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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一重山,

  两重山,

  山连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

  满山红叶飘飞,仍是一袭白衣的云天梦站在山头,衣袂拂动,衬着枫红乱舞,好一幅如画的景致。

  他面向天地,眼澄澈得宛如秋水,但他轻皱的眉峰间却似凝聚着千万年都化不开的落寞。他看着一地残叶,轻轻地吁了口气,漫声吟道:“叶落翩翻,廖廖秋歌舞疏狂。茫然人间,碾转随风去。游云天畔,错依东风便,旋惊散。不是少年,孤鸥冷海岸。”

  “好凄凉的《点绛唇》,是云公子自己写的吧?但为何要自比为天畔的游云无依,沧海的孤鸥寂寞?”不知何时,南宫婉儿已悄然来到云天梦的身后。

  没有回头,似是早已知道身后的人。淡淡地,云天梦说:“凄凉也罢,心伤也罢,总是人所必有的情绪,只不过应了此时此地此中景罢了!”

  他倒是会玩深沉,不过,南宫婉儿偏偏就喜欢这样的人。她关切地看着云天梦,有些感伤:“云公子,逝者已矣,空自追忆岂不是徒增伤感?婉儿相信,以你之才,日后必能争得一席天地!”

  转过身,云天梦诚挚地看着南宫婉儿盈盈的眼眸,感激地说:“云霄遭遇不幸,确实有心灰意冷之感;只望报得血仇便寄身空门,未料南宫姑娘竟会关心我这等微贱不幸之辈,鄙人感激之余也凭添不少面对将来的勇气。”

  有些心酸,又有些生气,南宫婉儿跺跺脚:“什么微贱不幸,什么心灰意冷?亏得伯父还天天夸你呢!”其实她心里更在意的是那句“寄身空门”。

  南宫婉儿一向自负才貌,就连叶剑英也不能让她动心。但她初见云天梦就被他那一身宛如迷幻般的复杂气质所吸引。似出尘,又似世故;似洒脱,又似执着;似落拓,又似傲岸;似冷漠,又似热情。那么多的矛盾竟如此和谐地统一于一身,使得南宫婉儿在不知不觉中芳心沦落。

  她虽知道云天梦对怜儿有偏爱,但不相信那是属于男女之情。毕竟怜儿还是个孩子,她的过度纯真根本无法与云天梦的冷静成熟相协调,况且中间还有个白秋伤。有了这项认知,南宫婉儿自是放心地接近云天梦。

  看着南宫婉儿如花的面容上带着薄薄的怒意,云天梦内心一动,立即装出一副万分动情的模样,跨前一步,抓住她的一双玉手,激动地说:“南宫姑娘,你说我该怎样做?我一定听你的!”

  想抽回被他紧握的双手,却又有些不舍;听到他真挚的话,不由得半是欣悦,半是羞涩。轻轻地,南宫婉儿回答:“你呀!先练好武功比什么都重要!别再喜怒无常地折腾自己就是了。”

  “我是吗?”云天梦故作疑惑地问。

  “当然是。”南宫婉儿有些幽怨,“现在……现在你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了吧?”

  像是突然惊悟,云天梦慌忙松开手,不知所措地为自己找理由:“我刚才……是太激动了,所以忘了……男女之别,还请南宫姑娘见谅!”说完,深深一揖。

  看着他那惶恐的样儿,南宫婉儿却觉得他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可爱,“扑哧”一笑,她俏皮地说:“好了,道歉有什么用呢?况且我又没怪你。”

  似是如释重负,云天梦讷讷地说:“婉儿姑娘大人大量,自不会与我一般见识!”

  娇美的面容上绽开一抹笑颜:“别客气了,现在的你和刚才的你简直是判若两人。我却觉得现在的你比刚才独对枫林,伤秋落寞时亲切多了。”

  云天梦也微微一笑,略显腼腆地说:“我一向对花草树木有着偏爱。别人都说草木无情,我却觉草木比人更多情。春草之芳,真纯烂漫,喜气怡人;夏秋花实,丰满盈人,郁郁葱葱,正是盎然生气之交;冬雪寒梅,孤傲高洁,独对风霜,毫不逊于人间君子。此时的落枫满眼,正与我飘零身世相似,我又怎能无情以对呢?”此时的他完完全全像是一个饱学的才子,还带些落魄的气质,怎能不引得佳人钟情?

  南宫婉儿感动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云天梦的笑容有些迷迷离离:“其实四季之间,我最喜欢夏的丰茂。草叶苍翠欲滴,百花如团锦簇,就像是喜气盈睫;而夏天的花卉中,我又最喜爱那处污不染、濯水不妖的……”顿了一下,云天梦有意无意地看向南宫婉儿,才接着说,“如清玉无瑕的白莲!”

  “哦!”南宫婉儿看看四周的秋叶纷飞,“可惜,现在不是夏季,而山庄中也没有种植莲花,倒叫云公子失望了。”

  真的有些失望,但云天梦仍不甘心地继续试探:“南宫姑娘,我一向对莲花情有独钟,我曾经居住的院落就题名为‘莲心园’,几乎是无处不见莲,难道这偌大的山庄竟连一株莲花也找不到吗?”

  遗憾地摇摇头,南宫婉儿带着歉意地回答:“确实没有,姑父不喜欢莲花,自然也不会叫下人去种植。”

  云天梦陷入沉思中,看她神情,不似有假。看来,叶秋枫这老狐狸对寒池玉莲一直秘而不宣,竟连南宫婉儿也不知一丝内情。哼!枉费我一番心机,还说了一堆酸得掉牙的废话!

  看着云天梦阴沉的脸色,南宫婉儿有些奇怪:“云公子,只不过少了几株莲花而已,你怎么一副丢了珍宝的模样?”

  云天梦摇摇头,眼中满是失落:“你不知莲花对我来说,不仅仅是骨秀神清,更能涤心净神,没想到这万剑山庄连一片荷叶都没有。”

  倩然一笑,南宫婉儿用手指着枫林:“庄内虽然没有莲花,但这枫红遍山,却另有一番风致。云公子若有探幽之心,婉儿愿为向导,如何?”

  云天梦想了想,不如借游览的时候再试探试探她,或许会有线索可寻,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点点头。

  两人转身时,山路远处又走来一人,看到他们并行的身影,不由脸色一变——是叶剑杰。

  走过堂前桂树,云天梦顺手将长衫褪下,边喊着:“怜儿,你在么?”

  他的声音刚落,前厅里一个娇脆的声音接着响起:“云哥哥,你快来,我都为你准备好早饭了!”

  一脚跨进厅内,看着大厅里怜儿忙着摆碗筷的身影,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温馨从心头升起,云天梦笑得轻柔:“怜儿,辛苦你了。”

  抬起头,怜儿清亮的眼中盈满笑意,跑过来,拉着云天梦入座,才偏着头说:“怜儿不辛苦,云哥哥练功才累呢!你一定饿了吧,快尝尝这枣子糕,很香的!”

  云天梦并没动那枣糕,反而一把将怜儿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左臂紧揽她的腰身,右手抚着她的发鬓,轻轻地,他问:“怜儿早餐吃了没?”

  在他的怀中摇头,眷恋他怀抱的温暖,怜儿又向里缩了缩,将双眼闭上,似是要睡着了。

  好笑地叹了口气,云天梦用手将她的小脸抬起,在额上印下一吻,才凑到她耳边说:“吃饭后再睡,嗯?”

  懒懒地睁开眼,声音也是懒懒的:“云哥哥,不知怎地,怜儿一到你的怀中就想睡了,你不知道,躺在你的怀中可舒服了!”

  将怀中的小人儿拥紧了些,云天梦当然清楚在怜儿的心目中是没有男女之别的,所以他有些无可奈何:“看来,你是把我当成一张舒适的床了。”

  用筷子夹起一块儿枣糕,云天梦低下头又在怜儿嫩嫩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轻声哄着:“乖,云哥哥和你一起吃,好不好?”

  点了点头,怜儿将已夹到嘴边的枣糕咬了一口,又把它推到云天梦的唇前,催着他:“云哥哥,快吃一口,真的很香呢?”

  云天梦也咬了一块儿品尝着,然后赞叹说:“甜而不腻,真的很可口,是怜儿做的是不是?”他好像记得谁说过,若是吃过怜儿做的饭,保证你再无胃口大开的时候,也不知那是褒还是贬。

  怜儿闻言,脸一红,咬着唇不好意思地说:“云哥哥,怜儿不会,这是我求小红姐姐做的。我也做过,但少爷小姐都不肯吃,连小金都不愿意碰怜儿做的糕点呢!他们说,吃了我做的东西就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忍不住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但仍善良地安慰她,云天梦说:“你也不必难过,人本来就是难能完美的。怜儿做的羹汤不是香甜得紧吗?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若让我去做什么汤啊,点心的,恐怕会火烧厨房了。”其实,自从上次喝了怜儿做的汤,他就明白为什么小金那么不愿意吃汤。

  几句话就让怜儿忘记了刚才的委屈,重新笑开了怀,伸出双臂圈住云天梦的颈项,仰着头:“云哥哥,你很喜欢怜儿做的汤吗?”

  云天梦怔了一下,这时却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说:“当然喜欢!”

  “太好了,云哥哥,以后我一定每天都给你做几碗香香的汤来喝!”终于有人欣赏怜儿的厨艺了,她当然高兴自己遇到知音了。

  摸了摸鼻子,云天梦苦笑,真是自掘坟墓:“那就多谢了!哦,快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嗯”了一声,怜儿也拿起一块儿点心,像哄小孩儿一样地凑到云天梦唇边,轻声细语,“云哥哥也乖,快把点心吃了!”她这是学着云天梦刚才的口气。

  差点被噎着,云天梦眉头一皱,但看怜儿一副认真关注的模样,登时把即将脱口的斥责咽了下去,无奈地叹口气,赶快将举着的点心吃完,才自言自语说:“若被龙七知道,他就又有得笑了。”

  突然,他浓眉一挑,将怜儿的身体扶正,悄声说:“怜儿,你先站起来,有人来了。”

  怜儿听话地站起身,向外探了探头,正要问,云天梦已经冷哼一声:“是叶剑杰。”

  像是回应他的话,叶剑杰的声音已从堂前传来:“云霄,你在不在?”

  不屑地撇撇唇,云天梦又拈起一块儿点心放在嘴里咀嚼,然后才不慌不忙地丢下一个字:“在!”

  随他的答话,叶剑杰已像一阵风般卷了进来,一看云天梦不紧不慢,不慌不张的情形,忍不住怒火倏长。跨前一步,用力往桌上一拍,大声说:“你还有心思在这吃饭,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表姐和你是怎么回事?若说得不明不白之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没有理他,云天梦拍了拍已不知所措的怜儿,温声说:“你先进去。”

  有些不放心,怜儿支吾一声:“我……”

  摇摇头,云天梦示意她快进去。等看她离开后,云天梦才回过头,双手抱胸,有趣地看着叶剑杰,微微一笑说:“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大呼小叫,吹胡子瞪眼的?”

  “你别给我装了,昨天你和表姐在一起时已被我撞到了,想赖也赖不掉!”叶剑杰愤恨地说。

  “在一起?”云天梦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豁然大笑,“和你表姐南宫婉儿?”

  叶剑杰不放松地逼问:“难道不是?”

  云天梦好笑地摇头:“你以为我看不出叶大哥对南宫姑娘情有独钟、痴心一片吗?我又怎会明知故犯,做出那等不义之事?!”

  脸色缓和了些,但叶剑杰仍心有不甘:“那昨天你怎会与表姐走在一块儿?”

  摇摇头,云天梦轻轻拍了拍他的双肩,和善地说:“你先坐下,我才告诉你!”看着叶剑杰不情不愿地坐在椅子上,云天梦洒脱一笑,“昨天只是凑巧而已,我因心情不快到后山枫林散心,恰巧遇见你表姐也满腹心事地到了后山,不期而遇之下,便谈了起来,才知道她在为什么天龙会的事发愁。我一时好奇,便让她给我讲讲关于天龙会的种种,才知道这天龙会竟是武林中万恶之源……”顿了一下,见叶剑杰赞同地点点头,才接着说:“正因为了解到这天龙会肆虐一时,荼毒武林,我也不知不觉中忧起心来,竟然忘了时间,与南宫姑娘长谈起除恶之计,在下虽不才,但事关苍生,匹夫有责,所以……”

  哦了一声,叶剑杰不禁恍然,带着歉意说:“我以为你对表姐有非分之想,原来昨天你们谈的是这些呀,真是……”

  宽怀一笑,云天梦毫不介意地说:“这不怪你,谁让我光顾谈那天龙会,却忘了男女有别。你当时没在场,又怎会知道所讲不关风月呢?”

  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叶剑杰却笑得挺开心:“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你这个人真的很体贴,也很大量。不像我,爹总骂我毛毛躁躁、莽莽撞撞尽给他惹祸。”

  潇洒一笑,云天梦走到窗前:“你只是凡事冲动些,但至情至性,毫不做作,且嫉恶如仇,宁折勿弯,是典型的热血少年,有你正是白道之幸呀!”心里又补充一句:只不过死得快些罢了!

  有些汗颜,却又忍不住高兴,叶剑杰咧嘴笑道:“想不到云师弟这么了解我,真是过奖了。”

  眼里精光一闪,云天梦抿抿唇,嘴角撇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叶兄客气了。其实我非常清楚你,只是为叶大哥担心,但叶大哥行事却太过瞻前顾后,小心谨慎,临敌的时候自然可以,但追求女子,尤其对方又是如南宫姑娘这等才貌双全,玲珑剔透的女子,他呀,表现得就有些消极了……”

  双眼一亮,叶剑杰急急地问:“听你的说法,似是对此道颇有经验。怎么样,有什么高招教教我,我也好帮大哥出出主意!”

  缓缓走回桌前,云天梦衣袖轻拂,雍容地坐下,右臂斜放桌面,上身微倾,神情专注:“不用你说,我也会为他留心的,叶大哥对我的许多照顾,我怎能忘记?为他尽些力,本就是应该的!”

  “好!想不到你竟是有心人,我听你的。”

  笑了笑,云天梦用手轻拍面颊:“其实,女人是需要哄的,而投其所好则是关键!”

  疑惑地摇摇头,叶剑杰问:“投其所好?那表姐她心里想什么,谁能知道呀?”

  顺手端起桌上原有的一杯茶,轻啜了一口,云天梦不慌不忙地答:“这呀,就需要在观察之后另加一点心思了!”看叶剑杰沉思不语,他接着问:“据你所知,女人最爱什么?”

  想了想,叶剑杰试探地问:“女人最爱…… 嗦?”

  “噗”的一声,云天梦把刚进嘴的茶水又全部喷了出来,指着叶剑杰失声笑道:“你……亏你想得出!”

  懊恼地耙了耙头发,叶剑杰埋怨道:“是你要问我的。”

  云天梦强忍住笑:“告诉你,女人最爱美,包括梳妆打扮在内的一切美好事物!”

  恍然大悟,叶剑杰高兴地说:“对,我表姐有时梳妆就要一个时辰,也不嫌麻烦。”

  “所以啦,可以让叶大哥买些精美的饰品来讨南宫姑娘的欢喜呀!”见叶剑杰同意地点头,云天梦又别有用心地说:“其实,女人还喜欢另一种美的东西,无论是多愁善感、才华横溢,还是活泼开朗、热情大方,各种形态性格的女人都能在这种事物身上找到属于她的特征,甚至有人用它来比喻女人……”

  灵机一动,叶剑杰大声说出答案:“是花,对不对?”

  赞许地点头,云天梦笑得更开心:“正是,看来你是开窍了。不过,花有不同情态,女人也是各具风姿。所以,送什么花给自己心爱的人也要经一番琢磨!”

  “那我大哥送什么花给表姐才会合适,才会讨她欢心呢?”

  故意沉思一会,云天梦慢慢推敲:“令表姐秀外慧中,才比文姬,性情端庄而又体态轻盈,美艳无双却又无妖媚之姿,亭亭玉立恰如水中……”

  瞟了一眼叶剑杰,后者正兴奋无比地接道:“水中的莲花,对不对?”

  连连点头,表示嘉许,云天梦语气中满是称赞:“不愧为万剑山庄二公子,果然是头脑敏捷,反应奇快。不过,南宫姑娘是绝世红颜,也当有莲中珍品相配才是!”

  突然间又颓丧起来,叶剑杰惋惜地说:“别说莲中珍品,就是普通的莲花,庄内也没有一株。自从五年前,爹从雪山天池回来后,便不许栽种莲花,甚至连提都不许!”

  有些奇怪,云天梦问:“这是为何?”

  犹豫一下,叶剑杰说:“原因不能对别人说,爹曾经警告我不止一次。”

  云天梦闻言,虽心中不甘,表面却异常爽快地说:“我只是想帮叶大哥,既然你信不过我,我也不强求!”

  叶剑杰连忙辩解:“我怎会信不过你,我告诉你,爹五年前从雪山带回一株玉莲花,极是呵护,却仍因气候不宜第二天便死了。爹怕触莲伤情,便吩咐庄内以后不许再种任何莲花,甚至不许我兄弟再提起这件事!”

  云天梦暗暗寻思:玉莲是旷世奇珍,怎会轻易死去。况且叶秋枫再是珍爱它,也不至于连提也不能提,这岂非是欲盖弥彰?想到这儿就问:“你亲眼看到那株莲花死了吗?”

  “那倒没有,爹把它埋在枫林之后才告诉我和大哥,并且嘱咐我们,以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它。你可千万别对外人讲,否则,我又要挨训了!”

  “你放心,我不是多话之人。”口里答应,却在暗里猜测:一定是那叶秋枫恐怕走漏风声,才故意谎称玉莲已死来杜绝一切有关它的探问。只是,叶秋枫会把玉莲藏在哪呢?

  叶剑杰见云天梦不说话,就问:“莲花是不成的,那送什么好呢?”

  回过神,云天梦说:“你别急,我不是正在想么,放心,我会想出办法的。”

  叶剑杰头疼地说:“对于花呀,草的,我是外行,听到就烦……”突然见里屋人影一闪,他蓦地想到什么大叫道,“我怎么忘了,有个精晓花木的能手在这里。怜儿,你别躲了,快出来,我早就看到你了。”

  于是,早就躲在里屋偷听的怜儿,磨磨蹭蹭地挨了出来:“二少爷!”说完就挨到云天梦身边,才怯怯地说:“云哥哥,我……只是想问你需要什么,才进来的,我可没有故意偷听!”

  叶剑杰似是喜欢和她作对,这时出声调侃:“原来你是不故意偷听的。”“偷听”两个字特地加重了语气。

  怜儿向他一伸舌头:“你这人最不懂事了,我才不理你!”

  无奈地笑笑,云天梦拉过怜儿柔声说:“怜儿,我又没怪你,你又是生的什么气呀!”

  虽然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异常亲昵,但叶剑杰一向粗线条,仍旧嘻笑道:“我早习惯了,哪次她见我不是张牙舞爪的!”

  跺跺脚,却不知该回骂什么,双颊气得鼓鼓的,叶剑杰又想讽刺几句,云天梦却丢了个眼色给他,意在制止。

  叶剑杰耸耸肩说:“行,我不说了。但大哥的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先和怜儿商量,她对花草最在行了。商量好了就告诉我,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待两人有所反应,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冲着他的背影,怜儿做了个鬼脸:“快走吧,讨厌鬼!”转过头,脸上立刻漾起甜蜜的笑容,拉住云天梦的手,“云哥哥,你想送给南宫姑娘什么花呀?我是说除了……莲花以外!”不知为什么,一提到“莲花”,怜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因为云天梦正在推测“寒池玉莲”的藏处,所以没有在意。听她的问题,他慵懒地一笑,把怜儿拥在身边,漫不经心地说:“那是叶剑英的事,与我何干?况且我自己还有许多烦心的事呢!”

  “可是……”

  “嘘!”打断怜儿的疑问,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云天梦拥紧怜儿向里屋走去,边走边说:“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你管别人做什么?”

  “那我们做什么?”怜儿很高兴云哥哥能陪她玩儿。

  “你喜欢做什么?”云天梦反问。

  偏着头想了想,怜儿答:“我最喜欢听故事。原来白大哥老给我讲故事,什么《战国策》啦,还有《左氏春秋》。对了,我最喜欢听《山海经》啦!”

  抿抿唇,云天梦似笑非笑地盯着怜儿:“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若你再在我面前提什么白大哥,我就要惩罚你了。”

  怜儿不解地问:“为什么云哥哥不喜欢白大哥了?”

  斜睨她一眼,云天梦不屑地撇撇唇:“他凭什么要我喜欢?”

  “可是,你曾经对我说,想和白大哥交朋友的!”

  有些不耐,云天梦坐在床上,一把将怜儿拉入怀中:“我想是你记错了,现在开始,你把白秋伤剔出脑海,我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好的!”怜儿欣喜地催促他,“云哥哥,你快讲呀!”

  云天梦的口才非常好,用来讲故事真可说是大材小用,他自己也这样想。但看着怜儿聚精会神,认真倾听的可爱模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浮上心头,不愿承认自己对这种温馨是万分眷恋,沉迷其中的云天梦对自己解释:每个人都会在特殊时期做些特殊的事。

  斜倚在床上,云天梦的旁边是听故事已听得泪流满面的怜儿:“云哥哥,虞姬和项羽就这样死了吗?刘邦为什么不救他们?项羽不是在鸿门宴上放了刘邦一次吗?”

  皱皱眉,忍不住心疼的云天梦连忙用手指拭去怜儿脸上的泪水,哭笑不得地说:“你才是为古人担忧呢?只不过一个故事而已,值得你伤心至此?若再这样,以后我可不给你讲故事了,嗯?”

  怜儿不好意思地反驳:“我……只是为楚霸王不平嘛!”

  “有什么不平的?”云天梦却毫不在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人生本就如此,适者才能生存。尤其是霸业王者之争,更须当断则断,行事果决,只求目的,不计手段;若去为了什么仁义恩情而宽恕敌人,那么恐怕就离失败不远了。更甚者如楚霸王,非但死无全尸,更将辛苦挣下的江山拱手让人,空证莽夫之勇,让后人耻笑!”

  “你说什么呀?”怜儿不满地叫,“云哥哥怎么把事情说得那么可怕,我才不那样认为呢!项羽那么可怜,他和虞姬都是好人,刘邦是个大坏蛋,他就是个大坏蛋!云哥哥,你说呀,你说呀!”边说还边摇着云天梦的胳膊。

  云天梦无奈地叹气,只好投降:“好,项羽是好人,刘邦是坏人,行了吧?真是,这和你有什么相干呀?”说完,好笑地拧了拧怜儿的鼻头。

  满意地将小脸儿埋入云天梦的胸膛,怜儿喃喃地说:“云哥哥,你让楚霸王活过来吧,好不好?”

  哈哈大笑,云天梦紧紧拥住怜儿的腰身:“怜儿把云哥哥看得太高了,若是当前天下我或能掌控,但改写历史嘛,却还力有不及!”

  怜儿抬起头:“能的,云哥哥能的,原来白大哥……”

  云天梦一听到“白大哥”,眼神迅速冷了下来,撇了撇唇,他淡淡地说:“你忘了我的警告!”

  “什么警……”怜儿刚要疑惑地问,却乍见云天梦凌厉如刀的眼神,硬生生把后面的“告”咽了下去。想想又觉得委屈,于是扁了扁嘴角,眼圈也跟着红了,“怎么了?怜儿都没得罪你,那么凶……”

  无声叹气,一见怜儿委屈的模样,云天梦心中却有万般不舍,只得伸出双臂重新把怜儿拢入怀中,轻声哄她:“好了,别哭,是我……不好行了吧?”如此低声下气,对云天梦还是第一次。

  “那你……那你以后不许再用那么凶的眼神看我才行!”怜儿哽咽地说。

  “嗯,都依你,都依你得了吧!”云天梦无奈地说。

  立刻破涕为笑,怜儿楼住他的脖子,甜甜地说:“云哥哥,这才乖呢!”

  云天梦啼笑皆非,拍了拍她嫩嫩的脸颊:“少得寸进尺了,小东西!”

  怜儿撒娇地扭了扭身子,把头倚在他的肩上:“怜儿才不是呢!”

  云天梦微微一笑,但一触及她那娇软香甜的身子,禁不住心中一荡,缓缓地,他俯下头,将唇印在怜儿的眉上,脸庞,发角……

  不知过了多久,云天梦才依依不舍地侧开脸,将嘴贴近怜儿的耳朵,声音里藏着无限的蛊惑:“怜儿,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香甜迷人?嗯!记住,这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我万一忘了呢?”

  闻着怜儿身上散发的馨香,云天梦觉得这真是一种无可比拟的享受,懒懒地眯起了眼睛,他不在意地说:“怎么会,只要你用心记,若有无心之失,我大人大量也不会见怪的!”

  怜儿刚要说话,却见云天梦眯着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闪,然后他坐正身子,向窗外瞟了一眼,嘴角上挂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转向怜儿,他故意问:“怜儿,告诉我,如果我和白秋伤之间有了分歧,你会听谁的?”

  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的怜儿正想摇头,蓦地触及云天梦已变得冷冽如冰的脸色,她咽了口唾沫,讷讷地说:“我听云哥哥的!”心里却在不住道歉。对不起了,白大哥,我是怕云哥哥生气才这样说,你知道了可别怪我!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冷哼,白秋伤走了进来。

  原来,云天梦早已察觉有人穿堂而过,又从脚步声判断出来人是白秋伤,才故意有此一问。

  怜儿看到白秋伤后赶忙心虚地低下头,怯怯地叫了声:“白大哥。”心里默念佛祖保佑,千万别叫他听到自己的话。

  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白秋伤自顾自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对着好像犯了错而正等挨训的怜儿微微一笑:“怜儿,怎么了,不欢迎白大哥吗?”

  抱着一点儿希望,怜儿抬头,期期艾艾地问:“白大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别具用意地瞟了一眼在旁有若无事人的云天梦,白秋伤话中有话:“你的‘云哥哥’应该更清楚。”

  双臂抱胸,云天梦不置可否:“你一定认为自己很聪明,是吧?”

  尔雅一笑,白秋伤毫不示弱:“也许吧,尤其是在某些人面前!”

  云天梦耸耸肩,神态上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意味,微微挑眉,笑容中有着难以言喻的促狭和讥讽:“当然,这世上总有一种人喜欢玩高高在上的把戏,即使是被抛下了高崖,甩入了坑谷,他还会不紧不慢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故示雍容地说‘其实这很有趣的,不信你也试试!’”说完,就放声大笑起来。

  白秋伤平静地看着狂笑的云天梦不发一语,但他紧握的拳头已暴出青筋,可以看出他心中实已怒极。他不断地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生气,白秋伤,否则你不但输了自己,更输了怜儿!

  强压怒火,他力求自己的声音不闻一丝波澜:“云兄,我真的很佩服你,竟然能在不动声色中一箭双雕,希望你能一直得意下去!”最后一句话中的威胁已显而易见。

  淡漠地一撇唇,云天梦似毫不为他的话语所动,反问道:“白兄说话一向是如此的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吗?”

  白秋伤眼神深沉,笑容中有说不出的冷涩:“云兄,你觉得你真像身负血仇、无处安身的人吗?我看你倒像一方掌控生杀之权的霸主,虽然你似是尽力隐藏,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霸气却更令人触目惊心!”

  云天梦有趣地一笑:“白兄真是过奖了!”表面上虽是云淡风轻,但暗里却有些吃惊,想不到这白秋伤的洞察力竟敏锐至斯,真不愧为圣僧弟子,不过……

  “白兄说话最好拿出些切实点的根据,毕竟气质这等虚无飘渺的东西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笑容里有无比的自信,白秋伤表现出罕见的傲气:“很快的,我将让你无处可遁!”

  云天梦哈哈大笑,袍袖一甩,双手背负:“好,我等着你,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白秋伤点点头,转向早已在旁听得发呆的怜儿:“怜儿,你跟我来,我有事找你!”又看向云天梦,“云兄,你不会不放人吧?”

  “请便!”云天梦不在意地笑,转向怜儿,刮了她鼻子一下,眨眨眼,“去吧,记得我的话,嗯?”

  怜儿小声地应道:“我记得的。”

  看着白秋伤领怜儿出去,云天梦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深沉,目光森寒如刃,嘴角撇出一抹冷笑,带着残忍,他徐徐地说:“白秋伤,我倒要看看你只手如何回天!”

  白秋伤在前,怜儿在后,就这样走在枫林之间。过了很久,白秋伤仍然不发一言,他的神色阴晦,嘴角紧抿,似有无限心事。

  怜儿终于忍不住,她提起勇气,小声细气地问:“白……大哥,你找怜儿有什么事呀?”

  白秋伤回过头,深深地看着怜儿,眼神中有着不易察觉的伤感:“怜儿,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白大哥爱护你,关心你,想尽办法只想让你快乐。可是,我五年的全心付出竟比不上一个初识男子的甜言蜜语?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怜儿拉住白秋伤的手,急急摇头,差点哭了:“白大哥,怜儿没有,怜儿一直都好敬重白大哥,也好喜欢白大哥,你……不要那样问我,我真的不明白!”

  白秋伤轻轻叹了口气,用自己的双手包住了怜儿的小手,有些无奈:“怜儿,我知道你真的不明白,否则,也不会被他有机可乘!”

  怜儿迷惑地咬咬唇:“白大哥,你和云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你们搅得糊里糊涂,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哼,什么云哥哥?”白秋伤有些生气,神情间又有丝凝重,“这个云霄绝不是简单人物,初见他时我就有种压迫之感,后来暗中观察他行为举止间的高华就更加起疑,直至今日与他的一番对话更确定了我的想法。他的言辞气度处处显示出这是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霸道人物,普通的士绅子弟又怎会有这种凌人的气势?虽然他今天的说词露了破绽给我,但我知道这决不是他的疏忽,而是在向我表示他根本不在乎我。如今我最大的疑问是,他到底是什么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那次天龙会主的出现是否和他有什么关系?对了,怜儿,你是怎么认识龙七的?”他从来都不知道,怜儿竟与天龙会有着牵扯。

  其实,怜儿纵是天真无忧,但凭着直觉,隐隐约约早对云天梦的行为有种怀疑,但在下意识里她非常不愿去深究他的意图。对云天梦的莫名依赖和眷恋,让怜儿毫不思索地去接受他的一切。眼前的白秋伤或许是她最崇拜、最敬重的人,但因为对云天梦那种强烈的不由自主的庇护之心让她第一次说了不诚实的话,嗫喏着,她说:“白大哥,我在找珍珠衫的时候遇到了七哥,他帮我忙……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因为心有所想,所以白秋伤没有注意到怜儿的不自然,况且他也不相信怜儿会对他说谎,看着天边的几片游云,他若有所思:“云是虚无飘渺的,并且变化多端,最不易把握。面对这样的对手,虽然危险,但也是对我自己的一次有力挑战。”目注怜儿,白秋伤有些担心,“怜儿,你徜游山林却不懂人心险恶,云霄是个不易相与的人物,你切莫和他走得过近,也千万别相信他的一字一句,否则就后悔莫及了,嗯?”

  嘟嘟嘴,怜儿心里万般不情愿,但她向来不懂得如何回绝别人,尤其是对她呵护倍至的白秋伤,只得委委屈屈地回答:“我知道了嘛!”心里却想:你不让我理云哥哥,他又不让我理你。真是的,除非我两个人都不理,但那样就没人陪我了,我只得两个人都理了。这可不是我不听话,是没有办法呀!

  给自己找到了理由,怜儿心里的大石顿时放下,转瞬间又眉开眼笑了。

  白秋伤可没想到怜儿会有那种鬼心思,见她答应,就安慰地点点头,俊雅的面庞呈现出一抹笑意,他说:“嗯,这才是呀,白大哥终于没白疼你!”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玩偶递给怜儿,“这是我出外顺便带回来的,给你!”

  怜儿接过玩偶,仔细地打量它圆圆的眼,尖尖的鼻子,咧大的嘴巴,不由得笑开了怀:“白大哥,你真好!”

  白秋伤揉揉她的头,满眼都是疼爱:“你我之间还用客气吗?你送我的珍贵药材在白云小筑都快堆成山了,我可没说过‘谢’字,嗯?”

  点点头,怜儿兴奋地说:“白大哥,还有事吗?我要回去给云哥……”突然醒悟,闭口不再言语,偷偷看了眼白秋伤。

  白秋伤不太高兴了:“做什么?”

  怜儿讷讷地答:“没什么呀!”

  又变回原有的温和,白秋伤轻轻一笑:“我记得怜儿从不会撒谎,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现在已经学会了?”

  立即低头,怜儿明显地表示出她已经“学会了”说谎。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样子,白秋伤又心有不忍,况且他也知道以云霄的机智深沉,若想对付或是笼络漫无心机的怜儿是轻而易举的。所以,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也怪不得她。自己当初不就是为她的不沾尘俗、洁如白莲的心性所吸引吗?面对如今的危机,他应该做的不是教怜儿去防御,而是先除去危机的根源,也就是事情的始作俑者——云霄。

  暗暗地,他对自己说:白秋伤,你最需要的是云霄居心叵测的证据,只有这样才能使万剑山庄上下包括叶庄主在内的所有人信服。

  想到这儿,他深深地目注怜儿:“我会让你自动远离他的,不管早晚,你都会知道,你和他绝不是同一种人。”

  不知该怎样去回应他,怜儿心中却迅速升起一股意念,那就是:她绝对绝对不愿意离开云哥哥。她已经失去了大哥哥,怎么能再失去云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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