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九日情人节后第一天之2月15日

　　（三）停尸间的看护者

　　“开门！开门！发生什么事情啦？大喊大叫的……”门外传来了叫喊声。同时，我的身体在动。有人在推门。我特别感谢这个人发出来的声音，虽然听起来这声音有些不太友好。但是这个声音却把我从极度惊恐中给解救出来了，同时，我的眼前那恐怖的景象一闪，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就如自己刚从噩梦中骤然惊醒了一般，但我相信，这真的不是梦。我真的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抱着小雪向床边走去，把她轻轻放到了床上了。妻子动了一下，用力咳嗽了两声，清醒过来了。看着妻子的样子，我突然想起自己在小说《鬼葬礼》中描写的那个小雪来了。我抱着她，把唤醒。那个女子也叫小雪。在写那个章节的时候，我做梦没有想到会在现实生活中，也会有这样的相似经历。是巧合么？我为什么要把妻子的名字用在小说里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两口子吵架了？吵架了也不至于这样嚎叫啊？不是吗？”进门的是个穿着有些陈旧的军大衣的门卫。我以前来第三医院的时候，见过他几次，且混了个脸儿熟。听人说这个人姓邬，大家都称呼他做老邬，这伙计平时嗜酒如命，从部队复员回来后，先是在保卫科工作了几年，后来因为喝酒误事，受了处分，才做了门卫的。因为门卫收入低，他就兼职看守停尸间，还时常帮着死者家属照顾遗体。在医院病房里离开人间的人，都暂时存放在医院的停尸间里，最多存放时间好象也不能超过三天，就由家属直接送到火葬厂去火化了。我曾经来过第三医院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我知道，首先赶来参加葬礼的人基本都是在凌晨四、五点钟按死者家属通知的时间到医院的停尸间前集合，死者家属会分给每个来参加葬礼的人一朵白色的小纸花佩带到自己的胸前，以示对死者的尊重和哀思。那次我就看到过老邬前前后后的帮着死者家属张罗着发纸花，指点人家怎样向遗体做告别，谁可以进到停尸间里面去看，怎样抬遗体；头冲哪个方向；脚冲哪个方向；车辆在行驶中不能停下来，谁才有资格坐到灵车内向外扔过路纸钱等等，给我的感觉好象有一套很神秘很系统的规矩似的。当然，老邬决不会白忙活的，每次帮忙都会收到死者家属给的或多或少的一些感谢的钱财。老邬自然笑纳，葬礼一结束，他就会乐颠儿的跑去酒馆去灌酒。医院对面就有几家不错的小酒馆。

　　此刻，老邬脸色通红，嘴里喷着酒气，打着饱嗝，双手插在军大衣的斜口袋里，在屋子中来回晃荡着。

　　我说老邬你认识我不？

　　老邬说我看你面熟啊，一时到想不起来了，嘿嘿，别怪我兄弟。我刚才喝……来你们这个房间的对过卫生间撒尿，就听你这屋子里有动静呢。这动静有点过了，听起来挺瘆人的，我就进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我说：“没有什么事情的，就是两口子闹着玩。你今天值班？”我还不清楚这个老邬来我房间的目的，所以把话题岔开了。

　　老邬说是，怎么？

　　我说你值班还敢喝酒？又有收入了？

　　老邬从口袋里拽出一只手来，撮撮头发笑着说：“嘿嘿，让你看出来了，嘿嘿。今天的确有收入了，那个刚自杀摔死的娘们儿的老公还真的很大方哩，别看他穿得有点寒碜，出手就给我甩了两张五十的票子，说晚上给好好照顾一下他死去的‘老婆’，你说这人不是有毛病吗？难道他还怕他老婆半夜起来跑回家去么？呵呵……”

　　看来这个老邬是个“自来熟”，这样性格的人我特喜欢。

　　“哦？他男人还在么？叫什么名字？”我的心神已经稳定下来了，这时小雪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很难看，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我朝她摇了摇头，就不把话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