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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衫奇案》 作者:白艳平

第12章 海市蜃楼

  山东蓬莱岛外有一片海洋,名叫止锚湾。止锚湾虽然富有鱼虾,可是最近十几年来,出了一伙海盗,海盗的头子就是大黑鲨。

  大黑鲨生性残暴,滥杀出海打鱼的渔民,搞得蓬莱县的渔民们都不敢出海去了。蓬莱县本来是个富裕的县城,可是现在老百姓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蓬莱县的县令就是廖睿廖大人。廖睿上任后,面对一穷二白的乱摊子也是一愁莫展。要知道现在海上的海盗多如牛毛,州府没有大船,想要剿灭海盗根本就是一厢情愿的事情。既然渔民出不了海,那就种地吧。可是蓬莱县多是盐碱地,光看下种子,也不见打粮啊!

  廖睿正为老百姓的生计发愁呢,忽听县衙的门口传来一阵疾奔的马蹄声。随着两匹鼻端喷着白沫的健马在县衙的门前站住,两名身穿锦衣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领头的中年人目光炯炯,三绺黑须,他一声手,从腰上摸出了一块九王爷府的腰牌来。京城的九王爷可不得了,那是当朝天子的九儿子,看到这面象征着权势的金牌,廖睿急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个中年人扯着破锣般的嗓音嚷道:“十天之后,九王爷要驾临蓬莱县,廖县令你要做好接待工作啊!”

  廖睿急忙满口答应。等他起身,将九王爷府的两位差官让到了椅子中坐定,等他旁敲侧击地一问,才知道,这个九王爷因为和三皇子争夺太子的宝座,搞得心神疲惫,他这是到蓬莱岛散心来了。

  那个中年人喝罢了一口茶,说道:“蓬莱岛最有名的胜景就是海市蜃楼,廖知县您好好筹划一下,如果能叫九王爷一饱眼福,您距离飞黄腾达的日子就不远了!”

  廖睿听完,就好像一个雷劈在了脑袋上,这接待九王爷可是一个极度烧钱的事,一旦接待不好,轻者丢了乌纱帽,重则吃饭的家伙就搬家了。这接待还不算最难的,最难的就是海市蜃楼。那个东西是一种幻像,有时候一天会出现几次,有时候一年不见得出来一次。他廖睿只是一个县官,如何能保证得了九王爷一定能看得到海市蜃楼!

  送走了两位差官。廖睿只得找到县里的大同德银号,借了5千两银子。然后命差人把县衙最好的房子收拾出来,留给九王爷居住。看看准备的差不多了,廖睿提起笔来,又写出了一张招聘厨子的布告。

  为了省钱,廖睿只能用在县里找个厨子,然后在府中给九王爷弄饭做菜的办法了。重金招聘厨子的布告一贴出去,满县轰动。到了招聘的正日子,县里的三大菜馆的十几个大厨都来到了县衙应聘。

  蓬莱是个海产丰富的县城。虽然闹海盗,可是廖睿却把蓬莱的各种海产准备得很充分。廖睿看着十几个跃跃欲试的大厨,他说道:“此次县衙招聘厨师,责任重大,难度很高,需要做菜的厨师,用最少的配料,最普通的海产,做出最美味的海鲜来!”

  十几个大厨一听廖睿宣布的条件,一个个都愣住了。叫厨师做出好菜,自然不能设立那么多条条框框啊。看着廖睿准备的少得可怜的调料,反应快的厨师伸手便抢,得月楼的厨师拧∧手慢,只抢到了一瓶老醋。

  十几个大厨抢完了调料,就开始抢海鲜,鱼翅、海参、鲍鱼这些东西很快就有主了,给拧∧剩下的只是一篮子大蛤蜊。

  这蛤蜊可是蓬莱最普通的海产,挖开岸边的沙滩,如果运气好的话,就可以捡到半土篮子。

  拧∧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异型的刀来。只见那把月牙型的怪刀挥动,霍霍的响声里,大蛤蜊身上的两片贝壳纷纷被砍了开来。随着蛤蜊坚硬的贝壳被砍开,雪白的贝肉纷纷落到了白瓷盘子里。

  拧∧老醋处理过贝肉后,再把贝肉放进热水中微微地烫硬,然后他一片片地把贝肉在盘子里摆了起来,摆到最后,竟然摆出了一条活灵活现的木船来。

  十几盘海鲜菜肴已经做完,拧∧的这条贝肉船因为菜形奇特,倒也很吸引人的眼球。廖睿拿起了筷子,他从一头尝起,尝到最后,就尝到了拧∧的这条贝肉船旁。

  这条贝肉船长有一尺,银白色的贝肉经过拧∧的处理,已经呈现凝脂状的半透明状态,一片片贝肉紧扣,船身嶙峋起伏,这艘贝肉船,明明就是一件艺术品。

  廖睿小心地夹起了一块贝肉,放到了嘴里,鲜香的美味令他舌头的味蕾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廖睿吃下了第一片蛤蜊肉,竟然还有想吃第二片的冲动。拧∧能把最普通的大蛤蜊做出这等美味,真是太难得了!

  要知道廖睿的银子都是借来的,如果顿顿都能用最普通的海鲜招待九王爷,他得省多少银子呀!

  廖睿当众宣布,拧∧以蛤肉船应聘县衙的厨子成功。有几个不服气的厨子,尝过了拧∧做的蛤蜊肉,一个个摇头叹气,心悦诚服地离去。

  几天后,九王爷领着一百多名护卫,身穿便装,来到了蓬莱县。看着相貌堂堂的九王爷,廖睿哪敢怠慢,他跑前跑后的一个劲地紧忙活。拧∧也在后厨,为九王爷准备借风宴。

  九王爷略事休息了一下,就来到了接风宴的宴席旁,看着桌子上的稀奇古怪的海鲜,九王爷拿起了银筷子一尝,不由得连声喊好。

  九王爷贵为皇子,什么样的名贵海鲜没有吃过,廖睿算得很准,他叫拧∧做的都是蓬莱县最普通的海产。这九王一吃之下,果然大呼过瘾。

  九王爷吃罢海鲜,命廖睿将拧∧传了过来,他摘下腰上的玉佩,就赏给了拧∧。看着那个晶莹剔透的玉佩,拧∧跪在地上“咚咚”地直磕头。说道:“谢谢九王爷的赏赐,小人还会做一道别人不会的菜,名字就叫——海市蜃楼!”

  九王爷一听海市蜃楼这道菜的名字,不由得大感兴趣。他一边命拧∧平身,一边转头对廖睿说道:“廖大人,本王不远千里来蓬莱,最主要的是想看海市蜃楼。这点小小的要求,你一定可要帮我办到!”

  廖睿吞吞吐吐地将海市蜃楼的成因讲了一遍,然后说道:“九王爷,想要看海市蜃楼,只能靠运气了!”

  九王爷一拍桌子道:“廖睿,你难道说本王的运气不好吗?”

  廖睿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再地,连说不敢。

  旁边站着的拧∧却凑了过来,小心地说道:“九王爷,廖大人,小的还真知道一个可以预测海市蜃楼的高人!”

  这个高人就是海螺岛的渔户侯六。侯六是拧∧的亲舅舅。

  侯六今年都已经63了,因为常年在海上漂泊,一张皱纹深如刀刻般的脸上,满眼都是古铜的颜色。

  侯六自小便在止锚湾打鱼,这几十年来,海市蜃楼一共出现过100多次。

  廖睿望着跪在九王爷面前的侯六说道:“难道这海市蜃楼出现的时候,还有征兆吗?”

  侯六一捋颌下的山羊胡子,笑道:“有征兆,当然有征兆!”

  海市蜃楼一般出现在7到8月的夏天,虽然别的季节也有,但是却并不多见。现在正是看海市蜃楼的最佳时节,但是要看海市蜃楼,必须等要等无风,高温,阳光很足的日子,只有满足了这三个条件,才有可能看到海市蜃楼。

  九王爷一竖大拇指说道:“侯六,你回去好好观察,一旦发现有发生海市蜃楼的机会,赶快回来禀报!”

  侯六答应一声,回去观看天象去了。三天后,正好是夏至这一天,侯六领着两个儿子,抬着一个装满蛤蜊的大筐,来到了县衙。

  筐里的蛤蚧,大如烧饼,这正是制作海市蜃楼的原料。侯六不仅是给外甥拧∧送海鲜来了,他还给九王爷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今天就是夏至。天气燥热,明天将有八层把握,会发生极为壮观的海市蜃楼。

  九王爷听到侯六的预测,不由得连声喊好,他一指着那个装满蛤蜊的大筐,说道:“明天就在止锚湾的岸边,一边吃海市蜃楼,一边观看海市蜃楼,想一想,真的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廖睿就领着县衙里的一百多名公人来都了止锚湾的岸边,岸边上为了方便九王爷观看海市蜃楼,廖睿早就命人建了一座木亭子。

  拧∧已经将做菜的家什都搬到了亭子底下,雪白的蛤蚧已经从蚧壳中分离了出来,这道海鲜菜,成型才是最关键的。

  九王爷坐在椅子里,他盯着已经露出鱼肚白的天边已经有点眼乏了,他望着拧∧用蛤蚧肉叠起的一座雪山佛寺,也不由得来了兴趣。

  海市蜃楼中,不仅有车马人物,还有雪山佛寺。看着雪山佛寺已经逐渐成型,九王爷不由得拍手喊好!

  东边的天际上,太阳已经升了出来。可是侯六说的海市蜃楼却并没有发生。廖睿将信心十足的侯六拉到了一边,说道:“侯六,你真的有把握出现海市蜃楼吗?”

  侯六嘿嘿一笑道:“如果九王爷坐不住,您就请他吃——海市蜃楼的那道菜,总之,今天一定会出现海市蜃楼!”

  廖睿半信半疑地回到了亭子上,说道:“九王爷,侯六说今天一定会出现海市蜃楼,您就一边吃菜,一边等吧!”

  九王爷坐到了那道海市蜃楼的菜旁,他刚吃了一口,就听护卫们叫到:“海市蜃楼,海市蜃楼!——”

  果然在止锚湾中,出现了海市蜃楼——十几条大船悠然地在海上行驶,船上的人物手中都拿着亮光闪闪的兵器!

  九王爷还没等细看,就见那十几条大船突然加快了速度,直向止锚湾的岸边驶来。等船上的人跳到了岸上,蓬莱县的公差们才发现不对,他们一起大叫道:“不好,是海盗,赶快保护九王爷!”

  海盗大黑鲨手里高举着一把巨斧,凶神恶煞似的杀了过来,九王爷还没等转身逃跑,拧∧一伸手,在蛤蚧肉叠起的雪山中猛地抽出了一把匕首,他将匕首一伸,正顶在九王爷的喉头上。

  拧∧和侯六哪是什么厨子和渔夫,他们竟是海盗大黑鲨派到蓬莱县的奸细啊。九王爷是皇帝的儿子,绑架了他,就是朝当今天子要一座金山,那皇帝佬儿都得乖乖地掏!

  大黑鲨领着海盗,手持巨斧和官差们战到了一起。拧∧晃动着匕首,对九王爷叫道:“快叫你的手下住手,不然我一刀刺死你!”

  九王爷哆嗦着嘴唇说道:“我不是九王爷,我是假的!”

  拧∧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止锚湾中号炮连天,20多艘巨大的官船从湾口杀了出来。官船的船头,站立的才是真正的九王爷。

  一场激战,最后以海盗的失败而告终。大黑鲨重伤被俘,拧∧和侯六被绑到了一起。拧∧尖叫道:“廖睿,你真的是太狡猾了!”

  廖睿为了肃清海匪之患,他通过京城的朋友找到了九王爷。九王爷也觉得帮助廖睿肃清匪患,能加重自己当上太子的筹码。九王爷就派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蓬莱县,高声地宣布九王爷要驾临此地了。

  廖睿贴布告招聘厨师,又宣布了那么多苛刻的条件,为的就是叫海匪船上的厨师入选。

  这本来就是一个完美的圈套。消灭海匪才是廖睿最终的目的。

  真正的九王爷长脸黄睛,他上得岸来,勉励了廖睿几句,然后押着大黑鲨到京城请功去了。

  看着大黑鲨的海匪被剿灭,蓬莱县的渔民一起涌到了海滩上欢呼。渔民们终于可以安心地出海打鱼了!

  三个月后,海州府台衙门给蓬莱县送来了一道公文。朝廷给海州府派来了一位新守备,府台大人叫廖睿过去祝贺一下。

  廖睿赶到了海州府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那位新的守备正在给海州府下辖的各级官员训话呢。

  廖睿看着守备大人走了过来,他急忙跪倒再地,没想到那位新守备“砰”的一声,抓住了廖睿的手腕子,只听新守备呵呵笑道:“廖睿,本守备听说你贪赃枉法,可有此事吗?”

  这个新守备正是投降九王爷的大黑鲨啊!

  廖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守备府,当他骑马回蓬莱的时候,不远的海里出现了海市蜃楼——那是一个有山有水有人家的祥和之城,没有邪恶,没有戾气,只有祥和。

  第二天一大早,人们在海边发现了廖睿的尸体,有人说,廖睿跳河自杀,是被海市蜃楼的幻像所吸引,身不由己就成了冤死鬼。

  可是廖睿的嘴角却挂着微笑,这个是什么原因,就叫人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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