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懵懵懂懂(1)

　　见天气不错，飘萝小步子的走到院中苍木树下坐着，一个人呆着呆着……想起了离开的归冉。

　　他走了两个月了。

　　自从归冉走了之后，飘萝一直都跟在星华的身边，偶尔跟着星华见到其他上仙的弟子也只是很礼貌的点下头，没有过多的交流，更别提主动去找昔阳和落尘玄心了。

　　“哎……”

　　飘萝叹气，他们师兄妹的感情好像不复当初的存在了。从鹊灵走了之后就感觉少了什么，到现在归冉被罚千年思过永不能回仙宫，他们之间的感觉变了，人人都变得疏远，像是萍水相逢的普通人，不涉喜怒，不管困苦。或许在她来到仙界之前他们就是这样的，可她有些不大适应，就像是自己的亲人变得陌生一样的感觉，失落。

　　归冉也不知道在那儿过的好不好，其实，他没有看错，他说的，都是事实，她确实和师父做了不该是师徒关系下发生的事情。可她真的没有办法，明明只的他是无辜的，可她却不能为他正名。一旦她承认，她会死，师父的清誉也会受到牵连，她现在不怕死，可她不想死，不想离开师父，她不能留些他一人孤单的生活。

　　看着淡蓝蓝的天空，飘萝再叹，“哎……”

　　时间好快啊，再过不久，又到新一年的寒霜月了。

　　犹记得，去年的寒霜月，她还是一个懵懵懂懂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孩儿，天天给师父添麻烦，什么规矩都不清楚，在文曲星君那儿学习也不认真，每天嘻嘻哈哈，不学无术，眨眼，她来仙界都快两年了。

　　“哎……”

　　“为什么老是叹气？”星华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飘萝的身后。

　　飘萝一愣，转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到背后的星华，轻轻笑了一下。

　　“怎么了？”星华坐到飘萝的身边，“这么伤感？”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时间好快。”

　　星华看着天空，认同飘萝的话，“是啊，很快。”

　　粗略的算起来，再有两三月他们相恋都有一年了，过去的时光里他们一起经历了大大小小许多事，好在命运还算是厚待他们，并没有让他们留下挽不回来的遗憾。

　　“寒霜月之前，我们去一次凡间吗？”飘萝问。

　　“想下凡了？”

　　飘萝点头，“一直待在仙界，有点闷。”

　　“明日仙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后天去吧。”

　　“嗯嗯。”

　　满心欢喜期待后天和星华一起在寒霜月前去一次凡界的飘萝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的希望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

　　第二日，事务缠身的星华很早就出门了，等飘萝起来的时候，已是日晒三竿了。

　　收拾整齐的飘萝看到桌上变凉的早餐，没有食欲，皱了一下眉头，出宫寻星华。在南天大殿没有见到星华，走出大殿，碰到九华仙子。

　　“飘萝？”

　　“九华仙子。”飘萝微笑打招呼。

　　一身素白的九华仙子看着飘萝，问道，“你是不是在找星华上仙？”

　　“正是。仙子可知我师父到哪儿去了？”

　　“我刚从御天园过来时看到星华上仙和嗣音大仙在一起，你去那边找找吧。”九华仙子推想了下，“他们可能在那儿聊天，这会儿可能还在那呢。”

　　嗣音师伯来了？

　　飘萝微笑道谢，“多谢仙子。”

　　“不客气。”

　　去往御天园的路上，飘萝想不透，为什么嗣音师伯又来找师父，花翘师叔对师父有心意她是感觉得出的，嗣音师伯却是一点都没有，她是一个心思很正的大仙，有着悲悯天下人的胸怀，她来此，为何？

　　到了御天园，飘萝四处张望，始终不见星华和嗣音的影子。

　　“嗣音，有什么你但说无妨。”

　　星华的声音从飘萝身后的廊墙那边传过来，飘萝一喜，找到他们了，正想走过去向星华和嗣音打招呼，听到嗣音似有顾忌的说着。

　　“我听闻两个月前你和飘萝站到问心镜前接受拷问，飘萝还莫名双眼失明死亡。”嗣音的声音里充满了小心和谨慎，“今日我来找你的事情不便外人知道，不得已才让你来这说。”

　　“你说。”

　　听到嗣音的话，飘萝止住了脚步，发觉他们朝她这边走来，想着躲到哪儿才好。想了想，化成了一只灰色的小幺蛾子藏在了草丛里，听着星华和嗣音的交谈。

　　“星华，我既然来找你，便是不拿你当外人，若有冒犯你的地方，你多多担待。”

　　星华嘴角扯了扯，“嗣音你太客气了。”

　　“两个多月前花翘小师妹从你这儿回去，情绪十分低落，我问她什么都不说。”嗣音的神情变得凝重，“半个月后，她消瘦得连我们的师父都看不过去了。看着她每况愈下的身体情况，我们实在担心，七天前，我和她一起深夜促膝长谈，终于知道了原委。”

　　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的飘萝想，花翘师叔大病的原因应该是因为师父吧。

　　星华没有接嗣音的话，她来找他，肯定是花翘说的话跟他有关。

　　“星华，我知道，经历过飘萝的事情之后我不该再因男女之情来打扰你，为了不图添更多的麻烦，我避开了所有人找你来此。”嗣音面露难色，“可是，花翘是我的小师妹，看她消沉的样子，我实在于心不忍。”

　　“你想我做什么？”星华直接问道。

　　嗣音沉默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看着星华，道：“你能去凌霄神山住一段日子吗？”

　　飘萝一震，师父去凌霄神山再陪花翘师叔住？

　　“嗣音，此事……”

　　星华无奈的摇头，对他来说，太难办了，他已经答应了飘萝在寒霜月前去凡间待一段时间，如果去凌霄神山陪花翘，势必会让飘萝失望，而且，花翘是知道他和飘萝之间有男女感情的，若是他去看望她，不可能带着飘萝在身边，如此一来，她必得独留星华宫。

　　“星华，我知道这事让你很为难，可是请你看在花翘当年……”嗣音期待的眼神里带着央求，“只有你能帮她，你的话，她会听的。等她恢复正常了，我绝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她现在怎么样？”

　　嗣音叹气，“很不好。不然，我真不会来麻烦你的。”

　　飘萝听着星华和嗣音越来越小声的对话，想来他们是越走越远吧，当完全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后，飘萝爬出了草丛，扑打着小翅膀飞了起来，见四下无人，化出自己的人形，心中忽然就忐忑起来。

　　师父他……应该不会去凌霄神山吧？

　　飘萝回到星华宫的时候，星华刚午休醒来，看到飘萝无精打采的走进星华宫大门，嘴角浅浅勾起，向她伸出一只手。

　　慢慢走着的飘萝见星华朝她伸手，反而停住脚步，静静的看着他。

　　为什么是她朝他走过去？

　　为什么不是他朝她走过来？为什么花翘师叔的师姐可以来星华宫请他去凌霄神山陪她？欺负她没有师姐疼吗？她原来也是有师姐的，如果鹊灵还活着。她又不是不想要师姐或者同族的亲人，是她生来就没有，所以注定要受这般委屈吗？

　　见飘萝站在原地不动，星华稍稍疑惑了一下，朝她走了过去。

　　“午饭做好了，一直等着你。”

　　飘萝说了一句完全和吃饭不搭干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不想朝你走过去了，你会朝我走来吗？”

　　星华有些奇怪的看着飘萝，“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么没头没尾的话？”

　　“回答我。”

　　“难道我们之间，不是我一直朝你走去吗？”

　　在仙界的他，去妖林里，遇到她；她在洗灵池断了自己的妖根，他下界去迎接她；她遇难，不管她在哪儿，他都会去救她；她可以累得走不动，也可以懒的不想朝走来，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她主动放弃他。

　　飘萝仰头看着星华，“那，你会离开我吗？要正面回答。”

　　“不会！”

　　星华不解，“阿萝，你怎么了？”

　　飘萝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我们明天去人间吧？”

　　星华沉默了。

　　“阿萝，先去吃饭。”

　　这下，轮到飘萝沉默不语了。

　　因为知道星华本身也很为难，飘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管他做出什么选择她都会支持他，带她去凡间也好，或者去凌霄神山陪花翘也好。当初她以为曝光和他的感情的人是花翘，实在没想到是无意间看到他们亲热的归冉，这次嗣音师伯过来找他，言语里完全没有她和他不正当关系的意思，说明花翘确实只字未泄露。她对师父的心，是真的，不愿意毁掉他的名声。或者从另一面讲，得知他们感情后，她果断的离开，她很惊讶，也有些欣赏，那种干脆的决绝，换做她，未必能做到。

　　吃完饭，飘萝在丹香苑里找到正在配药制丹的星华，什么也不说，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他，陪着他。

　　星华忙了好一阵子后，盖上丹炉的青铜盖，检查了一下炉身，走到飘萝的身边，“这里满是药味，出去吧。”

　　“想看你制丹。”

　　轻轻的一句话，星华便笑了，“以后有你学的，就怕你不想学。”

　　师徒俩人在丹香苑里待到了明月悬空。

　　给飘萝做好晚饭之后，星华在一旁陪着她吃饭。

　　好几次飘萝都想问星华，明天是不是一起去人间，话到了嘴边又跟着嘴里的饭菜一起咽了下去。不管他怎么选择，她都会支持她。是按计划跟她一起下凡，还是去凌霄神山陪花翘，她都尊重他。只是，人人都有私心，她也不例外。花翘本身就对他有情，这次他若去，难保她不会死情复燃。可是，她没法不想花翘失去的那双腿和嗣音师伯说的她现在的消沉情况。若只是看一眼便罢了，可竟是要求他在那儿住一阵子，这……她难以接受。

　　一顿晚饭，吃的时间很长，可飘萝吃下去的东西却没多少，星华见了，关心的问，“胃口不好吗？”

　　“没。”

　　“你看看，都没吃几口，是不是不想吃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