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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 作者:凤歌

第六章 云巢 凤歌震旦2连载7

T(xT小说"//天,堂/回到四十九号,进门就听见细微鼾声,吕品已经回来了,正在那呼呼大睡。“你还睡得着?”大个儿跳上前去,三两下将他搡醒。吕品清梦被扰,迷糊咕哝:“你、你干嘛?”“蹩脚货,你听着!”简真气冲斗牛,“你跟我一组,不许托我的后腿!”“你想留在八非学宫?”吕品眯缝眼睛,冲着大个打量。“没错!”简真虎着脸说,“你不想留下来么?”“没错,”吕品懒洋洋地说,“我就不想留下来!”简真一愣,反问:“为、为什么?”“我是失手考进来的!”吕品打了个老大的哈欠,“老天有眼,还有天罡地煞这条后路,呵,混满了今年,我就可以回家了…”“喂、喂…”简真气得大吼大叫,“你参加八非天试,不就是为了考进来么?好容易进来,干吗又想出去?”“唉,参加这个天试,全都怪我奶奶。老太婆要死要活,哭天抢地,我不来考她准会上吊。本来我只想考个不上不下,一来显得尽了力,叫她无话可说;二来又不会真的上榜,免得白受三年的活罪!哪知道,我算计好的,依照黄榜,就算七星齐辉,我也上不了榜,谁知老天弄人,偏偏来了个八星同光…”“你也是八星同光?”另外两人大为惊奇。“是啊,”吕品一脸苦闷,“真是倒霉透了!”简真张口结舌,方非也觉匪夷所思。两人四只眼睛,瞪着吕品发愣。倒霉蛋说了一通,越发困倦起来,连打哈欠,翻身又想钻进被子。大个儿一把揪住他说[八非学宫有什么不好,你干嘛不愿意留下来?][进了八非学宫,天天要上课,没空通灵,没空下棋,最难过的是,还没空睡觉…]吕品的声音起初还能听清,越说越小,到后来,化为了一串断断续续的呼噜声。[他一定是白虎人的奸细!]简真坐回床上,直喘粗气。方非也觉棘手,如果吕品故意捣乱,任由其他三人怎么努力,危字组仍是岌岌可危。
次日清早,还在蒙蒙胧胧,忽然嗅见一阵木芙蓉的香气。方非睁眼望去,吓了一跳——床前俏生生立了一个粉衣少女,笑靥如花,明艳照人。方非只疑做梦,仓皇爬起,扯着被子大叫一声[简真]。大个儿应声惊觉,张眼一瞧,也是哇哇尖叫。方非怒斥他说[该死的,你昨晚没关门么?][我关了啊!]简真吱唔没完,忽地浑身激灵,[哎呀,她不是人,她是花妖!]方非一愣,粉衣女转身一笑,手一扬,飞出一张淡青大纸,刷地盖在简真脸上。大个儿手忙脚乱的去抓那纸。花妖见他狼狈,抿嘴一笑,扬起脸儿瞅向吕品。懒鬼雷打不动,还在呼呼闷睡,花妖一扬手,一缕淡淡的白色钻进被子。吕品发出了一声尖叫,嗖地弹起,只叫[冷,冷…]话没说完,连打了两个喷嚏,瞪眼望去,花妖已经穿墙而过,留下满室花香,叫人神清气爽。
[今天的课表!]简真瞪着那张青纸,[上午辰时,云巢丙室上炼气课,道师云炼霞;下午未时,云巢丁室上抟炼课,道师周观霓。云巢丙室?云巢丁室?咦,你们知道云巢在哪里吗?]
三人出门时遇到了闻子路,三年生诡秘一笑[三位,叫醒服务还香艳吧][香艳?]简真咧嘴一笑,[你说花妖吗?][香艳个屁!]吕品无精打采,脸色阴沉。[花妖不止管起床!]闻子路说,[八非学宫的日常起居大都归她们管。你们洗澡的时候可要当心,这些老妖怪没什么廉耻,最爱偷看光屁股的小男生!]三人听了,一阵面红心跳。接着问起云巢方位,闻子路说[我去水殿上课,跟你们不同路。云巢很显眼,过如意馆往东走,不到三百米就能看见]众人方向相左,就此分手,闻子路迟疑一下,低声说[你们到了云巢,千万小心五行磴!]说完左右看看,夹着课本,急匆匆奔水殿去了。三人莫名其妙,路过如意馆,吃了一顿要早饭,向东转过一条曲径,忽见长天一碧,晴空万里。苍碧的天穹上,漂浮着一座巍峨的古城,上大下小,上圆下尖,金碧色的宝顶花团锦簇,白森森的围墙青苔斑驳。古城的下方都是陡峭若削的山崖,按照东南西北,雕刻了四神的头像——勾芒刚毅;朱明灵秀;蓐收威猛;玄冥深沉。四面神像连山雕琢,离地足有千米,下面空荡无依,云巢四周,无数细小光点飞来飞去,有的离巢极远,有的离巢很近,缥缈若带,层次分明,细细一数,从内到外共有五层,恍若五道光环,从云巢中发散出来
[口害(一个字,打不出来)!]简真呆了呆,[这地方怎么上去?][飞上去呗]方非下意识摸了摸尺木,木棒冰冰凉凉,摸起来十分舒服。[呵!]吕品在一边轻轻发笑。[喂!]大个儿凶巴巴打量吕品,[你的破轮子呢?][没带!]吕品答得干脆。[臭懒鬼!]简真拎起对方衣领,[不带轮子,你想旷课么?]懒鬼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指头,弹了弹简真的手背[把你的猪手拿开,非法斗殴,可是要记大过哟!]简真的脸色红了又白,悻悻收回手去,忽又想起什么?大声抱怨起来[气死人了,天素昨天顶撞道师,危字组还没开张,先记了两次大过!哼,这个冰山女,一点儿也靠不住,又冷又硬又晦气,谁碰上了谁倒霉…]
大个儿说得痛快,忽见对面两人神气古怪,心觉不妙,一掉头,天素挑眉瞪眼,冷冷站在他的身后。[我…]大个儿两眼发黑,双腿发软,[天、天素…我、我那都是说着玩的!]少女淡淡说[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倒是你,豆子眼的死肥猪,你给我当心一点儿!][谁、谁豆子眼?谁、谁死肥猪?][还有你!]天素不理大个儿,一瞪吕品,[白虎崽子,我不管司守拙给了你什么任务。哼,你敢跟我捣乱,那就试试看!]少女眼里出火,吕品却是笑嘻嘻地满不在乎。天素目光一转,又落在方非身上,皱皱眉头,扬声说[本组的组长是谁?]三个男生还没应声,少女又自问自答[当然是我!]自封的女组长眼如冰锥,把男组员们挨个儿扎了一遍[你们三个给我听好。我可不想输给任何人,谁要拖累了我,我就叫谁好看!]训完了话,冰山女扬起脸儿,傲然去了。
[太不可爱了!]简真气得浑身发抖,[方非,你听到了吗?这个冰山女,她叫我…][豆子眼的死肥猪!]吕品应声接到。[不要脸的死奸细!]大个儿咬牙切齿。[嗨(代替一下那个“口害”),她叫你肥猪,关我什么事?]吕品一瞅仙罗盘,快走吧!辰时还差两刻!]三人赶到云巢,走进了才发现,发光的小点全是横直一米、四四方方的飞磴,青红黑白黄,五种颜色俱全,飞磴的深处,隐隐透出亮光。许多飞磴上都站了人,忽来忽去,不时两磴相撞,迸出炫目亮光,冲撞以后,飞磴有的上升、有的下降。这儿没人御剑,方非只觉不妙,抽出尺木一抛,木棒懒洋洋跳了两下吧嗒一声落在地上。[来!]简真也在那儿召唤宝甲,可是连叫两声,全无动静,大个儿着了慌,[方非,不好,火豕甲失灵了…咦,你的尺木也飞不起来?天啦!这是怎么回事?]叫声未落,又听吕品嘻嘻直笑。
[臭懒鬼!]简真冲他瞪眼,[你知道怎么回事,对不对?][哎呀呀!]吕品眨巴眼睛,[你们两个真的考过天问么?连云巢的五行蹬也不知道?]方非瞪着简真,大个儿使劲挠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要进云巢,非得、非得通过五行蹬!][好像?又是好像?]方非的脸也气白了。[我心眼不多,记性又坏…]大个儿一心转移焦点,伸手向前一指,[害(还是用这个代替好了),那不是冰山女吗?]天素就在不远,她默默站了一会儿,飘身一纵,跳上了一只红色的飞磴。还没站稳,黑色的飞磴如闻号令,纷纷向她撞来。少女嗖得加快,踩着红蹬向前飞赶,黑蹬化身流光,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少女神速惊人,始终抢在黑蹬前面,嗖嗖嗖闪过了一串飞磴,火光迸溅,撞上了一只青色飞磴。嗖,她身影一闪,跃迁百丈虚空,进入了第二层光环。她的襟袖飘摇如云,脚下的红蹬越发明亮。一群黑蹬冲她飞来,这一次,许多黑磴上都站了学生,钟离焘、宫奇全都在内。
[哎呀!]简真跌脚发怒,[这些白虎崽子太卑鄙了!]天素掉头就走,白虎大军紧追不舍,钟离焘最为卖力,大呼小叫地冲锋在前。谁知少女飞到半途,逍遥一纵,跳上了一只青蹬,回过头来向白虎人冲去。追兵不知怎的,纷纷抱头鼠窜,钟离焘本事先锋,这一下成了殿后。天素如箭赶上,飞磴撞在一起,钟离焘失声尖叫,连人带蹬掉落了底层。天素一闪身,撞上了一只黑蹬,青蹬炽亮夺目,闪电跃入三层。这时呼喝声起,司守拙带了四个男生,咋咋呼呼,踩着白蹬一拥而上。天素灵巧如穿花蝴蝶,一闪一纵,突围而出,飞身跳上了一只红蹬。
五个男生见了,掉头跑了四个,只有司守拙临危不乱,转身跳上一只黑蹬,谁知天素趁他换蹬,飞身撞上一只青蹬,火光跳跃,升入了第四层。司守拙又气又急,冲撞一只白蹬,忽也跃上四层。白虎甲士立足未稳,天素踩着黄蹬冲了过来,身后跟着踩青蹬的巫袅袅。三人势头之快,恍若首尾相连,司守拙尽管应变神速,仍叫黄蹬擦中了一线,嘴里连声怒骂,人已掉回了第三层。天素却闪过巫袅袅一撞,撞上了一只红蹬,飘散跃入五层。第五层无人阻拦,少女再撞红蹬,轻轻松松地钻入云巢。
这一串围追堵截,前后不过十多秒,其中的惊险变化,却是叫人瞠目结舌。方非、简真望着天上,脸色发白。吕品摸了摸下巴,笑说[五行生克?有意思!][什么是五行生克?]小度者傻乎乎地发问。[哎!]大个儿呻吟起来,[方非我求你了,别问这种话好吗?][我真的不知道啊!]方非十分委屈。[好吧!我来给你说说。]吕品抽出符笔,信手一挥,先画了一个光溜溜的圆圈,圆圈里又画一个五芒星。紧接着,在五芒星的尖角上,他从上到下,从右到左,依次写下“火土金水木”五个大字。
[这是五行生克图。比相生,火生土生金生水生木生火,间相克,火克金克木克土克水克火。天上五种飞蹬,对应图中的五行——红火,白金,黑水,青木,黄土。依照五行生克,红蹬撞白蹬,火克金,白色的金蹬受了克制,势头减弱,必会掉落一层;如果红蹬撞青蹬,属于木生火,红色的火蹬受了激发,力量大增,就能跃生到上面一层。]
[按照这道理,你上了火蹬,连撞五次木蹬,木生火,连生五把火,就能进入云巢。可是说着容易,做来却难。你一上火蹬,水蹬受你吸引,都要飞过来撞你,蹭上一星半点,水克火,马上掉落下层。这还不算,如果有人使坏,故意驾驭水蹬来撞你,那就更麻烦了。天素就遇上了这种事情,可是冰山女厉害,没人撞得了她,她还换了飞蹬反撞别人。换蹬撞人这一手,不但身手要快,还要用到五行循环…]
[五行循环?]方非的心里一阵发颤。[是呀。]吕品说,[只有同相的元气才能驾驭飞蹬。比方说,驾驭火蹬,你的元气就得转化成火相,如果半途中要换土蹬,你就得在间不容发的当儿,把火相的元气变成土相。这变化不止要快,还得要巧。炼气没有相当根底,一个失手,没准儿从飞蹬上掉下来…][啊!掉下来会怎么样?]方非脸色惨白。
[那也没什么!]吕品嘻嘻一笑,[顶多摔断脖子,运气好的话,没准儿只摔断一条腿。]另外两人瞪着白虎崽子,牙根一阵阵发痒。[其实要进云巢,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法子!]吕品托长声气,笑着瞅看两人。[什么法子?]简真精神一振。[齐心协力!][齐心协力?]其余两人大为茫然。吕品点了点头[拿危字组来说,三弱一强,天素最厉害,她只要愿意,就能把我们通通送进云巢。]
[怎么个送法?]大个儿来了兴趣。[呵!]吕品打量他一眼,[比方说,死肥猪…][你说什么?]简真直眉瞪眼地挽起袖子。[好吧!简…那个真,如果你驾驭火蹬天素有心帮你,她就会驾驭木蹬来撞你。她撞你一次,你就跃迁一层,这么层层上升,不就进入云巢了吗?如果有人挑衅,冰山女一发威,就能把他们统统收拾掉…]
[对啊!]简真一拍脑袋,跟着又苦了脸,[臭懒鬼,你这话等于没说!]天上闪光连连,飞蹬上的人数多了一倍。正如吕品所说,各组以强服弱,齐心协力,先把弱者送进云巢,强者再来设法硬闯。[辰时差一刻!]吕品一瞅仙罗盘,[两位老兄,我先走一步!][喂!]简真小眼瞪直,[你不是说齐心协力吗?]吕品瞅准一个金蹬,跳了上去,笑嘻嘻地说[我是说别人,又没说自己!]他冲二人挥了挥手,闪过几个火蹬,与土蹬一碰,飘然跃入了第二层。司守拙与吕品道种一样,心里虽然烦他,面子上还是另眼相看,任他跃迁,并不阻挡。吕品平素懒散,飞起来却如风似箭,三两下钻入云巢,一闪身就不见了。
[该死的奸细!]简真跺脚发怒,[他说了半天,都是为了拖延我们的时间!][这下可怎么办?]方非轻声咕哝。[怎么办?]大个儿鼓腮瞪眼,[冲上去!][我不会五行循环!]小度者唉唉直叫。[不碍事!]简真蛮有把握,[你的苍龙元气是天生木相,找个木蹬跳上去就行。我的玄虚元气天生水相,水生木,我用水蹬撞你,把你送上去!][可是…]方非大为感动,[你怎么办?][谁叫我比你强呢!]简真将他肩头一拍,脸上尽是得意。方非走进飞蹬,眼看一只青色的木蹬落到面前,慌忙跳了上去,还没站稳,就听四面风响,一群金蹬蜂拥过来。方非仓皇躲闪,元气流入木蹬,双脚黏在蹬上,他心念一动,木蹬加速向前,可是顾此失彼,一不留神,一只金蹬迎面撞来,脚下当地一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结结实实地摔回地上。上面有人叫喊他的名字,方非抬头看去,大个儿,踩着一只水蹬,叫一群木蹬赶地走投无路,只好拼命上升。转眼间,两人一天一地,拉得越来越远。方非慌忙跳上一只木蹬,使出全副心神,一边躲闪金蹬,一边追赶简真。飞了不足百米,忽又听到简真在下方呼喊。方非分外诧异,一低头,只见大个儿站在地面双手乱挥。原来他信守然诺,不愿独自跃迁到第二层,结果不到天顶,就叫土蹬打落地面。方非低头分神,脚下一震,忽又天旋地转,落回了地面。头顶上传来一阵哄笑,二人抬头望去,蹬上的学生所剩无多,几乎全都是白虎学生。钟离焘守在第二层高叫[死肥猪、丧家狗,上来啊,老爷等得好辛苦哇!][没错!]司守拙守在三层,使出“风雷叱咤符”,[九星之子上不了云巢,那可多丢脸呀!快来,快来,司老爷送你一程,当然咯,是往下送,哈哈哈…]巫袅袅带了一群女将在四、五两层游弋,听了这话,咯咯直笑[哎呀呀,天又冷、风又大,我可等得不耐烦啦!司守拙,他们上得来吗?]司守拙大咧咧一挥手[你进云巢,交给我就是了!][那怎么行?我还想见识一下九星之子的飞行术呢!][飞行术?]钟离焘,呸了一声,[我看爬行术还差不多!][他们是蜥蜴吗?]巫袅袅故作惊恐,[好可怕,好可怕!][他们不是蜥蜴!]司守拙冷冷说到,[一只猪,一条狗而已!][三个狗腿子,你们少得意了!]简真运足中气叫骂,[皇秦不来,你们四条腿都凑不齐。呸、呸,你们才是狗,三只脚的跛脚狗!]巫袅袅脸一沉,冷冷地说[司守拙,死肥猪的话你都听见了?你这猪倌儿怎么当的?][你放心!]司守拙龇了龇牙,[我要把他连皮带骨吃个精光。][哼,好啊,剩一根毛儿,我拿你是问!]两边乱打嘴仗,方非却充耳不闻,想了一会儿说[简真,我们不能分开,一起上飞蹬才行!][怎么上?]大个儿心急火燎,[木蹬和水蹬,又不会挨在一起。][那可说不定!][呸,哪儿有这样的巧事?][等一等,总会有的!]小度者耐心十足。[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大个儿苦恼起来,双手猛揪头发。方非一言不发,死死盯着下落的飞蹬。光阴流逝,辰时越来越近,忽然他双眼一亮,扯住简真飞奔起来。大个儿抬眼望去,两只飞蹬下降,一青一黑,相隔不足五米。
机会难得,两人向前奔跑。五行蹬互冲互撞,却不撞人,面对两人让出一条路来,眨眼间,两人齐齐纵身,各自跳上一个飞蹬。飞蹬中间夹了一只火蹬,火不克木,也不克水,所以才能相安无事。简真绕开火蹬,上前一碰,水生木,乌芒星闪,方非跃迁到了第二层。钟离焘嗷嗷怪叫,踩着金蹬扑了上来。方非慌忙躲避,可他一心注意钟离焘,冷不防宫奇鬼鬼祟祟地从后撞来,金克木,小度者天旋地转,忽又落回了第一层。
他尽力稳住身形,驾着木蹬左冲右突,凑巧遇上了一只水蹬,纵身而上,再次回到了第二层。还没缓过劲来,忽听简真大吼大叫,转眼望去,大个儿寡不敌众,又被打落底层。一名白虎人咬牙瞪眼,狠狠撞来。方非稳住阵脚,沉着一闪,居然让开了这一扑,他掉头向前飞驰,闪过一个对手,又躲开了两个金蹬,这时唿哨声四起,一掉头,白虎人结成铁通阵势,四面八方地向他拥来。方非心叫不妙,谁知这时,司守拙声如雷鸣,高叫一声[时候到了!]白虎人应声抛下方非,纷纷撞击土蹬,跃迁到了第三层。第三层的白虎人踩着土蹬,又将他们送到第四层,四层再送五层,五层送入云巢,这么层层传送,一转眼,白虎人全都钻入了云巢。敌人突然离开,方非喜不自胜,飞身撞上一只水蹬,轻松跃迁到第三层,谁知运气欠佳,遇到了一大群金蹬,几下腾挪,金克木,又被打落第二层。正觉烦恼,身后风起,简真赶到,水蹬一撞,将他送回三层。大个儿紧跟着跃迁上来,风驰电掣,又奔方非撞来。
咚咚咚三声鼓响,雄浑有力,鼓声响罢,两人相隔不过五米,眼看就要撞上,嘎吱,飞蹬一个急刹,双双静止下来。两人相隔咫尺,面面相对,过了几秒,齐叫一声“糟了”。五行蹬运转,自有一定时间,到时运行,过时停止。两人时运不济,敌人刚走,辰时也到,五行蹬应时停止,两个倒霉蛋不上不下登时困在了半天云里。这一下,去云巢上课是不行了,回寝室睡觉也不可能。这儿离地六百多米,高不高!低不低,两人坐在蹬上,像在忍受一场苦刑,天高地寒,一阵风来,吹得方非抖抖索索,手脚一阵冰凉。[高了一点儿!]大个儿抬头一望,[要不然,我使一招野马之吹,就能把你吹上去!][免了!]方非悻悻说,[你先找头野牛吹吹看!][好小子!]大个儿尖声大叫,[你骂我吹牛?][你不吹牛,吹马也可以!][信不信我吹死你!][我信,你先把人吹死,再把人吹活!]两人无所事事,有一搭没一搭地拉扯闲话。说到八非天试,简真十分好奇[方非,你的“定式”用了什么作弊法?来,说说,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谁也偷听不了。]大个儿一面发问,一面眼巴巴瞅着方非,恨不得掐住他的细脖子,将那作弊的妙方儿活活挤捏出来。[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说不得。]方非叹了口气。砰,帝江从虚空里冒了出来,气呼呼大叫[好小子,嘴巴挺紧!]两人大惊失色。方非的心子砰砰狂跳,心想老妖怪真是奸诈,居然一旁偷听,幸好自己嘴严,如果稍露口风,那可就糟糕极了。简真先惊后喜,以为来了救星,手舞足蹈地叫道[帝江道师,救命哇,救命哇!][救什么命?喝,你要死了吗?]帝江一顿吼叫,将大个儿吓个半死,跟着又冲方非大吼,[小子快说,你用了什么作弊法儿?]
方非一味摇头,圆道师翻滚两下,忽又好言相劝[小子,乖乖招了吧!你招了,我就把你送进云巢。怎么样?喏,白虎人再来缠你,我也帮你摆平他们!怎么样?这买卖公平吧?][公平极了!]简真大声附和。帝江乐得伸出翅膀,拍了拍他的脑袋。[帝江道师,我不能说!]方非还是摇头。[那你承认作弊咯?][这个…我不知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臭小子!]老妖怪气得哇哇怪叫,[你就接着喝风吧!]扑的一声,忽又凭空消失。[方非…]简真幽幽怨怨地看了度者一眼,[那事儿真不能说?]方非默不作声。大个儿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方非望着简真,自觉连累了他,心生愧疚,抬头望去,云巢高高在上,压得下面的人喘不过气,他想了想,低声说[简真,你教我五行循环吧!][那太难了!]简真一皱眉头,[炼成五行循环,少说三五年,多则十几年,我现在教你,你也学不会。比方说,这个姿势你做得了吗?]他一个翻身,只手倒立,叫人吃惊的是,简真掌心悬空,纯以五个指头支撑全身。方非瞧得咋舌,拍手叫好。[还没完呐!]简真闷声闷气地说,[这只是水精诀的起手势,接下来还要这样!]忽地收起四指,只留拇指撑地。这一下更是惊世骇俗,大个儿身处狭窄石蹬,下临百丈虚空,单凭一根拇指,支撑起了雄伟的身躯,这情形恍若枝头上的一片枯叶,一阵微风也能把他吹走。方非瞧得头皮发麻,忽听简真吹出一口长气,大声说[呼吸一次!]说着拇指收回,换了食指撑地,简真又吹一口气,[呼吸两次!]
方非傻了眼,连声说【够了,够了,我见识过了!】简真存心卖弄,嘻嘻一笑【不碍事!】他呼吸一次,换一根手指,换到小指的时候,那根指头纤细短小,看着简直叫人揪心。
右手五指用完,又换左手五指,十指数完,简真翻身站起,两手叉腰【以前这种呼吸,哼,我每天要做五百次1】
方非脸也绿了。简真又以左脚尖着地,右脚盘左膝,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尽力向后,好似靠了一张无形的坐椅。
【这是土精诀,站上一天,也很平常!还有这样……】简真翻个筋斗,动作很大,看似就要掉下飞蹬,方非来不及惊叫,大个儿大头朝下,笃地落在飞磴边缘。他两手抱胸,身形挺直,笑嘻嘻地说,【这是金精诀,我十二岁那年,夜里常常这样睡觉!】
方非又震惊,有回信,忍不住问【简真,你这样子不累么?】简真将身一挺,站起来说【起初累得要命,后来练到魂魄随身,也就不怎么累了!】
【魂魄随身?】方非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修炼五行循环,归根结底还是锻炼三魂七魄。人的魂魄藏在躯壳深处,比起身子迟钝千百倍,一切冷热痛痒,肉体马上就能知道,可只要不危及性命,魂魄根本就不会知觉。】
【我们修炼,大多数时候,身子动了,魂魄却懒着不动。比方说,我头在下,脚在上,魂魄还是老样子,头在上,脚在下,肉体魂魄各朝一方用力,这就好比一根绳子,两头在拉,中间绷紧,长久下去,还不累死人吗?我拇指撑地,魂魄无动于衷,仍是两脚着地,大拇指再有力气,没有魂魄支撑,躲不了多久,也会发痛发麻,直到折断为止!】
【我懂了,】方非恍然说,【要想不累,魂魄的姿势就得跟身子一样!】
【对啊,元气出自魂魄,只有练到魂魄随身,才能驾驭元气。驾驭元气以后,才能进行五行循环。五行循环练到一定地步,才能修炼野马之吹。哼,你老说我吹牛,可我妈说,野马之吹练到顶尖儿,真的能把人吹到几百米高。若是吹尘,想把天地间的微尘吹成什么形状,就能吹成什么形状!】
【简伯伯抽烟,呼出的动物也是吹尘么?】方非问。
【也算是,也不全是!】简真挠了挠头,【那些烟灵与魂魄相通,算是老爸的一个分身。当然咯,吹尘的本事不行,烟灵也成不了气候。我就吹不出那些玄妙玩意儿,我妈也不行,我们俩都只会吹石,不大精通吹尘。哼,吹尘是个精细活儿,烟灵也不是人人都能练的。你别瞧吸琅嬛草的人多,是有八个都是唬人,近来还有一种“烟灵幻化符”,买了藏在烟斗里,想吹什么动物,就吹什么动物,嗐,那就更离谱了。】
【这不跟镜花符一样吗?】
【是啊!可这些玩意儿就是好卖。再过一些日子,老爹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是啊!可这些玩意儿就是好卖。再过一些日子,老爹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方非听得灰心丧气,重振旗鼓的念头化为乌有。这么下去,唯有指望天素回心转意。想来想去,小姑娘不过怨恨自己,如果自己退学,叫她称心如意,天素心平气和,兴许还会顾全大局。可是他走了,组里少了一人,三对四,前景也很渺茫,吕品有出身白虎,心性难测,如果暗中使坏,后果不堪设想。
方非想来想去,束手无策,望着云巢,只是摇头叹息。
两人各怀心思,相对枯坐,这感觉真是度时如年。过了不知多久,水殿方向,传来三声鼓响,两人恍然大悟,这是?龙击鼓,无怪声动百里。
五行磴应声运转,两人慌忙跳起。简真惊弓之鸟,只怕白虎人又来捣乱,他使足力气,狠撞木磴,一口气将方非送上了五层,又撞一次,水生木,方菲眼前一眩,连人带磴,落在了一片草坪上面。
草坪浑圆无缺,半绿半白,形如阴阳双鱼,仅仅合抱在一起。摆的是霓草,不想在此见到。
方非跳下飞蹬,掉头四望,偌大的太极草坪,好似深陷碗底,四周全是古朴雄伟的房屋,曲梁拱柱比比皆是,陡峭的飞檐一眼看不到边。
简真也到了,他四面张望,一脸惊奇,掏出课表看了看【这儿有一道指引符。】掏出笔来,向天一挥,空中涌出红光,冉冉向东飞去。
两人跟在后面,走了一段,红光飞到一扇门前消失了,两人抬头一看,门上写着一个丙字。
两人犹犹豫豫,还没拿定主意,砰,大门洞开,学生蜂拥而出,将两人狠狠挤到一边。
这是屈晏出来,看见两人,吃惊说【你们怎们才来,课都上完了!】
禹笑笑也走出来,脸一沉,还没说话,一个清锐的声音传来【简真,方非,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云炼霞站在门前,冷若冰霜。两人面色如土,低头走上前去。
【好哇!】美人道师动了怒气,【第一天就旷课,你们两个打的什么主意?想要离开八非学宫,现在就可以走啊,哼,没有人会挽留你们!】
【云道师!】简真面红耳赤,【我们困在五行磴上了!】
【我不管那么多!】云炼霞冷冷说,【今天上午的测验,你们两个都是零分!】一面说,一面从弥芥囊里拿出两本书,【拿去,这是你们的炼气课本!】
方菲垂头丧气,接过一本,封皮上写着《炼气术的小窍门》,下面没有署名,只画了一个圆滚滚的大肚皮,着肚皮一瞧,就知道主人是谁。
云炼霞刚刚走远,四周响起一阵哄笑,司守拙怪叫【好可怜,好可怜,危字组得了两个零分。】
【太可怜了!】巫袅袅娇滴滴地应和,【我的小素素知道了,还不伤心死了?】
【巫袅袅!】一个冰碴儿似的声音迸了出来,【换了我是你,就该闭上嘴你的声音比树上的乌鸦还难听!】
巫袅袅耳边的牡丹花炽亮起来,她一掉头,冷冷说【天素,不要这么输不起!】
【输字怎么写?你倒是教教看!】天素大步穿过人群,
两个少女相隔咫尺,狠狠对视。巫袅袅妙目出火,牡丹纹身比火还亮;天素目光冰冷,通身透出凛凛寒气。
【天素!你少得意了。】巫袅袅忍不住抢先发难,【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呸,你就是个无爹无娘的野种。你爸爸死在星原,连骨头都没剩下;你妈妈犯了大罪,活活死在了天狱。你哥哥是个不要脸的下贱胚,什么坏事都干的出来。别当我不知道,你家里穷的不像话,一件羽衣都要裁成两件穿。这一件穿在身上,那一件还在压箱底吧?】
四周一片哗然,天素的浅蓝色短装,高腰束身,样式新奇,放到红尘,也是新潮亮丽的装束。如今大家才知道,她是因为穷困,才把一件羽衣裁成了两件,不料不够,只好做紧做短,她的手艺巧妙,常人看来只觉轻便潇洒,唯独巫袅袅眼光歹毒,一下子看出来这短装的来历。
巫袅袅的话字字扎心,天素的脸上泛起一抹红云,她吸一口气,扬声说【巫袅袅,亮你的笔!】
学生们刷地散开,方非愣着没动,简真狠狠一拉,将他扯到后面。
『』『TXT小说天堂书库HTTP://WWW.XIAOSHUOTxt.net/』『奇侠电子书http://www.qxtxt.com/』【说不过就要打,哼,你还真是输不起!】巫袅袅占了上风,洋洋自得,【我偏不亮笔,你又把我怎么……】
样字还没出口,她猝地翻手,疾喝一声——【银电飞星!】
一团银光电射而出,天素身形一转,银光擦身而过,夺得击中墙壁,石砌的墙壁上,多了一个碗口大的凹洞。
众人全都变了脸色,巫袅袅突然偷袭,手段已很卑劣,出手之很,更是匪夷所思。只一下落在天素身上,就算不死,也得残废。
【轮到我了!】天素的声音又冷又脆,就像刚刚冻过的梨儿,云扫笔落到指尖,少女旋身斜走,飘然若飞。
巫袅袅偷袭失手,旋风转身,喝声【空雷无音】,一团白气破空飞出。
可天素出手更快,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几乎无人听见,她的身子灵动飘逸,简直不向血肉之躯,只是轻柔一闪,白气擦身而过,少女笔尖扬起,一缕青光正中巫袅袅的胸口。
白气落地,地板酥黑一团,与此同时,巫袅袅飞出老远,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一错身的功夫,胜负已经分出。众人心子砰砰乱跳,信箱巫袅袅出手这么歹毒,天素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念头还没转完,巫袅袅娇呼一声,挺身跳了起来。
黑衣女一摸身上,毫发未损,心中又惊又喜,盯着天素狠笑,心里搜寻词儿,打算挖苦个过瘾儿。
还没开口,忽觉周围的人全都死盯自己,神色又似惊讶,又似忍俊不禁,好似看到了什么滑稽透顶的稀罕事儿。巫袅袅心头别扭,大声说【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看客的眼神越发古怪,巫袅袅忍不住问身边的一个白虎人【樊长铗,你看什么?】樊长铗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长花了么?】
【不是,你的脸……】
说话间,巫袅袅忽觉双颊发痒发胀,忍不住伸手一摸,这一下,摸到了一手毛茸茸的——胡须。
不错,正是胡须!胡须细细长长,好似雨后的韭菜,一转眼的功夫,妙龄少女变成了一条须眉大汉。
【啊!】巫袅袅发出一声尖叫。在方非的印象中,再没有什么叫声,比这一声更加凄惨的了。
黑衣少女丢了符笔,捂着面孔蹲了下去,发出一阵悲痛欲绝得号哭。
【出了什么事?】皇秦的声音传来,人们让开一条路,太子爷走了过来。巫袅袅听到声音,哭得更加凄厉。
司守拙迎上去,低声说【她中了天素的符法,脸上长了很多胡须!】皇秦转眼一瞧,那个蓝衣凶手,静静站在远处,神色一片淡漠。他皱了皱眉【袅袅,你抬头给我看看!】
【不……】巫袅袅哭得伤心伤意,【我死也不给你看。】
皇秦沉默一下,说了声【好】,徐徐抽出笔来。白色的笔管火焰流转,笔锋又红又亮,好似一道长长的火舌。
皇秦口唇微张,吐出几个弹音,笔尖向前一挥,巫袅袅的哭声虚弱下来。过了一会儿,黑衣女慢慢抬头,手里攥着一把胡须,其余的胡须也已脱落,但叫眼泪黏在脸上,那样儿有凄惨,又滑稽,众人见了,齐齐发出一阵哄笑。
巫袅袅双颊滴血,狠狠把脸一抹,飞也似向后奔去。
【天素!】皇秦转过身来,声音十分冷峻,【巫袅袅是角字组的人。】
【那又怎么样?】天素扬了扬眉。
【你的符法很高明!】皇秦笑了笑,【我也想讨教讨教!】
【好啊!】天素吸一口气笔尖,指向地面。
皇秦浓眉一挑,符笔也斜指下方。
人群哗的散开,简真扯着方非又往后退,少年忍不住叫道【你干吗?】
【他们动起手来,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想死,就往前面去,!】大个儿盯着两个对手,激动得浑身发抖。
【干什么?】乐当时忽的冲了过来,红着脸大吼大叫。皇秦皱了皱眉,收起符笔,天素迟疑一下,也把符笔收了起来。
【这儿是教室,不是羽斗场!】乐当时声色俱厉,【两个青榜天元在云巢打架,可真是了不起的大新闻!】
【乐宫主!】皇秦微微苦笑,【这不是还没打吗?】
乐当时看他一眼,眼神亦嗔亦喜【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哟。】他目光一转,又瞪天素,【你,跟我来一趟!】
【干吗?】
【干吗?哼,巫袅袅告你偷袭她。】
【我偷袭她?】天素双颊涨红,【她说我偷袭她?】
【没错!她的脸上有‘化雄生须符’的痕迹,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天素的身子一阵发抖,人群沉寂一下,忽的有人说【巫袅袅先动手的。】乐当时一掉头,见说话的却是方非,登时冷笑起来,【你们两个一组的,当然帮他说话。少废话,天素,跟我去宫主室。那个,方非,你也给我小心一点儿,有人说你今天上午旷课。】他威吓一顿,转身就走,天素一咬牙,拔足跟了上去。
【太不公平了!】禹笑笑大声叫道。司守拙闻言瞪他一眼,正想挖苦两句,忽见皇秦离开,忙又跟了上去。
主角一走,观众也散了场。禹笑笑上前问【你们两个为什么旷课?】
方非还没回答,简真将他扯到一边,虎着脸说【我们危字组的事儿,跟你们箕字组不相干。】
【你……】禹笑笑变了脸色,这时远处有人叫喊【笑笑,一块儿吃饭!】听声音,就知道桓谭到了。
二年生快步上前,笑着挥手【简真,九星之子,你们好哇。】也不瞧两人脸色,又说【笑笑,炼气课最费神了,你一定累坏了吧?】
【有一点儿!】禹笑笑望着两个朋友,忽觉三人之间多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鸿沟,那两人站在对岸,说不出的冷淡陌生。她又伤心,又迟疑,瞧着简真的神气,忽又恼怒起来【好,我们去吃饭!】
望着两人走远,方非叹了口气【简真,笑笑都是好意。】
【管她好意歹意。】大个儿把手往裤兜里一插,狠狠吹了声口哨,【我才不要别人同情,哼,大不了离开八非学宫,跟我老爹学吹花去!】
这好汉话没说完,肚子里一阵乱叫,心念起如意馆的美味,大个儿从头到脚一阵发痒,咽了口唾沫,轻声说【方非,你饿不饿啊?】
【怎么不饿?可是下去了,又怎么上来呢?】
【唉!】简真愁眉苦脸,【这些挨千刀的白虎崽子,我跟他们势不两立!】呆了一会儿,他忽的一跳,大声嚷嚷【不管了,不管了,方非,我要下去吃饭!】
【我也去吧!】方非微微苦笑。
【不行!】大个儿把手一挥,【你是个大累赘,有你在,我放不开手脚。哼,上午没有你,我早就上来了。在这等着,我吃完了,给你带几样点心。】好汉兄一面吞着口水,一面甩开手脚,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走廊尽头。
“累赘”无事可做,人又胆小怕事,唯恐五行蹬之外,还有别的机关,只好老老实实地在丁室外面站了一个钟头。学生们吃罢午饭,陆续回来。方非站在门边左等右盼,始终不见简真的影子。又过了一会,?【内个这个字我不知怎么念x龙三声鼓响,上课的时间到了。
方非无奈进了教室,丁室里支满长桌,空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这时吕品进来,他一面走路,一面连打呵欠,方非忍不住问:“你看到简真了么?”
“他呀?”吕品咧嘴一笑,“玩五行蹬上瘾啦!”
方非心头一沉,起了不祥之兆,这时司守拙等人蜂拥进来,望着方飞一脸得意色。巫袅袅也来了,黑纱蒙面,半遮半掩,那胡须是脱了,变粗的毛孔却一下子不能复原,想要变回原貌,还得好些日子。黑衣女的心中不胜怨毒,目光扫向方非,就像两把刀子。
往后:方非要天素齐心协力,天素说要他宣布他不是九星之子,方非说我永远都是九星之子,谈崩了。提手一个专【我打不出来5555捂脸逃】炼老师不好好教课抱怨连天,危字组又添俩鸭蛋。白虎针对方非,方非无法离开云巢,只好在此过夜。遇花妖“牡丹”。牡丹对方非倾诉妖少情事。魁星殿知燕眉。愿龙两大愿——伏太因“降服六龙”愿;皇师利“白王无上”愿。第一大愿牡丹却说记不得了。违反《生存守则》越许愿台入禁地,知御魂者。牡丹要他常来此处,并吩咐小花妖“照顾”他。符法课老师天皓白是苍龙天道者。钟离焘陷害方非被识破,遭造化笔戏弄。方非歪打正着答符法。星拂笔暴露。天道者出歪题,方非隐书作弊未遂,皇秦作弊、顶撞道师记两过。天皓白邀方非一叙。定式作弊事件落幕,方非坦白隐书,天道者为其保密。阴暗星巫史携众虎探来访,暗胁天皓白皇师利觉得苍龙有一个天道者就可以了。方非离去,担心天皓白与阴暗星众人发生争斗会吃亏。“喂!”天素的声音响了起来,“豆子眼又没来吗?”
方非回头一看,天素气势汹汹,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他沉默一下,忍不住说:“天素,我们谈谈好吗?”
“谈什么?”“我们分在一组,应该齐心协力!”
“谁跟你齐心协力?”天素的声音冰冷刺心,“你不是九星之子吗?九星之子还用别人帮忙?”
“危字组被淘汰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少管我的事!你怕淘汰,好哇,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跟你齐心协力。”
“什么事?”方非心跳加快。
“你向所有人宣布——”天素扬起脸来,一字一顿,“你不是九星之子!”
少女的声音传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方非胸口一闷:“可、可我拜亮了九星。”
“造化笔也会犯错!”天素语气武断。
两人对视一阵,方非轻声说:“我不宣布呢?”
“那就这么拖下去!”天素轻轻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决心,“直到你宣布为止!”
“好吧!”方非吐出一口长气,“我宣布……”他盯着天素,少女的眼中透出一丝得意。
“我永远都是九星之子!”方非话到嘴边,改变了初衷,“就算离开了八非学宫,我也照样还是九星之子。”说完这话,他丢下天素,走到了一张长桌前面。扭头看去,天素还在那儿发呆。方非见她这样,略感不安,可当时热血上冲,那些话就是无遮无拦地说了出来。
教室里鸦雀无声,大伙屏住呼吸,要看这事如何了局。
“安静得不像话!”矮个儿道师来得恰是时候,“我来错教室了吗?没错,丁室。喝,这儿有二十八张桌子,大家分组站好。苍龙天素,你在那儿干吗【←这个我没打错】?到危字组的桌边去。”天素一咬牙,走到方非对面,冷冷别过头去。吕品站在一边,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咧着嘴吧,发出无声的诡笑。
周观霓一挥笔,白光闪过,每人面前冒出一座小巧玲珑的八卦炉、三个或大或小的瓷瓶、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纸盒,盒子里放了一本书、一根金色丝线、一块硕大的钻石。
【拿起书。】周观霓大声说,【翻到第一页!】
方非拿起那书,书本清皮錾银,写着‘至高抟炼术’五个大字。书名下面,列了一大串响当当的头衔——八非学宫资深道师、抟炼研究会副会长、工部丹药师首席顾问……写了足足三行,作者这才粉墨登场,‘周观霓’三个字威风八面,比起书名还要醒目。
【一切法物,都要经过抟炼,你们脚下的飞轮飞剑,身上的神甲羽衣,乃至于手里的符笔,无一不是抟炼而成的。抟炼是一门至高无上的学问,哼,可是偏偏有人瞧不上眼。】
周观霓激愤起来,一拳砸在讲台上面【他们居然认为,练几天元气,学两道符法,懂一点儿鸡零狗碎的东西,抟炼就能水到渠成。这个念头荒唐透顶。八非天试早该设立抟炼科了,我向斗廷申请了多少次,每次都是石沉大海。试想一下,没有抟炼,浑天城飞得起来么?如果老天有眼,浑天城活该掉在积明湖里,给那些官老爷洗个冷水澡,好叫他们清醒清醒!】
矮道师大发牢骚,拳头左右飞舞,咋的桌子咚咚作响。
砸完桌子,他又瞪起牛眼,高叫一声【皇秦,你来说说,抟炼最常用的三条符咒是什么?】
【无明沸水符,九转阴阳符,抽铅添汞符!】
【没错!皇秦同学,你该跟令尊说说,抟炼这一科,必须加入八非天试。天素!】周观霓又叫,【抟炼最常用的六种材料是什么?】
【元胎、紫液金、神龙血、帝女玄霜、双麟芝、沙棠果!】天素一气答完,周观霓不置可否,一挥手,【九星之子,你来说说,鬼眼明沙是什么东西?】
方非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答不上来?】周观霓尖刻冷笑,【你真是九星之子吗?瞧你那个呆样儿,北斗九星认错了儿子吗?】
【他是北斗九星的私生子!】钟离焘尖声怪叫。
哄笑声更响,老家伙笑容可掬,一扬手,【喏,钟离焘,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鬼眼明沙,就是鬼眼蝠的大便!】钟离焘一面回答,一面瞅着方非,那眼神仿佛在说:得了吧,什么九星之子,你就跟鬼眼明沙差不多!
【答对了!】周观霓哈哈大笑。
接下来,矮道师天马行空,东拉西扯,一会儿说他炼的驱水珠揣在身上,能把海水赶来赶;一会儿又说他炼的破山锥,能把山也扎个窟窿;还有他炼的七宝金丹,包治百病,万试万灵,好几个至人院的老院士都受过他的恩惠。上次浑天城的下坠事故,他也出了一点儿小力,这力气小到几乎让他做了星官。
吹了一个钟头,周观霓才想起了正事,于是三言两语,交代了八卦炉的用法、五行循环的作用,至于文火、武火、无明火三种火焰如何运用,老道师十分高明,他把这个当成问题,统统留给了在场的学生。
接下来是个小测验,题目是把金刚石的特性转移到英招尾毛上去。那尾毛黄澄澄的,足有一米多长,金刚石又大又亮,少说也有二十克拉。抟炼的辅料是三钱鬼眼明沙、两钱百眼羊妖的眼髓、四钱尖吻犬妖的鼻血。
周观霓说地语焉不详,方非翻书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抟炼过程。这过程复杂的惊人,要用到四个符法和六个五行循环。方非尝试画符点火,画了几次全都失败,惹来天素一轮白眼。
没过多久,天素第一个完成抟炼,她从热腾腾的八卦炉里抽出尾毛,尾毛变了颜色,细白光亮,放在暗处,好似一段冰雪,放在明处,又如三尺阳光。
周观霓接过尾毛,啧啧称赞,他拿来一段木棒,尾毛轻轻一挥,卡擦,木棒应声断成两截。
【好!】周观霓高叫,【甲之上,三十分!】
不一会儿,角字组全体完成了抟炼,四根尾毛一起交了上来。皇秦炼的最出色,得了满分;巫袅袅、司守拙不相上下,各得二十八分;就连钟离焘受了皇秦的帮助,也得到二十五分。
天素一边瞧着,气的发抖,瞪着方非、吕品,眼里火光直冒。可她跟方非较上了劲,心里又气又急,可就是不肯援手。
很快氐字组也完成了抟炼,周观霓接着宣布,下课前不能完成抟炼,全都记为零分。各组不敢怠慢,群策群力,互帮互助。吕品乱七八糟一顿折腾,?龙鼓响以前,居然也把抟炼完成,尾毛成色平常,只得了十五分。唯独方非最惨,八卦炉冷冷清清,整整一堂课,连炉火也没生起。
周观霓验收成果,把方非尽情挖苦了一通,发现简真旷课,又给危字组一个零分。
天素气得无法可想,下了课掉头就走。吕品也抄着两手离开。丢下方非一个,受尽了白虎人的冷嘲热讽。
方非赶到太极坪,不想对头抢先布好阵势。司守拙用心体贴,钟离焘无微不至,方非没出第五层,就给利利索索送回了云巢。禹笑笑前来助阵,可惜寡不敌众,就给巫袅袅打落了下去。
白虎道者人多势大,了的那个是又使了心眼儿,每一组都有白虎学生,纵有学生心生不平,也不好与本组的成员为敌。加上方非资质平庸,偏偏拜亮了九星,嫉恨他的也大有人在。这群人乐得看戏,小度者越凄惨,他们就越高兴。
桓谭与禹笑笑是一路,可他为人滑头,又见太叔明带人参与,心虚胆怯,不敢尽力,装模作样地周旋一番,眼看禹笑笑掉落,也就顺势叫人打了下去。司守拙将人马分成了两拨,一波拦截禹笑笑,一波专门对付方非,他铁了心不让方非离开云巢,比的小度者走投无路,每次到了最后,只有返回云巢。
五行磴拦截对手,在八非学宫属于合法。如今危字组四分五裂,禹笑笑有心无力,道师们碍于规矩,也不能主持公道。整整一个时辰,方非也没能越过第五层,直到酉时将至,白虎人才一哄而下,跟着?龙鼓响,满天飞磴停了下来。小度者孤单单落在草坪上,身子疲惫不堪,心里灰心丧气,可是老天爷还不罢休,不一会儿,潇潇洒洒的飞起了细雨。
方非站在雨中,仰望天上飞磴,那儿空空荡荡,似乎整个世界都将他遗弃。雨水落在脸上,丝丝渗入心底,化作一股酸热,又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雨越下越大,方非走回教室,室门已经关了,外面风雨如晦、雷声隐隐,走廊上却空荡荡的寂无声息。
方非心里起了一股寒意,乐当时的话时断时续,在他耳边响起【不许在云巢过夜……比起任何惩罚都要严重……那就是——死亡……】
他的背脊仿佛过了电,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这是,他仿佛看见了一样东西,走廊的墙壁上无中生有,悄然出现了一行字迹,色泽暗红,好似干涸已久的鲜血——
云巢夜间身存守则
甲.留在教室外面的的走廊。
乙.不许越过许愿台。
丙.如果独自一人,听见有人叫喊自己,切记不许回答,也不得搜寻声音的来源。
丁.以上三点,如有违背,后果自负。
望着字迹,方非眼前发黑,他的身上冷嗖嗖的,像是结了一层冰。
他已经两顿没有吃饭,为了脱困,又在五行磴上耗尽了力气。看了守则打一条,他不敢离开走廊,不一会儿,倦意阵阵涌来,方非倚墙坐下,一不留神,昏沉沉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他又落在五行磴上,四面大雨如注,他在尽力飞翔。前后左右,白虎人追赶正急。方非左冲右突,摆脱了钟离焘,绕开了巫袅袅,将司守拙抛下时,那家伙发出一连串歇斯底里的吼叫。
因为是在做梦,他在五行磴上跳来跳去,飞得十分神勇。突然间,狂风扑面,皇秦面无表情的直冲过来。方非掉头就跑,可是无论飞得多快,始终避不开白王太子。两人首尾相连,皇秦的呼吸似在耳边。方非心惊肉跳,回头一看,忽的不见了皇秦,乌云压顶而来,化为了一张浓黑的人脸,鼻高眼深,面颊突出,嘴巴张得老大,其中萦绕着长长的闪电。人脸大声狂笑,声如巨雷,一刹那,空茫茫的眼窝里射出两道电光,方非来不及躲闪巨脸龇牙咧嘴的向他扑来……
【啊!】方非猝然惊醒,嗓子又干又痛,脑子里似有一把锤子。
飞磴、怪脸、乌云、闪电,统统消失不见。他躺在走廊的的角落,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地板冰冰凉凉,墙壁发出淡淡的青光,长廊半明半暗,一股阴森气息,冲他扑面压来。
这时走廊尽头,出现了一团亮光,跟着响起了缥缈的歌声——
【百叠漪漪水皱,六铢纵纵云轻,植立含风广殿,微闻环佩摇声。】
曲调忧伤淡淡,一股冷香随歌而来。方非只觉鬼气森森,恐惧莫名。他挣扎欲起,可是身子酸软,动弹无力,那光亮一路飞来,云光迷离,香气浓郁方非沐浴其中,身子也似漂浮起来。
【咦!】光亮里传来了一个柔媚的女声,【谁在那儿?】
白光淡去,一个年轻女子出现在方非面前。她通身白衣,姿容秀美,气韵淡雅高华肌肤莹白无瑕。
雨夜幽宫,出现了这样一个女子,不是艳尸,就是丽鬼。一时间,方非的心里闪过了好些可怕的念头,可是不知怎的,望着这个女子,他就是怕不起来。
【小家伙!】女鬼摸了摸少年的额头,手白如雪,悠悠生凉,【你生病了?】
方非想到《云巢夜间守则》,闷着头不敢出声。
【你是学宫的学生?】女鬼又问。
方非还是不敢说话,也不敢瞧对方的眼睛。
【呵!】女鬼看出她的心思,【小家伙,我如果要害你,一定会叫你的名字,可如今,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方非一愣抬头,望着女鬼的面容,不知怎的,一句话冲口而出【我、我叫方非!】话一出口,他就悔恨起来,——这不是授人以柄吗?女鬼知道了名字,不就有了蛊惑自己的手段吗?
【怎么不回卧龙居?】女鬼又问。
【我回不去!】方非对答如流,心里只觉奇怪,怀疑对方用了迷魂法儿。
【哦!】白衣女鬼轻轻俯身,打量方非,忽的微张檀口,呼出一口白棋。
这一下猝不及防,凉意透体而出,,方非浑身一轻,不觉站起身来,他的心里又吃惊,又迷惑,呆柯柯地问【你、你究竟是谁?】
女鬼一笑,飘然迫近,放飞来不及后退,女鬼如烟似雾,穿过了他的身子
一股余香袅绕不去,方非如痴如醉,一时呆住了。
【你可以叫我牡丹!】白衣女的声音柔柔软软,从他的身后传来。
【你是花妖?】方非的心子别别乱跳,【可是,花妖不会说话呀!】
【不会说话?】烟云起落,牡丹又在前方凝聚成形,【你说那些奶娃娃?】
方非想起简怀鲁的话,忍不住问【您多少岁了?】
【问这干吗?】牡丹笑了笑,【女士的年纪可不能随便说!】
【我听说,妖怪五百岁才会说话!】
【五百岁?】牡牡丹轻描淡写,【那也只是个奶娃娃!】
方非越发吃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支吾问道【牡丹!我能下去么?】
【下去?】老花妖摇了摇头,【五行磴每天运转三次,卯时到辰时,午时到未时,酉时到戌时,你要下去,就得等到卯时。】
【你怎么上来的?】
【花妖想上哪儿,化成雾儿不就行了么?】牡丹见方非无精打采,笑了笑说,【左右下不去,你陪我说说话吧!】方非无可奈何,轻轻叹了口气。
【你还没吃饭?】牡丹问。
方非闻言,更觉饥饿。牡丹随手一抓,从虚无空中拽出一盘圆饼、一瓶甘露。
[嫌弃妖怪的点心吗?]牡丹递到方非面前。别说妖怪点心,就是妖怪毒药,方非饿字当头,也是照吃不误。好一顿狼吞虎咽,花形饼滋味清美,甘露也是淡甜味儿,喝过之后,齿颊留香。吃完喝光,牡丹接过空盘空瓶,向天一丢,啪地闪光,又不见了。[牡丹!]方非有了精神,[你来云巢干吗?][这儿归我管,打扫拂拭,整理用具,每天都有活干!][你来这多少年了?][记不清了,好似两千年。呵,活得太久,最难记住的就是时间。套用红尘里的一句话,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云巢的人来了去,去了来,少的老,老的死,说起来,还真是一件悲伤的事呀!]牡丹说话,一如寒夜花香,总是幽幽淡淡,可是揣摩其中况味,方非又觉一阵凄然。[小家伙,你怎么不说话?][牡丹,你在干吗?][打扫呀!唉,谁这么淘气,把墙炸了一个窟窿,咦,地板也坏了吗?]牡丹挥挥衣袖,带起一片白光,石墙弥合无痕,酥黑的地板也恢复原状,花妖悄然向前,身上光亮所及,上下四方,焕然一新。方非跟在牡丹身边,默默看她展示法力。
[小家伙,你会不会吹尘呀?]牡丹回头看来。[我…]方非羞愧难当,[我不会!][可惜呢!要不然,倒可以帮我的忙!不过,你被困云巢,不是对头厉害,就是本事不行。说起来,好些日子也没人困在云巢了!]方非面皮发烫,越发羞惭。牡丹逐间逐室地打扫过去,经过的地方,留下冷冷花香。[小家伙。]牡丹漫不经心地问,[你一生之中,有什么时候最快乐呢?][骑单车的时候!]方非应声回答。[呵!]牡丹笑了起来,[这答案挺奇怪。许多人会说,考上八非学宫的时候,也有人会说,吃东西的时候、通灵的时候、飞行的时候、要么跟伴儿一起的时候。答案多得很,可没一个你这样的。我猜猜,骑车的不止你一个人吧!]方非面红耳赤,心子扑通乱跳。[另一个是女孩么?]牡丹又问。老花妖洞悉世情,一语中的,方非无奈嗯了一声。[女伴儿?][不!不!]方非连连摇头,[不是!][那就是你单恋咯!]牡丹转过头来,清澈的眼中透着笑意。[我不知道!]方非老实回答,[她是我的点化人!]
[唉,小度者,你跟妖怪说这话,不怕我食了你的魂儿吗?]方非闻言一惊,忙说[你、你不是那种妖怪!][那也不见得。]牡丹冷冷掉过头去。方非心里古怪极了,他在跟一个妖怪散步,讨论的话题是食不食他的魂儿。可是不知为什么?牡丹有一种奇怪的气质,叫人不会对他心生恐惧。[牡丹!]少年大着胆子反问,[你活了那么久,什么时候最快乐?]牡丹悄然止步,转眼望着方非,眼里似有一丝叹息[小家伙,你可真会问呢!这个问题,我问过好多留宿云巢的学生,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也许,他们都以为,一只花妖,一团雾儿,没有快乐,也无所谓悲伤,时间对于我们,不过都是虚空罢了。]老花妖抬起头来,微微沉吟[多久以前,我也记不清了。那时节,我还没有觉醒,只是一树无知无觉的花儿。可是有一天,一个人的萧声把我唤醒了。他是一个吹花郎。][吹花郎?]方非插嘴,[我也认识一个吹花郎。][他叫什么?][简怀鲁。][那个小家伙?]牡丹微微一笑,[我还记得他!]胡子拉碴的简怀鲁也成了小家伙,方非心里大为别扭。牡丹瞧破他的心思[我只记得他当年的样子,他刚进来时很害羞,见了花妖也会脸红!]
[吹花郎老脸厚皮,玩世不恭,方非实在想象不出他脸红的样子。[可是那个吹花郎,我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呢!唤醒我的时候,他还很年轻,眼睛比星子还光亮,笑容总是挂在脸上。]牡丹生音缥缈,目光涣散迷离[那时间,他每天都来,随身带着那管洞萧。他喜欢坐在花树前,冲我吹奏曲子。有一次,他还替我赶走了一只魑魅。这个爱花惜花的人呀!看着他的笑脸,我就无比满足,听到他的萧声,我的灵魂就像漂浮在无垠的太空。到后来,听到他的脚步声,不待吹萧,我都会忍不住绽放花朵。那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多想有一双手臂,可以把他拥入怀中,又多想有一张嘴,可以亲吻他明亮的眼睛。唉,可是,不行呀…][为什么?]方非忍不住叫了起来。牡丹瞅他一眼,淡淡地说[我那时还是一只花魂,年岁不久,不会灵通变化。小家伙,不是每只花魂都能成为花妖。有的耐不住寂寞,自行泯灭;有的叫风雨雷电伤了本根,香魂消殒;还有的遇上了魑魅,吸走了他们的魂儿,落入悲惨透顶的境地。如果没有那个吹花郎,我也许不会觉醒,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我也成不了花妖,早就与那些姊妹一样,随风随雨,零落成泥了…]
牡丹说到这儿,拣了一处台阶坐下。方非也坐在一边问[后来怎么样?][唉,一只花魂儿喜欢上一个道者,又能怎么样呢?过了一段日子,有一天,吹花郎没有来,第二天,他还是没来,后来的日子,我等呀等呀!一月,一年,十年,二十年,四十年。那段日子可真难熬,许多年里,我一朵花儿也没有开。**夜望着他的来路,心里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一个脚步声,可是不像他的,那脚步沉重、迟缓,我抬眼一瞧,从他惯来的地方,走开了一个老人,满头白发,容色愁苦,眼睛混浊无神,腰背也佝偻起来。[我起初没有在意,可当老人拿出洞萧,吹起曲子,我才猛然明白,这个人就是他呀…][哎哟,发生了什么事?]方非又叫起来。
[什么事也没发生。]牡丹摇了摇头,[他来了,可也老了,他站在我的面前,吹起昔日的调子。欢快飘逸没有了,只有沉重和悲伤,我默默地听着,感觉自己开了花,可那花儿不能持久,曲子吹完以后,花朵也就凋谢了。我望着这个老好人儿,心里又喜又怨。这世间,他开口对我说话,他说,他知道我有灵性,知道我能听得懂人话。可他知不知道,我曾是多么地喜欢他呀?这个狠心人,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他的过往生平。他娶过妻,生过子,后来,他的妻子病死了,儿子也在战争中亡故。他只身离开了我,又孤苦伶仃地回来,他的人生就是一个环儿,他在环里兜转了一辈子,起点和终点,始终分不清。][他走了?]方非憨憨地问。[不!]牡丹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他死了!]方非浑身一颤,脸色刷白。
(这一段加在[他走了?]方非憨憨地问。之前,打岔了,不好意思。)[他无处可去,在我身边住了下来。这个老儿疯疯傻傻,整日整夜都在吹着忧伤的曲子。有一支曲子他吹了百遍千回,那是他为妻子谱写的。直到有一天,我听着这只曲子,忽然伤心极了。那一夜,我没有开花;到了第二天;他也没能从房子里走出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www.xiaoshuotxT.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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