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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国》 作者:洛水

第2节

“住手吧。”男子低喝一声,身体像一缕轻烟般地掠了出去,伸手捉住了碧丹兰,“别再这样了,你会力竭而死的!”
“唧唧,咕咕唧,咕唧。”碧丹兰奋力地叫着,挣扎着。
“好吧,别再用力挣扎了。我有办法将你变回人形。”男子冷冷地看着手掌中拼命扑打着翅膀的碧丹兰,他举起碧丹兰,沉默了一会,嘴里念出了几句古怪的咒语,接着将冰冷的嘴唇轻轻印在了碧丹兰**的尖嘴上。
一丝寒冽似冰的气流蹿入碧丹兰的喉中。
“这可是自己的初吻啊。”碧丹兰几乎要昏厥过去,虽说变成了一只鸟,可好歹也是初吻,却被这个冷漠的男人轻轻松松地占了便宜。
“七天以后,你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男子虚弱地道,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放开碧丹兰,躺倒在了沙丘上。
碧丹兰也无力地瘫软在地,这个神秘莫测的男子说的话是真的吗?难道他是一个魔法师?天啊,但愿他是,否则少女的初吻岂非廉价奉送?不过比起探险队的那些同伴,自己总算是幸运的吧。
璀璨的星光如一双双俯视大地的眼睛,镶嵌在清冷的苍穹中,就好像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梦想,可望而不可及。碧丹兰想起传说中的梦国,想起探险队中那满脸虬髯的骑士,肥胖的商人,白发苍苍的巫师……。他们有的被沿途的沼泽吞没,有的惨死在喷火恶龙的巨爪下,最难忘的是那个喜欢吹牛的大胡子强盗,为了保护自己,被可怖的食人树融化成一团汁液。
想着想着,碧丹兰的眼角流出泪水,轻轻地滴在毛茸茸的胸脯上。天色逐渐发白,群星敛去。沙漠重新变得滚烫无比,烈日钻出天空,肆意烘烤,像是把一锅锅沸水疯狂泼下。
碧丹兰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她的羽毛已经发蔫,搭拉着,如同枯败的落叶,男子沉默地坐在她的身后,仰望天空,若有所思。
“就算恢复了少女的样子,也会死在这里吧。”
碧丹兰回头看了一眼男子,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饮不食吗?看他的样子,脸上一滴汗珠都没有,似乎就算在这酷热的沙漠中呆上一万年也不会有事,真是个十足的怪人
“为什么你会来这里?”过了很久,男子忽然开口询问。
“叽咕,咕叽。”碧丹兰用圆溜溜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你走了很长的路吧,一个人,不感到孤独吗?”
“你是否还有其他的同伴?能够活着走到这里,你很幸运。”
男子接连说了几句,停下,喃喃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呆得太久,连话也多起来了。听说年纪大的人就会爱唠叨,难道我也会变老吗?”
碧丹兰忽然想笑,却只能发出嘶哑的鸟叫声,她垂下脖颈,将头埋在了乱蓬蓬的羽毛中。
“你,你是来这里寻找梦国的?”过了一会,男子惊醒般地问道。碧丹兰抬起头,阳光刺了一下她的眼睛。
“原来真的是寻找梦国的。”男子凝视着碧丹兰,森冷的目光让她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梦国,他也是来寻找梦国的吗?碧丹兰惴惴地猜测,是为了得到诱人的财宝,传说中的仙女,还是其他?
“梦国,化外仙境。”男子的眼里闪过奇异的神色,仰起头,望着白晃晃的天空出神。
起伏的沙丘上,两个各自沉默的身影。
时间是个奇怪的东西,似乎能随着人的感觉拉长或者缩短。每一天对于碧丹兰而言,好像是个漫长的世纪。眼神暗淡了,羽毛干裂了,到最后,就连扑扇翅膀的力气都没有了。
梦国,永远只是心中遥不可及的梦吧。
星光像水波般的在天空荡漾,周围变得模糊起来,碧丹兰慢慢地转过头,男子兀自平躺在沙丘上,盯着天空。
竟连吻过自己的人名字都不知道呢。这是碧丹兰最后闪过的念头,她闭上眼睛,翅膀无力地伏在粗糙的黄沙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寒凉的东西倏地落在了她的嘴角,翅膀上也感到凉丝丝的,蒙蒙眬眬地,碧丹兰听到男子颤抖的声音:“下雪了。”
一片片的雪花从夜空中飘然降落,晶莹雪白,如同纷纷扬扬的羽毛,又好像大朵大朵的白云,发出微小的声音。
大雪飞扬,漆黑的夜空闪耀着绚丽的白光,整座沙漠波涛般起伏,天旋地转。一棵棵晶莹剔透的冰树钻出沙地,黄沙不断沉下去,无数奇异的景物出现在视野里,如梦似幻地闪烁着。
碧丹兰突然觉得时间停住了,又或者说以另一种她所不能理解的方式运行着,斗转星移,日出日落,时空悄悄地变化,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亮灿灿的一片。
沙漠奇迹般地变成了粉妆玉砌的玻璃盒。
就像做梦一样!碧丹兰激动地站起来,她忽然发现自己可以站起来了,雪花落在她长长的青丝上,裸露的手臂上,雪白的双足上。
“正好是第七天。”男子的风帽上覆满了雪花,目光清冽深远:“我说过,你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这里是哪儿?天啊,这太奇妙了!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这里太美了,太美了!啊!可以说话真是太舒服啦!”
碧丹兰兴奋而尖厉的声音震落了一棵大树上冻结的冰柱。她张开双臂,围着四周的冰树跑来蹿去。虽然这里冰天雪地,但碧丹兰却一点都不感到寒冷。她跳跃着,旋转着,清脆的笑声洒落四周。
男子突然大步向丛林深处走去。
“你去哪里?等等我呀!”碧丹兰急忙跟在后面,“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男子神色漠然,不曾瞥过她一眼,碧丹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茂密的冰雪丛林里,一道长长的阶梯若隐若现,雪亮的寒光在阶梯上闪耀,难以看到尽头。
男子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一步一步,爬上阶梯,望着男子的背影,碧丹兰略一犹豫,终于向上跨了一步。刚站到阶梯上,周围的一切突然都看不见了,阶梯仿佛孤零零地悬在半空中,脚下是虚无缥缈的一片,碧丹兰有点紧张,冲着男子大叫道:“喂,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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