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无责任小卫篇冲破时空的思念(5)

　　他的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出原音，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回神的时候，他猛地拽住我的手，大步朝他的寝宫风吟殿而去。

　　手腕被拽得火辣生疼，我浑浑噩噩地被他拖上风吟殿屋顶，然后一步三跌地被他扯到屋檐处。

　　卫聆风猛地一个急刹车，我脚下几步趔趄，差点便一脚踩空，从至少二十米高的屋顶掉落下去。我怔怔地看着脚下离得好远好远的地面，眼前迷离而混乱，脑中却慢慢想起了他当年为我过圣诞节的情景。

　　明明连什么是圣诞节也不知道的帝王，明明出了丑却还说“你高兴就好”的年轻男子，这一刻，他又重新拽着我来到这里。我还记得，当年寒冷的冬天里，我的心却觉得如此温暖。那么，此刻呢？我缓缓抬起了头。

　　卫聆风看着我，没有笑，满脸憔悴，却偏偏一如他平日的从容不迫：“你若真的想死，朕成全你，朕和你一起从这里跳下去。”

　　我猛地睁大了眼。

　　他笑了笑：“朕的武功不高，但多少有一些根基。从这里跳下去，冰依你必死无疑，朕却不一定会死。我们不如赌上一赌，你我究竟有没有同生共死的缘分。”

　　“你……疯了。”我用沙哑难听的嗓子艰涩地吐出三个字。

　　“你说朕疯了？”他猛地拽紧我的手将我拖到他怀里，恶狠狠地瞪着我，“那也是被你逼疯的。一句话，跳还是不跳！”

　　“皇上——！！”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哭喊声，是成忧，“皇上，你不能拿生命冒险啊！”

　　“滚开！”卫聆风侧了头厉声道，“朕的事轮不到你来干涉！！”

　　他又猛地回过头来，神情犹如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你不回答，朕就当你默认了。”

　　“我今日就算死了，也不会放开你的手！”说完，他牵紧我的手，毫不犹豫地往前一迈……

　　“卫聆风——！！！”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猛然伸手环抱住他的腰，拼命将他往回拖，绵密而下的泪水迅速浸透了他的衣襟，“对不起，我不跳了，我们……都不跳了。”

　　我能感觉到他霎时松弛下来的身体，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抱住我，紧到我几乎无法呼吸。

　　凉风使劲地吹着我俩的衣襟，刮痛我们的面颊。而我却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了过去。

　　细言软语慢挑灯

　　卫聆风又将我和心慧还有小月搬入了枕霞阁。接下来几天我总是睡睡醒醒，却不再抗拒吃饭喝药，每天乖顺地任由那个端正太医摆弄。半个月后，身体终于有了明显的起色。

　　这半个月来卫聆风陪在我身边的时间并不多，有时来了也带着奏折，我在床上看书，他就在一旁办公，房间里总是宁静得有些温馨。然而每当我吃饭或入睡前的片刻，无论他有多忙，总会放下手头的工作陪在我身边。哪怕不是喂食，也要安静地看我。

　　到了半个月后的今天，我终于忍不住问他：“卫聆风，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他怔了怔，神色有些尴尬。随即又忍不住笑道：“朕不想讲那些肉麻的话，喜欢便是喜欢，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我嘴角抽了抽，这人真是没一点浪漫细胞，兼且霸道独断，跟他谈恋爱不闷死了？

　　卫聆风轻轻搅动着手中的粥碗，低下头，缓慢地说：“冰依，人不能一直回头看过去，那些已经远去的日子即便你再难过也不可能追回来。你的幸福不在过去，而是在未来。”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继续说：“冰依，祈然是你的过去，哪怕你真的无法忘记，也不该再沉迷。如果他还活着，朕可以说服自己放开你，让你获得真正的幸福。可是，如今他已经死了，你的未来，他再也无法守护，而朕却可以。”

　　“为什么，不给朕，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呢？”

　　他用平和的语气淡然的表情，说着如此郑重而深情的渴望。犹如一段清澈温暖被阳光照透的溪流，悄悄注进我心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诚挚微笑：“卫聆风，放心吧，我会试着从那个噩梦中走出来，我会听祈然的话好好活下去，活得幸福。”我不会，再沉迷于过去，伤己亦伤人了。

　　“冰依……”卫聆风动作轻柔地将我揽进怀中，如同捧着瓷器般地小心珍贵，“冰依，留在这宫中，让朕疼爱你、守护你一生一世，好吗？”

　　那样的承诺和祈求，时隔六年再一次响在我耳畔，依旧轻柔，却又情更深意更切。我将脸埋在他怀中，长长的睫毛垂下，呼吸轻柔，并不言语。卫聆风，虽然我无法爱你，可是真的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人心毕竟不是铁石。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对我不理不睬的那一个月，你不临幸后宫，不顾朝臣反对将一些品级较低的妃嫔，遣出宫去；那一个月，你偶尔几次进来昭阳殿，却都只是于夜半空寂之时，坐在床边看我半晌，然后悄然离去；那一个月，你日日在昭阳宫外踟躇徘徊，不管是否更深露重，久久不去。

　　如此良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卫聆风，是否这一生，我都注定要欠着你比天高比海深的情谊，无法偿还呢？

　　自从那天卫聆风自以为成功开解了我的心结之后，某无良皇帝开始夜夜留宿在枕霞阁中。当然，他说过不会再强迫我，便自然只是每晚抱着我，安然入睡。我拒绝过好多次，却最终拗不过他含笑但威棱四射的坚决态度。

　　一开始，睡得极不安稳，尤其天渐渐酷热起来。每日被人拥在怀里，像个火炉在周身烤。是以每晚睡觉以前都要做雷同的争执。

　　“卫聆风，这样睡觉你不会热吗？”我苦口婆心地劝道，“要不我睡床你睡地板？”

　　见他眼睛微眯，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我忙纠正道：“我的意思是，要不你回去睡……好……好嘛！那你睡床我睡地板总行了吧？”

　　卫聆风嘴角悠然地勾起，慢慢爬起身来，我长长吁出一口气，心道：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谁知……谁知……那不要脸的帝王，居然一起身就不动了。端坐在床上动作优雅自得地除去了贴身的明黄里衣，嘴角挂着欠扁地笑容，赤裸的身躯在粉红轻纱笼罩的夜明珠照射下……

　　我唰地转过身去，脸立时红到了脖子根。一双修长晶莹的手臂从后面紧紧搂住我，在我还没来得及发彪推开他的时候，只听那暗哑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喃喃道：“冰依，你不热吗？”

　　丫的！真的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我唰地坐起身转过头去，冲天的气势在看到他晃眼的精壮身躯和嘴角好看的笑容时，立马灭了七分。抓起枕头甩到他脸上，顺便遮住……那啥，我愤愤地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皇帝！”

　　卫聆风扯下枕头放回原位，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笑道：“彼此彼此，朕也没见过你这么泼辣的妃子。”

　　“好了，快睡吧，朕明日卯时还要起来早朝。”他探手将濒临暴走的我一把扯入怀中，紧紧搂住，随即粗了呼吸，威胁道：“冰依，你若再动，朕可不保证在这种情况下还忍得住。”

　　好吧！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第二天，卫聆风来得时候，后面跟了好几个侍卫，居然抬了满满三桶冰过来。我就算是白痴也知道，在古代这个时候，如此多的冰值多少价钱。

　　看着卫聆风一脸波澜不惊的俊秀面容，我郁闷地低下头，心道：算了，我还是在沉默中灭亡吧，这样估计死的还痛快些。

　　以上为睡觉前的插曲，可是，慢慢地我才知道，一旦这个皇帝下定了决心，郁闷的就远不只这些……比如吃饭，比如工作，比如……洗澡T_T。

　　场景一：吃饭。

　　我郁闷地盯着这一桌的菜，两个人吃十几个菜，他不嫌浪费，我还嫌破坏我食欲呢。

　　“恩？这些菜都不喜欢吗？”卫聆风挑了挑眉，“不若朕让他们再做几个？”

　　嘴角抽了抽，老大，你饶了我吧！我郁闷地扯住他袖子，悻悻道：“你都不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吗？”

　　某皇帝听懂了我的话，于是安静地陪我吃饭。不片刻，一如所料，一堆地菜开始往我碗里夹过来，我努力啃，却怎么也啃不完。

　　抬头，一脸愤愤地控诉：“卫聆风，你干嘛不让他们布菜？非得把我当饭桶喂吗？还有，你为什么总夹我不喜欢的菜？！”

　　卫聆风脸色不变，嘴角的笑容温柔地能溺死人：“你太瘦了。”

　　太瘦了？我眨了眨眼，低头看看自己不盈一握的纤腰，的确挺瘦的，可是……我把碗里的菜夹起来，郁闷地道：“谁跟你说吃这些能胖的？”

　　卫聆风笑容不变，夹了筷精致地菜肴放进口中，慢慢咀嚼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太医。”

　　“太医？！”我惊叫道，“哪个庸医说的？就那个一脸端正的混蛋？！”

　　卫聆风把他刚刚吃过的菜肴，夹了一片递到我嘴边，含笑道：“乖，张嘴。”

　　我无意识地咀嚼他给的菜，恩，味道倒还不错，就是有股子药味。我含糊地说道：“你忘了，我也是学医的，那个混蛋庸医怎么说的？”

　　卫聆风唇角一勾，撩起袖子又舀了一碗羹递到我面前，语调平平地续道：“朕说想把你养胖些……来，尝下这个汤。”

　　我点头喝汤，味道是不错。只听那皇帝诡异一笑，微微侧开了身子拉出与我的距离，悠然道：“杜太医说，让朕放心，这些药膳一定能改善你的生育能力。”

　　“噗——咳咳…………”

　　场景二：工作。

　　紫色檀木书案上堆了厚厚两叠奏折，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准备爬床上去睡个午觉，醒来下午两点左右正好坐马车去外面逛一圈回来吃晚饭。

　　“冰依，过来。”某个无良的皇帝显然看不得我清闲，放下手中的毛笔，温和却不容拒绝地叫道。

　　我皱了皱眉，直觉地不想过去，清了清嗓子，一脸捍卫自由和尊严的彪悍：“我……”

　　两道如远山般的剑眉轻挑，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我心头一跳，立马把后面的豪言壮语吞了回去，乖乖走到他身边。知道什么叫奴颜婢膝吗？我这就是！

　　眼睛看着那厚厚两叠，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批完的奏折，心里对这注定劳碌命的皇帝幸灾乐祸不已，面上却是心不在焉地敷衍道：“皇上，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卫聆风抬头看着我，嘴角勾出个漂亮的弧度，用他那带着点磁性、欠扁地好听的声音问道：“就你，帮得上忙吗？”

　　靠！那你叫我过来干嘛？火还没来得及发，却已经一个踉跄被扯了过去。

　　“别动！”卫聆风把我牢牢安置在他怀里，双手从我身后绕过去，拿起毛笔继续在奏折上写上刚劲有力的朱批。

　　“卫聆风，你这人无不无聊啊！”我挣扎着想从他手肘底下钻出去，可是又怕太用力了撞坏他写的字，自己有十几条命也不够赔。

　　卫聆风左手稳住我的身子，右手片刻不停地取折子，下笔批言，嘴角挂着悠然满意的笑容。

　　“你不无聊我无聊啊！”我蹭地窜起身子，头重重撞在他下巴上，又弹了回去，扭头看到那张奏折上最后一个“奏”字果然写了个歪七扭八，最后一笔还划的老长。

　　我缩了缩脖子，抬头看着卫聆风笑容暗沉，眼神深邃的面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某皇帝居然不理我，扭转了我的身子，安置在他怀里，下巴搁在我肩上，继续批阅奏折。

　　啊——！！我要疯了！我双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吼道：“让我下……”

　　“啪——”一声响，不轻不重，不抑不扬。卫聆风把手中的奏折甩在旁边，脸上所有的笑容都收了起来，看到这张明明俊秀到能迷死所有人，却比地狱修罗更恐怖的扑克脸，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居然开始怀念起他那副神秘莫测骗死人不偿命时挂的假笑面具。

　　幽深黑亮的眼珠转了个圈，最后落在我身上，他冷着张脸开口：“你知不知道朕每天有多少政务要处理？”我瑟缩地摇了摇头。

　　“你知不知道，朕每天要批多少奏章？”摇头，摇头。

　　“你认为这么闹下去，朕的事还能处理完吗？！”呜呜……摇头，摇头。

　　卫聆风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我的身子扶正了安置在怀里，一副施恩的口气：“算了，朕也不与你计较。好好呆着，别再妨碍朕办公了，知道吗？”

　　我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乖乖坐在他腿上，看着他取过一份奏折，手颤抖地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拿到面前……

　　——十秒钟后，刚走到枕霞阁门外的心慧听到一声大叫。

　　“卫聆风——，再笑！你去死吧——！！”

　　随后是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心慧推门进去，看到举袖掩面笑到脸泛红光的某皇帝，和愤怒暴走，抓起桌上奏折狂砸的某娘娘，彻底傻眼。

　　场景三：洗澡。

　　在古代，没有空调没有热水器，所以夏天每日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昭阳宫后方的浴室洗澡了。可是……

　　“娘娘，真的不用奴婢伺候你吗？”心慧担忧地问道。

　　我面上红了红，心虚地斥道：“你真以为我是白痴啊！”

　　心慧眼神那意思：你难道不是？她忍住好笑，正色道：“娘娘，奴婢就没见有人洗澡能洗睡着的。昨儿个若非皇上碰巧进来，娘娘可就莫名其妙淹死在水池里了。”

　　“咳——”我一把扯过她手里换洗的衣服，凶巴巴地骂道，“这个色狼，在我洗澡的时候偷跑进来，难不成我还该感谢他了？心慧，你胳膊肘往外拐啊？！”

　　心慧怔怔地看着我，忽然喃喃叫了声：“小姐……”

　　我心头一颤，忙低下头，冷淡地道：“你先出去吧。”

　　浴室中空荡荡的时候，我甩了甩头，脱掉全身衣服缓步趟水下去，冰凉的水浸着燥热的身体，果真说不出的舒服。我享受地闭起眼，斜靠在池沿，心道：“这样会睡着也是很正常的。”

　　身边的池水忽然无规则地波动起来，我躺地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微睁开眼，看到……因为半湿而贴身的白色雪绸，精壮修长的身躯，俊秀带笑的面庞，因为被浸湿而贴着他面颊锁骨的长发尾端……

　　我的神经刷拉一下崩地死紧，退了一步，发现没地方好退，只得将脸埋下去，下巴以下全浸入水中，死死盯着他：“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