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小／／说／//天//堂）龙族3黑月之潮31幕第三十一幕斩海之歌龙族3黑月之潮下江南龙族三阴之卷
第一节
“别说这种蠢话！我们还有几步路就能逃出这个鬼地方了！说实话我快连路都走不动了，可我还是想活下去，你比我年轻比我风华正茂，别谈死什么的！”昂热吃惊地看着上杉越！
以上杉越此时此刻的状态来说，说出“死”这个字简直匪夷所思，一路斩杀到这里，昂热身上伤痕累累，鲜血已经把风衣全都染红了，上杉越却分毫无损，不仅如此他还像经历了时光逆流那样年轻起来，总是微微佝偻着的腰挺直了，沾满汗水的肌肉线条分明，赤裸的上身热气蒸腾，呈现出年轻人特有的红色。他迎着狩群横冲直撞，每一道刀光都能斩开一大片暗金色的骨骼。这是纯粹以力量碾压对手的战斗，摧枯拉朽，所向无敌。相比起来昂热只是强撑着挥刀，他不用暴怒而用贪婪，是因为他的力量已经驾驭不了那柄狂暴的斩马刀。
“每个人都是会死的，皇也一样。我终究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做错了很多事，害死了很多人，连妈妈都憎恨我，可过去的六十年里我根本没想过要去赎罪，只是蝇营狗苟地生活，去教堂里做做义工就希望神能原谅我。可是神也不原谅懦夫的啊，这样的我，死了也是要下地狱的吧？”上杉越用刀尖把一只狩挑上天空，在它落地的时候用刀将它钉死在水中。
他从旅行袋中拔出名刀“大般若长光”，原来那柄刀的刃口己经变成了锯齿，曲折的裂缝横贯刀身，显然已经耗尽了生命。
“回去之后你可以慢慢跟我讲教义，如果讲得好的话我就皈依你们教派。”
“你这样的人哪个教派都不会要的。你已经堕落了，就像弥尔顿《失乐园》里的撒旦，虽然曾经是光辉荣耀的天使，但你太骄傲，对这个世界太愤怒，所以变成了复仇的魔鬼。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位神父能说服你这样的魔鬼，你已经无所畏惧，即便死后要下地狱你也要掐着龙王们的脖子带着它们一起去地狱。”上杉越忽然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可你不会后悔，你不会被神接受，也享受不到他赐予的平安喜乐，但你不后悔，你只要站着一天就会继续挥舞刀剑，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你看不起任何人的怜悯也不需要神的关爱。”
昂热拄着贪婪喘息：“上杉神父现在真的不是传道的时候，我们还剩一百米就能和我的学生们碰头了，这个时候你停下来摆出一张交代遗言的脸是为什么？”
上杉越挥刀砸向地面，一人高的水圈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冲击力之强竟然把包围他们的狩都震退了。狩群重新以长尾直立起来，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这些东西人立起来的时候足有两米半的高度，高墙般围绕着上杉越和昂热。它们看得出昂热已经筋疲力尽了，高举手中的骨质刀剑，准备在同一刻发出致命的猛击。
“昂热，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们不是一路人，必将去往不同的地方。我是要去天堂的，而等待你的只有地狱，但我祈求那万能的恩主爱你保护你原谅你，即使在地狱中。”上杉越伸手按在昂热的头顶，这一刻他真的像一个牧师，黑衣牧师，他的半身都浸泡在黑色的海水中头顶是漆黑的天空，可好像有圣光从他的身边涌现。
上杉越猛地抓起昂热的衣领，以巨熊般的蛮力把他投掷出去!昂热比他还高，身材保持得很好，全身都是肌肉，体重达到一百七十磅，但此刻他飞跃狩群，像是轻盈的飞鸟。
“混账。”昂热在空中怒骂。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惊惧，在上杉越震开海水的那一瞬，昂热在水中看到了星星点点的荧光，银蓝色的小鱼跃出水面，像小蛇一般弯曲身体。那是鬼齿龙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被鬼齿龙蝰包围了！昂热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些藏匿在水中的敌人。
“恺擞!”楚子航大吼。
恺撒的瞳孔骤然变成金色，二度暴血！他效仿上杉越的模样抓起楚子航扔向昂热落地的方向，同样的投掷，二度暴血下的恺撒也没法像上杉越那样举重若轻，楚子航越过狩群，飞了不到十米就开始下坠，而昂热落在距离他三十米的前方。但那是三度暴血的楚子航，楚子航踏破齐腰深的海水冲向昂热，他强行以强化后的身躯撞开了前方的狩群！恺撒把最后一枚龙骨子弹填入弹仓，对准楚子航的后背发射，弹道从楚子航的肩上擦过，那枚子弹所到之处，海水都为之沸腾。
“君焰”在收敛的状态下把高热集中在领域边缘，帮楚子航避开了龙骨子弹引发的热流。在狩群将要吞没昂热之前楚子航终于赶到，一手扶住昂热，一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贪婪。
上杉越从水中抓出了一条鬼齿龙蝰，这条银蓝色的小鱼在几秒钟之前还钴在他的肌肉里，几乎要咬断他的某一根肌腱。虽然只是龙类的亚种但不愧是继承了龙类所有嗜血基因的物种，即使被上杉越牢牢地攥在掌心里，它仍然狠狠地咬在上杉越的手上，试图咬穿这只手逃脱。上杉越用力攥紧，把它细小的肋骨全部捏碎，然后将仍在扭动挣扎的龙蝰扔进水里。黑色的海水中，星星点点的光围绕着他，很美，但是致命。其实这种鬼影一样的东西早就跟上了昂热和上杉越，狩只是木乃伊一样的东西，它们的血液都是腐败的黑色，对龙蝰来说不是可口的食物，昂热的血在海水中散播开来，嗅觉比鲨鱼更灵敏的龙蝰群就循踪而来。它们一直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因为大群还没赶到。上杉越回首看向大海的方向，天空仍是漆黑一片，海中却像是流淌着一条银河，这一幕仿佛天地倒悬，美得令人窒息。
上杉越扯开旅行袋，将剩下的唐样大刀一一拔出，插在自己面前。那些青色的古刀组成钢铁的荆棘，海水迎着刀刃分裂，露出海面的只有各式各样的刀柄。他把大般若长光换到左手，右手从身前又拔起另外一柄，双刀垂在海水中，眺望着越来越近的银河，漂亮的银蓝色鱼群跃出水面，大群的狩跟着那条银河跋涉而来。
“快走吧，你都看了我的体检报告了，我身体那么差，大概支持不了很久。“上杉越背对着昂热，低声说。
“回来！不想再见见你儿子了么？”昂热大吼。
“想，其实我很高兴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们。据说我父亲一直等着我到日本见他最后一面，可惜没能熬
过那个冬天。我现在有点懂他的心情了。”上杉越旋转双刀，在空气中画出完美无缺的圆。
他画出了一轮黑色的太阳！
缓缓流淌的银河忽然加速了，狩群在银河中载沉载浮，银色的大浪翻卷，浪花落回海面的时候溅出无数的光点，空气中充斥着婴儿的哭声和震耳欲聋的磨牙声，那是成千上万的鬼齿龙蝰聚集在一起磨牙。上杉越像是一块坚硬的礁石，面对狂潮巍然不动。黑日形成的超真空正把数百吨的海水牵引过来，再化作暴雨洒向他的身后，他双目低垂，平静得像是圣徒或者带着圆光的佛陀。
虽千万人，吾往矣！
|2|斩海
银河激浪和上杉越正面冲击，唐样大刀风车般轮转，二天一流·二天晒日！上杉越用了昂热的战术，双刀在海水中打起的水花冲天而起，每一片水花中都是蓝银色的微光。
鬼齿龙蝰的血液也是银蓝色的，染血的双刀化为蓝色的光轮。无与伦比的双刀和无与伦比的霸道，数以千计的鬼齿龙蝰在刀刃上分断，混在龙蝰中进攻的死侍就像是掉进了绞肉机。鬼齿龙蝰那足能皎碎钢铁的牙齿在上杉越这里全然无用，因为它们根本无法靠近上杉越，即使它们侥幸地闪过了上杉越的快刀，也会在触及黑日的瞬间忽然燃烧起来，通红的鱼骨在空气中闪动了几秒钟后，化为雪白的灰烬。
他竟然斩开了海水！不愧为世上最强的混血种，如果源稚生能在这里看一眼此刻的上杉越，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跟父亲之间存在着差距，上杉越仅靠着快速的挥刀就能把面前的所有海水都清空，新涌进来的海水又会被黑日抽走和蒸发，最后上杉越身边长刀所及的区域中竟然是没有水的HTTP://WWW.XIAOSHUOTxt.net/，一切东西进入了这个圈子之后都被汽化或者粉化，鬼齿龙蝰们细小的鳞片化为银蓝色的烟雾包围了他。双刀砍烂之后上杉越就随手更换，他面前的刀越来越少，但是那条浩荡的银河终于快到头了。
“我的天呐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存在！”恺撒惊骇莫名。
他本以为上杉越必死无疑，可上杉越居然就要杀出那条致命的银河！开始的时候上杉越仍然是以强暴的腕力驱动双刀，越到后来他的力量越圆融，挥刀的动作也越轻柔，他像是心无挂碍的稚子在青空之下玩耍，随意地挥舞双臂，与和风融为一体，他的刀术也不再拘泥于二天一流，各种古流刀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手中，镜心明智流的“逆卷刃流”、神道无念流的“心限喝咄”、柳生新阴流的“无刀取”、古示现流的“狮子示现”……他师从于二战之前几乎所有刀术流派的传人，蛇岐八家想用这种办法把他改造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日本人，但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随心所欲地驾驭所有武术，不用思考自然就有刀光剑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只需临摹就好。上杉越放声大笑，笑声压过了滔天巨浪。
“是所谓的末奥义啊。”昂热赞叹，“日本刀中最终的心法，以刀通神的自我修养。”
上杉越拔起最后两柄唐样大刀，踏水上前！他已经不满足于充当一块阻挡龙蝰潮的礁石了，他开始了反攻。他身边的海水已经被鬼齿龙蝰的血染成了银蓝色，他像是一位冲锋陷阵的猛将那样踏水前行，身后留下狂风暴雨和破碎的银蓝色浪花，没有龙蝰能近他的身，他是狮子是猛虎，是金刚是修罗。他纵声狂笑意气风发，俨然回到了高踞宝座之上指挥日本黑道几十万凶徒的那个年代。
恺撒和楚子航已经架着昂热到达漩涡边，鸟居正缓缓陷入漩涡的中心，迷宫出口就要消失，这是夜之食原的破灭之夜。昂热猛地回首才发现上杉越的背影已经很小了，他杀得性起踏着银河越走越远。
“上杉越！回来！我们快走！”昂热大吼。
可潮声吞没了他的吼叫，上杉越一往无前，还唱起了昂热他们都听不懂的和歌，歌声穿云裂石。
“人生の50年、【乱七八糟的日文】。”昂热愣神听了几秒钟，忽然呆住了。
很多年前他曾经去剧场看过和歌表演，隐约记得这首歌苍凉的调子，“人生五十载，去事恍如梦幻，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这是战国枭雄织田信长在桶狭间决战前唱诵的诗歌，本应是他的辞世诗
冲锋中的上杉越忽然止步，将伤痕累累的唐样大刀浸入了海水中，仰望天空，龙蝰群和狩群围着他游动，银蓝色的光辉照亮了他全身。昂热终于看清楚了，密密麻麻的龙蝰钉在上杉越的背上，“日生之处”的文身不复存在，龙蝰疯狂地摆动着尾巴往他身体里钻去，跟吞噬那条锤头鲨的方法一样，它们先咬穿猎物的身体钻进去吞噬脏器，从内而外把猎物瓦解掉。“黑日”这个言灵最大的缺陷就在后背，没有了昂热防守这个后背处的缺陷，上杉越终究不免腹背受敌。也许有些龙蝰已经钻进了他的身体里，谁也不知道这个老人怎样克服那剧烈的痛苦斩杀到现在，也许是靠他高贵的血统，也许是靠他黑道霸主的斗志，也许只是因为信主的虔诚。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隔得远远的，上杉越看着昂热。
《新约·提摩太后书》第四章第七节。
“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你留存。”昂热轻声说。
《提摩太后书》第四章第八节。
虽然不信神也不礼拜，但昂热却毕业于以神学闻名的剑桥大学圣三一学院，多年前课堂上教授念起这段《圣经》时昂热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被这句话中的淡定和坦然镇住了。
“校长，现在不是回头看的时候！”楚子航一把把昂热推进漩涡中。
恺撒和帕西跟着跳了进去，楚子航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仿佛站在天海尽头的上杉越，他把两柄唐样大刀播进地面，双手扶着刀柄稳稳地站着。他正一步步化为骷髅，蛇一样的小鱼从身体里往外钻，他的形状快速地破损，但仍屹立不倒。除了源稚生和源稚女那对基因技术制造出来的兄弟，这就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皇了。他的前半生坐在皇座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的后半生辛辛苦苦庸庸碌碌，唯独在他死的时候像个真正的皇帝那样顶天立地。楚子航仰身坠入漩涡中，黑红色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夜之食原。
黑日坍塌！失去了释放者之后的黑色日轮完全失控，它坍塌成了一个强绝的力场，把一切都牵引过去，无论是龙蝰、狩还是海水，甚至这座摇摇欲坠的城市。以黑日为风眼的暴风卷起了十米高的狂潮，圆形的潮圈向着黑日扑了过去。楚子航追上了恺撒，三个人合力把昂热推向了鸟居，那里细长的漩涡直通海底。昂热看着黑日坍塌的方向，仿佛日出东方，大海上波光粼粼。他回想起很多年前毁灭了卡塞尔庄园的那场血战，清晨的硝烟中他爬出坍塌的地窖，四顾无人，走了好久才看见梅涅克·卡塞尔扶着亚特坎长刀站在雾气中，他向着梅涅克奔跑过去，近了才发现那只是一具破碎的人形罢了，他触及梅涅克的瞬间，梅涅克变成了灰尘坍塌在地，亚特坎长刀“叮当“一声倒地，清越的鸣声回荡在汉堡的清晨中。
历史总是重演。他闭上眼睛，把上杉越的最后一幕牢牢地记在脑海里，古铜色的骷髅站在齐腰深的海水中，站在日出般的火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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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这种蠢话！我们还有几步路就能逃出这个鬼地方了！说实话我快连路都走不动了，可我还是想活下去，你比我年轻比我风华正茂，别谈死什么的！”昂热吃惊地看着上杉越！
以上杉越此时此刻的状态来说，说出“死”这个字简直匪夷所思，一路斩杀到这里，昂热身上伤痕累累，鲜血已经把风衣全都染红了，上杉越却分毫无损，不仅如此他还像经历了时光逆流那样年轻起来，总是微微佝偻着的腰挺直了，沾满汗水的肌肉线条分明，赤裸的上身热气蒸腾，呈现出年轻人特有的红色。他迎着狩群横冲直撞，每一道刀光都能斩开一大片暗金色的骨骼。这是纯粹以力量碾压对手的战斗，摧枯拉朽，所向无敌。相比起来昂热只是强撑着挥刀，他不用暴怒而用贪婪，是因为他的力量已经驾驭不了那柄狂暴的斩马刀。
“每个人都是会死的，皇也一样。我终究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做错了很多事，害死了很多人，连妈妈都憎恨我，可过去的六十年里我根本没想过要去赎罪，只是蝇营狗苟地生活，去教堂里做做义工就希望神能原谅我。可是神也不原谅懦夫的啊，这样的我，死了也是要下地狱的吧？”上杉越用刀尖把一只狩挑上天空，在它落地的时候用刀将它钉死在水中。
他从旅行袋中拔出名刀“大般若长光”，原来那柄刀的刃口己经变成了锯齿，曲折的裂缝横贯刀身，显然已经耗尽了生命。
“回去之后你可以慢慢跟我讲教义，如果讲得好的话我就皈依你们教派。”
“你这样的人哪个教派都不会要的。你已经堕落了，就像弥尔顿《失乐园》里的撒旦，虽然曾经是光辉荣耀的天使，但你太骄傲，对这个世界太愤怒，所以变成了复仇的魔鬼。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位神父能说服你这样的魔鬼，你已经无所畏惧，即便死后要下地狱你也要掐着龙王们的脖子带着它们一起去地狱。”上杉越忽然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可你不会后悔，你不会被神接受，也享受不到他赐予的平安喜乐，但你不后悔，你只要站着一天就会继续挥舞刀剑，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你看不起任何人的怜悯也不需要神的关爱。”
昂热拄着贪婪喘息：“上杉神父现在真的不是传道的时候，我们还剩一百米就能和我的学生们碰头了，这个时候你停下来摆出一张交代遗言的脸是为什么？”
上杉越挥刀砸向地面，一人高的水圈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冲击力之强竟然把包围他们的狩都震退了。狩群重新以长尾直立起来，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这些东西人立起来的时候足有两米半的高度，高墙般围绕着上杉越和昂热。它们看得出昂热已经筋疲力尽了，高举手中的骨质刀剑，准备在同一刻发出致命的猛击。
“昂热，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们不是一路人，必将去往不同的地方。我是要去天堂的，而等待你的只有地狱，但我祈求那万能的恩主爱你保护你原谅你，即使在地狱中。”上杉越伸手按在昂热的头顶，这一刻他真的像一个牧师，黑衣牧师，他的半身都浸泡在黑色的海水中头顶是漆黑的天空，可好像有圣光从他的身边涌现。
上杉越猛地抓起昂热的衣领，以巨熊般的蛮力把他投掷出去!昂热比他还高，身材保持得很好，全身都是肌肉，体重达到一百七十磅，但此刻他飞跃狩群，像是轻盈的飞鸟。
“混账。”昂热在空中怒骂。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惊惧，在上杉越震开海水的那一瞬，昂热在水中看到了星星点点的荧光，银蓝色的小鱼跃出水面，像小蛇一般弯曲身体。那是鬼齿龙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被鬼齿龙蝰包围了！昂热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些藏匿在水中的敌人。
“恺擞!”楚子航大吼。
恺撒的瞳孔骤然变成金色，二度暴血！他效仿上杉越的模样抓起楚子航扔向昂热落地的方向，同样的投掷，二度暴血下的恺撒也没法像上杉越那样举重若轻，楚子航越过狩群，飞了不到十米就开始下坠，而昂热落在距离他三十米的前方。但那是三度暴血的楚子航，楚子航踏破齐腰深的海水冲向昂热，他强行以强化后的身躯撞开了前方的狩群！恺撒把最后一枚龙骨子弹填入弹仓，对准楚子航的后背发射，弹道从楚子航的肩上擦过，那枚子弹所到之处，海水都为之沸腾。
“君焰”在收敛的状态下把高热集中在领域边缘，帮楚子航避开了龙骨子弹引发的热流。在狩群将要吞没昂热之前楚子航终于赶到，一手扶住昂热，一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贪婪。
上杉越从水中抓出了一条鬼齿龙蝰，这条银蓝色的小鱼在几秒钟之前还钴在他的肌肉里，几乎要咬断他的某一根肌腱。虽然只是龙类的亚种但不愧是继承了龙类所有嗜血基因的物种，即使被上杉越牢牢地攥在掌心里，它仍然狠狠地咬在上杉越的手上，试图咬穿这只手逃脱。上杉越用力攥紧，把它细小的肋骨全部捏碎，然后将仍在扭动挣扎的龙蝰扔进水里。黑色的海水中，星星点点的光围绕着他，很美，但是致命。其实这种鬼影一样的东西早就跟上了昂热和上杉越，狩只是木乃伊一样的东西，它们的血液都是腐败的黑色，对龙蝰来说不是可口的食物，昂热的血在海水中散播开来，嗅觉比鲨鱼更灵敏的龙蝰群就循踪而来。它们一直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因为大群还没赶到。上杉越回首看向大海的方向，天空仍是漆黑一片，海中却像是流淌着一条银河，这一幕仿佛天地倒悬，美得令人窒息。
上杉越扯开旅行袋，将剩下的唐样大刀一一拔出，插在自己面前。那些青色的古刀组成钢铁的荆棘，海水迎着刀刃分裂，露出海面的只有各式各样的刀柄。他把大般若长光换到左手，右手从身前又拔起另外一柄，双刀垂在海水中，眺望着越来越近的银河，漂亮的银蓝色鱼群跃出水面，大群的狩跟着那条银河跋涉而来。
“快走吧，你都看了我的体检报告了，我身体那么差，大概支持不了很久。“上杉越背对着昂热，低声说。
“回来！不想再见见你儿子了么？”昂热大吼。
“想，其实我很高兴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们。据说我父亲一直等着我到日本见他最后一面，可惜没能熬
过那个冬天。我现在有点懂他的心情了。”上杉越旋转双刀，在空气中画出完美无缺的圆。
他画出了一轮黑色的太阳！
缓缓流淌的银河忽然加速了，狩群在银河中载沉载浮，银色的大浪翻卷，浪花落回海面的时候溅出无数的光点，空气中充斥着婴儿的哭声和震耳欲聋的磨牙声，那是成千上万的鬼齿龙蝰聚集在一起磨牙。上杉越像是一块坚硬的礁石，面对狂潮巍然不动。黑日形成的超真空正把数百吨的海水牵引过来，再化作暴雨洒向他的身后，他双目低垂，平静得像是圣徒或者带着圆光的佛陀。
虽千万人，吾往矣！
|2|斩海
银河激浪和上杉越正面冲击，唐样大刀风车般轮转，二天一流·二天晒日！上杉越用了昂热的战术，双刀在海水中打起的水花冲天而起，每一片水花中都是蓝银色的微光。
鬼齿龙蝰的血液也是银蓝色的，染血的双刀化为蓝色的光轮。无与伦比的双刀和无与伦比的霸道，数以千计的鬼齿龙蝰在刀刃上分断，混在龙蝰中进攻的死侍就像是掉进了绞肉机。鬼齿龙蝰那足能皎碎钢铁的牙齿在上杉越这里全然无用，因为它们根本无法靠近上杉越，即使它们侥幸地闪过了上杉越的快刀，也会在触及黑日的瞬间忽然燃烧起来，通红的鱼骨在空气中闪动了几秒钟后，化为雪白的灰烬。
他竟然斩开了海水！不愧为世上最强的混血种，如果源稚生能在这里看一眼此刻的上杉越，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跟父亲之间存在着差距，上杉越仅靠着快速的挥刀就能把面前的所有海水都清空，新涌进来的海水又会被黑日抽走和蒸发，最后上杉越身边长刀所及的区域中竟然是没有水的HTTP://WWW.XIAOSHUOTxt.net/，一切东西进入了这个圈子之后都被汽化或者粉化，鬼齿龙蝰们细小的鳞片化为银蓝色的烟雾包围了他。双刀砍烂之后上杉越就随手更换，他面前的刀越来越少，但是那条浩荡的银河终于快到头了。
“我的天呐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存在！”恺撒惊骇莫名。
他本以为上杉越必死无疑，可上杉越居然就要杀出那条致命的银河！开始的时候上杉越仍然是以强暴的腕力驱动双刀，越到后来他的力量越圆融，挥刀的动作也越轻柔，他像是心无挂碍的稚子在青空之下玩耍，随意地挥舞双臂，与和风融为一体，他的刀术也不再拘泥于二天一流，各种古流刀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手中，镜心明智流的“逆卷刃流”、神道无念流的“心限喝咄”、柳生新阴流的“无刀取”、古示现流的“狮子示现”……他师从于二战之前几乎所有刀术流派的传人，蛇岐八家想用这种办法把他改造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日本人，但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随心所欲地驾驭所有武术，不用思考自然就有刀光剑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只需临摹就好。上杉越放声大笑，笑声压过了滔天巨浪。
“是所谓的末奥义啊。”昂热赞叹，“日本刀中最终的心法，以刀通神的自我修养。”
上杉越拔起最后两柄唐样大刀，踏水上前！他已经不满足于充当一块阻挡龙蝰潮的礁石了，他开始了反攻。他身边的海水已经被鬼齿龙蝰的血染成了银蓝色，他像是一位冲锋陷阵的猛将那样踏水前行，身后留下狂风暴雨和破碎的银蓝色浪花，没有龙蝰能近他的身，他是狮子是猛虎，是金刚是修罗。他纵声狂笑意气风发，俨然回到了高踞宝座之上指挥日本黑道几十万凶徒的那个年代。
恺撒和楚子航已经架着昂热到达漩涡边，鸟居正缓缓陷入漩涡的中心，迷宫出口就要消失，这是夜之食原的破灭之夜。昂热猛地回首才发现上杉越的背影已经很小了，他杀得性起踏着银河越走越远。
“上杉越！回来！我们快走！”昂热大吼。
可潮声吞没了他的吼叫，上杉越一往无前，还唱起了昂热他们都听不懂的和歌，歌声穿云裂石。
“人生の50年、【乱七八糟的日文】。”昂热愣神听了几秒钟，忽然呆住了。
很多年前他曾经去剧场看过和歌表演，隐约记得这首歌苍凉的调子，“人生五十载，去事恍如梦幻，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这是战国枭雄织田信长在桶狭间决战前唱诵的诗歌，本应是他的辞世诗
冲锋中的上杉越忽然止步，将伤痕累累的唐样大刀浸入了海水中，仰望天空，龙蝰群和狩群围着他游动，银蓝色的光辉照亮了他全身。昂热终于看清楚了，密密麻麻的龙蝰钉在上杉越的背上，“日生之处”的文身不复存在，龙蝰疯狂地摆动着尾巴往他身体里钻去，跟吞噬那条锤头鲨的方法一样，它们先咬穿猎物的身体钻进去吞噬脏器，从内而外把猎物瓦解掉。“黑日”这个言灵最大的缺陷就在后背，没有了昂热防守这个后背处的缺陷，上杉越终究不免腹背受敌。也许有些龙蝰已经钻进了他的身体里，谁也不知道这个老人怎样克服那剧烈的痛苦斩杀到现在，也许是靠他高贵的血统，也许是靠他黑道霸主的斗志，也许只是因为信主的虔诚。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隔得远远的，上杉越看着昂热。
《新约·提摩太后书》第四章第七节。
“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你留存。”昂热轻声说。
《提摩太后书》第四章第八节。
虽然不信神也不礼拜，但昂热却毕业于以神学闻名的剑桥大学圣三一学院，多年前课堂上教授念起这段《圣经》时昂热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被这句话中的淡定和坦然镇住了。
“校长，现在不是回头看的时候！”楚子航一把把昂热推进漩涡中。
恺撒和帕西跟着跳了进去，楚子航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仿佛站在天海尽头的上杉越，他把两柄唐样大刀播进地面，双手扶着刀柄稳稳地站着。他正一步步化为骷髅，蛇一样的小鱼从身体里往外钻，他的形状快速地破损，但仍屹立不倒。除了源稚生和源稚女那对基因技术制造出来的兄弟，这就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皇了。他的前半生坐在皇座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的后半生辛辛苦苦庸庸碌碌，唯独在他死的时候像个真正的皇帝那样顶天立地。楚子航仰身坠入漩涡中，黑红色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夜之食原。
黑日坍塌！失去了释放者之后的黑色日轮完全失控，它坍塌成了一个强绝的力场，把一切都牵引过去，无论是龙蝰、狩还是海水，甚至这座摇摇欲坠的城市。以黑日为风眼的暴风卷起了十米高的狂潮，圆形的潮圈向着黑日扑了过去。楚子航追上了恺撒，三个人合力把昂热推向了鸟居，那里细长的漩涡直通海底。昂热看着黑日坍塌的方向，仿佛日出东方，大海上波光粼粼。他回想起很多年前毁灭了卡塞尔庄园的那场血战，清晨的硝烟中他爬出坍塌的地窖，四顾无人，走了好久才看见梅涅克·卡塞尔扶着亚特坎长刀站在雾气中，他向着梅涅克奔跑过去，近了才发现那只是一具破碎的人形罢了，他触及梅涅克的瞬间，梅涅克变成了灰尘坍塌在地，亚特坎长刀“叮当“一声倒地，清越的鸣声回荡在汉堡的清晨中。
历史总是重演。他闭上眼睛，把上杉越的最后一幕牢牢地记在脑海里，古铜色的骷髅站在齐腰深的海水中，站在日出般的火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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