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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衫奇案》 作者:白艳平

第3章 疙瘩汤智退牛鬼牙

  榆树县是个富庶的小县城,该县归游狐关管辖。匈奴国最近派兵攻打游狐关,游狐关形势紧急,榆树县的一千多名守军奉命支援,榆树县只剩下一群老弱残兵,俨然成了一座空城。

  牛鬼牙是草黄山上的贼头,他手下有一千多名恶匪。牛鬼牙得知榆树县防卫空虚的消息后,他领着手下的恶匪,潜下草黄山,鬼鬼祟祟地摸向了榆树县。

  榆树县的守备是张睿张大人,张大人早就有灭掉草黄山恶匪的打算,他一年前就派手下打入到了草黄山匪巢的内部,没等他下手对付牛鬼牙,牛鬼牙自己倒送上门来了。张大人接到暗探的快马禀报,牛鬼牙距离榆树县的县城也就有100多里路了。

  游狐关正在吃紧,根本不可能回兵驰险,张睿就是把榆树县两百多名青壮年都组织起来,也是抵挡不住这群如狼似虎的土匪进攻啊!

  张睿急成了热锅里的蚂蚁,他正在府里转圈的时候,就见王记疙瘩汤铺掌柜的王蛤蟆提着食盒子走了进来。

  张睿的夫人胃口不好,每天早晨必吃一碗王蛤蟆的空心疙瘩汤,看到了扁鼻子大嘴巴的王蛤蟆,张睿兴奋地一拍桌子,叫道:“有了!”

  张睿高声一叫,倒把王蛤蟆吓了一大跳。张睿一把抓住王蛤蟆的胳膊,说道:“王掌柜的,你带上做疙瘩汤的家什,跟我一起到城外的十里长亭,我要在哪里宴请一位好朋友!

  王蛤蟆还没等拒绝,张睿掏出了一锭银子“咕咚”一声,拍到了食盒上,他命令道:“快去准备吧!”

  王蛤蟆赶着一辆马车,张睿坐在车上。两个人来到十里长亭,等他们用芦席搭建完一个简陋的疙瘩汤铺的时候,太阳都已经挂在半天空上了。王蛤蟆扑打着身上的尘土,走到张睿的身边,陪了个笑脸,说道:“张大人,您在这荒郊野外准备宴请谁啊?”

  张睿也不说话,他从火灶边上抽出了一块木板,挂到了疙瘩汤铺的门口,然后他找来了一块白垩,在上面写道“空心疙瘩汤,宴请牛鬼牙!”

  王蛤蟆一看张睿挂出的牌子,吓得“妈呀”一声怪叫,几乎瘫坐到了地上。牛鬼牙穷凶极恶,喜欢生啖人肉,宴请牛鬼牙,张睿不纯属是打着灯笼捡粪——找屎(死)吗!

  王蛤蟆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张守备,我还有一家老小,您还是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张睿把眼睛一瞪吼道:“临阵言撤,实属逃兵,回到榆树县,信不信你的脑袋也照样搬家?”

  看着王蛤蟆六神无主的样子,张睿拍了拍王蛤蟆的肩膀,然后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王蛤蟆听完,惊讶地说道:“这行吗?”

  看着张睿信心十足的样子,王蛤蟆猛地一跺脚,反正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张睿贵为守备都不怕,王蛤蟆一个筷子都夹不起的小老板,他又怕什么!

  王蛤蟆急忙担水烧火,做准备工作。正午的时分,草黄山十几名探路的山匪已经来到了这间临时搭建的疙瘩汤铺子前。

  探路的山匪头目一见木板上的字,转身回去禀报。牛鬼牙一听,急忙骑着雪青马,冲出了山匪的队伍。

  牛鬼牙一脸的刀疤,最瘆人的就是嘴里有4颗大龅牙支出了唇外,牛鬼牙一见张睿坐在饭铺门口,不慌不忙抽烟锅的模样,心里也是万分诧异,他一挥手中的弯刀,鬼叫道:“你是谁,竟敢请本寨主吃饭,你难道不怕死吗?”

  张睿把手里的烟锅在椅子腿上磕了磕,笑道:“本人张远庭,因为爱慕牛寨主是个英雄,特地等在十里长亭,用祖传的空心疙瘩汤相请,您虚张声势不敢进门,莫非怕我这小小的疙瘩汤店有埋伏吗?”

  牛鬼牙已经探明榆树县是一座空城,他这次倾巢而来,本打算着着实实地干榆树县一票,没想到一个普通的疙瘩汤店的老板都已然洞彻了自己的阴谋,看样子他得重新估计一下形势了。

  牛鬼牙眼珠一转,翻身下马,然后他昂然走进了芦席搭成的小铺。牛鬼牙望着张睿,冷笑道:“张老板用空心疙瘩汤待客,也未免也太小气了点!”

  牛鬼牙虽然没有吃过空心疙瘩汤,可是对榆树县这种有名的小吃他早就有所耳闻,做这种小吃得是冬天,首先要把手指甲大小的冰核,丢到面笸箩里,然后一边晃动面笸箩,一边洒水,冰核很快就会轱辘成一个个面疙瘩。面疙瘩里面的冰核遇到水煮融化,就会形成一个空心,这就是空心疙瘩汤最基本的做法啊。

  空心疙瘩堆在碗里,自然要比实心的显多,这本来是奸商赚取黑心钱的一种手段。牛鬼牙今天也纳闷,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天,没有冰块,难道面前这个张老板还能用其他的东西做出空心疙瘩汤不成?

  牛鬼牙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他一拍桌子,抽出弯刀,猛地压到了张睿的脖子上吼道:“莫非你想毒死本大王吗?快说,张睿究竟安排下了什么阴谋诡计?”

  围在疙瘩汤棚子外面的土匪们也一齐挥刀鬼叫,那个烧火的王蛤蟆更是吓得浑身颤抖,张睿面不改色,说道:“人都说你牛寨主是个英雄,可是今日一见,狗熊而已,张睿在县里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搞得我只好到城外做生意。本来张某想给寨主指条明路,叫您攻下榆树县,杀了张睿替我出气,可是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坏人……张睿现在已经设下埋伏,大开城门,正等着你攻打榆树县呢!”

  早有山贼骑着快马去榆树县探听消息,等探听消息的山贼回来,牛鬼牙一听榆树县大开四门,毫不设防的模样,他也愣住了。牛鬼牙眼珠一转,把弯刀从张睿的脖子上撤了下来,说道:“你做一碗空心疙瘩汤让本寨主尝尝,如果真的好吃,本寨主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张睿拿出了两个小笸箩,然后在面口袋里舀出了几瓢黑呼呼的荞麦面倒进了笸箩里。张睿先将一个小笸箩扣到了盛面的笸箩的上面,他挥掌拍了上面的笸箩几下,然后一边晃动笸箩,一边往笸箩里面撒水。

  张睿将笸箩摇晃了一会,那笸箩里面就出现了10几个核桃大小的面疙瘩,王蛤蟆那边已经将锅里的水烧热了,张睿将面疙瘩下进滚水里,他又从面口袋里舀出了几瓢黑面,倒进笸箩,第二次张睿又摇出了十几个面疙瘩,倒进了汤锅。20几个面疙瘩在水里煮了一会,空心疙瘩汤煮好,张睿连汤带水,先盛了一碗给牛鬼牙端了上来。

  张睿端上桌的青瓷花碗里,辣椒末鲜红,香菜和葱花翠绿,十几个黝黑发亮的荞麦面疙瘩漂浮在翠绿和鲜红中,显得分外的好看,牛鬼牙中午没有吃饭,嗅到了疙瘩汤的香气,他的胃里也是一阵“咕咕”地乱叫。

  虽然疙瘩汤馋人,可是牛鬼牙怕死啊。他将青瓷花碗一推,对着张睿命令道:“你先吃!”张睿也不客气,他抄起一把木勺子“唏里呼噜”地那碗疙瘩汤全部吃到了肚子里。

  看张睿吃的喷鼻儿香,牛鬼牙也急了,他亲自动手,将锅底的疙瘩汤全部盛到了碗里,牛鬼牙拿过张睿用过的木勺子,舀起一个面疙瘩放到嘴里一咬,荞麦面的面疙瘩真的很有嚼口,里面也确实是空心的。

  牛鬼牙把一碗汤疙瘩全吃了下去,他对着张睿一伸大拇指说道:“果然好味道,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你把张睿布防的情况告诉本寨主吧,待我杀进榆树县好为你出气!”

  张睿一见牛鬼牙吃完疙瘩汤,他用烧火棍在地上画出榆树县城的模样。张睿一边画,一边就把榆树县城的布防情况说了出来。原来榆树县的守军是假装被调往游狐关,他们其实是伙同游狐关的3千名守军,驻扎在榆树县的城外。两只军队现在已经张好了口袋,正等着牛鬼牙去钻呢,牛鬼牙听张睿讲完,气得呵呵大笑,他指着张睿的鼻子吼道:“一派胡言!”

  如果说榆树县城的守军设伏,张开了口袋等着草黄山的匪人来钻,牛鬼牙相信,可是要说游狐关的抽调了3千名的守军,正等着关门捉贼,牛鬼牙却说啥也不能相信了。

  边关军情紧急,谁会管草黄山的匪事?看着恶狠狠的牛鬼牙抽出弯刀,张睿点了点头,道:“人都说牛鬼牙比狐狸还要奸诈,今天看来,果真如此啊!”

  牛鬼牙正要一刀砍死张睿,没想到张睿笑道:“你用刀身拍拍自己的胸口,看看胃里是不是有中毒的迹象?”

  牛鬼牙心里觉得好笑,他刚把弯刀往胸口一按,竟痛得他“哎呦”一声叫了起来。

  可是他把弯刀从胸口移开,胃里竟不痛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张睿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一小袋研磨得极细的磁石粉,说道:“可笑牛鬼牙奸似鬼,也是喝了我的洗脚水!”

  张睿竟把磁石粉混到了荞麦粉中,那磁石粉做成的汤疙瘩就被牛鬼牙吃到了胃里。汤疙瘩一经过消化,那里面的磁石粉就沾到一起,竟聚成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磁石球。一旦有铁器靠近胸口,磁石球就被吸向了铁器,那胃里自然就会痛了!

  谁会想到,张睿竟然想出了这个办法,来对付牛鬼牙啊!那个鸡蛋大小的磁石球吐又吐不出来,排又排不出去,牛鬼牙胃里凭空多出了这个要命的东西,他可真的快要一命呜呼了!

  牛鬼牙命手下的恶匪们将张睿和王蛤蟆绑了起来。张睿也吃了带有磁石粉末的汤疙瘩,他一定有将磁石球从胃里弄出来的办法啊!

  牛鬼牙举刀威胁张睿,可是张睿面不改色,牛鬼牙只得去吓唬王蛤蟆,听着王蛤蟆的哀求声。张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告诉你救命的方法吧!”

  原来磁石球入腹的解救方法并不复杂,先要喝上半桶面汤,然后骑着快马,往崎岖的山路上狂奔,胃里的磁石球并不坚固,经过猛烈的颠簸,磁石球必然松散,磁石就会浮在胃里的面汤中……最后随着面汤被排出体外,牛鬼牙觉得张睿这个办法有道理,他为了不延误自己治病,他领着一百名骑马的精干亲随,张睿和王蛤蟆被匪徒们横在马鞍子上,一百多人的马队旋风般直奔积雷山奔了过去。

  余下的步匪们撒开双腿,紧紧相随。这次偷袭榆树县的计划算是彻底流产了!

  三十里外的积雷山转眼即到,牛鬼牙在崎岖的山路上骑马一跑,果然再拿弯刀来试,他的胃里真的不痛了,牛鬼牙一看自己胃里的磁石球消化下去了,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放都了肚子里,他勒住雪青马,正要挥刀杀了张睿和王蛤蟆,就听崖底下的树林里“当当当”的一阵锣响,随后射出了一排的冷箭,30多名打头的恶匪们鬼叫一声,中箭落马,死于非命。

  两手被绑的张睿两臂一运功“崩”的一声响,绑绳被挣断了,他抢下一把弯刀,将身边的几名恶匪砍死,然后一把抓住王蛤蟆身后的衣服,直向那片树林里奔了过去。

  埋伏在树林里的榆林县的两百多名青年一见张守备成功脱险,射出的大箭更没有顾及了,牛鬼牙一见中了埋伏,急忙拨马便跑。

  埋伏在树林里的两百多名青年正要冲出去追,张睿一挥手,说道:“不出五天,牛鬼牙一定去阴曹地府报道,我们追他干什么?”

  那大磁石球在牛鬼牙的胃里被颠散后,已经变成了十几个小的磁石球,这些小的磁石球从牛鬼牙的胃里进入了肠道,他们隔着肠道,胡乱地互相吸到了一起,牛鬼牙的肠道移位,不能排便,活生生的一条匪命,也就这样彻底完蛋了!

  张睿在面袋子里面动了手脚,最上层的面粉是不含磁铁粉的,而第二次舀出来的面粉才含有磁铁粉。面疙瘩里的空心不是冰核弄出来的,而是王蛤蟆偷黏在笸箩缝隙里的透明肉冻啊。张睿一共敲了两次笸箩,每敲一次笸箩透明肉冻就会落下一些。这就是王蛤蟆夏天用肉冻做空心汤疙瘩的秘密啊。

  别看两次做的汤疙瘩都放到了同一口锅里。含有磁石粉的汤疙瘩因为重量大,有磁性最后都沉到了汤锅底下,不含磁石粉的面疙瘩因为空心,自然漂浮在汤锅的表面啊!

  超级狡猾的狐狸,今天算是遇到了更为高明的猎人了。张睿竟用一碗疙瘩汤就料理了牛鬼牙,他这个办法可真的是太高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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