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试用期的最后两天(2)

　　汽车开始启动，缓缓出了车站，龚小北看到，肖叶和那妇女，每人怀里搂着一个熟睡的孩子，那把古筝，放在那妇女的脚边。龚小北几次伸出脚去，想碰碰那把古筝，如果那把古筝里真的藏着孩子，一定很沉，用脚一踢就知道了。但是由于座位挡着，他试了几次，脚都挨不上那把古筝。

　　汽车出了城，上了高速公路，龚小北踢不着古筝，只得将注意力集中在肖叶和那妇女身上，他发现，那妇女手里一直拿着手机，每隔两个小时，就摆弄一阵。她从不跟肖叶说话，只要肖叶身子略动一下，她就立即用冷冷的眼光盯着肖叶看。龚小北心想，这哪像一块儿送学生去参加比赛的同事。更让他起疑的是那两个孩子，怎么一直睡不醒呢？

　　龚小北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去旅社时，这两个孩子就在睡觉，当时，警察四处搜查，人声嘈杂，两个孩子愣是没醒。现在车内也不安静，这两个孩子仍在沉睡，这也太反常啦！哎呀，莫不是这两个孩子吃了安眠药什么的？

　　这么一想，龚小北开始紧张起来，他想到了人贩子，据说人贩子就是给孩子灌安眠药，这样孩子就会不哭不闹，沉睡不醒，任凭人贩子带到哪里都不知道。

　　他顿时觉得问题严重起来，得赶快通知警察。他一摸口袋，糟糕，昨晚出门时匆忙，忘带手机了，而且就算有手机，自己就在肖叶她们身后，打电话报警，无疑是打草惊蛇，怎么办？他猛地想起司机说过，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将停车吃饭。那时候，自己就可以找个隐蔽地方打电话了。

　　但是，事情的变化并没容他等到下午两点。快到一点的时候，那妇女突然喊了起来：“停车，停车！”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减速，一边说：“高速公路上不能停车。”那妇女急叫道：“我们要下车。你不停车，我就抱着孩子跳下去！”

　　司机怕出人命，只得将车子靠路边停下，那妇女推了肖叶一把，肖叶犹豫了一下，还匆匆往龚小北望了一眼，没等龚小北弄清肖叶目光里的意思，那妇女就晃了晃手上的手机，肖叶顿时点点头，抱起小男孩下车，那妇女也背起古筝，抱起小女孩，紧跟在后面。那妇女一出车门，扭头冲司机说：“我们就到这儿了，你们走吧。”

　　龚小北愣住了，她们不是去广州吗，怎么半道上下车了？但他随即明白过来，她们是开溜！这时，汽车又重新启动了。他急得冲司机大喊：“停车！我也到地头了，我也得下车！”

　　等龚小北跳下车时，他与肖叶她们之间，已经有了将近三百米的距离。他发现，高速公路两边，都是高山峻岭，山陡林密，肖叶和那妇女，正各自抱着一个孩子，往树林里钻。很明显，她们发现他在跟踪她们，所以才半途下车逃跑。自己该怎么办？是继续跟着她们，还是先去报警？龚小北一时间不知所措。

　　就在他发愣的当儿，肖叶和那妇女已经钻进树林里，不见了。龚小北急了，要是让肖叶和那妇女逃了，两个孩子可遭殃了，他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追。

　　等他追进树林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肖叶和那个妇女的身影。这树林很密、很深，遮天蔽日，他追了一会儿，发现林中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向山上延伸。他想，她们一定是沿这条路往山上逃了。他当机立断，沿着小路追去，当他拐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肖叶正面对这边站着，两个小孩则躺在她脚边的地上，只是不见了那中年妇女。

　　突然与自己要追赶的人面对面了，龚小北倒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时，就见肖叶不断地朝他摆手，没等他弄明白对方是啥意思，就觉得耳边一阵风声，接着，“嗡”的一声，他的头顶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他的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顿时失去了知觉。

　　4.生死一线

　　龚小北是被水淋醒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棵大树上。那个中年妇女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子，不停地向他的头上浇水。在他的脚下，有一块带血的石头，很显然，这女人就是拿这石头将他砸晕的。

　　这女人见龚小北醒过来，就扔掉矿泉水瓶子，然后瞪着三角眼，盯着龚小北冷冷说道：“你胆子不小，敢一路跟踪我们？”

　　龚小北倒没把面前的女人太放在眼里，也冷冷地答道：“谁愿意跟踪你了？这条路就兴你走，不兴我走？笑话！”他的话刚落音，“啪”脸上就被那女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接着，那女人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贴在他的脖子上，咬牙切齿道：“好，老娘现在就宰了你，看你小子还嘴硬？”说着话，她的手一用力，龚小北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刺心的痛，忍不住叫出了声。

　　一旁的肖叶见了，慌忙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妇女拿刀的手，央求说：“大姐，别、别这样，弄出人命不好。”话刚落音，那女人转身，“啪”又狠狠地扇了肖叶一记耳光，恶狠狠地骂了起来：“都是你！是你将他引来的！”

　　肖叶挨了打，却不敢反抗，只是一边抚着被打痛的脸，一边委屈地说：“我可没引他来，兴许，他只是跟我们同路罢了。”听肖叶这么说，那女人像发了疯，举起双手，“噼噼啪啪”左右开弓，在肖叶的脸上扇了五六个耳光，歇斯底里地骂起来：“你这个小婊子，你把我当三岁小孩来哄是不是？告诉你，老娘我是老江湖，你说，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为什么这小子说你杀了人，让警察来搜我们的房间？昨天晚上他招来了警察，今天他又一路跟着我们，这不都是你使的坏？”

　　肖叶抚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这倒让龚小北诧异了，他一直以为肖叶是杀害小孩的凶手，想不到肖叶居然这么怕这个女人，看来，这个女人是个更厉害的恶魔了。

　　女人见肖叶不吭声，就上前一步，将匕首递了过去，冷冷地说：“你的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吗？你不就是想借他来给你报警吗？他是你招来的，那好，你怎么招来的，就怎么解决吧，你替我把他杀了！”

　　肖叶吓得倒退了一步，惊慌失措地说：“不，不！我不敢杀人！”

　　“不敢杀人？”女人冷冷地反问，“这小子不是说你昨天晚上就杀人了吗，怎么现在变得不敢杀人了？”

　　肖叶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大姐，求求你，你别这样，我不敢再骗你了。我承认，昨天晚上是我使的坏，当时我看到你睡着了，见他在阳台上，我就用纸折成刀的形状，然后悄悄将小冬抱到窗前，用纸刀捅小冬。我想，隔了这么远，他一定误以为我在杀人，就会报案让警察来。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我保证，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大姐，求求你，这事跟他没关系，你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听肖叶这么说，龚小北终于明白了，原来昨天晚上肖叶真的没杀人，她只是做个假象让自己报警，好让警察来抓这女人，看来，肖叶不是坏人，而这女人才是坏人。

　　那女人已不想和肖叶多嗦，她冷笑一声，问：“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杀他了？”肖叶忙不迭地点头。女人咬了咬牙，道：“好，你不杀他，那我将这两个小兔崽子宰了！”说着话，就大步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那两个小孩子走去。

　　肖叶一见，惊恐地大叫起来：“别，别伤害孩子！”

　　女人将匕首扔到肖叶的脚边，冷冷地说：“那好，你自己选择吧，是让我杀了你的两个学生呢，还是由你动手，宰了这个记者？”

　　肖叶看看躺在地上的两个孩子，再看一眼被绑在树上的龚小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她才咬了咬牙，说：“我听你的。只要你不伤害孩子，我什么都做。”说着，她慢慢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然后举着匕首，一步步向龚小北走去。

　　龚小北慌了神，叫起来：“你可别乱来，杀了我，你也跑不掉的，我可不是一个人来，还有一个警察跟着我呢。”他顺口撒了一个谎，希望能镇住肖叶。

　　肖叶果然一愣，站住了。那边的女人却冷冷地说：“你别听他胡诌，我已经看清楚了，就他一个人跟着我们。杀了他，除了我之外，谁都不会知道你杀了人。只要他一死，我们就安全了。”肖叶听了，又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

　　龚小北正想张嘴再劝肖叶几句，就见肖叶像前两次一样，表情怪异地朝他一下、两下、三下，眨了三下眼睛。他不由一愣，就在他这一愣之间，肖叶已经来到他的跟前，用匕首抵着他的腰，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听着，绳子一松，立即去抢她手上的手机！”话音一落，匕首一挥，龚小北顿时觉得腰间一松，低头看时，捆在腰间的绳子已经被匕首割断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绳子被割断的刹那间，就见肖叶迅疾转身，像俯冲的鹰，向不远处的女人扑了过去。龚小北也紧随其后迅速跟了上来。

　　那女人显然没料到这一变故，一愣之下，就拔脚往那两个小孩的身边跑，同时，掀开了手中手机的盖子。但没容她开口，肖叶已经扑到，一把拽住了那女人拿手机的手，两个人顿时扭成一团。混乱之中，肖叶张开嘴，一下咬在那女人的手腕上，那女人“哎呀”一声，手一松，手机掉到地上。

　　这时，龚小北已经赶到，正想出手助肖叶一臂之力，就听肖叶大叫道：“别管我，抢手机，那手机，就是孩子的命！”龚小北已经知道那手机的重要，忙扑到地上，将手机抓在手里。

　　龚小北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肖叶一声闷哼，他抬眼望去，只见肖叶头上流出血来，那女人的手上则抓着一块石头。原来这女人在扭打中摸到了一块石头，砸在了肖叶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