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他们小车的位置刚好对着押款车的后门，看得一清二楚。据四哥他们所知，这辆押款车应该是除了押运这家银行的钱之外，还押运其他银行的，数目之大，超乎想象。
押款车从银行出来，经过他们停靠小车的超市，一路沿着凤凰街大道往人民大道行驶。
“跟上。”四哥说。
狗皮子朝前面一辆摩托车按喇叭嚷了几声，便打方向盘，见前后没有车，一踩油门，熟练地进入右车道，远远尾随着押款车。
在人民大道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停了下来。正值下班高峰期，一片熙熙攘攘。人行道上，上班族匆匆忙忙地跑过去。外面广场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散步。
绿灯过后，狗皮子缓慢地随着车流方向往左边拐，上了人民大道。
大概5分钟后，押款车走到人民大道尽头，在花园处兜了个弯儿，然后往神州花园南方的高速公路驶去。
透过后视镜，狗皮子发现了不对劲儿，后面两辆小车依然不紧不慢地跟随着，从超市外一直跟到这里。
“有尾巴。”狗皮子说。
四哥三人扭头去看，也发现了可疑。
“往四建方向走！”四哥当机立断。
“是。”狗皮子瞥了一眼押款车，往左边的方向驶去。
四建方向的车道是双行道，但是骑单车和摩托车的人占了一整条道，压根儿没有办法超车。而且，这一带是菜市场的出入口，人流量自然特别多。虽然说不上拥堵，但是也要放慢车速才能够勉强过去。
目光敏锐的狗皮子看得还真准，后面果然是尾巴，又悄悄跟了上来。
大概10分钟后，走到四建路口，四哥让狗皮子往东边车站路口开去。后面两辆小车依然跟了上来。
往东边车站路口走的路一直没有修整，坑坑洼洼的，有不少地方有积水。
出到路口，狗皮子按照四哥的指示往北开去，一路飞奔，然后在前面一个路口打了个方向往同德路开去，逐渐淹没在车流中……
四人回到山庄，肥发和黑鬼四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回来。
进入总统套房，他们就瘫在沙发上。
“怎么了，四哥？”肥发见他们神色凝重，也感觉到不安起来。
四哥的脸色一会儿紫一会儿青的，最后愤怒地攥着拳头砸在沙发上：“看来我们这次行动被预先跟踪了。”
“怎么可能呢？”肥发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惶惶不安地看着四哥。
“到底是谁向警方透露了消息呢？”四哥凶狠的眼神挨个看了大家一遍，“我想我们中有内鬼。”
四哥此话一出，大家都非常震惊。
“他娘的，到底是谁，有种的就给我站出来！”狗皮子指甲深深地插入沙发，吼道。
大家一片沉默，在压抑的气氛下，谁也不敢胡言乱语。
“到底谁是内鬼，我会有办法查出来的。”四哥冷冰冰地说，“把你们的手机卡给我。”
大家愣了一下，为了表示清白，每人都拆开电池，拿出手机卡，放在四哥面前的麻将桌上。
重新坐下来的胡龙很是疑惑，他没有通知高飞，看来这条消息是另有内线放出去的，除了他们之外，不会有谁了。但是到底哪个才是内线呢？他完全搞不清楚。这时候，他想起上次到爆眼狼的天堂砸场报警的内线，难道正如高飞所说，内线是副局的人？
四哥通过对手机卡和总统套房座机的调查，并没有发现可疑线索，这些让他很是疑惑，难道警方的跟踪是巧合吗？如果这些人当中真的有内线，会是谁呢？他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让他意料不到的是，移动公司的内奸突然打电话告诉他，是他的手机卡让警方跟踪了。他获知这个消息后，把手机卡狠狠地踩在地上，然后全部换了新卡给这些人。
对于警方通过怎样的手法窃听他的手机通话，他感到很疑惑，难道真的有人事先把他的手机卡复制，获知电话号码，如果一旦是这样，事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到底是谁才是内鬼呢？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为了调查内鬼，他决定暂时放弃计划，直到查出内鬼。
第二天下午，众人在住的地方或看电视或打牌，四哥打电话给狗皮子，狗皮子听完电话后，冲胡龙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出去了。
搭乘电梯下楼的时候，狗皮子说：“四哥让我们过去一趟，说有事情。”
胡龙有些惊悸，心里在想，难道四哥一直怀疑内鬼是他不成。他的暗访记者身份一旦暴露，后果连他也无法想象。
四哥没有在别墅里等待，而是在楼下，背对着他们。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有些诡异的眼神从胡龙身上不易察觉地闪过。
“四哥。”他们问候了一声。
“为了证明你们的清白，你们帮我办一件事情。”
“四哥不会怀疑上我们吧？”狗皮子嘻嘻笑了几声，见四哥一脸严肃，便闷闷不乐地沉默起来。
“目前没有搞清楚，谁都有嫌疑。”四哥说着递给他们一个信封和一把钥匙，“你们这次行动，谁也不能够透露，你们去查一下，信封里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开医院的，还有，和什么人来往最为密切，之前到底有没有男朋友，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是。”他们齐声应道。
去车库取了车，狗皮子打开信封，两人见了，都互相瞪大了眼睛，完全不能够相信四哥会怀疑上她。
狗皮子翻到背面，上面清楚地写着四个字：人民医院。狗皮子把照片重新放回信封，然后交给胡龙，打着火，探头看看背后，将车倒了出去。
从山庄出来，去人民医院之前，他们去了趟打印店。
胡龙一路上回想起在图书馆遇到她的时候，她手上拿着医学之类的图书，她奇怪的反应，还有她与那个人神秘见面，一切都显得那么令人起疑。
狗皮子把车停靠在人民医院的停车区域，两人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宽敞的人民医院广场，除了停车区，通道上推着座椅的匆匆忙忙的人，里面还有个供人们休憩的小公园。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药水气味飘了过来。
“从哪里开始好呢？”狗皮子拿出根烟递给胡龙，迟疑了一下，自己也拿出一根点上。
“随便找个医生护士问问吧。”胡龙猛吸了一口，平静一下思维。从山庄出来他一直就在想，如果副局的内线就是照片上的人，那么他应该怎么办呢？将调查结果如实地告诉四哥，还是继续隐瞒真相，那么一来，他就会暴露自己。他如此想，也推测到四哥可能怀疑上了他，今天给他这份差事，就是一箭双雕之计。
“真高！”他暗暗攥紧拳头。他觉得有必要和高飞见面了。
两人边说边往里面走去。路上，遇到两个用白布包裹着手臂和头部的文身青年，狗皮子瞥了他们一眼，低声地“哟”了一声，说：“这些小子，和我当年出道一样，完全不怕生死，见人就砍。”
“砍都砍不死你！”
胡龙见对面走过来一名身穿白马褂的秃头中年医生，掏出照片伸到他的眼前，说：“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认识照片上的女孩吗？”
医生瞥了一眼，然后好奇地看看他们，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急忙小跑几步。外面有个中年妇女在等待着他。
胡龙看着狗皮子，露出苦笑，然后无奈地耸耸肩膀。
门诊部站着一个身穿护士服的女孩，看样子还算清秀，白皙肌肤，樱桃小嘴，正为一个问路的人指引方向。
问路的人走后，狗皮子就嬉皮笑脸地看着女孩，拍拍脑门说：“你是小花吧，我应该不会记错。”
女护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看来你是认错人了。”
狗皮子瞥见她胸前的工作卡，说：“哦，真的记错了，你是邹小清。”
“我不认识你。”女孩闪避狗皮子的眼光。
胡龙也没有心情和狗皮子逗乐这个护士，便把照片递给她，说：“认识她吗？”
女孩看了一眼就说：“认识，她不是李梦梦吗？”
狗皮子和胡龙互相会意地瞥了一眼。
“我们是她的朋友，想打听一下她的情况，你可以说说吗？”胡龙一脸正经地说。
“我和李梦梦不是很熟悉，你们要想了解她，就去找她最好的同事吴玲。”女孩说完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找她有事吗？她已经离开医院了。”
“哦……是有点儿事情，不知道怎么才能够找到吴玲呢？”胡龙搔搔脑门，讨好地笑了笑。
“吴玲今天也上下午班，这时候应该在护士站，你们到五楼问一下。”女孩想了想。
“多谢！”胡龙向女孩投去笑容，然后推了狗皮子一下。
两人嫌搭电梯麻烦，一口气跑上了五楼。他们在放射科问了个医生，医生探头看着外面，指了指一个戴着口罩向前面走的护士。他们小跑几步上前。
“你好，请问是吴玲吗？”
听到问话声，对方转过身来，一双深陷的黑眼圈疑惑地看着他们。胡龙掏出李梦梦的照片，说：“我是刑警胡龙，想向你打听一下李梦梦的情况，方便吗？”说着掏出刚才打印出来的名片递过去。
对方没有托着银盘的左手伸到耳朵边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疑惑而死白的脸来。
走廊上，弥漫着强烈的药水气味。
吴玲瞥了一眼名片，然后抬头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们一眼。这年头，假扮身份的人实在太多了。
“你们想了解她什么？难道她出什么事情了？”吴玲冷冰冰地说。看来她对警察的印象并不好。
“她很好，不过……可以坐下来谈谈吗？”胡龙感觉到这样谈话彼此都很尴尬。
吴玲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托着盘子，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说：“就到前面吧，不过我时间很忙。”说完转身向护士站走了过去。
她把托盘放进护士站后，带着胡龙和狗皮子进入后面一个空荡荡的会议室。
彼此坐下后，狗皮子向胡龙使了个眼色，意思还是你提问。胡龙无奈地点了点头。对于探秘人家的隐私，一直是他这样暗访记者的工作，做起来是轻车熟路，但是眼前的情形却不相同。
“李梦梦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以透露一下吗？”吴玲疑惑地瞪着胡龙，看样子她还是很关心昔日的同事。
“不好意思，目前警方还不能够透露。”胡龙揶揄地笑了笑，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说，“你不用担心，她现在很好，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打听一下，李梦梦除了医院的同事来往之外，还和其他人来往吗？比如她的男朋友。”
“这个……我们从护校毕业就在一起工作，据我所知，她的朋友很少，基本上我都认识，至于男朋友嘛……她一直没有。”
“哦？这么漂亮没有男人追求，怎么回事呢？”狗皮子忍不住插话道。
“其实……其实你们有所不知，的确有很多男生追求她，不过她没有一个放在眼里，听说她现在倒是有了一个，叫四哥，是帝都山庄的老板。”
“哦？”狗皮子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听说很有钱呢，我们都羡慕死了。”吴玲眼神流露出一丝羡慕。
“女人听说到钱都是这副德行。”狗皮子心里暗骂了句。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辞职离开医院的呢？”胡龙插话问道。他从吴玲的表情和不安的反应看出来，她可能有什么话隐瞒着他们。到底是什么呢？又是什么原因？
“这个，好像是四月初了。”
“能够确定日期吗？这个很重要。”
“这个……我先回去查一下。”吴玲说着起身出去，片刻后回来，坐下说，“就是4月5日。”
“多谢！”胡龙向狗皮子瞥了一眼，觉得没有其他问题，狗皮子也无话可问。
胡龙回想起来，中心市场凶杀案是四月初。
从人民医院出来，上车后狗皮子问胡龙：“四哥该不会怀疑李梦梦是内鬼吧，她为什么将线索告诉警方呢？实在不可思议。”
“四哥只是怀疑而已，我们一起行动的任何人都有嫌疑，不过没有证据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内鬼。”
“他妈的，要不是内鬼爆料，我们恐怕已经开始行动了，拿到一百万后，老子就不干了，回去享福，找个女孩结婚然后生孩子，早就不想过这种刀口上的日子了，这种日子，说不准哪天命丢了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胡龙叹了口气，拍了狗皮子的肩膀一下。狗皮子打着火，猛踩油门，车从医院出来，飞快地上了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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