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病的感觉真好(1)

　　夜晚，一条阴暗的长巷里寂无一人，只有巷尾一盏路灯亮着昏黄的光，一个女人正急促地走着，高跟鞋踏在清冷的青石板上响起清脆的回声，她是个护士，每天下夜班经过这条巷子总令她胆战心惊。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鬼魅般靠过来，那人用一块手帕闪电般捂住她的嘴，女人大惊之下刚要喊，却已浑身发软倒了下来，身为护士的她最后一个意识是：手帕上满是乙醚。然后那人把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深深刺进她的心脏。

　　丁香是名女刑警，当她得知消息赶至现场时，现场被极度惊恐的人流破坏殆尽，有用的信息并不多，但有个信息还是极大地震惊了她：被杀女人的男友又是肖强！

　　丁香确切地知道，肖强的前女友也是死于非命，是在一个晚上从西郊的小山上摔下来跌死的，自杀他杀尚无定论。不过那案件发生时丁香正在外进修，她没有参与侦破，所以对内情并不是特别了解。说起来肖强根本不是外人，丁香曾和他一度恋爱过，可惜的是因为人生的种种阴差阳错，两人最终劳燕分飞。

　　前后两个女友全都横死……丁香禁不住沉吟起来，她本能地觉得这事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也绝非偶然。她决定单刀直入。

　　肖强的住宅很不错，是个大大的单门独院，在如今寸土寸金的都市里有这样的一所宅子，其价值可想而知，由此也可知道身为商人的肖强在事业上还是蛮成功的，这样的男人向来都有女人缘。随着丁香轻轻的叩击声，大门开了，可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肖强，而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女孩长得很秀气，身材匀称鼻子小巧，一头长发乌云似的垂下，不过皮肤有点苍白，想是阳光晒得过少的缘故。而她给丁香最深的印象是她的眼睛特明亮特柔媚，不过有一点让她很是震惊：女孩的双腋下拄着拐。丁香不禁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丁香穿着便装，这使得她苗条的身材一览无余。女孩用一种略显警觉的口吻问道：“你有事吗？找谁？”

　　丁香微微笑着，说：“我叫丁香，来找肖强的，请问他在家吗？”

　　女孩一听愣怔了一下，然后拍手快活地一迭声叫了起来：“你就是丁香？我知道你的，因为我听哥说过你，你跟哥恋爱过是不是？我哥的眼光可真不低。丁香姐请进吧，对了我叫肖芝，是肖强的妹妹，这几天可把哥闷坏了，你来了正好安慰安慰他。”

　　原来她是肖强的妹妹，以前和肖强恋爱时怎么没听他说过？这兄妹俩长得可一点也不像。

　　肖强不在家，出去买烟了，在等待肖强回来的时候，快人快语的肖芝说：“丁香姐，我哥在恋爱上太倒霉了，告诉你吧，算上你在内，他已是第四次恋爱了，那年跟你分手后他好容易收拾心情谈了一个，可恨的是，有一天哥哥亲眼目睹了那女孩和另一个男的在床上，哥哥一气之下就和那女孩分了手，这事对哥哥的打击大极了，他至少有两三年没恢复元气，一直痛恨女人。”

　　丁香一听暗吃一惊，这倒是个重要情况……就在这时肖强回来了。

　　出现在面前的肖强胡子拉碴的，神情恍惚萎靡不振，显然女友之死对他打击太大了，即使面对丁香这个初恋情人也提不起精神来。

　　肖芝识趣地上楼后，丁香说：“我今天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看看你，希望你早日从悲痛中解脱出来，肖强，肖芝是你亲妹妹吗？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她有对象了吗？”

　　肖强喷着浓烟，没精打采地摇摇头：“她不是我亲妹妹，说起来成为我妹妹也不过几年时间。你知道的，我妈死得早，而她爸死得更早，好几年前我爸和她妈妈重新组成了一个家庭，这么着她就成了我妹妹，现在我爸她妈妈全不在了，这只我们兄妹俩了，她倒是想找男友，可你看她这样子，谁要她啊。”

　　丁香同情地点点头，问：“她的腿怎么了？”

　　肖强简略地说：“车祸后遗症。”

　　丁香沉默了一会，她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然后再次开了口，这回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肖强，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的，所以我就不绕弯子了——你不觉得你的女友先后横死有点巧合吗？”

　　肖强一听就是一愣，说：“丁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认为我就是凶手？”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丁香说：“我听说在这两个女友之前你还谈过一次恋爱，后来你亲眼目睹她背叛了你，是不是？”

　　肖强一听就像被人猛地揭开了新愈合的伤疤一样，满脸的痛苦之色，面孔都扭曲起来：“是的，那是个贱货，她毫无廉耻地欺骗了我，使我一度不相信女人，告诉你，我曾数次设想过怎么杀她以雪羞耻，好在现在她不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否则，哼！”

　　丁香满意地点点头，说：“你很坦诚，并没有刻意回避这一点，所以我想那次的欺骗伤害你一定太深了，以至于在你的心中留下了褪不去的阴影。”

　　肖强慢慢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丁香，语气相当生硬地说：“丁香，你想说什么就请直说！”

　　丁香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我确有话要说——我怀疑你有分裂人格！你爱女人，又痛恨女人，所以你在取得女人的爱后又不放心她们，然后便无意识地施以杀手，否则何以解释你前后两任女友一一死于非命？”

　　肖强像只被压缩的弹簧一样蹦跳起来，伴以满脸极度的狂怒：“我没有杀人，你胡说！你走，给我走，要么你就把我抓起来！”

　　丁香一脸冷静地摆摆手：“你知不知道你杀人时连你本人也意识不到？如果你有胆量，敢接受心理测验吗？”

　　肖强咬牙回答：“我怎么不敢！”

　　在公安局一间幽暗的房子里，心理专家柔声对全身放松静坐不动的肖强说：“肖强，你太累了，睡吧、睡吧，睡一会你就舒服了，就会忘记一切烦恼了……”专家吟唱似地说着，还动作柔慢地挥了挥手。

　　再看肖强，才开始还一脸的警觉，慢慢的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接着闭上眼睛如老僧入定——他给催眠了！

　　专家又说：“肖强，去到隔壁房间里，那个曾欺骗过你的女人正在内面，去吧、去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即使杀了她也在所不惜！

　　肖强听了如木头人一样站起来，动作僵硬地转身、迈步、推门，一看内面果然有个姿态撩人的女人正和一个男人缠绵着，此刻在他眼内那女人俨然就是那个曾欺骗他的女友！

　　肖强大叫一声，操起一把椅子就砸了过去，就在这时暗处有两名警察冲过来抱住他，及时阻止了他的暴行，然后肖强再次睡了过去。

　　这一切当然是一场戏，那一男一女只是临时请来的演员。

　　当肖强醒来后丁香给他看了刚才的录像，直看得肖强目瞪口呆，喃喃自语着：“难道真是我在无意中杀了人？我真有分裂人格？”

　　丁香却轻拍他手笑了起来：“恰恰相反，这场测试正好证明你很正常。当时的房间里除了椅子，实际上还有一柄铁锤、一把尖刀，可你的眼睛只是从铁锤和尖刀上一扫而过，很快就选择了椅子，这说明你即使在催眠后的极度愤怒状态下仍有理性的控制力，你并没有强烈的暴力倾向，所以，你很正常。”

　　肖强听了长出一口气，随即纳闷地喃喃自语：“那到底谁才是凶手呢？”

　　丁香沉吟着说：“两个被杀的女人都是你的女友，所以我想，凶手一定跟你很熟，肖强，你在生意场上有没有仇家？请你认真梳理一下！”

　　肖强一听愁眉苦脸地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要说仇家还真有几位……”

　　接下来的时间丁香根据肖强提供的仇家名单忙得天昏地暗，看他们有没有作案可能，有没有作案时间……可条条线索全陷入了死胡同，正焦头烂额，案情出现了转机，有目击证人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