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亚米拉小岛之结束抑或开始(1)

　　Final 1.悄悄，是离别的笙箫

　　时间进入天和1263元年12月22日，寒风凛冽，冰寒刺骨。

　　冰朔缓慢走上玻拉丽斯号三楼处的空中楼阁，机关启动，放下雪玉珠帘，隔绝了楼阁外呼啸的寒风。温度仍是那么低，对他来说却没有任何影响。

　　还记得，这里是第一次与她单独相见的地方。听着她夸赞，自己便喜悦羞涩；看着她伤怀，自己便于心不忍；瞧见她窘迫尴尬，却又忍俊不禁。

　　冰朔掀开雪玉珠帘，目光扫过高高的桅杆瞭望台，那里他曾戏弄过外表冷漠内心温柔的杀手；一楼的餐厅，那里他曾品尝过世间最美味的佳肴；扫过空旷的甲板，那里他曾舞刀弄剑，欢笑不断。

　　这一切的一切，想起来都是如此温馨而难以割舍。可他却不得不舍弃，不得不说声……永别。

　　永别，永别，永远的离别。

　　充满太阳能的手机发出“滴滴”的声音，冰朔收回目光，走入楼阁中，打开了翻盖。

　　菲瑟傲慢又不耐的秀气脸蛋出现在屏幕上，一出口就是连串的怒吼：“萧冰朔，我警告你啊！三天之内你要再不给我回来，我就用光波射线解体了你！免得你不断篡改历史，给我惹下一大堆麻烦！”

　　冰朔淡淡笑道：“伊修大陆上的事，应该不会造成大的影响吧。我又篡改什么历史了？”

　　“放屁！”菲瑟气得大爆粗口，“伊修大陆是没影响，可你他妈的影响到了天和大陆知不知道？”

　　“天和大陆？”冰朔挑了挑眉，茫然道，“我连去都没去过的地方？”

　　菲瑟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个臭小子，还记不记得出云岛上你老娘差点一命呜呼的事情？原来当时她身上带着某样等波长共振器，信号传递到了天和大陆同波段匹配接收器中……”

　　“等一下，菲瑟！”冰朔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这里是什么年代，你确定她们身上会有这种高科技的东西？”

　　“废话！”菲瑟怒道，“你以为你们地球人的科技有多了不起，还不是从自然关系中衍化出来的。所谓等波长共振器，不过是给个符合原理的名字罢了。实物可以是一双玉，一对耳环，甚至是两条绳子……”

　　冰朔无奈道：“好吧，你别再举例了。说说我到底影响了什么？”

　　屏幕中，菲瑟随手剥了件巧克力丢进口中，慢慢道：“这点我也不清楚，总之，一个月前天和大陆的历史差点全部错乱重组，不过幸好后来又稳定下来，没有发生大的偏差。”

　　顿了顿，菲瑟咬牙切齿道：“都是你小子动不动就给我自作主张还延迟归期，害我一切数据都得重新计算，就差没累去半条命。总之，这次我好不容易计算出了跳跃空间，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回来，再拖延下去，别说你那一身内力，就是魂魄也可能被完全绞碎！”

　　空间跳跃会扭曲一切，虽然身体这个容器受到了“练”的保护，可是容器里的所有非物质，包括内力、精神、魂魄却还是会遭到一定的绞缩和冲击。其中有迹可循的内力，更是首当其冲。

　　冰朔温和地笑笑：“我知道。菲瑟，谢谢你了。”

　　菲瑟冷哼了一声，小小的手指搁在用于讲话的“手表”上，凝神道：“我现在就将‘练’转移到你的手上，集中精神。”

　　冰朔闭上眼睛，所有的神识都集中到自己的左腕上。片刻后，手腕上的皮肤一阵温凉，犹如春天的溪水轻轻流淌过。待他睁开眼，左腕上已多了一个橙色装饰物，外表看来极似低档的卡通手表。

　　修长的指尖温柔擦过表面，冰朔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是藏不住的悲伤：“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

　　收起满腔的离愁别绪，挂上温润的笑容，冰朔站起身准备离开这空中楼阁。

　　可是，雪玉珠帘的开关刚刚启动，冰朔就愣在了原地，湛蓝的眼底映着一个漆黑如夜幕般的身影。

　　“步杀……”冰朔轻轻叫出他的名字，仿佛吐出一声幽幽的叹息，“你都听见了？”

　　步杀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冰冷，气息凉薄：“心法都背熟了吗？”

　　冰朔轻轻地点头：“恩，都背熟了。”

　　“离开前，记得修炼。”

　　“我知道。”

　　“不向他们告别？”

　　“不了，我会留书给他们的。”冰朔笑笑，“我无法向他们辞行，因为明知道……这不是再见，是离别。”

　　步杀又问：“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冰朔从楼阁上走下来，笑着掠过他身边，往楼下走：“你要替我完成心愿吗？真是太难得了……”

　　“一定……要走吗？”

　　冰朔的脚步猛然一顿，明明是冰冷无情的声音，撞进他耳膜，沉入他心底，却让他止不住眼眶发热。

　　是啊！一定要走吗？明明那么舍不得，明明在这里觉得那么幸福，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冰朔回过头去，对上步杀墨玉般闪亮沉厚的眼眸，忽而笑道：“我知道我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了。步杀，在我临走以前，吹一首曲子给我送行吧。”

　　“我知道你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对了，就学我为从容送行时吹的那首曲子吧……OK，就这么说定了。”

　　是的，我一定要走。

　　因为，那个世界有我未了的责任，有我想要守护的花儿，有我需要实现的梦想；因为，那里才是我出生、成长……真正属于我的世界。

　　12月23日早晨，晴。

　　冰依将这天记作了最有意义的一天。因为，她居然尝到了儿子特地做给她的第一顿早餐。

　　普通的皮蛋瘦肉粥，清香诱人，滑而不腻，虽然带着几分第一次下厨的青涩，也比不上祈然手艺的出神入化，却让冰依感动地无以复加，一连吃了两大碗。

　　12月23日上午，阳光明媚，碧波万里。

　　祈然总觉得近日的冰朔有些反常。自己的儿子天性懒散、随遇而安他是知道的，所以从不真正逼着他学武或钻研什么。

　　可奇怪的是，他最近却突然勤奋起来。不管是厨房也好，药房也罢，他都乖乖地报道，甚至连平时厌恶的武功，也一本正经地练习。

　　该说他是突然间发奋了呢，还是……祈然看着不远处正在辨认识记草药的少年，默默地想，还是说他最近突然很喜欢粘着自己了？

　　果然还是孩子啊……祈然无奈而又宠溺地笑笑，浑然忘记了他眼中的孩子不过小了他几岁。

　　12月23日下午，桅杆瞭望台上风轻轻地吹，恐怖的箫声彪悍地飘。

　　“天哪，我终于领略到什么叫真正的五音不全了。”冰朔一副“让我撞死吧”的郁闷表情，“你说你天天都跟萧祈然待在一起，我也不指望你学到他一成造诣了，可好歹基本的五音总该会吧？”

　　步杀脸色黑沉，眼神冰冷地把箫一抛，就要甩袖离去。

　　“等一下，步杀……”冰朔连忙一把拉住，抿唇忍住笑，“咳咳，好吧！我发誓绝对不会再嘲笑你。我们继续！”

　　“……”于是，恐怖的箫音再起。

　　“这个音不对……要这么吹，对，手指摆这里。”

　　“这里应该发‘哆’不是‘嗦’……靠！都说是‘哆’了，你干嘛吹‘啦’！”

　　“恩，总算有点样子了。”

　　“……用得着我一夸你就乱吹给我听吗？”

　　一曲磕磕绊绊地终结，冰朔大大松了口气：“勉强合格。”

　　“不过，步杀……”他用极其凝重地表情看着步杀，眼底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的表情得改改了，为什么每次都要用一副死人脸吹这么柔和的曲子呢？”

　　“砰——”那是硬物重重击打到人脑袋上的声音。

　　冰朔痛呼了一声，捂住头，龇牙咧嘴地笑：“我知道了，大概是你练得不够，无法将自己的感情融入到乐曲中。所以……我们继续！”

　　夜幕西垂，皎洁的月光照射到海面上。天地间静悄悄的，广阔无垠，唯有时而顺畅时而艰涩的箫声轻轻流淌。

　　直到，曲终人散，一切归于静寂，仿佛只为印证一句话——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

　　Final 2.似有故人来

　　天和1263元年12月24日，玻拉丽斯号终于抵达了东海域最边境之国——亚米拉小岛。

　　亚米拉岛真的很小，靠岸后从玻拉丽斯号瞭望台看过去，甚至能一眼望清它的全景。

　　祈然等人一路询问岛民，很快便找到了帕衣族的族长艾柯。

　　艾柯一听他们索讨海神的权杖，便立马沉下脸来：“我想你们找错地方了。”

　　可是，当他看见祈然掌心的黄金桂冠时，眼中便立马放射出贪婪激动的光芒，连声道：“我换我换！”

　　几人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拿到了海神的权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送他们出门的小伙子艾沙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海神的法器属于我们帕衣族的神物，只可求取，不能强夺，否则将要承受海神严厉的处罚。再说，海神的权杖除了打开水帘之门根本毫无用处，而身在东海和平之地，又有几人愿意去那弱肉强食、危机重重的西海域呢？所以，你们无须担心，族长会暗中抢夺你们的权杖。”

　　冰依忍不住奇道：“既然海神权杖和桂冠都是你们帕衣族的神物，为何会落在别人手里？”

　　“这个，要说起来就复杂了。”艾沙幽幽道，“大概在三百年前，亚米拉小岛上来了一个神秘的男子，他一来就向当时的族长索要海神的桂冠，族长自然不肯，于是，那男子便在岛上大开杀戒，成百上千的人死于非命，连族长的女儿也不能幸免。族长眼看爱女就要断气，心痛难舍之下，就对那男子说：如果他能救活自己的女儿，就让他带走海神的桂冠。”

　　冰依几人神色古怪地互看了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族长的女儿不会刚好叫卡嘉吧？”

　　艾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说话也不连贯了：“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冰依笑笑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卡嘉后来会离开这里，留在她仇人的古堡中？”

　　而法兰并不爱卡嘉，却依然把她留在身边，是因为责任、忏悔还是其它呢？

　　艾沙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们一会，才道：“卡嘉被救活后，变得非常奇怪，不只不再爱吃平日喜欢的食物，不爱晒太阳，还整日以鲜血为食。原本是族中最漂亮最娇贵的公主，却在一夜之间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三日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天夜里，有人听到族长家中传出一声惨叫，等赶到时，发现族长和族长夫人都已断气身亡，他们……他们是被神志疯癫的卡嘉吸干血至死的。然后，卡嘉就失踪了。”

　　冰依听得唏嘘不已：“看来，卡嘉是去找法兰报仇了。只是以她的能力自然杀不了法兰，而法兰也因为心怀愧疚没有杀她，更容许她在古堡里为所欲为。”

　　冰朔有些震动地道：“难怪我总觉得卡嘉身上交织着强烈的爱和恨。想来，三百年的纠缠定是让她爱上了法兰，可心底深处的恨，却也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

　　“卡嘉和法兰怎么纠缠都与我们无关。”祈然打断他们的讨论，淡淡道，“走吧，我们回船上，准备前往水帘之门。”

　　几人回到玻拉丽斯号停靠的港口，却诧异地发现，在玻拉丽斯号旁边还停着另一艘略小却极为豪华的灰色船只，船帆上用红色的油漆画着一个古怪的方形图案。

　　祈然一见那图案便怔住了，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快得抓都抓不住。

　　冰依拉着他好奇地走到那艘灰色船只面前，四处观看。

　　突然，船舷处垂下来三截软梯，几个身手敏捷的船员顺着软梯迅速爬下，落在地上，然后将祈然等人团团围住。

　　冰依神色微变道：“你们做什么？”她没有发现，此刻身边祈然的面色已变得异常古怪。

　　就在这时，围住她们的十几个男子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齐声道：“奴才们叩见小姐！叩见少主！叩见步公子！”

　　冰依彻底被这阵势吓住了，呆呆地道：“你们，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水冰依，想不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如此迷糊。”清朗调笑的声音忽然从左侧传来。

　　随着声响，包围圈马上扯出一个空位，只见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白衣束发，腰配长剑，风度翩翩地朝他们走来。

　　冰依失声叫道：“洛枫，你怎么来了？！”

　　洛枫走前几步，懒懒地笑道：“我为何不能来？”顿了顿，他脸上露出几分懊恼，“虽然我是真的不想来，但很不幸，我恰好是当今皇上派来寻找你们的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