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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诡话》 作者:红娘子

第36章 二人联手,血战巫王

  修炼之人,感气为先。

  感觉到世间万物的呼应,以及那宇宙中玄而又玄,无法明言的能量“气”,是修炼之人的第一步。

  它好比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高屋建瓴的最底层。

  感气是最基本的一步,但并不是说就不重要。相反,对修炼之人而言,先发制人,料敌先机,这感气是最为有用的。

  高手对决,胜负往往都在瞬息之间。想象一下,如果对战之时,能事先料到对方的举动,或者推演对方的反应,那优势何其巨大!

  感气对个人判断的提升,仅在一些推衍术数之下。一般的推衍术数还不行,唯有一些高明之法,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但那些高明的推衍之术,限制颇多,有的要耗费人的精神乃至血气,有的要先焚香沐浴吃斋清净,有的甚至会引起老天降罪,逃不过天残地缺的结局,能用在实战中的,那是少之又少。

  对战是争分夺秒,要是看到人在焚香沐浴推衍预测,肯定是先把他一剑戳死在澡盆里,或者等降下天罚时背后捅上一刀,绝对不会留给对方充分施展的余地。于是,感气就显得尤为重要。

  我爷爷出生时恰逢“大混乱时代”,在那场持续多年,导致无数天才人杰陨落的大战中活了下来,年纪轻轻又执掌祝融印,单枪匹马独闯十余年,自觉感气无比锐利,却根本没意识到,在青铜宝座之后还有一个东西存在!

  我爷爷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能在他面前隐匿气息的,无一不是劲敌!

  那跃在半空的程克武也是感到极为危险,两发曳光信号弹像两条火龙,冲黑影撞去,然而黑影却张开双臂,展开两片巨大翼膜!

  黑影翼膜一扇,整个庞大的身躯都侧了过来,正好从两发闪光弹中穿过,速度不减,继续向程克武扑去。

  程克武虽处于劣势,但也不见多少慌乱,掏出腰间盒子炮,拉闸上膛,对着黑影倾泻出一发发子弹。

  这二战时候的老枪,居然还能发射无碍,难怪现在还有些非洲国家装备。

  那黑影刀锋般双爪横在身前,叮叮当当一阵乱想,竟是将大多数弹头挡下。另一些弹头则是噗嗤噗嗤地打进了皮肤,但这东西皮糙肉厚,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是奔程克武而去。

  程克武则将枪口调转,半梭子弹都没了准头,也不知打到哪去了。但见他在空中下坠的轨迹,又是有了变化。

  人在空中总是很难变相的,但枪弹除外。程克武不光是为了对敌,同时也是利用枪弹的后坐力改变自己的轨迹,以免被那黑影锁定。

  咔嗒一声轻响,连那盒子炮的弹药也打完了,程克武干脆将空枪向黑影脸上掷去。这钢铁铸就的枪身,可比板砖厉害多了,程克武还在其中灌注了气力。黑影却浑然不理,一掌将钢枪拍飞,其势不减,一双翼膜扇动,死死锁定了程克武。

  程克武一声苦笑,摸向腰上最后两把信号枪。这两发打完,他就只有一把匕首可用了。以一把匕首想对付这黑影,还不如给小学生一根牙签,让他去单挑狮子。

  就在程克武瞄准黑影,准备将最后两发信号弹打出时,另一道黑影直直撞来,炮弹一样与那巨大黑影撞在了一起。

  和那巨大的黑影一比,那道黑影显得又瘦又小,却仿佛裹挟着千斤之力,直直跳到了那巨大黑影的背上。

  我爷爷总算是出手了,刚才他爬到巨石王座上,运起全身气劲,向那巨大黑影背上扑去,终于抢在它抓住程克武前阻止了它。

  一道如水刀光,结结实实地插在了巨大黑影的背上,噗嗤一声,刀身没入黑影脊背,拉出长长一道口子,却咔嚓一声折断。

  这苗刀虽是土司佩刀,但毕竟是凡品,经不起我爷爷的折腾,刀刃断在了那巨大黑影背上,让它也忍不住仰天咆哮起来。

  然而这可是半空中,我爷爷那千斤之力,堪比少林绝学千斤坠,双脚蹬出石连那巨石王座都崩出了一个缺口。刀虽断了,那股力量却不曾减弱,巨大黑影一沉,陨石一般向地面斜斜撞去。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巨石宫殿内共鸣良久,有如雷霆滚滚。那黑色巨影搽着地面足足滑行了数十米,才停顿下来。

  我爷爷被那撞击力反震,气血逆行,站立不稳,一停之下,像是急停的解放卡车上没有系安全带的司机,从那黑影背上飞了出去。

  我爷爷飞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颇有些心慌。那黑影背后,一个身影掠出一跃,将我爷爷扶住,正是程克武。

  刚才我爷爷压得那黑影直直坠地,本在前方的程克武反倒被甩到了后面,轻松落地。他两脚点地便一跃而起,抢在我爷爷摔倒在地前接住了他,两人一起往后滑了七八米,才稳住身形。

  巨大的石凿宫殿里,两人一兽,遥遥对峙。

  这下两人都看清了,这硕大黑影也是一只傲因,只是比他们以前见过的更为强壮,直立起来恐怕足足有五米,我爷爷一米七八的个头,在那代南方人里算高的,只是堪堪到它的腰部。它脸上直到胸口,深陷一道一米来长的伤疤,几乎把马脸和前胸划为两半,也不知是受过什么伤。

  它形容枯槁,那张长长的马脸,有种古铜般的青黑尸色,四肢躯干也是早已脱水,大概生前是个大胖子,脱水后的体格反倒是雄壮无比,没有一丝赘肉。紧实的肌肉,犹如金铁般坚硬。

  最怪异的是,这傲因浑身黑毛比常人一掌还长,身上却穿着华贵的衣饰。虽然那人类尺寸的衣饰挂在它身上完全不合尺寸,而且破烂不堪,比起只挂一片白布的普通傲因,看上去就高级很多。

  除了衣着不同,这黑毛傲因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件护身符,初看时还闪烁着柔和的紫光,一会便又归于平常。而它的右手上,还拿着一把青铜短剑,柳叶造型,身宽刃阔,典型鄂西、川东一带青铜兵器的风格。

  巨大的黑毛怪兽,小小的华服、护身符,还有青铜短剑,让它看上去跟猴把戏一样。因为耍猴的江湖艺人总是给猴子套上小一号的衣服,武汉人便管大人穿小衣服叫猴把戏,。但这一切组合起来,却有说不出的怪异。

  程克武扭头问我爷爷:“你登上宝座时有没看到那里两个修炼者的尸体?”

  我爷爷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那两具尸体远在十几米高台之上,不爬到顶部,几乎是看不到的。一想之下,所有关节都一通百通了。

  坐在王座上的微国巫王,也不知生前是报着什么念想,复国报仇,重建国都,或者只是为了个人的享受,种种原因,千年之后已无法猜测。甚至连那微国巫王的名号,都为岁月所遗忘了。

  他不知从哪弄来一堆傲因,炼成了僵尸。傲因僵尸部队战力惊人,特别是在对付附近的老百姓时,身强力壮的体魄加上使人麻痹的尸毒,简直无往不利。

  眼前这个大家伙,无疑是傲因僵尸的首领,生前大概是傲因部落的王者,只是它也没逃过命运的作弄,被微国巫王炼成了一只长毛大僵尸。

  他指挥傲因僵尸修筑了巨大的岩石宫殿,仅仅如此,倒还罢了。但那微国巫王并不甘于做一群禽兽僵尸的统领,他有更大的野心,便是长生不死。

  他的傲因僵尸部队抓来了不少人,这些人中并不乏修炼者,于是微国巫王每每感觉大限将至,就指挥傲因僵尸前去抓捕修炼者,好让他附身夺舍。

  他本来就修炼炼尸之类的黑暗法门,附身夺舍之类的功法,也是触类旁通,很快便夺舍成功,占据了另一个修炼者的躯壳,从头再活一遍。

  傲因僵尸强壮无比,只要稍稍维护,便能千年不朽。这微国巫王所在的地方,又是两省交界的三不管地带,加上山区密林,消息闭塞,也没遭到名门正派的围剿,也就在这荒山野岭延续了不知多少世代。

  直到一场意外的出现,也就是青铜宝座前那个死去了不知多久的修炼者。

  也许是经过多次夺舍,微国巫王的胃口大了。也许是那夺舍多次产生了一些未知的副作用,让他决定选择一个更合适也更厉害的夺舍对象。

  他的傲因部落抓来了一个修炼者,就在青铜宝座前,他施行祭仪后,对那修炼者进行夺舍。不料这修炼者也是有两把刷子,之前隐藏了手段,危机时刻也祭出护身法宝,不要命地与他拼斗起来。

  老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微国巫王也是没料到对方如此拼命,猝不及防之下,本尊反倒被打成重伤,不及时夺舍,连那三魂七魄也要被打散。可修炼者反倒占了上风,想去夺舍,已是不可能。

  微国巫王也是个狠人,对修炼者夺舍不成,三魂七魄便扑向黑毛傲因王,竟是飞进了这具傲因僵尸的天灵盖!

  修炼者看到这一切,估计也是心中骇然。夺舍之法,本来就是针对人类研究出来的,对灵妖怪兽夺舍,就像是把两个不配套的东西硬拧在一起,绝对是会出问题的。最少最少,夺舍的人都需要跟傲因王残存的意识争夺躯体,痛苦不堪。

  不同种族间的夺舍,完全就是个冒险活,极其容易走火入魔,那修炼者也是想等待机会。谁料微国巫王夺舍成功,控制了黑毛傲因王的躯壳,便成了一面倒的战斗。

  被掳来的修炼者也是条汉子,死斗之下,也是给夺舍后的微国巫王留下了一道从头到胸的大伤,自己也被傲因王打得筋骨寸断,连法宝都被打爆成一地碎片。

  微国巫王虽是夺舍成功,也穿上微国国君的衣袍,继承了之前的法宝,但黑毛傲因王身上残存的意识也不是好抗衡的,微国巫王定是受尽了折磨,连自我意识都快要在你来我往的抗争中泯灭,甚至兽性大发,与傲因一样食用人的脑浆,但我爷爷和程克武的出现,又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

  这不知应该叫做微国巫王还是黑毛傲因王的鬼东西,长舌探出,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它的舌头都与普通傲因不一样,而是分成两条,各有一个毒刺般的舌尖,舌身也是长满倒刺,看上去就让人头皮发麻。

  它开口说话了,那声音极其扭曲,断断续续,不似人言。

  “嚯……嚯嚯,两个……合格的……庐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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