我遇到你的那个地方,我在那里等你。”

  晃晃脑袋睁开眼,天光大亮,是个晴天。

  “醒了吗?”习芸还在门外不死心地喊我,“茉茉?”

  “进来吧!”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把乱糟糟的头发捋到耳后。这些天以来,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躲着深海的同时也躲着她,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习芸推门进来,一言不发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她的眼睛望着别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这是我十分熟悉的一个表情。每次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总会跑来跟我诉苦。我虽然很难做到像她这样跟旁人分享心事,但想来我应该算一个合格的听众吧。不过这一次,一想到她的烦恼很有可能会来自深海,我就完全打不起当听众的兴趣。

  我不想从她的嘴里听到那个名字。

  “习芸……”

  “茉茉……”

  我和她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了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习芸不自觉绷起的肩膀也微微放松了下来,“让着你。你先说吧。”

  我本来就是想随便找点什么话题的,“我是说,嗯,你也知道,我去上海肯定会被我妈拉着去逛街的。你想要什么礼物?”

  习芸抿嘴嘴角笑了笑,“不用再买什么礼物了。茉茉,你做的……已经很多了。”

  我拿不准她说的“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听起来似乎不止买礼物这么简单,也许还暗指我有意的退让,不过,我并不想追问。

  “你……有没有怪我?”习芸拉住了我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歉疚的神色。

  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真的不想把话题拐到那个方向。我握了握她的手,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说什么呢?”

  习芸笑了笑,眉宇之间却仍然有一丝郁郁之色。也许是我回避的态度让她不开心,但是在我来说,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就在我搜肠刮肚地寻找话题的时候,习芸突然没头没脑地叹了口气,“月圆之夜啊。”

  我的心不由得一动,忍不住问道:“月圆之夜有什么特别的?”

  习芸笑着眨了眨眼,“月圆之夜嘛,景色超好啊。深海他们一帮人打算去礁石那边烧烤呢,你也一起来吧。烧烤嘛,当然人多了才热闹。”

  脑海里忽然闪过深海在梦里所说的那一句“我在那里等你”,心头竟隐隐地有些刺痛。

  我想我要离开的决定是正确的,否则再这么拖下去,我真的会神经错乱,我竟然想把梦里发生过的事带入生活中来。

  “不了,”我揉了揉自己的脸,不想让她看出我的失望,“我不去了。我已经答应了露露姐和夜家兄妹一起回上海。等下吃过午饭就动身的。”

  习芸吃了一惊,“今天?这么急?”

  急吗?我笑了笑,试着跟她解释林露露和夜家的交情。习芸却很突然地抱住了我,她的拥抱如此用力,我肩膀都被勒得生疼。她放开我的时候,眼睛看起来微微有些发红,“到了上海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好。”

  习芸从脖子上解下那块月光石塞进我手里,“路上当心,我就不送你了。我不知道你今天走。事先答应了深海,等下和他一起去镇上采购晚上要用的东西。”

  我再点头,“没关系的。”

  房门轻轻闭上,房间里重新变得空旷。

  我的心也好像空了一大块。

  我提着随身的小包坐进夜家的车里时,殷皓和林露露还在车库的门口跟那对冷冰冰的兄妹道别。

  这么好的天气,阳光灿烂得让连离别的伤感都显得矫情。

  车子一开动,我就靠在后座上开始装睡。

  一路昏昏沉沉地到了机场,冷眼看着夜鲨像使唤女佣人似的使唤着夜翎一会儿拿这个一会儿做那个,忽然间觉得这两人压根儿就不像兄妹,怎么看都像是老板和秘书。

  飞机起飞,我反而没了睡意。

  夜鲨递过来一瓶水,十分客气地问:“要吗?”

  我摇摇头。

  夜鲨嗤笑,“心情好点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微微叹了口气,是月圆之夜,海边的景色……应该会很漂亮,而那些去海滩上烧烤赏月的青年,应该会玩得很开心吧。

  “不错,月圆之夜。”不知为什么,夜鲨的声音里竟透出几分得意洋洋的味道来,“等了十二年的月圆之夜,还是我赢了。”

  听起来挺平常的一句话,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太过诡异,竟让我生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夜鲨十分惬意地闭上了眼,“我还得谢谢你呢。”

  为什么一句“谢谢”竟会让我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说的赢了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等了十二年的月圆之夜?

  “夜鲨……”

  “嘘,别吵!”夜鲨懒洋洋地摇了摇指头,“孩子,你要记住,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不要那么好奇。”

  “……”

  “通常情况下,没有好奇心的人都会活得比较长。”夜鲨睁开眼,幽沉沉的眸子中再度流露出我曾经见识过的那种阴寒的神气来,“这是我作为谢礼奉献给你的忠告。”

  我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圈套之中。假设这个圈套对立的两方是夜鲨和深海,而谁是赢家的关键则在于我的动向:我离开,夜鲨就赢了。那我要是留下呢?是不是赢家就变成了深海?从他的话里猜测,不但月圆之夜隐藏着什么玄机,连十二年这个数字听起来也充满了神秘的味道。

  但是这些问题要想在夜鲨的身上找到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避开夜鲨的视线,将自己缩回椅子里。

  我从机场一路睡到了酒店。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摸过手机看了看,一天一夜的时间居然积攒了八九个未接电话。有沙湾家里的座机,也有殷皓的手机号码,还有两个是林露露的手机。

  心中一动,我连忙回拨。沙湾家里的座机没有人接听,殷皓的电话关机,而林露露的电话则无人接听。再拨习芸的电话,则干脆打不通。

  我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

  心神不定地洗了澡出来,再轮流拨这几个号码,只有林露露的号码可以打通,但是依然无人接听。不安的感觉渐渐扩大。十分钟之后,林露露的电话终于有人接了。

  “茉茉?”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殷皓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像是从睡梦中被吵醒了似的,“你在哪里?”

  “我老妈这里,”我说,“我刚醒。”

  殷皓在电话的另一端打了个大哈欠,懒洋洋地说:“还好你走了,要不你也得忙死了。真是的,好好的假期……”

  “到底怎么了?”

  “想跟你要习芸家里的电话,”殷皓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不用了。她爸妈已经在这儿了。”

  “习芸的爸妈?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小小地惊了一下。

  “习芸昨晚跟邻居家的一帮小崽子在海边烧烤,大概是喝多了,被水淹着了。”殷皓低声抱怨,“大半夜的被人拍起来,没吓死我。”

  我的手脚一片冰冷。习芸溺水?她可是学校的年度游泳冠军啊,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她当时和谁在一起?”

  “三更半夜的,我哪有工夫清点人数?”

  “习芸人呢?”

  “人还没醒,不过大夫说没有生命危险了,”殷皓想了想又补充说,“她爸妈已经把她转回去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在飞机上了。”

  习芸溺水,那深海呢?

  “跟她在一起的那几个人呢?”我不知道该怎么问,殷皓应该是没有见过深海的。

  “不知道,”殷皓又打了个大哈欠,“昨天半夜还在一起来着,习芸被接走了之后他们也都回去了。”

  “哥,你帮我一个忙,去邻居家找一个叫深海的人,”我想了想,“我没有他的电话。”

  “这会儿?不是吧?老妹,我被折腾了一宿……”

  “拜托了,哥。”我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这么称呼他。这小子小的时候有很浓重的长兄意识,都养成习惯了。不管平时怎么不着调,只要我放低了姿态,到他这里是有求必应。

  殷皓果然叹了口气,“等着,我带着手机过去,等下打给你。”

  我坐立不安地等了足足五六分钟,电话才打了进来。原以为电话另一端的人会是深海,谁知一接起来还是殷皓半死不活的声音,“茉茉,你记错了吧?”

  我愣住了,“记错什么?”

  “名字啊,”殷皓的语气很是不满,“这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你是不是记错名字了?”

  “怎么可能……”我的手脚冰凉,紧紧攥着手机语无伦次,“这个人我见过,习芸就是追着他跑才会天天泡在邻居家……”

  “茉茉,你冷静点,”大概听出了我的失控,殷皓反而镇定了下来,“你再想想,你还记不记得其他的什么人?”

  习芸似乎说过几个名字的,可是我的脑海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到底叫什么呢?我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手心里渗出一层粘腻的冷汗,几乎连手机都要握不住了,“有个叫猴子的,还有……他们的教授好像是姓陈。”

  几分钟之后,电话的另外一端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孩子的声音,带着一点儿小心翼翼的味道低声问道:“喂?是习芸的朋友吗?”

  “我是,”我连忙说,“我想问问你们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是我不好。习芸都说了自己不会喝酒了……”

  “后来呢?”我不想听这些废话,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自我检讨。

  “后来她迷迷糊糊地爬到礁石上去摘月亮,没有站稳,摔下去了。”男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难过,“我们几个反应不够快,没有拉住她。你也知道,虽然有月亮,但是礁石那边的光线不怎么好,而且我们几个也都喝多了……”

  “那深海呢?”我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深海当时没和她在一块儿?”

  电话那端停顿了一下,才迟疑地反问道:“你说的是谁?”

  “深海,”近乎恐惧地重复这个名字,心底里却已经隐隐地泛起了战栗,“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个子很高的那个,蓝色眼睛,头发有点长。”

  “你是不是记错了?”电话那一端的声音显得十分惊诧,“我们这里没有这么一个人啊。”

  “怎么会?”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看见过他和你们在一起……”

  “应该是你记错了吧?”男孩子的声音听起来莫名其妙,“陈教授一走,我们这里就剩下我、张强、贾楠、铁林还有李晓燕,没有你说的这个人啊。”

  我不死心地追问道:“就是总是跟习芸在一起的那个人。”

  男孩子舒了一口气,“你记错人了。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铁林。不过他的个子不高,头发是黄色的,对吧?他不放心,已经跟教授请了假,陪着习芸的家人一起回去了。”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回答。

  我靠着沙发坐了下来,想要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路,可是脑海里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冒了出来。我想起几天前夜鲨在他家的露台上袭击我的那场噩梦,那天我也曾觉得一切都古怪到了极点,因为殷皓和林露露完全否认了我的怀疑。

  我抱着脑袋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我知道有什么事完全不对了,可是所有的事实都在显示不对劲儿的那个人是我。

  “茉茉?”电话还握在手里,殷皓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茉茉你没事吧?”

  “我没事。”抓着电话的手有点抖,我吃力地回答他,“哥,你有没有注意到昨天晚上有什么……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昨天晚上?”殷皓琢磨了一会儿,“月亮很圆,很亮。别的……没什么了。”

  是啊,月圆之夜。这是夜鲨口中等待了十二年之久的月圆之夜。他说,他赢了。他说,只要我在月圆之夜离开了沙湾,他就赢了。

  这些话他确实说过。

  我强迫自己做了两个深呼吸,把夜鲨说过的话又在脑海里细细地过了一遍,没有错。只要有赢,就必然会有落败的一方。那么深海的存在应该不会是我错乱的神经臆想出来的东西了。尽管所有的人都不记得深海,就好像殷皓和林露露不记得那天傍晚我们曾经去过夜家的别墅一样。

  如果我没有疯——现在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了。那么,夜家的那场噩梦应该是真的发生过。而深海的失踪,很有可能是同一性质的花招。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深海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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