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比赛结束

　　莫言松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看着办公室里那台已经旧得快要报废的电视，本来今天晚上他准备到现场为周楚楚加油的，可惜他值班，所以只能坐在这里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现场直播非常女生PK赛，现在上台的是5号选手霍彤。当音乐响起的时候，莫言松口中的泡面立刻喷了出去，这曲子……不就是那张印有蓝色玫瑰花的CD盘里蒋燕唱的歌吗？还有霍彤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蒋燕……

　　莫言松死死地盯着屏幕，屏幕上正在播着霍彤的特写，莫言松的表情越来越夸张，他突然大叫一声，转身跑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找出了蒋燕和倪朝晖的照片，然后又跑到电视机前对着霍彤比画了一下。

　　“太像了！不！一定就是她！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出来！”莫言松叫着，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那天他去倪美媛家，霍彤怎么会出现？而且就算她曾经看过周楚楚的手机，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倪美媛的家住哪儿？“糟了！”莫言松立该冲出了办公室。

　　比赛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全场观众的情绪都达到了最高点。

　　进入前三名的选手马佳佳、佘小璐、霍彤分别站在了舞台的中央，每个选手前面都放着一个方形的玻璃台子，台子上面搁着一张十六开大小的卡片，里面写着选手的短信得票总数。主持人李盈激动地宣布最后时刻的到来。

　　霍彤却在这个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边，本来那个位置站着的应该是周楚楚，本来进入前三名的没有佘小璐，却因为周楚楚的中途离场而顶替上来。

　　周楚楚走了，正如霍彤所预料的那样，什么话也没留下来，只是静静地离开，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霍彤无法表达此时的心情，也许是失落，也许是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也许更多的是一种感伤……

　　走了，一切都结束了。

　　霍彤回过头看向观众，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主持人李盈开始宣布短信得票数，她首先走到了马佳佳的面前，伸手从玻璃台上拿起了卡片，当她打开卡片的时候，台下一片肃静。李盈的脸上露出了夸张的笑容，然后大声地宣读道：“1076432票！”

　　台下立刻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大家请安静一下，我们现在来看一下小璐的得票，”李盈一边儿说一边儿打开了佘小璐面前的卡片，“哇——”她没有马上宣读，而是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台下支持佘小璐的Fans们立该发出一声惊呼！大家纷纷举起手中印有佘小璐照片的宣传牌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整个舞台又掀起了一次高潮。

　　李盈笑着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举着麦克风一字一句地念道：“佘小璐最终获得的短信票数是……2214231票！”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就连佘小璐都被这意外的票数给惊住，她张着嘴愣了一下后，才发出一声惊呼，开心地挥着手蹦了几下。

　　现在就剩下霍彤了，她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保持着自己特有的迷人笑容。

　　李盈很轻快地走到了霍彤的面前，拿起属于霍彤的那张卡冲着霍彤道：“你现在紧张吗？”

　　“到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霍彤说的是实话。

　　“喔，那么你认为自己的票数会多过她们两位吗？”李盈并不急于开启那张卡，而是笑容满面地继续问着问题。

　　“我相信自己。”霍彤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很自信。好，现在我们就来宣布最后一名选手的短信得票数，看看谁能成为我们这次比赛的冠军得主！”李盈以缓慢的动作打开那张卡，脸上却只是露出一个微笑。

　　台下的观察都屏住了呼吸，整个舞台突然静得出奇。

　　霍彤缓缓地低下了头，她等这一时刻已经等了很久，现在马上就要到来了。

　　“霍彤的短信得票总数是……3、7、6、1、5、5、6。”李盈以平稳的声音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念完后，舞台上下都是一片肃静。

　　霍彤在心中默念着那几个数字，连起来应该是……

　　台上突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紧接着是欢呼声。

　　“我现在宣布，本届非常女生PK赛的冠军得主是五号选手霍彤！”李盈的声音刚落，舞台上方立刻喷出无数玫瑰花瓣和彩条，当评委晓忠将冠军的奖杯递给霍彤的时候，音乐瞬间响起，台下的Fans纷纷拥上舞台，将霍彤团团围住，有的人抱住她，有的人找她签名，有的人甚至轻吻她的面颊……

　　从这一刻起，霍彤已经成为万众举目的焦点，已经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明星。

　　可是霍彤却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当所有人拥着她的时候，当所有的镜头都对着她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笑容都消失了，她只是低头默默地看着手中的奖杯，一句话也没说。

　　“霍彤，帮我签个名吧！”

　　“霍彤，能跟我照个相吗？我们学校的女生们都非常喜欢你！”

　　“让我抱一下你好吗？”

　　“祝贺你！”

　　“霍彤，你是最棒的！”

　　“霍彤，看这边……”

　　……

　　霍彤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平静的笑容，她抱着奖杯推开拥上来的人群径直地走下了舞台，在众人的诧异中走了出去。

　　在走到街上的时候，霍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但随即霍彤的脸上又浮现出一种莫名的伤痛。

　　那伤痛让人心醉，更让周楚楚感到心痛，她一直站在离霍彤不远的那棵树下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注视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她知道霍彤得了冠军，但是她却感觉得到霍彤并不开心。

　　“霍彤！”周楚楚轻轻地唤了一声。

　　霍彤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我以为你走了……”霍彤感到相当的意外。

　　“我本来是要走……但是我现在决定留下来……我想知道你对我说什么。”周楚楚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霍彤顿了顿，望着周楚楚，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那么望着，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周楚楚也一直望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她在等她的决定。

　　良久，良久……

　　“我带你去个地方。”霍彤终于在心中作了决定。

　　周楚楚的脸上露出淡定的笑容，她走到了霍彤的身边。

　　霍彤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冲着周楚楚说道：“上车吧。”

　　“好。”周楚楚什么也不想问，她知道霍彤会选一个适合的地方来对她说那些话的。

　　车开得很稳，也很安静，一路上司机都没有说什么话，也许他看出来车上的两个人都不愿意出声。

　　周楚楚看向霍彤的时候，她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头倚在车窗上，双目呆呆地望着夜空，一只手搭在车窗边上，另一只拿着奖杯。

　　周楚楚的目光移到了奖杯上。

　　奖杯的造型是一个女人的嘴唇。厚实而有弹性感觉的嘴唇微微上翘，看起来充满了自信与倔强，很有个性，也很独特。

　　周楚楚的目光又从奖杯上移到了霍彤的脸上。她无法读懂她此时的表情，也无法看透她此时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她的伤，她的痛，为什么会是这样？她为什么会这么忧伤，而自己又为什么也会这么难过？

　　也许马上就会知道答案。

　　车停下来的时候，周楚楚望了一眼窗外，是霍彤的家。

　　霍彤打开车门，什么话也没说，周楚楚从车上走下来，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直到进了霍彤的家后，她们之间依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霍彤低着头默默地朝二楼走去，周楚楚站住脚看着她，她不知道霍彤现在要做什么。

　　霍彤回过头看着周楚楚，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周楚楚明白霍彤的意思，跟着她走上了二层。

　　左边的房间是霍彤的卧室，而右边的房间，周楚楚却从来没有进去过，但马上她就有机会进去，因为霍彤已经带她走进了那间房。

　　一间普通的书房，只是空间看上去似乎小了一些。

　　霍彤依然什么话也没说，走到书架旁，伸手抽动了书架最高一层里的某本书，书架竟然向外打开，里面黑糊糊的看起来像是一间密室。

　　周楚楚一愣，这种场景她以前都是在电视里才见过，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竟然真的有这种密室，而且还是在霍彤家里。

　　“跟我来。”霍彤的声音低沉，甚至带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痛。

　　周楚楚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慢慢地跟在霍彤的身后走进了那间密室。

　　“啪”的一声，灯突然亮了。

　　这里怎么那么冷？就像个冰库，周楚楚揉了揉眼睛，正打算扫视一下这间密室，但她刚看清楚身旁的东西，就吓得叫了一声，身子向后退，撞到了墙上，立刻有一股冷气钻进了她的衣服里，她赶紧离开墙面。

　　“这……这……”周楚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她现在只想吐，因为那东西看起来太恶心了！

　　密室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看起来晶莹透亮的冰床，而那个冰床上正躺着一具可怕的尸体。尸体的身上、脸上到处都有用针线缝过的地方，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等地方看起来就像是组合的，极不协调。

　　周楚楚站在密室门口已经开始呕吐，她真的受不了了。

　　霍彤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尸体旁看着周楚楚，直到她吐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说话：“楚楚，你害怕吗？”

　　周楚楚伸手擦了擦嘴，回过头看着霍彤，脸色苍白地说道：“你家里怎么会有具尸体？”

　　霍彤垂下眼皮看着身旁的那具尸体道：“她是蒋燕。”

　　听到蒋燕的名字，周楚楚的身子僵住了：“你说什么？她怎么是蒋燕？”

　　“蒋燕是在那场大火中丧生的，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可她生前却是那么地喜欢打扮，所以我想用那些人的器官来补偿她，为她陪葬。”霍彤的声音很轻，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张恐怖的脸。

　　周楚楚捂住了嘴，看到霍彤对那具尸体亲昵的动作，她又想吐了。

　　“难道你也认识蒋燕？”周楚楚在思考着霍彤刚才的那句话。

　　“应该说我和美媛是同谋。”霍彤干脆地回答。周楚楚吃了一惊，她吓得站直身子想要退出密室。

　　“你……你到底是谁？”周楚楚突然发现眼前的霍彤是那么的陌生，就好像她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我是……倪朝晖。”霍彤看向周楚楚说道。

　　“倪朝晖！美媛的哥哥！”周楚楚大惊，眼睛瞪得圆圆的上下打量着霍彤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霍彤苦笑一声后，才说道：“我本来是男的，可是那场火过后，我虽然活下来却烧坏了皮肤。本来我真的不想活了，想跟蒋燕一起离去，可是我知道她一定死不瞑目，因为那些害过她的人还没得到报应，所以我和美媛商量后，花钱弄了一份我的死亡证明，从别处买了一具尸体顶替我火化了，而我却做了变性和整容手术，变成一个女人，因为我要替蒋燕报仇！这一年来，我和美媛一直扮成蒋燕和自己的鬼魂在夜晚出现在李乐诗周围，我们就是要让她误以为我和蒋燕都死了，是鬼魂来向她讨债，我们要让她的精神彻底崩溃！”霍彤说到此时，停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但只是停顿了几秒后，他又接着说道，“我还要完成她未完成的梦想，就是拿到非常女生PK赛的冠军！”霍彤说完后，将手中的奖杯放在了冰床上，动情地看着蒋燕，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美媛为了帮我走了，她真的是个好妹妹，可是我却没能阻止她的死亡。”

　　周楚楚傻傻地站在原地，现在她终于知道李乐诗为什么在发疯的时候要砍死自己的父母，也终于知道当时李乐诗说的那句“我砍死你们，你们就不会再来找我了”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因为她把他们当成了蒋燕和倪朝晖。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周楚楚现在才清楚自己明明是个正常的女人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女人，因为她根本不是一个女人，她本来就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周楚楚感动，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楚楚，你姐姐是我杀的，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话，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真相。”霍彤悲伤地望向周楚楚道。

　　“为什么不杀我？”周楚楚声音哽咽地问道，她现在知道了真相，也知道倪美媛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她，可是最终救她的却是霍彤。

　　霍彤却低下了头，什么话也没说。

　　“告诉我为什么不杀我？”周楚楚很想知道答案。

　　“楚楚，”霍彤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伴着泪水显得很苦涩，“帮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好吗？”

　　霍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周楚楚难过，可是她还是点了点头：“你最后一个心愿是什么？”

　　“美媛死了，我把她的鼻子偷来缝到了蒋燕的脸上，而现在请你把我的心挖出来缝进蒋燕的身体里，我要永远地跟她在一起，永远地陪着她。”

　　周楚楚继续哭道：“你在说什么？这样你会死的。”

　　“我本来早就该死了，只是为了报仇才活到今天，而现在我应该去陪她了。”

　　“不要！我不要！霍彤，你不能这样做，我不要你离开我！”周楚楚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霍彤，她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感，她知道自己爱霍彤，而且爱得很深很深。

　　“楚楚……”霍彤的泪水滴在了周楚楚的衣服上，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得轻轻地推开了周楚楚，道，“楚楚你答应我，一定要帮我完成最后的心愿，我和蒋燕都会谢谢你的。”说完，霍彤从冰床侧面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把匕首对准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

　　“霍彤！”周楚楚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楚楚，这一年来惟一让我开心的事就是认识了你，谢谢你让我们相遇……”

　　“你爱过我吗？”周楚楚大声叫道。

　　霍彤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匕首顺着他的脖子划了下来，血立刻喷了出来。在血中，周楚楚仍然看到了霍彤的笑容，他没有给她答案，但是他却将自己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微笑留给了她。

　　“霍彤……”周楚楚无力地坐在地上，她已经没有了感觉，她只是呆呆地望着霍彤，他走了，真的离开了！她好后悔，如果她离开了，不再回来，那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在心中只会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可是现在她的心却空了，随着霍彤的倒下，她的心彻底地空了，什么也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楚楚终于动了一下，她站起身缓步走到霍彤的身旁，拿起了他手中的那把匕首，照着他的心脏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