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三条断了的线索(2)

　　“没有，福尔摩斯先生。我还没时间这么做，到昨天我才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情况。不过，无论如何，我认为钱应该和头衔以及房产一起继承，这也是我伯父的遗志。如果主人没有足够的钱，又怎能恢复巴斯克维尔过去的光辉？房子、土地和金钱必须合在一起。”

　　“非常正确。亨利爵士，我和你的意见相同，那就是你要尽快赶到德文郡。但你绝对不能单独去。”

　　“莫蒂默医生和我一同回去。”

　　“但是，莫蒂默医生要行医，再说，他家离你家有数英里远，尽管他对你的好意绝对不容置疑，但恐怕他对您也是爱莫能助。不行，亨利爵士，必须有个值得信赖的人，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福尔摩斯先生，你有可能与我同去吗？”

　　“当事情到了有可能发生危机的程度，我一定尽可能亲自出马，但请你理解，我有着接受广泛咨询的业务和经常的来自各方面的请求，长时间离开伦敦是不现实的。

　　目前就有一位在英格兰颇受敬重的人物正受到敲诈，他的声誉也受到了威胁，只有我才能将这桩后果严重的诽谤案制止。这样来说，我现在去达特姆尔是不可能的。”

　　“那么，您打算推荐什么人吗？”

　　福尔摩斯将手搭在我的胳膊上说：“如果我的朋友愿意承担这项任务，那么在您身处险境的情况之下，想找到来陪伴和保护您的人，那就非他莫属了，这一点我有充分的信心。”

　　这个意外的建议，令我无所适从。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巴斯克维尔就紧紧抓住了我的手，热情地摇了起来。

　　“啊，华生医生，我由衷感谢您的厚意，”他说，“您清楚我的处境，对于这件事，您知道得和我一样多；您如果能到巴斯克维尔庄园去陪伴我，您的恩情我将永远铭记。”

　　即将投入的冒险，对我有着很大的吸引力，更何况我还得到了福尔摩斯的表扬，准男爵也真挚热情地把我当做他的伙伴。

　　“我很乐意去，”我说，“这样用我的时间是非常有意义的。”

　　“你必须得仔细地向我报告，”福尔摩斯说，“遇到紧急情况，危机总会出现的，我会指示你该怎么应付。我想星期六时你就可以准备好动身了吧？”

　　“华生医生方便吗？”

　　“没问题。”

　　“那么，除非临时有变动，否则星期六十点半，咱们就约好在从帕丁顿开出的火车上见面。”

　　当我们转身准备离去，突然听到了巴斯克维尔欢快的叫声，他冲到了房间一角，从一个柜子下面拿出一只棕色的长筒靴子。

　　“正是我丢的靴子！”他喊道。

　　“但愿我们所有的困难都能这么容易消失！”福尔摩斯说。

　　“这真是一件怪事，”莫蒂默说道，“午饭前我已经将房间仔细查看过了。”

　　“我也是，”亨利爵士说，“整个房间都找遍了。”

　　“当时这里肯定没有皮靴。”

　　“这样的话，一定是当我们吃午饭的时候，侍者把它放在那儿了。”

　　那名德国侍者被叫了过来，但他说对此事一无所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目的不明的神秘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现在又多了一件。除了查尔斯爵士死亡的整个恐怖过程，仅在这两天内，就发生了一系列无法解释的怪事，其中包括收到那封用印刷字体拼成的信件，双轮马车里蓄着黑胡子的那个盯梢人，新买的棕色皮靴和旧黑皮鞋的丢失，以及现在新买的棕色皮靴的失而复得。在返回贝克大街的路上，福尔摩斯一直沉默不语。从他那紧皱的双眉和冷峻的面孔，我看得出他和我一样，正努力在脑子里构思出一个推理方案来，以便将这些怪异且显然是彼此毫无关联的事件加以解释。从整个下午到深夜，他都坐在那儿抽着烟，陷入冥思苦想中。

　　刚要吃晚饭时，送来了两封电报。

　　第一封是：

　　据悉，巴里莫尔的确在庄园。

　　巴斯克维尔

　　第二封是：

　　依指示去过二十三家旅馆，很遗憾未得到剪破的《泰晤士报》。甚歉。

　　卡瑞特

　　“华生，这两条线索都断了。各种假设都不对，这种案子才最能让人兴奋。

　　咱们必须转换方向重新寻找线索。”

　　“但咱们总能找到给那盯梢人赶车的马夫啊。”

　　“是的。我已经发了电报，要求执照管理科查清他的地址和姓名。有人来了，也许这人能带来我需要的答案。”

　　结果，按门铃的人比我们希望得到的答案更令人满意。门一开，就进来一个举止粗鲁的家伙，显然他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他说道：“接到总局的通知，说这里有一位绅士要找我！我赶了七年马车，从来没听乘客说过一句不满意的话。我直接从车场来，想当面问问，你对我有何不满。”

　　福尔摩斯说：“伙计，我对你没有丝毫的不满，相反，如果你能清楚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半英镑金币。”

　　“哈，看来今天我走运了，”车夫咧嘴笑着说，“您要问什么呢，先生？”

　　“首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住址是什么，以后我再找你的话比较方便。”

　　“约翰·克莱顿，住在镇上特皮街三号。我的车是从滑铁卢车站附近的希普利停车场租来的。”

　　福尔摩斯记了下来，“现在，克莱顿，请你将早上来监视这所房子后来又在摄政街尾随两位绅士的那名乘客的情况告诉我。”

　　那人听后吃了一惊，并且还有点不知所措。

　　“呃，这件事我说出来也没用，看来您和我了解的一样多，”他说，“事实是这样的，那位绅士曾经对我说，他是个侦探，并且让我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他的事。”

　　“老弟，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如果你对我隐瞒什么，你会遇到麻烦的。你说你的乘客曾经跟你说他是个侦探？”

　　“是的。”

　　“他何时说的呢？”

　　“在他下车离开我的时候。”

　　“他还说过其他的吗？”

　　“他提到了他的姓名。”

　　福尔摩斯带着胜利的得意神色看了我一眼，“他提了他的名字？这么不谨慎。

　　他的名字是什么？”

　　“他的名字，”马车夫说，“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我的朋友被马车夫的答案弄得非常吃惊，我从来没见他这样过，刹那间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在惊讶地呆坐了一会儿后，突然大笑起来。

　　“精彩，华生，真是奇妙！”他说，“我遇到了一个跟我一样机敏善变的对手，这次他真正耍弄了我。因此，他的名字叫福尔摩斯？”

　　“是的，先生，这就是那位先生的名字。”

　　“很好！请告诉我，你载他的地点，以及他上车后发生的事情。”

　　“九点半时，他在特拉法尔广场叫住了我。他说他是个侦探，我这一天如果按照他的指示驾车而不提任何问题，他会给我两个金币。我很乐意地答应了。我们先到诺桑伯兰旅馆等候，直到看见两位先生出来坐上一辆马车。我们跟着马车一直到它在这附近停下。”

　　“就是这扇门。”福尔摩斯说。

　　“嗯，我不是很确定，但我敢说那乘客对这儿的情况非常了解。在这街上，我们半路停了下来，等了一个半小时，后来两位先生从我们身边经过，我们就沿贝克街跟踪他们。”

　　“我清楚。”福尔摩斯说。

　　“直到我们跟着他们走过了摄政街的四分之三，后来这位乘客打开了马车顶部的天窗，让我立刻驾车离开这儿，并前往滑铁卢车站，随后不到十分钟我们就赶到那儿了。最后他按已讲好的价钱给了我两个金币，走进了车站。要离开的时候，他转身对我说：‘你可能会感兴趣，我是福尔摩斯。’”这样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原来如此。以后你再没见到过他吗？”

　　“他进了车站以后，就再没见过。”

　　“现在你形容一下福尔摩斯先生的长相吧。”

　　马车夫挠了挠脑袋说：“啊，那人不太好形容。他大约有四十岁，身材中等，比你矮两三英寸。穿的像个绅士，脸色苍白，留着修剪得挺整齐的黑色胡须。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眼珠什么颜色？”

　　“没注意。”

　　“其他的你还记得什么吗？”

　　“嗯，先生，记不清了。”

　　“好吧，给你半英镑金币。以后如果你能带来更多的消息，还可以再拿半英镑。晚安！”

　　“晚安，先生，谢谢您。”

　　约翰·克莱顿笑着离开了。福尔摩斯转过身冲着我苦笑着耸耸肩。

　　“第三条线索也断了，刚有的一点头绪又告吹了。”他说，“这个狡猾的家伙将我们的底细都摸清了，他知道亨利爵士来找过我，又在摄政街上认出了我。

　　他猜我记下了马车号码，会回去找那个车夫的，所以他就送来了这个戏谑的口信。华生，这次我们可碰上实力接近的对手了。在伦敦我已经被击败了，我只希望你在德文郡的运气能好一点，但我心里还是感觉不安。”

　　“你为何有这种感觉呢？”

　　“对派你去那里非常不安。华生，这是一件充满挑战的危险任务。这件事让我越想越厌恶。是的，我亲爱的朋友，也许你会嘲笑我，但我告诉你，如果你能平安无事地再回到贝克街，那我会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