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序言

　　我担心福尔摩斯先生也会落得像一些红极一时的流行歌手一样，在年岁渐逝、光华不再之后，还念念不忘为崇拜自己的歌迷举办告别演唱会。的确该收场了，不管是真有其人还是杜撰的，福尔摩斯不可能永远不退出来。有人认为最好是能有那么一个专为虚构的人物而设的奇异的天界——一个奇妙的、不可能存在的地方。在那里，菲尔丁笔下的花花公子仍然可以一如既往地向理查森虚构的窈窕淑女求爱，司各特塑造的英雄们仍然可以耀武扬威，狄更斯作品中快乐的伦敦人仍然可以放声大笑，萨克雷描写的势利小人们仍然可以胡作非为。而福尔摩斯和他的华生说不定在这样一个神殿的某一偏僻角落暂时可以找到一席之地，而把他们原先占据的舞台让给某个更精明的侦探和某个更缺心眼儿的搭档。

　　毫不夸张地说，福尔摩斯先生的探案生涯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如果一些老先生对我说他们儿童时代就开始读福尔摩斯探案故事的话，我是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的。因为谁也不乐意把自己的个人生平这样任人颠来倒去。而冷酷的事实是，福尔摩斯是在出版于1887年和1889之间的两本小书，即《血字研究》和《四签名》里崭露头角的。此后问世的一系列短篇故事，第一篇叫做《波希米亚丑闻》，1891年发表在《海滨杂志》上。书出之后，看来很受欢迎，读者期盼更多这样的故事。于是自那以后，三十九年来断断续续所写的故事，迄今已不下五十六篇，收集在《冒险史》《回忆录》《归来记》和《最后致意》

　　中，近几年发表的这十二篇，现在收编在《新探索》中。福尔摩斯的探案生涯始于维多利亚晚期的中叶，中经短促的爱德华时期，并且在这动荡不安的多事之秋，他也不曾中断自己成功的事业。如果我们说，年轻时曾读过这些小说的人现在又看到他们长大成人的孩子在同一杂志上阅读同样的探案故事，这并非虚妄之说。由此可见不列颠公众是何等耐心和忠实。

　　写完《回忆录》之后，我曾下决心结束福尔摩斯的生命，因为我感到不应让自己的文学才能限于这一个方面。这位面容苍白而严峻、行动懒散的人物，已过多地耗掉了我的想象力。于是我就真的要为他送终。幸亏没有验尸官来检验他的尸体，所以，在事隔很久以后，我还能不太费力地再次响应读者的要求，把我当初的鲁莽行为一推了事。

　　对于重操旧业，我倒并不后悔，因为实际上我并没发现写这些轻松故事妨碍了我钻研历史、诗歌、历史小说、心理学以及戏剧等各种各样的文学形式，并且在这些钻研过程中，我还认识到了自己的才能有限。

　　即使我不去创作福尔摩斯这个人物，我在严肃文学创造中未必就会有更大的成就，只不过他的存在可能会妨碍大家看到我其它的文学作品罢了。

　　所以，读者朋友们，还是让福尔摩斯与大家道别吧！我感激大家对我一如既往的支持。在此谨希望我的报恩之作有助于你们忘忧消愁，也只有在小说幻境中才可以达到这种境界。

　　柯南·道尔谨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