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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女皇》 作者:张宝瑞

第29章 智擒黑鸟(2)

  女服务员开始收拾床上的被子,她拉开被子,发现了床单上的一小块血迹。

  “大姐,你注意点,弄脏了床单是要赔偿的。”她埋怨说。

  霞姑见状,脸红了一片,小声说:“我今后注意,赔多少钱都算在我的账上。”

  女服务园换下床单,出去一会儿又拿了一条新床单进来,她铺上新床单,叠好被子,又来收拾卫生间。

  霞姑脸上依旧很红,她有些无地自容,于是退出房间,来到前台。

  前台报纸架上有几份报纸,她拿起一份《广州日报》翻阅着。

  她看到报纸上的日期,心里陡然一惊。离“五一”不远了,广州的案子没有告破,北京的两起案子还没有着落,龙飞的心里一定很着急。

  正想着,忽然想到手枪和子弹还在大衣柜的挎包里,服务员会不会发现?

  她飞快地返回房间,女服务员正在用拖把拖地。

  “双脚在地上蹭一蹭”她朝霞姑喊道。

  霞姑将拿着的皮便鞋在地上蹭了蹭,蹭下一点土;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屋,来到大衣柜前,打开衣柜,挎包还在那里:她用手按了按挎包,硬邦邦的,手枪还在里面。

  她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女服务员收拾了房间走出房门,过了半个时辰,霞姑的心情才稍稍平静。

  过了两天,没有任何动静。

  这天吃中午饭时,凌雨琦又坐在餐厅的那个角落里,她朝霞姑使了一个眼色。霞姑会意,又跟随她走入女厕。

  女厕里有一个老太太正在蹲坑,凌雨琦只能进入老太太右侧的侧位,霞姑进入老太太左侧的侧位。

  老太太可能有些便秘,她又忘记关门,“吭哧吭哧”半天也没离位,这可急坏了凌雨琦和霞姑。他们二人躲在里面蹲坑也不敢出来。

  老太太的声音传了出来:“哎,人老了,不中用了,青春宝贵啊,青春一过,有谁来收拾我们啊!”

  一会儿,霞姑听见老太太“踢踢沓沓”的脚步声,她走了出来。

  老太太在敲她所蹲的蹲坑的厕门。

  老太太说:“开开门,我这里没手纸了,哪个小骚货看到没了手纸,也不报一声?养了孩子没屁眼!”

  霞姑从卫生纸筒撕下一段手纸,开了门,递给老太太。

  这是一个体态肥硕的老太太,她弯着腰,一手提着裤带,一手接过手纸。

  “谢谢,大侄女。”她说。

  霞姑赶紧关上厕门。

  老太太擦完腚踢踢踏踏出去了。

  凌雨琦和霞姑都走出厕门。

  霞姑说:“都快憋死我了,他们一直没有动静。”

  凌雨琦说:“我和老龙研究决定,你戴着这枚纪念会章到街上转一转,看能不能钓条大鱼回来。”

  霞姑接过纪念章一看,是一枚梅花形纪念章。

  “我到哪儿去转?”霞姑问。

  “市中心,大商店,菜市场,都行。”

  “我还带着枪和绣花鞋吗?”

  “都带上吧,放在旅馆里,要是丢了就不好办了,我的一个钱包就在旅馆里丢了,这旅馆里有贼。”

  霞姑听了,睁大了眼睛:“什么?还丢了钱包!丢的钱多吗?”

  “没多少,丢了一百多块钱,30多斤全国粮票,可惜的是我和妹妹的合影照片也在里面。没关系,我还有一部分钱和粮票缝在内裤里了。广州的贼真多。”凌雨琦叹了一口气。

  霞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包。

  吃完午饭,霞姑稍微打扮了一下自己,换上一件白色连衣裙,把梅花形纪念章别在左胸前,挎着挎包,出了门。

  她走在街上,行人如织,络绎不绝,她很快来到一个菜市场,想买点西红柿和香蕉,于是买了一个竹菜篮,上面有一块蓝色盖布。

  她在菜市场转了一圈,买了3个西红柿和半斤香蕉,放在竹菜篮里。

  她又去旁边的百货大楼转了一圈,从一楼走到三楼,又从三楼下来,傍晚时回到旅馆。

  一路上她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也没有人跟她搭讪。

  她关上房间的门,把菜篮子放到桌上,揭开盖布,大吃一惊。

  原来竹篮里除了西红柿和香蕉外,有十几个硬邦邦沉甸甸的钱包,不少是坤包。

  她登时惊呆了。

  怎么有这么多钱包?

  吃晚饭时,她在餐厅一角又见到了凌雨琦。她与凌雨琦交换一下眼色,两个人又来到女厕。

  女厕内恰巧没有其他的人,霞姑把这个奇怪的现象告诉了凌雨琦,凌雨琦也觉得这一现象奇特。凌雨琦告诉她,等她向龙飞汇报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晚上12时,客人基本休息之时,她会扮装服务员到房间找她。

  霞姑回到房间去,望着菜篮子里面的钱包发愁。不知不觉睡了一觉。直到12时有人敲门,她才从沙发上惊醒,爬起来。

  开门一瞧,正是装扮成服务员的凌雨琦。

  她手里拿着一个蚊帐。

  “你要的蚊帐拿来了,这里的蚊子太多,弄不好染上登革热就危险了。”

  霞姑说:“你进屋帮我安上吧。”

  凌雨琦说:“好,我帮你安上。”

  凌雨琦走进房间,霞姑把门关上。

  霞姑引凌雨琦来到桌前,她从大衣柜里拿出那个菜篮子,揭开盖布,露出那些钱包。

  凌雨琦逐一打开钱包,检查一看,她说:“这些钱包大部分是女人身上的,有人民币,有美元、英镑、法郎、港币,有粮票、布票、油票,甚至还有避孕工具。我寻思:这跟特务案没有关联。刚才龙飞分析,这枚梅花形纪念章很可能是一个盗窃组织首领的标志,这些飞贼把你当成了他们的首领,盗窃的财物都装在你手提的竹篮子里了。”

  霞姑听了,恍然大悟。

  凌雨琦说:“老龙指示你沉住气,再等几天看看动静,特务们估计还会找上门来。”

  霞姑问:“这些钱包怎么办?”

  凌雨琦说:“交给我吧,我转交给当地派出所,让他们处理。”说完,拎着菜篮子出门去了。

  霞姑把凌雨琦送走后,把门锁好,于是又冲了一个凉,准备睡觉。

  这时,她觉得窗外有动静,有个人影一闪。

  她来到窗前,往外望去,只见街上行人稀少,路灯昏暗,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她关了灯,回到床上。

  天气炎热,蚊子轮番轰炸,她有些睡不着,索性把灯又开了,安上蚊帐。

  她躺在蚊帐里,寻找着蚊子。她终于发现蚊帐里溜进一只蚊子,张开手掌,狠命一击,手心有一小点血迹。她把这只蚊子消灭了,心里才踏实一点,于是灭了灯,安心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她只觉得脖颈一片冰凉,睁眼一瞧,有个人站在她的面前,一阵香气袭来。蚊帐已经被挑开。

  她伸手一摸,脖颈间有一个枪口,正对着她。

  她惊出一身冷汗,急问:“什么人?”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冷笑一声,说:“我就是那个小护士李楚怜,共产党日夜缉拿的梅花党人!”说着从腰里摸出一只绣花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你那只绣花鞋,我已经领教过了。”接着,他们又对上了暗语。

  “你何必这么对待我?”霞姑问,她用手推开了手枪。

  “你为什么在那天晚上提前开枪?”李楚怜问。

  “我看到共党一个警卫要进屋,我向她开了枪……”

  “可是为什么没有见到她的尸首?”

  “他仅仅受了点伤。”

  “看来你的枪法,还不够准。黑鹰说你是一个神枪手,特地举荐你来广州……”

  霞姑问:“黑鹰是谁?”

  李楚怜哈哈大笑,“就是那个自称黑鸟的人,他已经命丧九泉了。”

  “那黑鸟是谁?”

  李楚怜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说道:“梅花娘子,起床吧。”

  “上哪儿去?这么晚了。”

  “去执行一个新的任务。”

  “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你走了?”

  李楚怜严肃地说:“这是黑鸟的指示。”

  “好吧。”霞姑穿好衣服,从大衣柜里拿出挎包,随李楚怜走出房门。

  两个人除了旅馆,拐进一条黑暗的小巷,远处停着一辆轿车,还是那辆卡秋莎牌黑色的小轿车。

  李楚怜唿哨一声,那辆黑色轿车徐徐驶来。

  李楚怜打开轿车的后门,让霞姑进去,随即把一块黑布蒙住她的双眼。

  霞姑问:“都是自己人,何必这样?”

  李楚怜冷冷地说:“这是梅花党的规矩。”

  李楚怜坐在司机的旁边,轿车飞驰而去。

  轿车行了有半小时时间,来到一个去处。

  轿车停了下来,李楚怜扶出霞姑,扶着她走进一个铁门,进入一个院落,霞姑闻到一片花香,其中有桂花的香气,这是霞姑最爱闻的花香。

  李楚怜扶她上了台阶,走入一座小洋楼,又上了二楼,楼梯是木板,踏上去“嘎吱嘎吱”响。

  李楚怜扶她进入一个房间,帮她解开了蒙布。

  霞姑顿时感到进入一片辉煌之中,柔软的席梦思床,白色的床头柜,白色的雕花衣柜,白色的梳妆台,墙角有个腰鼓形大花瓶,瓶内插有一束红玫瑰。

  霞姑问:“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华丽?”

  霞姑望着壁上一幅3米多长、1米多宽的油画,画面上有十几个裸女,或游水、或荡秋千、或交谈,沉浸在夜间柔和的月光之中。

  李楚怜对她说:“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明天午饭后我带你出去执行任务。抱歉了,你不能随意出去,旁边有浴间、卫生间,到时候有人给你送饮料和美餐。”说完,她走了出去,把门反锁了。

  霞姑坐在席梦思软床上苦苦冥想:龙飞和凌雨琦不知道她已离开红旗旅馆,她已被梅花党人控制,明天午饭后不知执行的是什么任务?是凶是吉?不明朗。

  思来想去,唉,随机应变,听天由命吧。

  她来到左侧浴间又洗了一个澡,于是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觉醒来,阳光早已泄进窗户,她穿好衣服,朝窗外望去,只见是一片高楼。她很少来广州,也不知身居何处。

  桌上早有人端来面包、香肠和西红柿片,还有一杯煮熟的牛奶。

  她有些饿了,匆忙洗漱了一番,然后狼吞虎咽般吃起来。

  吃过早餐,霞姑闷闷地坐在梳妆台前,她在思忖如何把自己的现况通知凌雨琦和龙飞。

  午饭也十分丰盛,一个年轻的女保姆默默地端来一盘菜肴,一只广州烧鹅,一盘基围虾、一盘鸡蛋炒丝瓜和两碗米饭。

  午饭后,李楚怜出现了。

  “怎么样?梅花娘子,休息还好吧?”她笑吟吟地问。她穿着一件宝蓝色的旗袍,显得标志娴雅,挎着一个白色挎包。

  “走吧,现在就出发。”

  “现在出发?”

  李楚怜点点头。

  “你洗漱了吗?”她问。

  “洗过了,昨天夜里洗的。”

  “水温合适吗?”

  “合适。”

  李楚怜想了想,走了出去,一会儿拿着一堆衣物走了进来。

  “你把这个换上。”她拎出一件粉红色旗袍,递给霞姑。

  霞姑看了看,说:“这件有点艳吧,我已经41岁了。”

  “你有气质,长得年轻,换上这件也不为过,锦上添花。”她笑了笑。

  两个人出了小洋楼,那辆黑色轿车停在院里。李楚怜引霞姑坐在轿车的后座,轿车开出院子,在马路上行驶。

  “不用黑布蒙我的眼睛了?”霞姑问李楚怜。

  李楚怜笑道:“不用了,不蒙住你的双眼,你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出来吓你一跳。”

  霞姑问:“现在准备执行什么任务?”

  李楚怜回答:“刺杀共产党广州军区副司令!”

  霞姑听了,为之一惊,转而镇定下来,这可是一尾大鱼啊!

  “是啊,就要有大动作,否则不可能惊动世界。上一回就让共产党广东省副省长溜过去了。”

  “这个是大军区副司令,肯定警卫不少。”霞姑担心地说。

  李楚怜神秘地笑了。我有一条妙计。

  “什么妙计?”

  “一会儿我们到了他的住宅附近,你假扮成精神病患者,脱光了衣服在他家门口裸奔,引走警卫。我从后院墙上翻进去实施刺杀。”说着,李楚怜从一个黑皮包里拿出一对消音手枪。

  “让我裸奔?”霞姑惊得长大了嘴巴。

  李楚怜点点头,“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这辆车在前头接应你,司机师傅假装是你的家人,把你接走,穿的衣服就放在车里。”她用手指指着司机旁边座位上的一包女人穿的衣物。

  霞姑哭丧着脸,说:“我都41岁了,脱光了哪里有什么魅力?那些警卫还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还是你来吧。”

  李楚怜说:“这些警卫有的是出于维护社会秩序,有的可能是出于好奇,你闹的动静越大,就对他们越有吸引力,这样便于我们行动!”李楚怜显得十分自信。

  霞姑赌气地说:“我不去,这个裸奔的角色应该由你来担任,你是个护士,见过的世面多了,何况比我有优势,皮肤又白,身段又苗条,我是神枪手,由我来执行刺杀任务。”

  李楚怜见轿车已停在目标住宅附近,因见霞姑执拗,拖延下去恐怕夜长梦多,于是说:“想不到你还挺封建、传统。好,我们对换一下角色。”说完,她从黑皮包里摸出一张地形图。

  “你看,这是目标,住宅后院,从这里翻墙进去,我已派人把电网剪断;进院后三进北房是这个副司令的卧房;他只要在家,每天午饭后都要在这里睡午觉,睡两个多小时,夜里也在这里安歇。”

  “他今天在家吗?”

  “我们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今天是星期日,他在家,你带着我的消音手枪。”她把两支消音手枪塞给霞姑。

  霞姑把这两支消音手枪放进挎包里。

  霞姑问:“完成刺杀任务后,我怎么撤离?”

  “有人会接应你,你还是从原路出来,会有三轮车接你走,车夫认识你。”

  “三轮车哪里有汽车快?”

  “他有办法,有捷径。”

  李楚怜说完,迅疾脱下旗袍、乳罩、内裤等物;她定定神,然后推开车门,像一尾白鱼一样溜下轿车,然后像利箭出弦一般在胡同里狂奔……

  她奔向这座宅院门口,向门口守卫的警卫高扬双手狂笑欢呼,并且一边狂奔一边敬礼。

  警卫们惊呆了,一忽儿缓过劲儿来,一齐扑向她。

  她跑的飞快,训练有素,一边跑一边唱:“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

  霞姑简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她就像在欣赏一幅西方画家的油画佳作,李楚怜美丽的胴体,简直像天仙下凡。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执行任务?”

  司机扭过头来,朝她吼道。

  霞姑缓过神来,飞快拉开车门,下车后朝后面走了几十米,窜上院墙,从一个电网缺口处转了进去。

  院内幽静无人,她辨明了三进院后跳了下来,看到北房,于是走到房前。

  她听到一阵鼾声。

  进入正房,朝右面一撇,正见一位穿着军服的胖大军官正倚在床上睡觉。

  她上前推醒那个军官,那军官醒来,惺忪着双眼,问道:“怎么了?”

  霞姑说:“有梅花党特务要刺杀你,你快派警卫抓住门口那个裸奔的女人,她是梅花党特务,还有一辆卡秋莎牌轿车,司机跟他们是一伙的。”

  “你是谁?”

  霞姑回答:“我是公安局卧底的,一会儿我假装开几枪,你不要害怕。”说着,霞姑从挎包里取出一对消音手枪。

  这时,只听耳边一响,一支飞镖擦着她的耳际飞过,钉进墙壁之中。

  霞姑回手一枪,窗外一人应声倒下。

  霞姑飞快出屋,正见一个厨师模样的中年男人倒于窗前。

  她飞快上了房,朝北房下面连开几枪,然后下了院墙。

  墙根处正有一辆三轮车停在那里,车夫还是那个小伙子。

  “快上车。”小伙子喊道。

  霞姑上了三轮车,车夫骑着三轮车拐进一条胡同,绕了一阵,进入一条大街,又拐入一条胡同,进了一个小院。

  车夫把门锁好,领霞姑进了北房。

  “这是什么地方?”霞姑问他。

  他笑了笑,“这是我的家。”

  霞姑打量了一下四周,四壁如洗,一条旧桌子,两条木凳,墙角放着车胎等物。

  车夫把她引进西方,有一个单人木床,一个破旧的衣柜,屋内空气浑浊,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霞姑耸了耸鼻子,问:“这就是你的家?”车夫点点头,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齿,说:“我是光棍一条,就是共产党说的无产阶级。”

  霞姑没有说话,默默坐在床头,不知说什么好。

  她想,将军是否调动警卫?有没有抓住李楚怜?那个小轿车司机有有落入法网?

  车夫问她:“那个老家伙干掉没有?”

  霞姑轻轻地回答:“我一连三枪都打在他的天灵盖上,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我听说你不愿意光着屁股跑?”车夫的话里带点淫秽的味道。

  “她比我年轻,更有利于工作。”霞姑冷冷地说。

  车夫淫笑着说:“我们胜利了,我们应该一起庆祝胜利,你也应该犒赏一下我,当年蒋委员长夫人宋美龄还知道用美女犒赏三军呢!”说着,他扑向霞姑,把她扳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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