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原以为幸福触手可及，才发现它是遥遥无期。

　　对不起，对不起，希森……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对你甜甜的笑。

　　我是那么的向往永远的啊，与你厮守，却终究敌不过命运的嘲弄。

　　对不起，我多想再多看你一眼。

　　望进你深邃的眼眸里，聆听你的话语。

　　对不起，我多想在拥抱你。

　　去触摸你微凉的指尖，感受你熟悉的气息。

　　可是……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

　　漫长岁月的流逝，你会不会感到孤独？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度过每一个黑夜，等待黎明将我们带入梦乡。

　　你说过，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共抗命运，可我却先一步被狠狠的甩出局外。

　　呵呵，这一次我又背弃了我们的约定，你一定很狠恨我吧？

　　希森……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怪我，好么？

　　我只来得及看见希森愈转欲深的暗红色眼眸，如血在流，无以言喻的绝望。

　　终于，眼皮越来沉，再也抵挡不住黑暗诱惑，我沉坠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铫媖——”

　　嘶哑，如受伤野兽的痛吼。

　　歇斯底里的绝望……

　　深渊地狱的冰寒……

　　滔天烈焰，湮灭一切……

　　当伊洁萝听见大动静闯进来看清场面时，差点没被惊傻。

　　原本奢华浪漫不可一世的婚堂里如今一片狼藉。只有那娇红的玫瑰，仿佛被刻意的小心呵护般，没有损害一丝一毫，依旧鲜丽地怒放着。

　　希森半跪于地，低垂着头，表情掩埋在狂乱的发丝之中，散发着凌冽的杀气，经久不退。

　　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垂弱的身影是……伊洁萝吃惊的掩住口，将惊呼声吞回腹中。

　　那个是铫媖？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难怪……难怪撒西糜是那么颓废的样子。

　　死寂的，如石头般一动不懂，是心死了吗？

　　不远处，端木斐倒地，纹丝不动。在他身旁，如石头般麻木立着的，是Set，傀儡Set！

　　伊洁萝的目光在触到Set的时候一愣，凭她的阅历，自然知道那是用死去的血族做成的傀儡。

　　只是……太不可思议了！她竟然看不透他是第几代吸血鬼。

　　“你是……”接着冲进来一个妖娆的身影，是美瑞那。

　　当她看见Set的时候明显的一怔，随即似乎想到什么，竟然激动得全身颤抖，不可置信的泪流满面。

　　“是您么？Setites一族的祖先？是您终于回归了么？敬爱您的后裔美瑞那，感觉到了血魂上的共鸣。”

　　伊洁萝先是皱皱眉，随即似乎也意识到什么。

　　“美瑞那，你是说他是Set？他回归了？”

　　“是啊，领主大人，您看到了么？Setites一族等待了千千万万年的啊，竟然真的等到了！”美瑞那难以自制的颤声说完，恭敬而崇拜的跪倒在Set的面前。

　　伊洁萝绕着呆立不动的Set走了一圈，无奈的摇头。

　　“美瑞那，看来这次你要失望了，即使他是Set，Setites一族也无法接回他。”

　　“领主大人？”美瑞那疑惑的看向伊洁萝。

　　“看到了么？”伊洁萝伸手指指依旧纹丝不动的Set耸耸肩，“他早就死了，现在不过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

　　“什么？不会的！不会的！Setites一族的祖先怎么会死？就连神也无法剥夺他的生命呀！”

　　“事实就是如此。不过……过去的就让他成为过去吧，无论他曾经多么辉煌，终要是被湮灭在时间里的。”伊洁萝说着，似乎也有些无奈。

　　伊洁萝看了眼怀里还托着铫媖的希森，也不由惋惜同情起来。她甚至隐隐有些担忧，因为她保不准绝望了的撒西糜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他像是化成了一塑雕像，心已经随铫媖去了。只是，当美瑞那进来的那一刻起，空气里骤然掀起一波剧烈的杀意。

　　美瑞那浑浑噩噩的呆立良久，忽地咬牙，眼底闪过某种倔强的不屈，她说：“Setites一族没有傀儡！”

　　然后，一跃而起，身形如虹，带着点点寒光，笔直地朝Set击去。

　　伊洁萝诧异的瞪着美瑞那箭一般的身影，

　　根本来不及阻止。

　　傻啊，Set就算是被做成了傀儡也还是Set啊！

　　果然，Set只是麻木地抬手，挥手，如同本能般轻描淡写。美瑞那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举动，便如同羽毛般无力的跌倒在地。

　　伊洁萝静静看着美瑞那死去，眼里有些不忍，却始终没有动。

　　她清楚的意识到，铫媖的死极有可能与美瑞那有些关联。就算不死于Set的手下，也会被撒西糜杀死。比起撒西糜的手段来说，死在自己祖先的手下，或许是要仁慈一些的。

　　更何况……如果美瑞那的死，能平息撒西糜的怒火，也算得了。

　　Set麻木的做出攻击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呆愣地站着。而是僵硬的转身，朝着大厅的某个角落走去。

　　伊洁萝低低咦了一声，警惕的戒备起来，看着Set走去的方向，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的，在那个角落里，立着一个同样僵硬的身影。僵硬，却不失曼妙。静静的，如同在等待爱人的归来。

　　伊洁萝一眼认出了，那是撒西糜的僵尸女仆。

　　月光打在他们之间，像是一条若隐若现的星河。诡异，但是莫名的唯美起来。

　　Set走近僵尸少女，抬手，便穿越了千万年的时空，爱怜地抚了抚爱人的脸颊。

　　“兰歌……”

　　轻叹一声，低沉的优雅，饱经了岁月的风吹雨打，满是沧桑。

　　伊洁萝猛地震惊地瞪大眼睛……

　　Set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变过，更别提开口了。但她却真切的听到了，那包含爱恋的，来自灵魂的深叹。

　　“兰歌，遵守我们的约定，我回来了……见你……最后一面……”

　　那种空灵的声音很快的消散不见，Set在霎那间化为粉霁，随风迷失在了月光里……

　　伊洁萝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的缘故，在最后的一瞬，她竟然看到Set的唇角牵动，似乎微微笑了笑。

　　傀儡！会笑？

　　僵尸女仆麻木站着，静静看着Set的消失，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奇迹，并不是在所有感人的时候都会出现的。

　　她原本只是普通的人类，连最后一点意念也被时间消磨去了。

　　可是，她努力了，不是么？

　　为了履行见最后一面的约定，她连变成僵尸都无怨无悔。

　　只为，用借来的时间，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