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看得出来？什么看得出来？”我疑惑的看看端木斐，又看看许渝问。

　　“这面镜子叫作‘现世’镜，据说是神的眼泪落下，化作了这面镜子，能照透世间一切事物的本质。”许渝解释道，走到镜子前，感慨的伸手抚摸镜框上的纹路。

　　“这面镜子也不知流传多少年了，本来并不属于教会，而是一名年老巫女的所有物。后来几经转折，才到了教会，大概也有上千年了吧。”

　　上千年！我惊讶的再次审视这面镜子，想着古代东西的质量就是好啊！

　　“能照透本质？那是什么？”我又在镜子面前摆了几个小小的POSE，发现还是没有刚才那种身心皆震的感觉。

　　“就是说，镜子映出来的影像，不仅仅是你表面的皮囊，同样也是你灵魂的所处状态。任何本质上的细微差别，都能清晰的呈现出来。对于这种能映出本质的现象，我们通常叫作‘现世’”许渝顿了顿，继续道。

　　“不过这种‘现世’的状况并非时时都可以，也并非人人都可以的，而是要讲究机缘和巧合。”

　　“巧合？很难才能碰着么？”我汗！为什么每次我都能碰到那为数不多的巧合？又不见我买彩票有一次中的！

　　“恩，概率不大。”

　　“那……一个人……照出本质，会是什么样子的？”我问。既然是照出本质，那我刚才为什么会从我映入镜子里的眼眸里，看见迷情花丛间，我一时幻觉所见的少女？

　　“那自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啦！”许渝笑道：“灵魂的形态其实和人的形态是一样的，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所说的‘鬼’长得和死去的人是一样的缘故了。”

　　“不过不同的人还是会有点细微的区别。比如说教会里的神职人员，如果照出来的话，周身可能有一层白色的光。像端木斐是佛宗的，那照出来可能就是金色的光。而猎人，估计会是深蓝色的光。这种光，我们一般称作‘本灵之光’。至于普通人，其实也会有‘本灵之光’，光色不纯，复杂不一，只不过相较而言黯淡了许多而已。”

　　“额……”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到我想打听的，只好犹豫着直接问：“那如果是……在自己的眼眸里看见了别人的身影呢？“

　　“别人的身影？这怎么可能？”许渝惊讶的看着我道：“铫媖，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呵呵……”我干笑几声，“没什么，以前看小说时也看到过类似的东西，随口问问而已。”

　　端木斐站在一边，注视着我，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眼里却闪过一抹深邃思索的目光。

　　“不是还要给我洗礼么？我该怎么做？”我叉开话题，许渝也没再追问。

　　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慌闷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把在镜子里所看到的东西说出来。

　　“那好，铫媖，站在那里别动。闭上眼，放松，渐渐沉静下来，用心去感受一切。”

　　许渝的声音渐低，变得沉稳平缓，有一种说不出的安抚感。面容温和而严肃，显得亲切又神圣不可及。

　　我闭上眼，或许是受到了气氛的感染，感觉内心出奇的平静，安静的聆听许渝诵念圣词。

　　“吾主伊伊稣斯合利斯托斯上帝子，藉尔至洁母，与列圣祈祷，怜恤我等、阿民……”

　　“在天之君，乃抚恤者，真实之神，无所不在者，无所不充满者，万善之宝藏者，施生活之主，祈降临居我等中，并洁净我等诸污，至善者救我等灵……”

　　“圣上帝，圣勇毅，圣常生，矜怜我等……”

　　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水，我的内心开始躁动不安，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抗拒的念头。

　　圣词一字字的灌入脑海，击散我的平静，混乱我的思绪，我感到窒息般得痛苦，像在无形中挣扎着什么。

　　体内，仿佛有什么因为圣词的召唤而苏醒了，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变化。

　　时间像在脑海里飞快的倒逝，朝着我所不知道的方向。我看到一幕幕我所熟悉的，我所不熟悉的场景，穿越遥远的时空，飞速的放映，在霎那间忆起又遗忘。

　　“……至圣三者矜怜我等，主洁净我等罪恶，君赦免我等愆尤，圣临莅而疗我等疾，悉因尔名……”

　　圣词还在继续，我看许渝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他和端木斐似乎都没发现我异常。

　　蓦地一阵散乱而强烈的疼痛袭来，腹部与头部尤甚，如同要将灵魂撕裂、灼烧。

　　一切发生快得不可思议，我痛呼一声，眼前一阵发黑。模糊看到许渝的慌乱和端木斐的意外神情，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血族，彼威茨城堡内——

　　希森猛地睁开双眼，从椅子上霍然站起，眼里快速掠过惊诧、愤怒、痛恨、慌乱、恐惧、担忧……

　　然而这一切，又快速在下一秒变回看不清情绪的寒冰。

　　侍立在一旁的查尔被吓了一跳，小心的看着希森。

　　“撒西糜大人，您有什么事么？”

　　“让你找铫媖，结果怎么样了？”希森淡淡的问。

　　查尔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平静声音的背后，潜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恐。如果他更细心一点的话，或许还能发现，希森冰冷苍白的指尖，正在微微的颤抖。

　　是在害怕么？害怕什么？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查尔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才道：“只是还一直没有消息。”

　　希森微微颔首，顿了顿，才道：“你不用再找了，她在教会里。有人故意切断了我对圣炎的感应，我要亲自去‘接’她回来。”

　　“什么！教会？”查尔失态得不禁叫出声来。

　　“铫媖小姐她……她、她不是有身孕么？怎么能到教会去？”

　　希森淡淡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查尔惊觉失态，忙低头垂手，道：“是属下失礼了。”

　　希森抬手示意，“你先下去吧。”

　　“是的，撒西糜大人。”

　　“铫媖，为什么你一定要逃？为什么呢？”希森叹息一声，走至窗前，望着城堡下大片火红的血色迷情轻叹。

　　“可是……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要将你抓回来。你是我的，死也只能是我的，我会让你为你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